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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爾呵呵一笑：「這些天學的東西果然對你影響不大。」

「每個大家庭都要養兩條咬人的瘋狗。」妮爾說，「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們，還是擔心一下你的好學生吧。」

「我回復了艾伯特，說需要處理一下雜務，然後再聯絡他。」

寧寧哭泣的方式和她的外表很不相符，她只有眼淚掉下來，整個人的表情依然很鎮定，甚至帶著點羞澀。可越是這樣，她帶給艾倫的負罪感就越強烈。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輕舉妄動。」

「我當然知道。」妮爾說，「可痛苦是成長的必由之路，順利的人生什麼都得不到。」

艾倫啞口無言，他沒想到自己認為天衣無縫的偽裝竟然在女學生面前都沒法掩飾。

說完妮爾用手肘捅了捅蘇亦凡，示意他現在可以發揮自己的長處了。

寧寧看了一眼艾倫，猶豫了一下，點頭。

艾倫正在低頭回信息，妮爾聚精會神地盯著艾倫，寧寧依然在流淚。蘇亦凡的話沒有太多效果，但明顯引起了寧寧的注意。

高中女生的痛苦無非就那麼幾種，被人排擠，沒有人喜歡，喜歡的人跟自己沒有交集，對周圍環境不滿……寧寧說的幾乎都是自己被欺負的事，每一件在現在的蘇亦凡看來都不算什麼，偏偏對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來說要大過天。

妮爾在旁邊給蘇亦凡解釋：「應該是聽小骨晶元植入器，要定期更換，不然會損壞聽力。」

對於身經百戰的艾倫來說，蘇亦凡手中的黑洞洞槍口，妮爾的口頭威脅和強大武力，乃和-圖-書至於來自AUU總部和艾伯特的壓力，都不及自己身邊這個小姑娘輕輕啜泣來得嚴重。

乾乾淨淨的額頭，單馬尾，一雙眼睛不大不小，並不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卻有著一股讓人保護的柔弱感。

「三小時，你想要的。」

寧寧點頭，依然有眼淚滴落。

「……」

叫寧寧的小女孩一哭，禿頂的艾倫老師頓時慌了手腳。

「……嗯。」

其實妮爾可以選擇更激烈的方式，在她看來寧寧也好，雷尼的那個小女朋友也好，都是無關緊要的角色。

估計看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都多的老江湖艾倫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怎麼安慰寧寧，兩隻手都舉起來想要去按自己學生的肩膀，可能又覺得這樣的動作太過分，懸在半空顯得非常可笑。

艾倫愣了一下，反問道：「難道讓寧寧去攻擊她的同學？」

寧寧大概也是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些事，居然有點止不住的意思，又繼續說道：「我當時不敢想太多，今天聽到老師跟你們說話，我才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蘇亦凡說：「不管你的老師是什麼人，你知道他很愛護你。」

妮爾笑著不肯說。

妮爾不介意在公共場合，在這些女孩的面前殺死自己的目標。此時此刻她唯一介意的，其實還是蘇亦凡。

寧寧說：「老師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妮爾又問道：「艾伯特現在人在哪裡？」

「寧寧你好，我是濱海市一高中的學生，也是高二。」蘇亦凡知道自己其實也不是那種牙尖嘴https://m.hetubook.com.com利能三句話蹦個段子讓人笑出聲的選手，乾脆自報家門，他估計自己這些情報艾倫早就清楚了。

蘇亦凡搖頭：「我只是想保護一些人。」

世界上有一些事比核戰爭還可怕，比如藏私房錢被老婆發現，比如出去嫖娼染上了小粒粒，比如在女朋友簡訊里看到了各種流氓般的柔情蜜語……也比如，一個女孩子開始哭泣。

一直用手擋著自己臉的艾倫慢慢放下雙手，看著蘇亦凡問道：「孩子，你真的打算變成我們這種人？」

「我知道……我個子小，發育慢，同學都欺負我，老師保護我，鼓勵我……」

回復簡訊完畢的艾倫怒道：「別胡說！」

這種理論恰恰是現在妮爾想法，若非想要AUU明白追捕自己需要付出慘重代價，妮爾大概也不會主動出面策反AUU的釘子們了。

「你覺得他會說嗎？」艾倫無奈道，「想到那個人我就頭疼，也許只有瘋子才會被公司董事會欣賞吧？」

和平解決，效果不一定比暴力來的差。

本來還笑嘻嘻的妮爾聽到這一句，扭頭對蘇亦凡甜甜一笑。

「時間？」

寧寧的目光從仰視天花板中收回，瞪了蘇亦凡一眼，怯怯的小姑娘眼神居然很兇。

蘇亦凡依舊對寧寧微笑：「你看，就像你的老師會保護你一樣，我也要努力保護我的同學。」

「蘇，你跟我的意見很一致。」

「我不知道……只是猜測。」寧寧低著頭，依然有眼淚掉落，不過已經明顯少了，「有一次老師用一hｅｔ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個很小的東西跟人通信，我看到了。」

艾倫這次更沒法淡定了：「不可能……」

另一邊的蘇亦凡雖然覺得羞愧，還是很努力地又陪寧寧說了兩句。大概從來沒跟同齡人聊過這些話題，剛才還顯得很羞澀的寧寧居然話也不少，說了很多關於自己心中的苦悶。

「你保護得可好了。」

這種時候蘇亦凡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程水馨，他想到那個堅強到幾乎沒人能打敗的女孩，認真地說：「是啊……如果不讓別人自己欺負自己也是有成本的，那些人又怎麼會停止呢？」

艾倫拿起手機，目光卻隨著妮爾緊盯上蘇亦凡，眼神中竟有求救的意思。

艾倫現在有點明白妮爾的情緒狀態了：「如果沒有他，我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

「……所以你們同學覺得你被老師欣賞，更討厭你了？」

蘇亦凡也笑：「瞎說，我知道自己還不夠合格。」

蘇亦凡「嘿嘿」一笑：「你知道了啊？我以為一般女孩子看到那東西會害怕呢。」

妮爾看了一眼努力壓抑自己眼淚的寧寧，嘆了口氣對艾倫說：「你先回復艾伯特吧，安慰小姑娘你不如他。」

看見這兩人之間的默契，艾倫有點感慨：「你們的關係讓人羡慕。」

寧寧低下頭小聲說：「我發現老師有時候特別敏感，然後會說一些我聽不懂的外語……我就一樣一樣去偷偷學，但等到我能聽懂的時候，老師已經不在我面前說了。」

朝艾倫點點頭，蘇亦凡又看了一眼妮爾。

蘇亦凡頓感凌亂，他剛和-圖-書才覺得讓自己拿著槍指向一個隨時能空手殺人的老混蛋已經夠要命了，現在妮爾居然讓自己去安慰一個哭泣的小女生？

艾倫把桌子上的電話遞給妮爾。

「所以你用槍指著我的老師嗎？」

蘇亦凡忽然覺得很羞愧，自己在心理上果然還是個孩子。

妮爾又吹了一聲流氓哨。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通常都會覺得自己i是歷史罪人，是毀滅世界的元兇，是十惡不赦的混蛋，被內疚矛盾乃至於羞愧等情緒折磨。

把精神壓力轉交給妮爾，蘇亦凡終於有心情再仔細打量這個叫寧寧的小姑娘了。

「讓他陪著我做這些事已經很為難了。」妮爾看著蘇亦凡的目光有點柔情，水汪汪的，槍口卻依然在餐桌下對著艾倫，「我本來想自己解決，唉……」

妮爾在旁邊插嘴道：「這麼嚴重的戀父情節很可怕，艾倫你要小心。」

寧寧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很自然地開始對手指，表情依舊怯怯的。

妮爾這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聽到這種跟自己遭遇有重疊之處的描述，蘇亦凡搖搖頭，對身邊的妮爾說：「你真打算殺了艾倫？我下不去手。」

妮爾聳了聳肩，對蘇亦凡做了個無奈的動作，表示自己對這種場面沒有經驗。

蘇亦凡朝寧寧攤手，繼續說道：「你看，我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同學不止是個轉校生，但我們相處得很好。」

很難想象艾倫居然會這麼憐惜自己的學生，蘇亦凡甚至忍不住都要想歪了，但看到艾倫連寧寧的肩膀都不敢碰，又覺得這個大叔在某些方面純凈得可愛。

和圖書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出現在一個剛才還打算拿自動鉛筆捅死人的老傢伙身上顯得特別不搭調，但蘇亦凡本質上還是心軟的人，看見艾倫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恐怕無法拒絕這種請求。

因為帶著蘇亦凡，整件事都變了味道。

蘇亦凡沒管那兩人，而是看著寧寧問：「你應該不是今天才知道你老師真正的身份吧？」

妮爾拍拍蘇亦凡的手，把餐桌底下他拿著的那把槍接過來。

因為已經是暑假了，寧寧沒穿那種最常見的醜陋的學生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配以乾淨的橘黃色小裙子。雖然整個人長得特別蘿莉，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一點小姑娘長大了的氣質。

但一直到現在為止，妮爾反倒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蘇亦凡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本以為艾倫和妮爾的談話都用到西班牙語了，那麼高大上的語言居然沒能避開一個高中小女生。這兩位都覺得自己很優秀的商業間諜表現得真失敗。

「就這樣你就知道了？」

蘇亦凡真喜歡妮爾這種自信到了幾乎膨脹的口吻，這小姑娘囂張的時候比傻笑的時候更迷人。

緊張的氣氛頓時變成了尷尬。

無助而嬌弱的女孩子一旦哭出來，就算整個世界炸成煙花在她面前恐怕都沒什麼效果。

「別讓他變成咱們這種人。」艾倫對妮爾說，「就像我不希望寧寧變成一個只知道複製考試題的機器一樣，那條路不適合他。」

蘇亦凡看了一眼艾倫，搖搖頭說：「我覺得你應該教她怎麼堅強一點，而不是只安慰她。」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