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有少年時
第四百七十章 給你最好的
街邊的咖啡店有悠揚的音樂飄出來，蘇亦凡朝裏面看了一眼，發現這裏面的人竟然比麥當勞里的還多。
剛剛走出樓梯口，妮爾就對艾倫說：「你現在逃走，我追不上你。」
「打過了，你可以走了。」艾倫捂著腿上的傷口往後退，一直退到一把公共休息的長椅上，「快走，有人注意到你就麻煩了。」
艾倫點頭說：「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天使，其實每個孩子都應該是。」
「那你就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妮爾說，「麻煩的事留給我來辦，AUU其實也拿你沒辦法的。」
「謝謝你。」
艾倫臉色也是沒什麼變化，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下側。
「給你的指令里要求要活的？」這一點其實是妮爾最大的倚仗，她知道AUU還不想她死，但不知道艾伯特想不想。
「不用謝，我也是為我自己。打一拳。」
「就在這裏說吧。」艾倫停下之後，從隨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張紙和筆，這都是一名老師應有的標配，「AUU在周邊城市安排的情報中轉站並不多，艾伯特有權力調用的更少。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會選擇離這裏最遠的中轉站。」
知道了妮爾的答案，艾倫也只能微笑。
「謝謝。」妮爾沒有再看艾倫，大部分時間她的目光依然是在蘇亦凡身上。
送寧寧到家，在小姑娘擔心的眼神中，艾倫又囑咐了幾句安全注意事項后才跟著蘇亦凡和妮爾離開。
「要活的。」艾倫肯定了妮爾的猜測，「如果你死了，艾伯特等於讓所有前期投入都浪費掉，你和圖書覺得他會接受什麼樣的懲罰？」
妮爾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正跟寧寧說著什麼的蘇亦凡，心情有些低落：「我不想讓他再陷入危險了。」
說完，艾倫已經掏出一把摺疊刀，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
艾倫看著妮爾，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妮爾悚然一驚，扭頭過瞪著艾倫。
「這算是誇獎嗎？」妮爾笑，「如你所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艾伯特到底想要做什麼了，蘇小輕似乎真的不是他的主要目標。」
「已經有結果了。」妮爾讓自己的白金色長發在風中飄揚，「他更重要。」
妮爾認真地說：「剛才你跟我說了那麼多，其實是因為你自己也在猶豫。不過你已經做出選擇了對嗎？」
艾倫說了大約十分鐘，這才長出一口氣總結道：「如果沒估計錯的話，艾伯特還是會親自找上你。他啟動了所有的人並不是真的要抓到你，只是想把你逼入絕境。」
「大概你也說過很多次吧？」妮爾咯咯笑，摟著蘇亦凡的胳膊一直在用力，絲毫不介意自己胸前那對大器擠到蘇亦凡。
「價值決定一切。」艾倫說，「你牽扯到的問題太多了，如果一件件都算上的話，倒是的確值得至少一個團隊圍著你轉。」
四個人一起離開麥當勞，並排走在街上。看上去好像一個和藹的老師帶著三個學生，年紀雖然不同，卻都年輕充滿活力。
蘇亦凡在旁邊凝神開始聽著艾倫給妮爾講關於艾伯特可能使用的幾個情報中轉站的相關情況。艾倫為了照顧蘇亦凡用的是中和_圖_書文，吐字清晰準確，詞彙一點都沒有外國人式的貧乏。這種自己認識的普遍外國人中文都比自己好的場面讓蘇亦凡覺得略汗顏，他知道自己和張超的普通話其實都不太過關。
妮爾嫣然一笑：「是啊，艾倫叔叔還是一個誠實的人。」
蘇亦凡跟在後面：「今天你留了。」
妮爾也比較贊同艾倫的想法：「做為釘子之一，我是不是應該跟你打一場？」
「很多事都是這樣。局外人能看清楚，局內人其實也能看懂，但又無法放棄，大家只是各取所需。」艾倫看著年輕的女孩說，「一旦開始，想要結束確實很難。」
妮爾沒吭聲，雖然心裏很不願意承認，她依然知道自己只是個孩子。
妮爾深深地望了艾倫一，拉著震驚中的蘇亦凡轉身就走。
妮爾撇嘴：「真會安慰自己。」
「我們已經拉開過距離了。」妮爾說，「但我現在更想念他。」
妮爾依然沒回頭。
蘇亦凡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艾倫的動作，血已經飛濺出來，噴在妮爾的外套上。
「那就證明他比很多事更重要。」艾倫說，「你自己比較，總有結果。」
長大的路，充滿了痛苦和荊棘，鮮血淋漓。
「看看我還能堅持多久吧。」艾倫嘆了口氣，「你的小朋友說得對，我應該教給她更厲害的東西，等她能照顧好自己儘快離開。今天我很走運，遇到的是你們，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不會在乎一個女孩面前有沒有死人。」
麥當勞的晚上總是太熱鬧，哪怕是生意不好的臨海市也是這樣和-圖-書。到了晚上無處可去的人們都會聚集在成本最低的快餐店裡，休息或是交談，觀察或是等待。人來人往，構成了永遠不會安靜的連綿場景。
「謝謝你，我會竭盡全力。」
在這樣的晚上，果然還是有太多寂寞的人，太多無聊的人。
妮爾眼睛眨都沒眨，接過艾倫遞給自己的摺疊刀，踹入懷中。
「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至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做事，從來不留餘地。」
妮爾沉默了一下：「……是，每個人都在算計別人。艾伯特之所以只是個打工的，就是因為他其實也算是好控制。」
哪怕是空虛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也是組成多姿多彩世界的一部分。
「艾伯特表面上看是個瘋子，我倒覺得他比任何人都冷靜。」艾倫調整好心態之後，分析明顯更加理智，「我一直有一種想法，艾伯特不是真的狂熱種族主義分子，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獲得董事會的最大程度支持。」
艾倫卻不人這麼認為：「遇到你，他的命運不會那麼順利。」
「你身邊永遠不會缺少危險。」艾倫看著妮爾，意味深長的說，「我感謝你，你等於是也提醒了我。」
妮爾也不猶豫，伸手就是一拳，命中艾倫指向的位置。
妮爾看著走路輕快的寧寧對艾倫說：「你有個好學生，她教會了你很多東西，你要珍惜。」
妮爾伸手挽起蘇亦凡的胳膊，她的臉上表情已經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妮爾依然覺得心悸，她對艾伯特的印象實在是糟糕。
艾倫認真地對妮爾說：「冒m.heｔuｂook.com•coｍ險不是年輕人的特權，但我可能真的太老了……你聽我說，我現在告訴你新的地圖和人員配置，希望你能達成自己的願望。」
「那你呢？」妮爾問。
妮爾呵呵笑道：「你真的把自己當成老師了？」
艾倫沒有吭聲，帶著兩人穿過街道，走到一家小咖啡店門口。
「是啊。」艾倫嘆息道，「我既然讓你們送寧寧回來了，就不會逃走。」
「不用了，我自己來。」
「既然能一直混到現在沒出問題，證明他不是真的不顧一切。」艾倫又強調了一次艾伯特的真實嘴臉，「我建議你還是按原計劃去找釘子們，得先把自己的障礙掃清。」
不用艾倫多說明，妮爾也立刻明白了：「為了安全起見？」
眼前這一對年輕人的青春洋溢讓艾倫都有些羡慕，逝去的青春不僅僅是因為臉上開始爬滿皺紋，而是自己已經無法再擁有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艾倫說，「答案留給時間也不錯。」
依舊噴在妮爾的外套上。
艾倫起身要送寧寧回家，她平時一直跟老師在這個附近的麥當勞里學習，既不是家裡也不是老師的家裡。這種折中方案對寧寧的家長來說也並非能夠完全接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兩個人經常出差，這也算是沒辦法下的無奈之舉。
「也許我本來就應該是個老師，而不是別的什麼人。」艾倫的目光其實一直還在掃視周圍，這種習慣妮爾也一樣有，「有時間反省自己的人生總不是壞事。」
哪怕是釋放了心事的寧寧，現在也顯得比剛才開朗一些，表情生和-圖-書動了很多。
「所有人都不會低估蘇小輕，尤其是AUU的先生們。」艾倫一針見血地說，「艾伯特有自己的計劃，他何嘗不是別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妮爾點頭：「我也這麼認為，不過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他幾乎要達成目的了。」
「我至少要自己試試。」妮爾咬著嘴唇說，「不然我不甘心。」
蘇亦凡一直在旁邊默默聆聽，這時候才插嘴道：「這話我聽起來怎麼那麼熟？」
妮爾有些惆悵地說：「愛比死亡更難。」
妮爾苦笑著說：「那我比你幸運，已經有資格被專門對付了。」
妮爾看著前方的路，聲音有些顫抖。
「那是因為你。」
「他為什麼要那麼做？」蘇亦凡問妮爾。
這樣的生命，縱然真的短暫，也很耀眼。
艾倫腳步一僵，正要踏出去的一步收回來。
妮爾聽得更仔細，她的雙眼眨動速度很快。蘇亦凡知道這可能是在迅速記憶，做為一個情報人員，妮爾肯定受過這種專業訓練。
「幸福比痛苦更難。」艾倫說，「別在意過去的事了，她也要長大，你也一樣。」
「不要這麼敏銳，孩子，我只是想一想。」
艾倫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AUU只要真的想，肯定不是沒辦法。我們現在不過是價值不夠高，所以才不會被全力對付。」
「你打算離開寧寧？」
艾倫這一次終於沒扛住，悶哼一聲，又吐出一口血。
「我祝福你，孩子。」
艾倫意味深長地說贊同道：「也許你是對的，有時候，距離能看清一些問題。」
「那個人瘋狂起來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