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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對老師們冠冕堂皇的各種高高在上口吻，蘇亦凡往往覺得噁心。

那是面對一切錯誤還有機會重頭再來的自信和飛揚，對老師們來說則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長臉老師的發言引來一陣附和聲，大家紛紛感慨人心不古世道艱難。

程水馨和楊冰冰都是有照片在採訪上的，幾個老師一眼就認出來。其實像程水馨這種學生老師們多少都有些印象，楊冰冰以前在學生會的時候也挺有存在感。

「這不是錢的問題！」孫玉勝覺得自己居然有了一瞬間的遲疑，隨即惱火地大喊道，「你當學校是什麼地方？」

看到這兩個報紙上的主角出現在辦公室里，老師們都很驚訝。

這樣強勢的一個老師，在學校辦公室還真的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走在前面的蘇亦凡規規矩矩的，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一點都沒有那種學生進老師辦公室的戰戰兢兢。

孫玉勝覺得自己血都在往臉上涌，他用眼角餘光瞥了程水馨和楊冰冰兩人，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雙手微微背在身後，程水馨的眼睛沒有迴避那些老師的目光，而是一直落在蘇亦凡身上，一點都不掩飾。

孫玉勝見過太多學生，既然這三個學生之間關係不一般，他相信蘇亦凡會在這種艱難下做出這個抉擇。

處分蘇亦凡可能他不在乎，那麼連帶著也處分這兩個小姑娘呢？

孫玉勝沉著臉在辦公室里掃視了一圈，那目光哪怕是老師們和*圖*書都覺得略有壓力，落在三個學生身上卻好像沒有什麼效果。

學校當然是個看上去高尚的地方，但這並不代表學校從頭到尾都是高尚的，都行著高尚的事！

對於蘇亦凡來說，學校只是個自己來學習知識的地方，它既不崇高，也不卑賤。

孫玉勝的臉色本來就是黑的，在看到程水馨和楊冰冰居然同時支持蘇亦凡之後就變得更黑了。

蘇亦凡看著孫玉勝，沒有回答，但目光已經給出了答案。

楊冰冰和程水馨的學習成績和平時表現都是非常優秀的，孫玉勝還沒想好怎麼訓斥這兩個小姑娘。

「現在的小孩什麼不敢？」一個臉略長的老師端著茶杯感慨道，「批評學校還是輕的。你們沒看新聞嗎？有個學生因為老師給的作業多了點，跳樓了。那學校到現在還沒解決問題呢。」

「孫老師，咱們出去說吧，別影響其他同學做題。」

學年組辦公室里還有不少人，有幾個老師仍在對那篇晚報的報道發表議論。

今天程水馨穿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纖細的腰身被藏在寬鬆的外套里，依然難掩青春。

憋了幾秒鐘，孫玉勝終於還是大局觀戰勝了心中的不爽，對這三個敢於挑戰自己的學生說：「你們都出來吧，別影響其他同學做題。」

學校是什麼地方？

「……」

程水馨從容得好像在接受別人仰慕的目光，楊冰冰則好像把自己當成了空氣。兩個hetubook.com.com面容已經不足以用姣好這麼粗淺詞彙來形容的女孩就站在那裡，看著孫玉勝，等待他的回答。

回到自己學年組長的位置上做好，孫玉勝低頭習慣性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茶杯，然後才把目光落在蘇亦凡身上。

教室外面是走廊，迴音很大，肅靜的字樣還掛在走廊上方。孫玉勝想了想覺得這裏似乎也不是個很適合大吵大叫的地方，指了一下學年組辦公室：「你們，都跟我去辦公室。」

而且那感覺，就好像孫玉勝不回答她們也覺得沒關係一樣。

所有老師當中唯有王琴沒說話，她是程水馨的班主任，這種時候就不太方便表態。

跟在後面的孫玉勝沉著臉進了辦公室之後，那些議論聲頓時小了不少。很多人目光都集中在三個學生身上，猜測這兩個小姑娘和那個男生來辦公室跟報紙上的新聞有什麼關係。

這樣的場面凡倒是讓孫玉勝不知道該如何發作，這個脾氣有點火爆的小老頭眼神陰沉到了讓學生不敢直視的程度，打算醞釀一個讓人渾身一抖的爆發。

「現在的學生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們以為教育體制改革就是說句話的事嗎？」

孫玉勝還想說什麼，蘇亦凡又說道：「操場上有幾盞燈也壞了，我順便喊人一起幫學校換了吧。」

遺憾的是蘇亦凡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了，他對著孫玉勝說道：「對不起，孫老師，我損壞了學校的財物。一www.hetubook.com.com會我就喊人過來幫學校修好被破壞報刊欄，重上鋼化玻璃。」

讓孫玉勝沒想到的是，程水馨和楊冰冰居然真的公然挑戰自己的權威。

孫玉勝在心裏恨恨地想我還用你提醒？但這種情況下自己不按照蘇亦凡說的做還真說不過去。其他同學一臉看戲的表情，分明是希望自己來個蘇亦凡公審大會，好逃過這模擬考的一劫。

孫玉勝本來就是想藉著維修這件事敲打一下蘇亦凡，那個報刊欄整體維修要花不少錢，一整塊巨大的鋼化玻璃至少要兩千元以上，加上人工不是一筆小錢。蘇亦凡要是想搞定這件事免不了要向家裡打個招呼，這樣自己就有了跟蘇亦凡家長告狀威懾他的理由。

辦公室里徹底安靜了，沒人說話，有的老師故作若無其事地低頭玩手機，目光卻在偷偷瞄向這邊，純粹是想等看戲。

蘇亦凡知道這種時候孫玉勝是卯足了勁要給自己來點嚴厲的，他對這個學年組長其實無感，高三的學年組長孫玉勝名聲在外，據說是對學生極其嚴厲。開學沒幾天就用給了一個不太聽話的學生耳光，一度被傳得沸沸揚揚。

這種天然流露出的青春氣息，甚至青春的感覺都讓老師們覺得心中微微不舒服。

這裏的老師可以行為或道德上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大家都是人，蘇亦凡覺得自己已經能做到只學那些有用的東西，而不是一味地挑剔別人的缺點。

一樣的和*圖*書話，從蘇亦凡嘴裏說出來顯得很有氣勢，讓孫玉勝重複一遍就略可笑了。幾個同學憋著笑看孫玉勝先出了教室，在心中猜測這三個同學到底會經歷什麼樣的暴風驟雨。

但有關係又怎麼了？現在是蘇亦凡錯在先，孫玉勝可不覺得自己需要向一個學生低頭。

察覺到了孫玉勝的這個小動作，蘇亦凡的臉色變得很差，非常差。

這時候孫玉勝才想起來，學校好像鬧過一次很大的捐款新聞，新聞的主角就是這個叫蘇亦凡的少年。

更絕的是，跟在後面的程水馨和楊冰冰也是一臉坦然，那感覺不像進老師辦公室挨訓，反倒像是去課外活動教室串門。

最讓孫玉勝受不了的還不是這個，而是程水馨和楊冰冰站起來之後的表情。

這是原則問題。

沒想到的蘇亦凡居然就這麼一口把維修的事攬過來了，口氣那叫一個輕鬆。

「孫老師，我沒把學校當什麼地方。」蘇亦凡的口氣沒剛才那麼好了，當著辦公室里所有老師的面，他的聲音也冷下來，「如果學校想處分我沒問題，我願意接受。」

老師們都是當今教育體系的受惠者，說起那篇關於楊冰冰和程水馨的報道必然屁股決定腦袋，要批評幾句學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是什麼風氣？這簡直不能容忍！

蘇亦凡對程水馨和楊冰冰微微搖了下頭，走在最前面。

自主招生，贊助生，尖子班，補課，各種推銷……賺錢的時候，怎麼就不崇高和*圖*書了？

周圍老師們看蘇亦凡的目光都有些詭異了，倒是蘇亦凡的班主任王琴一直沒吭聲，裝作正在聽教學音頻材料，戴著耳機背對著孫玉勝這邊。

學年組長統管整個高三，無論是文科班還是理科班的情況都沒法了解得太詳細。當初蘇亦凡和陳欣鬥來鬥去的細節都被王琴刻意忽略了，沒有幾個人知道。倒是蘇亦凡以前在學校門口打架的事曾經被教導處輕輕揭過，讓孫玉勝覺得這個學生可能有點關係。

老師們正在這七嘴八舌之際，蘇亦凡先進來了，後面跟著程水馨和楊冰冰。

還是孫玉勝一聲咳嗽把老師們從亂糟糟的思緒中拉回來，他對著蘇亦凡的沉聲問道：「蘇亦凡，你知道你剛才幹了什麼嗎？」

要贊助的時候怎麼不做出這種冰晶玉潔的口吻呢？

就在這時候，看著程水馨和楊冰冰，表情略無奈的蘇亦凡開口了。

「……」

什麼是把老師不放在眼裡？這就是了。

與程水馨截然相反的楊冰冰則是一直很沉靜地站在她身邊，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讓長腿一覽無餘，俏麗的身影已經顯得很成熟了。

感覺自己差點沒被蘇亦凡給噎死的孫玉勝只是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這小子分明是覺得自己財大氣粗，這是想要花錢解決問題。

那表情一點都沒有慷慨赴死的激動，也不像學生想要對抗老師的那種決然。這兩個女孩一臉平靜，就好像在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用極為平常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