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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人再次明確地說不過。

連長怒極反笑，說道：「四十多號人，就這麼被埋在底下了？你們連追授一下封號都不給？」

她喉嚨哽噎地低聲說：「這是中國歷史上最好的戰爭片，我提議通過。」

「怎麼樣。」苟副局長開口了，打破了這一片寂靜，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嘶啞，就算第二次看，他也被劇中那種悲壯壓抑地新潮難以平靜。

「不要急，泰山先生。」林嘯挪揄了他一下，淡淡說道：「等著吧，不出一周，這件事就有結局。」

「沒錯。」局長點了點頭：「那一位說過了，咱們立刻放。他都不說話的話，那該刪就得刪。」

而在最後，那座大墓上發著那把永遠沒有吹響的集結號的時候，許多評委都是唏噓著長嘆一口氣，好幾位的熱淚緩緩滑落。

「咱們是幸運的，也許集結號在上映的時候，已經大幅度刪減，但是，咱們有幸看過原版的集結號！」

第一次，有了贊成通過的意思，雖然非常少。

才四十分鐘？後面八十分鐘打算演什麼？

「但是！」他話鋒一轉，用一種頗為惋惜的語氣說：「該刪減的，必須刪減！」

人人帶傷，看得下方的廣電總局評審員們都感覺喉嚨哽咽。

破曉中，秦忠接到審核通知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很久，才有人緩緩地說：「無可否認，這部片子恐怕在年底會感動很多人。」

這可能是他當選廣電總局局長以來遇到最大的難題！

林嘯笑了笑：「你都知道岳父會喜歡，你就沒想到集結號還有其他m.hetubook.com.com人會喜歡？」

「而且，你有什麼能證明？你們部隊的編號都取消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大家都以為這是一部純粹的戰爭片時，畫面忽然一變。

秦忠猛地停了下來，目射|精光：「你是說……」

全場的人感覺身體發麻。

時間在一天天地過去，三天以後，局長再次打來了電話。

「三天了，該有的應該昨天就有了，我們多等了一天，或者說，這東西都沒有交到他老人家手裡。」局長淡淡地說：「不用可惜，執行我們的工作就行。」

「對心靈的救贖……」旁邊的女性審核員，眼圈已經微微泛紅：「壓抑的悲壯……這是目前國內戰爭片的巔峰……很可能會對整個戰爭片體系造成一次巨大的更改……」

「可以讓破曉著手刪減了。」

「看過多少片子了……」她苦笑著拿出紙巾擦擦淚：「居然被一部不算是正統悲劇的片子感動流淚……這還是男人戲……」

「的確沒有吹號……排長這是誤傳軍令，會被槍斃的……」身邊另一位資深評審員也聲音沉重地說：「他是出於私心，想給連隊留下幾個人……不要讓整個連隊都犧牲在這裏……」

「演集結號為什麼沒吹響。」有人肯定地說：「四十名烈士，就這麼被埋了下去，不說沉痛不沉痛，就算觀眾也不會答應。林先生對大家的需求，把握得很不錯。」

「這是烈士的豐碑……每個人都死得其所……我們……不能讓它這樣埋沒了……」

憤慨，激動，沉痛，無數種難以名和圖書狀的感情湧上心頭。

「我聽見吹號了……」當被炸得黑焦一塊的排長被抬進已經殘缺不全的戰壕的時候，這句輕輕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裏緊了一緊。

再次沉默。

「我不贊同！」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開口了：「如果刪減了開始，這部片子也沒有上映的必要了，沒有開始的鋪墊，這部片子失色太多。」

每個人都在回味著片子中的意境。

「戰鬥中有多少連隊，團，營被打散？」一位穿著制服的小領導說：「總政每天都接到數以千計的信件，怎麼找？」

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喉結不停顫動著，握著扶手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捏得死白。

「你聽見吹號了嗎！」連長瘋了一樣問其他人：「聽見了嗎！」

「結局我已經看到了。」秦忠煩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半晌咬牙道：「要不我給老頭子要點體制內的名額？強制觀賞？」

「我提議通過……」一位中年婦女，取下自己的眼鏡，掏出紙巾擦了擦眼，那塊表彷彿印在了她心上一樣。

苟副局長長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這是多麼優秀的電影，但是，政策就是政策，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恩。」局長不知道什麼心情，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看下去。」這次，是局長親自開了口，他的臉色，已經無比鄭重。

苟副局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說？」

影片在推進著，九連已經只剩下了九個能動的人。

第二天，苟副局長立刻著手這件事，隨後，就是靜等消息。

「沒有吹號……wwｗ.hｅtｕｂｏok•cｏｍ.ｃoｍ」老資格的評審員，長嘆了一聲，臉上滿是難以割捨的表情：「我要對這部片子豎起大拇指……這是九座豐碑……能為戰爭片開創先河的豐碑……」

當已經銹得不成樣子的頭盔，被連長和一直苦等王金存回來的媳婦扣在那一大片木樁為碑，大地為墓的墓地上時。一名女性評審的眼淚，悄然滑落而出。

這正是最開始出言反對的花白男子。

……

審核不通過？！

「吹號啦！」藝人在銀幕上欲哭無淚地說道：「還不走，九連都死光啦！」

「局座，我真的建議考慮一下。」他忽然提高了聲音：「這部片子如果不完全呈現，恐怕一點點刪減就能讓片子失色太多。」

這三個字，在審核員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漣漪。

「那……」

忽然之間，他們發現，自己早就被片子吸引了，審核的念頭已經在慢慢變少。

他發瘋地挖掘著如山的煤礦，每一鏟子，都彷彿鏟到了人的心上。

「第一，場面太過血腥，沒有考慮到影視觀影主流人群的年齡層次，鑒於中國並沒有電影分級制度，勒令修改。第二，作為主旋律電影，電影對於戰爭陣營把握不夠完善，勒令修改。第三……」

但是，他們的職責卻告訴他們，這部片子，有太多需要修改的地方，這不是原本集結號該上映的09年，而是04年底！

一向畏戰的指導員，居然強自鎮定地低聲說：「沒聽見。」

「啪！」槍聲再次響起，呂寬溝為了給連長拿塊手錶，被狙擊手打死在雪地上，當他虛弱地握緊手錶，嘴裏帶著最wwｗ•ｈｅｔubook.ｃom.ｃoｍ後一絲力氣笑道：「這下……連長就知道時間了……」

「明天就報上去。」

「這是咱們廣電總局的工作。」

字幕，演員，鳴謝……一行行地從電影上消失，全場卻鴉雀無聲。

「失蹤？」影片中，連長一臉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幾位領導，太陽穴上的神經都在跳。

「我他媽崩了你！」銀幕上的藝人渾身顫抖著用槍指著指導員的腦袋：「我是想給九連留個種啊！」

「我持反對意見。」她旁邊的人沉聲道：「不過不可否認，這部片子很好，至少到現在如此是這樣。」

「局座。」出了門之後，苟副局長疑惑地問：「到底刪不刪，你看？」

「大家各抒己見。」局長開口了：「記住，不管片子如何好看，你們如何感動，首先是能不能放的問題。」

「這才是戰鬥……」他喃喃地說：「不管過不過，剪多少……這部片子上映了，我一定會去看！」

「刪不得，過不得。」局長苦笑道：「我本來以為問題可以內部解決……但是竟然是這麼大的問題……那就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

現場中，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有人喉頭哽咽。

有人看了看表，四十分鐘。

沒有人回答。

「行了！」局長的聲音響起：「這件事情，大家別議論了。」

林嘯在旁邊悠閑地玩著他的打火機，一句話都沒說。

影片繼續放映，到了煤窯那一段，連長肯定他的戰友們都埋在下面，但沒有一個人相信這下面埋著四十多具烈士的屍骨。

「這才真的是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啊……」

一次次的陣亡，一和-圖-書顆顆子彈，在聽到吹號和沒聽到的時候，全面爆發了出來。

硝煙滾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藍天白雲。

男子緊盯屏幕，他已經無暇評審，嘴裏低聲說道：「就是不知道局座和副局的意思怎麼樣……開始如果刪減，鋪墊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麼深厚……這部片子……那就太可惜了……」

場中，能清晰聽到急促的呼吸聲。

「那一位沒有反應？」

「幾個字的差距，不一樣的心情。」

「這種手法，很厲害。」局長嘆了口氣說：「這一幕，肯定早有人知道。出現之後，卻沒有人覺得『果然是這樣。』而是『為什麼還會是這樣。』」

終於，首長張政委證明了九連確實全體犧牲，而旁白出現，1958年，汶河縣煤窯發現四十七具烈士遺體的時候，大多數女性評委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而男性評委，則是鼻翼發酸，喉嚨發堵。

放下電話，秦忠看著平靜的林嘯，不禁喊道：「你還有閑心玩火機？！剛才廣電的通知，幾乎是要全部重拍前面一段！咱們哪來的資金！不重拍，整部片子就廢了！貸款怎麼辦？！公司還運不運行了？這部片子要等解禁，不知道哪一年去了！」

「不是不給，是沒法給！」

「就算是工作也可以有特例。」

觀影席上雅雀無聲，這種早就預料到的場面，出現后卻仍然讓人感到無力。

「散會。」

沒有人贊同她，也有人反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局長。

這才是戰爭！他們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這部片子的主題，作為電影的兩大主題，槍炮與玫瑰，這一次的槍炮，被演繹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