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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冰冰稍微停頓了一會才說：「那好，下次帶我去看看吧。」

「iOS的前端程序讓王健滔負責，那麼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各種對接和後端程序。」程水馨只用了短短几天已經儼然是業界專業人士，「後端程序我們怎麼解決？」

「看得挺雜。」程水馨用手抓著頭髮說，「喜歡看的很多，但幾乎沒有要追的。」

男生在早晨都有讓人臉紅的生理現象，蘇亦凡不好意思地屈腿掩飾了一下，發現程水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才稍微自然了些。

蘇亦凡這一次難得與程水馨唱了反調：「那也沒用，追責的過程本身就漫長，耽誤我們做事效率。而且如果拿出很嚇人的條款來，估計願意合作的人就會更少。」

蘇亦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程水馨還在晾頭髮。

關上電腦後蘇亦凡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僵硬，表情也很不自然，目光更不敢直視程水馨。就那麼僵坐了幾分鐘之後，倒是旁邊抱著筆記本電腦在膝上的程水馨先說道：「睡吧。」

程水馨的動作頓了一下，有點惆悵地說：「那種能力太可怕了，不會幸福的。」

「想寫點東西。」程水馨回答說，「最近很少為私人事情動筆了，工作這件事真可怕。」

……

「你敢！」程水馨威脅說，「只許我罷工，你不能放我假。」

「這些外國的賞金獵手看重懸賞金額，也看重最終工作成果。」程水馨解釋道，「對於這些人來說，最後這件工作能做成什麼樣更重要，他們中很多人對作品的渴求大於金錢報酬。」

蘇亦凡也聽得出，程水馨這是在否定她白天說過的和*圖*書那番話，那時候的程水馨忽然說死亡是真正的自由。

時間已經指向十點半過，兩人終於忙完了手上的事各自關電腦。接下來兩人就要面對今天最大的一個尷尬問題——在某種物理意義上而言，蘇亦凡和程水馨現在算是一起睡。

蘇亦凡想了想，說起了尼爾·蓋曼的一個短篇小說：「大概是……美夢成真吧。」

「讀心術。」

「早……幾點了？」

「要發到網上嗎？」蘇亦凡一直等到程水馨寫完才問道。

蘇亦凡趕緊如蒙大赦，跳起來去關燈，並爬回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蘇亦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程水馨已經洗漱完畢，整理好旅行袋在寫字檯旁上網了。

「我以前喜歡看那個超能力的群像劇。」蘇亦凡記得以前在文學社上程水馨幾乎是從不討論電視劇，還以為她不喜歡，現在才發現自己誤會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程水馨就沒再說話，兩個人好像都在默默數著對方的呼吸，並在這雜亂的情緒中睡著了。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蘇亦凡在昏暗的燈光里能看到程水馨側過身子面朝自己，一雙眼睛幾乎都要閃閃發光了。

「輻射太高。」程水馨頭也不回地回答說，「自然干更舒服一些。反正我也不急著睡覺。」

「少來。」程水馨嗔道，「我先幫你回郵件吧，現在大部分人都糾結在技術專利權和引擎授權上。」

依次先給蘇小輕和楊冰冰回了電話，兩個人都不同程度對蘇亦凡的臨海之行表示了關注，也都很直接地問了蘇亦凡是不是在臨海還沒回來。

程水馨低頭沉默片刻，承認道：和-圖-書「你說得對，想要快樂，最容易的方式還是隨波逐流。」

蘇亦凡奇道：「我們只要剝離出來的程序部分啊，需要糾結那麼多嗎？」

程水馨說：「也就是那些東西，明星八卦，時裝，化妝品什麼的，有時候會說別人的戀愛八卦——你知道的，大家好誰也沒好哪去。」

蘇亦凡汗了一下，心說輕姐什麼都好，就是總督促自己對姑娘們下手這件事太離譜了。

程水馨自然知道所謂的漂亮女生里有一部分是在說自己，笑笑又問道：「所以其實說白了就是討論金錢和女孩子是嗎？」

蘇亦凡有點意外地嘟囔道：「真是有理想的人……這件事你說了算吧，主要是大家工作進度要接上。我聽說網路上的程序員工作效率很低，經常在規定時間里拿不出需要的東西。」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吧。」蘇亦凡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蘇亦凡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喜歡看美劇？」

蘇亦凡倒是很想回答討論你，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得婉轉一點：「漂亮女生啊，名牌消費品啊，電子遊戲啊，體育運動啦……有的也會聊車，不過我不懂。」

蘇亦凡看了一眼一直盯著自己笑的程水馨，硬著頭皮回答說：「沒問題。」

蘇亦凡嗯了一聲，又磨蹭了一會才下床去衛生間，還是彎著腰跑進去的。

程水馨無所謂道：「現在是買方市場，只要你有賺錢的機會，又能署名，總有人願意參与。」

程水馨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是挺早的，才八點半。咱們去吃早餐吧，酒店免費供應。」

蘇亦凡趕忙說：「我給hetubook.com.com你放假。」

面對如此強大的程水馨，蘇亦凡也只有退散了，跑去開自己的電腦，又在房間里搗鼓無線路由器架了個無線區域網跟程水馨共用。

程水馨沒再說話，低頭認真打字。一行行的黑色字元在她指尖下流淌出來，她寫了一篇散文風格的日記，記錄了一段時間內的一些心情變化。

「和別人不一樣，本身就很難幸福了吧？」蘇亦凡最近對這種概念有點心得，「強大或者弱小，優秀或者廢柴，都很不好過。」

蘇亦凡用最快的時間刷牙洗臉從衛生間里滾出來，拿起電話一看，上面的未接電話列表赫然有蘇小輕、楊冰冰和洪楠。

末了程水馨忽然補充了一句：「楊冰冰的電腦水平怎麼樣？美工部分她還要出很多力，超累的。」

「怎麼不用吹風機？」蘇亦凡好奇，這樣晾頭髮太花時間。

蘇亦凡這會腦子又不夠用了，傻乎乎地回答道：「我沒住過學校。」

程水馨搖頭：「不了，留著自己看，給自己提個醒。」

「也可以這麼說吧……女生在一起的時候討論什麼？」

蘇小輕的反應是大笑：「你跟程水馨在一起？開了兩間房還是一間房？」

程水馨無聲地笑了，儘管沒有發出聲音，蘇亦凡依然能感覺到她在笑。

「這種能力太BUG了。」程水馨笑著批評道，「選個通俗簡單一點的。」

蘇亦凡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于錚的號碼。

還是程水馨先打破沉默，笑著調侃了一句。

兩人的討論到此為止，所有一切還都要看具體執行。尤其是王健滔這邊的效率如果能夠達到預期，這件事就更容易htｔps://ｗww.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m一些了。

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蘇亦凡當然看過，他記得裏面也有男女生在同一個房間過夜的情節。

這種時刻的空氣流動都彷彿比平時慢了幾分，不管是蘇亦凡還是程水馨都聚精會神地面對電腦，兩個人都在鍵盤上不停敲打。程水馨還利用這個時間去收發了不少郵件，給蘇亦凡總結最近的工作進度。

程水馨反倒是一直都睜著眼睛在看蘇亦凡，過了良久忽然說道：「我想起一部很老的動畫片，《聽到浪濤》。謝謝你，人生真美好。」

「怎麼？」

楊冰冰則含蓄地問道：「臨海好玩嗎？我只去過幾次，都是去看時裝展什麼的。聽說那裡的酒吧文化不錯？」

「一般按照寄宿生的習慣，現在應該是卧談會時間吧？」

「那不是問題。」程水馨說，「獎懲機制嚴格一點，合同上可以要求追究經濟責任。」

在自己的私人日記上寫下最後一個字，程水馨給文檔加密，把電腦合上。

「你們男生在一起的時候都討論什麼？」

蘇亦凡稱讚道：「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繼續當老闆了，你比我適合啊。」

對於程水馨來說，這些事固然會讓人不好意思，但對著蘇亦凡她卻很少能有那種不安的情緒。

安靜的房間里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呼吸，蘇亦凡的目光在程水馨臉上慢慢掃過，很快他就不好意思地閉上眼睛。

兩種痛苦中選擇一樣，程水馨選擇了和別人不太一樣的那一種。

程水馨搖頭道：「我建議還是找個外國程序員，既可以做為對比，也容易讓我們以後的工作更好更合理地規劃。唯一的問題就是既然我們的工作是ｈeｔuｂoｏk•cｏm.ｃom亞洲地區進行，待遇標準可以降低一些……」

蘇亦凡這幾天其實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既然王健滔可以解決前端程序問題，後端程序要不要也讓他幫忙找人或者也交給他？」

蘇亦凡沒說什麼，他明白程水馨這一刻的心情。做為耀眼的風雲人物，程水馨有她的得意之處，也有許多別人所不理解的不快。偏偏對於眼界已經開闊得超越了高中生範疇的程水馨來說，平庸意味著更大的痛苦。

「你可夠忙的，早上有七八個電話找你。」程水馨對衛生間里的蘇亦凡說，「我沒看都是誰打的，你一會看看吧。」

「昨天還去了酒吧。」蘇亦凡特別誠實地回答說，「在酒吧跟人起了點小衝突，不過看見了譚璐，唱的不怎麼樣。」

電視上的美劇依舊如火如荼，沉默則持續了很久。就在蘇亦凡努力想著應該說點什麼挽救這種沉默的時候，程水馨忽然甩了甩頭髮，轉身去拿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兩張床相隔的距離並不遠，房間里除了夜燈之外的燈光也都滅了。蘇亦凡在黑暗中鑽進被子，聽到旁邊程水馨勻稱但絕對不平靜的呼吸聲，心臟隨之開始劇烈跳動。

這種時候蘇亦凡從來不說謊：「對，還在臨海市，等下就回。」

程水馨在蘇亦凡背對自己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程水馨知道蘇亦凡在說什麼，笑笑問道：「如讓你擁有超能力，你想有哪一種？」

還有一條簡訊，發信號碼沒見過，寫道：「這是我的號碼，有時候你也許會用得著。」

電視頻道被切到了HBO中文台，蘇亦凡看到程水馨正在聚精會神地坐在床頭看原音美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