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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分成兩列，讓蘇亦凡從其中穿過去上車，這在道上已經算是上等禮遇了。

在號子里熬出頭的，出來就是名人，自有人追捧。熬不出來的也就那樣了，出來什麼都做不了，處處不受待見。

程水馨默默點頭：「嗯，這周你要不要跟王健滔碰一下？3D美工方面，楊冰冰也需要面對面對接一次吧？」

程水馨其實還是有些擔心：「那梁芳芳會不會找你麻煩？她背景可不一般。」

那天觀察過洪楠對蘇亦凡的態度之後，馮峰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蘇亦凡拉近一些關係。主動去舔菊花這種事他二馮雖做不出來，喝頓酒總沒問題。今天來主動找蘇亦凡，馮峰也是在努力釋放自己低姿態的信號。

程水馨用蘇亦凡聽不見的聲音嘆了口氣。也就是在一兩個月之前，她還認為梁芳芳是那種幾乎沒有辦法對抗的存在。畢竟梁家在整個大中華地區的名氣太大，這樣家族的直系後代擁有難以估量的影響力。結果現在梁芳芳對蘇亦凡來說居然只是個沒有底氣胡鬧的女孩，這種反差給她異常強烈的衝擊。

這都是生生滅滅的老遊戲了，中國自古千年以來的官商匪遊戲里，最大的輸家永遠是匪。馮峰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個輸家。

那些小青年見馮峰可能是要找人，還紛紛主動請纓：「二馮哥想要誰？哥幾個幫您給他拎出來。」

二馮在這裏走一圈的效果比那些初出茅廬的小輔警們可好多了，許多叼著煙頭對全世界都一臉不忿ｗwｗ.ｈeｔｕboｏk•ｃoｍ•ｃom的小青年馬上夾著尾巴聚堆躲起來了。有幾個膽大的還沒走，也是收起平時弔兒郎當的德性，滿臉正經地過來跟馮峰打招呼。

晚上蘇亦凡從學校出來，看到門口停了兩輛國產的SUV。乾瘦的馮峰站在其中一輛車旁邊，身邊跟了三個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程水馨發現自己居然會在心裏不斷勸自己不要奢望更多。這和她之前為自己設定的人生目標完全不同，讓她略覺驚訝。

甚至程水馨認為，若不是為了考慮蘇亦凡一家人還要在這座城市裡繼續生活，蘇小輕都可能做出更可怕更瘋狂的事來。

蘇亦凡看得出來，這是馮峰自己的班底，也是他出道時帶著的那幾個兄弟。加上劉沖估計就是全部人馬了。

「不管好事壞事，總要努力說得漂亮一點，這是現代人的特點。」程水馨說，「翟羽飛還是很虛偽。」

「嗯，跟我說他決定開始新生活什麼的。」蘇亦凡也沒否認，「認栽就認栽，說那麼多道理其實還不是一樣。」

這種謹慎態度也直接促使老汪覺得二馮這人沒法繼續好好用下去了，他才推了老李上位。沒有任何顧忌的老李很符合老汪暴發戶的風格，這才有了默認的排擠。

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個人過日子，馮峰恐怕也不會考慮這些問題。帶著幾個兄弟，年紀的增加，都讓責任變得比熱血更重要。而且隨著時間漸漸推移，周圍的兄弟朋友日子都過的不錯，m.hetubook.com.com馮峰現在絕不想用已經獲得的生活去換一個一些未知的變故。

「來啊，一起來熱鬧。」二馮只是不擅交際，人情世故還是很懂的，就是說話的口氣沒一般人那麼熱情自然。

坐在蘇亦凡身邊，馮峰的表情一直都很獃滯，完全不像一個能徒手打倒各種彪形大漢的可怕人物，反倒像個很少有社交經驗的小朋友。

蘇亦凡想了一下，搖頭道：「還是先不見面吧，我想想辦法。」

強大永遠是最容易被尊敬的一種態度，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反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蘇亦凡現在的視角和以前真的已經不太一樣，說起問題也比較果斷，「你不用擔心，翟羽飛選了南都大學，他就是想遠離我們。」

只是嘆了口氣感慨一下，程水馨隨即又笑了。

程水馨見蘇亦凡自己把問題攬過去也不驚訝，爽快地點頭：「行，等你通知。」

「二馮哥，聽說前幾天你把老李忙活了？還是您厲害！」

程水馨終於意識到，人真是很容易被改變的，就連自己也一樣。

「不是要帶我去拿吃的嗎？」楊冰冰可惦記這事惦記了一整天。

「二馮哥……」

那個永遠都笑眯眯的輕姐……程水馨想到蘇小輕的種種手段，忍不住覺得心中微微顫抖。

程水馨瞄了蘇亦凡一眼，幾乎是一下就想到了他在猶豫什麼，笑著轉移話題道：「我在想這個星期要不要跟電台的人見個面，你覺得呢？」

「二馮哥，我帶個朋友過去hetubook.com.com方便嗎？」

「聽說翟羽飛今天早上找你了？」程水馨其實早上也看見了站在校園裡的翟羽飛，她也聽說了關於翟羽飛的那場車禍。在那天晚上經歷了中景國際的場面之後，程水馨一點都不覺得這事值得驚訝。

馮峰出現在一高中門口，引起了一幫在門口遊盪小混混的驚詫。

「二馮哥好，來找人啊？」

蘇亦凡搖頭：「他不給別人留面子的時候多了，我幹嘛考慮他的感受？無非是覺得再鬧下去自己有生命危險縮了，說那麼好聽能改變什麼？」

馮峰主動跟在蘇亦凡身邊也上了後排，那個一頭青茬的小夥子坐上駕駛位。另外兩人則上了另一輛車。

自己是很能打，但那又有什麼用？每次打完人都得有人買單，如果出了意外傷害還得面對法律責任。諸多的社會現實讓馮峰早就沒有興趣做意氣之爭，那天若非為了在洪楠手下站住腳，他也不會選擇對老李下那麼重的手。

馮峰依然話不多說，指了指車。

馮峰扭頭看了一眼蘇亦凡，又看看車窗外的楊冰冰，一聲不吭地下車，改坐到副駕駛位置上去。

「隨他去吧。」蘇亦凡說，「他要忙的事更多了，沒空管我。」

二馮放話了，也真沒人敢管啊。一幫小青年紛紛散了，不過都沒走遠，有的躲進食雜店，有的進了小飯店，有的乾脆鑽進自己的車裡。都看馮峰來高中能找什麼朋友。

「請。」

楊冰冰口氣輕鬆，當然是一點都不擔心蘇亦凡真的被人綁架，估計是m.hetubook.com.com剛出教學樓看見蘇亦凡上車的一幕。

那個青茬頭身邊的兩人年紀也都不大，二十幾歲模樣，一個留著奔放的長發，小鼻子小眼睛，模樣有點像抗日片里的標準漢奸。另一個長得很平庸，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五官給人辨識度非常低的感覺，渾身散發著一股陰沉氣。

「翟羽飛認為不會。」蘇亦凡重複了一遍自己跟翟羽飛的對話，「在找不到證據的情況下，梁芳芳沒有底氣跟我胡鬧。」

蘇亦凡說：「我跟洪楠的朋友吃個飯，你不用擔心。」

「二馮哥，老弟最近開了個小歌廳，有空來坐坐，老弟給您準備幾個像樣的妹兒！」

蘇亦凡對馮峰的邀請並不驚訝，他站在學校門口與馮峰寒暄了幾句，發現這位哥們比自己當年還不喜歡說話，答應下去吃飯之後就回了教室。

對於自己來說，蘇亦凡是一個難得的好朋友，這樣不是已經足夠了嗎？

這幾個人一起出現在一高中門口挺嚇人的，放學最熱鬧的高峰期也有不少小混混在周圍打轉，看見這幾個人一起出現褲子都快濕了。要知道這幾個兄弟一起出現的時候都是大場面，這一高中門口怎麼看也不像應該有大場面的樣吧？

馮峰本就不善言談，對這些小青年的態度倒還好，和顏悅色地打招呼，就是不怎麼說話。

蘇亦凡這才想起自己好像也答應過楊冰冰要帶她去臨海市，心中不由大為躊躇，生怕這個話題說出來讓程水馨不高興。

楊冰冰一隻手拎著書包，一隻手拿著電話hｅtｕboｏｋ•com.ｃoｍ正漫步在人群之中，聽到蘇亦凡的邀請還站在原地可愛地躊躇了一下。這些動作蘇亦凡都看在眼裡，他按下車窗對著楊冰冰揮揮手，徹底打斷了楊冰冰假模假式的猶豫。

就讓江湖名氣什麼的都隨它去吧，生活里有無數事比這個更重要。

「上車吧。」

蘇亦凡一點都不覺有什麼不安，上了第一輛車的後座。

楊冰冰也不躊躇了，一甩頭髮拎著書包走過來。

馮峰站在學校門口給蘇亦凡打電話后，蘇亦凡轉了個方向就看見他了，兩個人隔著欄杆互相大眼瞪小眼。

蘇亦凡於是對電話那那邊的楊冰冰說：「那……陪我一起被綁怎麼樣？」

馮峰這次真沒法不說話了：「來找朋友，你們別管。」

這站位和處境真像探監。蘇亦凡這麼覺得。

馮峰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心中頗感慨。

這邊車還沒開動呢，楊冰冰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怎麼啦，被綁架了？」

程水馨笑道：「你總要給人給台階下是吧？」

蘇亦凡一眼掃過去發現三個人跟馮峰一樣都穿了一身黑，有點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意思。其中離馮峰最近一個人剃了個青茬頭，穿了件黑色緊身背心，眉目之間有點像一個台灣最近新崛起的小明星。

蘇亦凡語塞了一下，扭頭看馮峰。

這是一個需要金錢和權力的時代，名氣和好勇鬥狠已經快不行了。能打的擋不住一發子彈，能跑的躲不過天羅地網。滿大街攝像頭的社會，想要憑一己之力成就江湖名除非願意主動去蹲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