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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防堤沿線長長的平台廣場上，亮如白晝的燈光照亮夜空，用布料圍成的一個個獨立空間里架著燒烤爐，三五成群的年輕人在這裏喝著啤酒，高聲談笑。遠處的輪船汽笛聲在風中回蕩，似乎每個人都因為這樣的環境而心情大好。

「明天要不要試試潛水？」蘇小輕徵求蘇亦凡的意見，「挺好玩的，可以看見不一樣的世界。」

「不要為難自己。」蘇小輕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人生不過如此，沒有必要太委屈。」

「其實……沒有意義。」

翟羽飛看著雖然害怕仍是一臉固執的梁芳芳，有些無奈地揮揮手：「你查吧，估計真查不出什麼。」

蘇亦凡搖頭：「那種關係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蘇亦凡分了一側耳機給蘇小輕，兩個人又像當初去美國時那樣享受同一首歌。

「無論如何，也要繼續查下去。」

「吃肉吧，不能不吃東西。」

蘇小輕一直在看著蘇亦凡，看到他半閉著眼睛的表情，就像猜透了他的內心一樣說道：「還記得我的說過的話嗎？正因為快樂很短暫，還需要付出辛苦才能獲得，它才珍貴。」

「以後會多起來的。」蘇小輕說，「你看你現在跟洪楠他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這一次蘇小輕沒有說話，她在躺椅上側過身體，靜靜地聽著張瑤為蘇亦凡一個人唱的歌。那些歌聲在海風吹拂的夜裡顯得格外動聽，也格外能讓人心中充滿了暖意。

見蘇小輕半天沒有說話，蘇亦凡摘下耳機，跳起來跑到沙灘上給程水馨和楊冰冰打電話。

肉烤得很香，梁芳芳用筷子接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放入口中。

蘇小輕笑笑：「嗯，我不說太多，像說教就無趣了。今天高考第一天結束，你不聯繫一下家裡的朋友們嗎？」

「我知道，輕姐。我以後會更積極一些的。」

「問題是……」翟羽飛發現自己此時竟連梁芳芳都無法說服了，有些惱火地說道，「你還不明白嗎？今天這件事，如果做得更絕一點，咱們倆都會死。」

只是頭暈依然厲害，梁芳芳知道這是輕微腦震蕩帶來的正常反應，對面的翟羽飛同樣也在被這種情況困擾。

……

梁芳芳的個性相當固執，堅持道：「如果知道是誰乾的，就有機會報復回去。」

毫無疑問，亞龍灣的夜晚非常美麗。

不遠處時不時傳來很多人的歡聲笑語，在梁芳芳聽來那些聲音好像離自己很遙遠很遙遠。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我的朋友很少，你都知道的。」

咀嚼牛肉的梁芳芳沒有回答，她陷入長時間的思索和掙扎中。

「我已經讓人開始調查這件事了。」

翟羽飛有些疲憊，頭疼是一陣一陣的，眩暈也是一浪接一浪。在稍覺平靜之後，他俯身夾肉到燒烤爐上，開始為梁芳芳烤肉。

六月六日的夜晚並不只屬於三亞，濱海市的海邊同樣熱鬧，在入夜時分正有無數年輕人迎著海風燒烤。

梁芳芳擁有梁家在濱海市項目的一定決策權，高考對她來說不過是個遊戲而已。早已遠超同齡人的高度讓她並不在意這次考試的成與敗，她只是願意陪著翟羽飛走一遍這個年齡應走的路而已。wｗｗ.heｔ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

蘇小輕的聲音里有淡淡欣慰：「你能這麼想我當然高興。」

踩在細軟的沙灘上，海風吹過身體，遮陽傘下的躺椅旁擺著冰鎮飲料，遙望夜晚的大海，看著潮水漸漸退去，燈光遊走的水面上。這樣的景緻已經足以讓很多人付出金錢和時間，只求來到這裏享受一下，尋找片刻安寧休憩。

梁芳芳在考場門口等著翟羽飛，有著強烈心理陰影的她沒有再開車，而是默默喊了一輛計程車，拉著翟羽飛到了海邊。

可惡的頭暈又一次襲來，翟羽飛扶著額頭稍微適應了一會，才說道：「如果對方強大到你都無法報復呢？」

大貨車的車主和貨車司機早就已經被盤查了一遍，除了車胎本身問題之外，真是什麼都問不出來。這些細節梁芳芳早已清楚。

「好啊。」蘇亦凡想到程水馨好像曾經很憧憬這個活動，立刻同意道，「輕姐你不試試嗎？」

在亞龍灣享受這不一樣的夜晚，蘇亦凡的身體和心情都是極為放鬆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蘇亦凡覺得時間如果能停頓就好了，在這種美好的時刻。

「我認栽了。」翟羽飛看著梁芳芳認真地說，口氣中有一點唏噓，更多的是一種輕鬆，「不要試著去找麻煩，我們的對手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正因為這樣，今天的事，受到最大打擊的人並非梁芳芳，而是翟羽飛。

這已經不是發揮失常的問題了，而是他基本上無法正常思考。

一整天的考試下來，翟羽飛的臉幾乎都快黑出墨汁來了。

梁芳芳坐在翟羽飛的對面，她的額頭有一點輕微的m.hetubook.com.com擦傷，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外傷。

車主是本地一個貨運公司的老闆，平時承接些工程生意，來了之後先是跟翟羽飛和梁芳芳道歉，又跟交警提了一堆人名，看似是打算把這件事壓下來。

兩個人的躺椅靠得極近，蘇小輕伸手就能抓到蘇亦凡的那種距離。側過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擺弄iPod的蘇亦凡，蘇小輕揮揮手要求道：「給我一隻耳機。」

蘇小輕揮揮手：「我討厭泳裝。」

到下午考完離開考場的時候，翟羽飛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自己這一次必然跟自己心儀的學校無緣了。

「輕姐，既然人生不過如此，我覺得放開手腳去多嘗試也挺好的。」

「在這個社會上，你就不要苛求了。」蘇小輕說，「你以後還會交到真心待你的朋友，當然也會遇到為了利益跟你虛與委蛇的，這些都很正常。只要你自己的心態足夠強大，就能從容面對這些狀況。」

「不可能。」梁芳芳對這件事有著強烈的自信，「如果我向家裡說明，會有家族力量支持我。」

大多數是時候梁芳芳還是相信翟羽飛判斷力的，這件事往深層了想一想，她也開始覺得后怕。

蘇亦凡聽得這種話，條件反射般說道：「我總是希望你能更高興。」

翟羽飛實在是想不到，居然這兩種情緒會同時出現在自己身上。

蘇亦凡聽著蘇小輕安慰自己的話，心中卻和以往的想法截然不同了。

這次交通意外雖然蹊蹺，卻並不算罕見。大貨車爆胎的情況偶有發生，有時候還出人命。交警記錄中的這種事故就有很多起，偶然爆胎並和*圖*書不能說明什麼。

心情不好的人當然也有。此時此刻正坐在一個角落裡的翟羽飛一隻手捏著易拉罐的啤酒，一隻手拿著香煙。

翟羽飛把剩下的半截香煙按在煙灰缸里，放下啤酒罐說道：「這件事的效果已經達成了，就算是查出來又能怎麼樣呢？」

蘇亦凡緩緩睜開雙眼。

翟羽飛喝光了手中啤酒罐里的酒，香煙一直燃著，他只抽了一口。

畢竟面對終極問題，沒有人會不覺得恐懼。

蘇亦凡和蘇小輕並肩躺在沙灘椅上，背後是燈火輝煌的酒店，前方是海浪陣陣，酒店的音樂在空氣中隱約流動。此時正是旅遊淡季，整個亞龍灣的公路上車輛極少，甚至行人都不太多。蘇小輕包下了酒店後方一棟單體別墅，拉著蘇亦凡在海灘上看夜景。

梁芳芳當時頭暈得厲害，明知道這件事不能就此罷休，還是沒多做糾纏。喊了公司里的人來負責善後，又強打精神陪著翟羽飛去了考場。

梁芳芳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愣了一下。

……

翟羽飛抬頭看了一眼梁芳芳，搖頭道：「你還不明白嗎？對方根本就不怕咱們知道，人家的目的恐怕就是希望咱們知道是誰乾的。」

儘管現在的頭依然時不時眩暈，翟羽飛已經恢復了平時思考問題的水準。

在大海的深處，曾經有公主為了王子變成一串泡沫。那樣悲傷的故事，蘇小輕一點都不喜歡。

整整一天，兩個人都在這種頭暈的狀態下度過。

這裏很熱鬧，梁芳芳是希望這種熱鬧能稍微感染一下翟羽飛。

肉汁尚未烤乾，入口即化的牛肉比梁芳芳一生中吃過的任何牛排都要更美味。hetubook.com.com

畢竟還是梁家的後代，梁芳芳在短暫的后怕里並沒有改變想法，她固執這一次就算翟羽飛也沒能撼動。

那個貨車司機也被嚇得夠嗆，看到賓士跑車被自己的貨車搞得面目全非，頓時滿臉死灰地聯繫車主。

「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蘇亦凡對自己的認識還是很清醒的，有些苦惱地說道，「我以後學著多交朋友。」

食不知味，心神不寧。

翟羽飛大概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開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最終還是梁芳芳打破沉默。

「為什麼？」

此時的蘇亦凡，面朝大海，千萬燈火如花般在海面上盛開。便是寂靜深處，最寂寥的人間繁華。

梁芳芳意外地看著翟羽飛，這時的翟羽飛簡單又隨意，和以前那個刻意表現開朗甚至盛氣凌人的他有著大大的不同。

越是這樣，梁芳芳越覺得憤怒，而且有些隱隱的恐懼。此時經由翟羽飛的口中說出，與自己想法一印證，她的肩膀又開始發抖。

知道此時為止，兩個人在這裏已經坐了快四個小時。那邊出租烤肉位置的攤主早已有些不耐煩，心說若不是看在這個漂亮小姑娘給了雙份攤位錢的面子上，他老早就跑過去攆人了。

蘇亦凡這才發現，就算是到了海灘上，蘇小輕也沒有換上更輕便的衣服，還是襯衫加七分褲的組合，看來是一點下水的意思都沒有。

梁芳芳咬著嘴唇道：「我……不能容忍這種事。」

翟羽飛捂著頭繼續說道：「既然敢讓咱們活著，也讓咱們心裏明白了是誰乾的，就說明對方已經想好了你的所有反應……而且我猜就算你去查，估計也查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