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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覺得中國這麼大，甚至比歐洲許多國家加起來都大。你們難道不應該對自己國家沒去過的地方更好奇嗎？」

「不，堅持自己的態度才是最好的。」蘇亦凡說，「不用為了什麼人而改變自己。」

「是不是我現在提問的方式也讓你感到不安？」妮爾好像能察覺蘇亦凡心理一樣追問道。

妮爾看著蘇亦凡，眼神很清澈。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妮爾的問題都很尖銳。

「中國人更含蓄一些，是有一些不適應。」

這個句子的含義對妮爾來說就有些複雜了，妮爾無法理解字面之外的意思，卻並不妨礙她發揮自己的想象：「蘇，你是覺得自己太平凡了嗎？」

「蘇，我們去酒吧坐一會好不好？」妮爾一下車就開始建議，「你會拒絕同學的邀請嗎？」

妮爾所住的這個小區也不算便宜，保安措施極好，聚居的外國人更是不少。在小區對面有一家充滿小資情調的酒吧叫月色，經常營業到下半夜。現在是夜晚時分，酒吧駐唱歌手的歌聲正一陣陣飄出來，顯得很熱鬧。

妮爾指了指公車上的廣播擴音器。

蘇亦凡基本沒來過酒吧，對這種駐唱歌手找客人搭訕的事也是全無概念，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這個頭髮都在閃閃發光的男青年。

「有英文，你不用擔心我。」

蘇亦凡發現這個時候坐在酒吧里的，多半是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還有幾個外國人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拼桌上周圍，桌子中央放著不少六支一提的Heineken。

「蘇，我已經不是小孩子httｐs://www•ｈｅｔuｂｏok.com•ｃｏｍ了。」妮爾皺了皺自己可愛的小鼻子，抗議道，「你以為我還是十二歲的小女孩，晚上就該乖乖回到床上睡覺嗎？」

紅酒上來，妮爾跟蘇亦凡碰杯。

蘇亦凡沒跟妮爾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他覺得既然來了酒吧，也開了酒，索性不如多問問關於妮爾的問題。

……

「那就不點啤酒了。」蘇亦凡其實是不喜歡那種味道，「我們喝紅酒？」

「我一直都很喜歡中國。」妮爾的笑容又露出來，「蘇，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現在認識我的中國人都只會問我英國有多好，他們不覺得自己的國家好嗎？」

「很煩？」

對於現在的蘇亦凡來說，回答這樣的問題有些困難。

妮爾住的地方距蘇亦凡家不算太遠，兩人最終還是一起下了車。

蘇亦凡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繼續沉默。

「這是因為更遙遠的地方比較有吸引力。」蘇亦凡覺得自己都沒法找到很好的託詞了，只能胡扯，「自己的國家可以慢慢熟悉，遙遠的外國他們才更想了解，而電視和電影又都是不真實的。」

妮爾也察覺到了那個男歌手的目光，笑著搖頭：「蘇，你才不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差不多吧。」蘇亦凡很誠實，「在我們這裏，很多女孩到了十七八歲也是這樣的。」

……

妮爾撅撅嘴：「蘇，你要像個年輕人一樣，不要像個老男人。」

經過張瑤的熏陶之後，蘇亦凡對這種級別的歌手已經毫無興趣了。低頭看看妮爾手wｗw•ｈeｔuｂoｏk.cｏm.ｃom中的菜單，又估計了一下自己口袋裡的鈔票，建議道：「我們選最便宜的吧。」

蘇亦凡想起關於雪碧加紅酒的笑話，也笑出聲來，喊人點了一瓶一百多的紅酒和一份乾果。

妮爾固執地搖搖頭：「不行，這一次一定要讓我付賬，等以後你真的想來這裏了再請我。」

蘇亦凡看著被裝修得超豪華的小區大門，不免有些感慨。

妮爾點點頭，像是明白又像是沒明白。

蘇亦凡來不及考慮妮爾話語中的深層含義，金髮女孩已經繼續說道：「蘇，我認為你是個充滿魅力的人。」

酒吧的駐唱歌手有好幾個，台上唱歌的是個妖嬈的淡妝年輕女孩，在這大冷的天里穿著一條短裙和乳白色的真絲上衣，一雙腿上只有薄薄的黑絲|襪和一雙淺口高跟鞋。

「不，我送你回去。」蘇亦凡說，「你剛到這個城市不久，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於是蘇亦凡又不敢說話了。

「可以。」妮爾笑著說，「只要不加奇怪的飲料就行。」

蘇亦凡不同意地搖搖頭：「今天晚上咱們還遇到了危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家。」

「他們只是好奇心更重一些。」蘇亦凡還是說得比較委婉，「出國對於中國人來說還不是很方便。」

妮爾給自己的酒杯里加冰塊，有點苦惱地說：「這幾天我談論最多的就是我自己。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問我各種問題。」

蘇亦凡和妮爾剛坐下，正在低頭選歌的男歌手就朝這邊看過來，飛快地瞄了妮爾一眼。

想了想，蘇亦凡又點點頭。

在和圖書舞台旁邊，兩個打扮得一眼就被認出是酒吧歌手的男青年坐在一張小桌前，正翻著記本電腦上的曲子。

妮爾笑眯眯地盯著蘇亦凡：「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說選最便宜的人。蘇，你真的很特別。」

蘇亦凡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我有一顆平凡心。」

「蘇，你要喝點什麼？」妮爾拿起中英文菜單，上面翻譯得亂七八糟的一些單詞不管是哪國人看了都覺得頭疼。

台上的女歌聲正在唱《如果這就是愛情》，很怨婦的一首歌，歌聲和表情都很動人。

燈光照在妮爾的紅唇上，讓蘇亦凡瞬間失神。

不懂得好人卡典故的妮爾眨眨眼，一臉無辜。

妮爾奇怪道：「為什麼外國人會讓你不安？難道我們的國籍不同就意味著不能成為朋友？」

「在我們國家，讓女士買單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蘇亦凡說到這個臉紅了一下，蘇小輕可沒少幫他買單。

「這是我喝過最難喝的紅酒，不過我很開心。」

「那我以後不會問了。」

妮爾的碧藍色眼睛在燈光里閃爍，她對著蘇亦凡，用非常緩慢的語氣說道：「不，我覺得偶爾為一個人改變也很好，就像現在的你。」

「再貴的真請不起。」蘇亦凡很誠實地說。

酒吧里不少桌都是男人台，那些炯炯的目光在昏暗的燈光里直射向妮爾。蘇亦凡沒好氣地看了一直頻頻回頭的那個青年歌手一樣，問道：「像他們那樣？」

妮爾一喝酒雙頰立刻升起兩團紅暈，在酒吧的燈光下顯得尤為迷人。她眯起眼睛盯著蘇亦凡，笑著說：「是m.hetubook.com.com我硬拉著你來的，這一次要讓我請。」

夜間的公車一站又一站開得飛快，蘇亦凡幾乎是逃避般地站起來：「我快到了，你要在哪裡下車？」

「那我就不問了。」蘇亦凡其實很無所謂，「喜歡中國嗎？」

公車廣播用中英文報著站名，妮爾側耳聽了一會，撇撇嘴說：「發音太難聽了。」

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走進酒吧，其中一個還是外國小姑娘。酒吧里頓時有不少目光都朝兩人射過來。

妮爾說完就一直笑眯眯地看著蘇亦凡，忽然問道：「我讓你覺得不安了嗎？」

「可是你剛才也沒有送程回家。」妮爾臉上又露出笑容，「如果你擔心我的話，我跟你一起下車？」

三個人是同一趟公車，家比較近的程水馨最先下車，下車前還朝蘇亦凡笑著眨了眨眼睛，搞得蘇亦凡內心開始小小不安。

「難道我要來這裏喝可樂嗎？」妮爾瞪大眼睛盯著蘇亦凡反問道，「蘇，你來選一樣，你選什麼我喝什麼。」

「有一點。」蘇亦凡承認道，「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外國朋友。」

蘇亦凡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個酒吧。

蘇亦凡下意識地搖頭：「沒有。」

「你不覺得那樣的人生太無聊了嗎？」妮爾抓住蘇亦凡的一隻手，「陪我去坐一會吧，蘇。」

酒吧的小妹已經走過來準備下單，聽見蘇亦凡的話，停下腳步幾乎要翻白眼了。

妮爾沒有再拒絕，她對著蘇亦凡誇張地張開雙臂：「謝謝你，蘇，你真是個好人。」

妮爾非常淑女地坐在蘇亦凡旁邊，晚間的公車上沒什麼人，也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燈光。車窗外的光線照在妮爾臉上，映得她雪白的面容像發了光一樣耀眼。

「我只是比較小氣。」蘇亦凡一點都不領情，「一會我送你回家。」

妮爾對這些目光一點都不在意，拉著蘇亦凡找了一個雙人台坐下。

妮爾的性格很直爽，這種類似歐洲人橫衝直撞的性格讓她經常問出別人不好回答的問題。就像現在這個問題，蘇亦凡也不知道怎麼正面回答。

蘇亦凡想掙脫妮爾抓住自己的手臂，又覺得這樣顯得太過無情，這麼一猶豫已經被妮爾拖著進了酒吧。

蘇亦凡鬆了口氣，正以為眼前的英國女孩要放棄繼續十萬個為什麼式的問題時，妮爾又說道：「蘇，我從小到大都被很多人誇獎，說我很漂亮。慢慢的我就相信了自己確實很漂亮，我周圍的男孩子總是不斷向我獻殷勤，他們都希望多跟我說話，跟我交朋友。你和他們不同，你好像並不怎麼喜歡跟我說話，為什麼？」

「說說你吧。」蘇亦凡給妮爾倒酒，手法各種業餘，「我對你真的是一無所知。」

跟這樣一個相貌身材都無可挑剔的女孩坐在一起，蘇亦凡覺得自己更不安了。

「很晚了，你現在應該回家。」

「是的。」妮爾又撅嘴，她的雙唇緋紅而有些薄，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那麼一點。

還沒等蘇亦凡回話，剛才一直頻頻回望妮爾的那個年輕歌手已經端著酒杯走到兩人身邊。

蘇亦凡知道自己不會很快離開，索性一推桌子：「你真的要喝酒？」

「兩位是第一次來嗎？」

蘇亦凡這次真怒了：「不許亂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