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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欽覺得今天吃飯的氛圍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可是又找不到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方炎板著臉教訓。「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對。」李嫂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只要一提起這個問題她就難以忍受。「我看到照片了。照片不會欺騙我吧？」

方炎的話變少了。

看著自己在花城的第一個落腳地，方炎的心裏感慨萬千。

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卻很少說話。

他站起身走出餐廳，然後回到自己的小屋。

女孩子痛哭出聲，淚水割傷了臉。

「你可以告訴我。」李嫂說道。「你告訴我，我不許她出去。」

說走卻不走，蔣欽不放心的看著方炎，說道：「我媽和你說了什麼？」

「好。」方炎答應。

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的時候也了無牽挂。

「年輕人喜歡幻想未來。就跟小孩子喜歡穿大人的鞋子一樣，蔣欽這些半大的孩子，也想提前體驗一下成人的生活方式。他們喜歡把生日派對放在KTV或者酒吧，這並不讓人覺得奇怪。」方炎解釋著說道。

「照片上我和蔣欽摟在一起？」

把鑰匙放在桌子上，提起放在床上的小旅行袋，抬腳向小院門口走去。

彷彿快樂會傳染，袁琳小丫頭也跟著笑了起來，露出招牌似的兩個小酒窩。

「方炎。」李嫂看向方炎，說道：「你給蔣欽補習了多少次課，按照每次一百塊給你結算。和_圖_書房租我退給你，還有違約金……這個房子，我不能租給你了。」

蔣欽秀氣的眉毛立即就擰了起來，說道：「怎麼跟生離死別似的？」

蔣欽有心事，所以早早放下筷子。袁琳第二個放下筷子，因為在方炎面前，她不能表現的比蔣欽還要能吃。

可是，今天的他異常的沉默。

「走。」蔣大業豪氣干雲的說道。

方炎表情平靜，眼神直視著李嫂的眼睛，說道：「她很聰明，也很漂亮，你應該為擁有這樣一個女兒感到驕傲。」

李嫂欲言又止，看了對面的女兒一眼，心裏輕輕嘆息，笑著說道：「方老師，吃點水果？」

方炎笑笑，表示一切都沒有問題。

「好。我陪蔣大哥喝兩盅。」方炎笑著答應。

袁琳的心情也瞬間不好了。蔣欽成了方炎的侄女，自己和蔣欽平輩，不也成了他的侄女？

方炎也閉口不言，他在等待著李嫂最後的判決。

方炎打開房門，看著站在門口的蔣欽，說道：「飯熟了？」

李嫂沉默。

她的女兒還未成年，是她的心肝寶貝。她辛苦請來的家教老師卻是隱藏的一頭惡狼，這讓她有種毀滅宇宙的衝動。

「切，我才不信呢。」蔣欽冷笑。「她肯定問的不是這個。」

蔣欽和袁琳已經上桌，蔣大業正在開酒，看到方炎進來，說道：「方老師，今天晚上咱們喝兩盅。」

李嫂端上來最後一個菜豆角炒和圖書蠟肉，說道：「開飯吧。吃飯吃飯。」

這個名叫車皮的城中村，這條衚衕，這個小院，還有這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他還沒來得及和他們真正的熟悉親近起來，卻已經要面臨道別。

「熟了。」蔣欽說道。

「好。那你就給我解釋。你給我一個解釋。」李嫂用紙巾擦拭眼角的眼淚，說道。

「方炎……」蔣欽的眼瞞發紅，很快眼淚就流了出來。「都怪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酒吧。都怪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和人打架。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摟著你跳舞……都怪我不好。」

「我知道。」方炎輕聲說道。他從茶几上的紙筒里抽出紙巾遞給李嫂，說道：「李嫂，這件事情存在著很大的誤會。我不知道我的解釋能不能讓你相信……但是，無論你對我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完全能夠理解。」

沒有行李，自然也就不用收拾。把衣服摺疊好放進他來的時候提著的包包里，又把書籍壓在衣服上面，他的所有工作就做完了。

天色漆黑，夜已深沉。

「他們給你看了照片嗎？」方炎問道。

父親仍然是『走一個』，母親仍然殷勤周到，方炎……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自己的身上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想自家老爺子的反應，想父親的怒吼，想母親的寵愛以及嚴厲，想葉溫柔，想朱雀中學，想陸朝歌，想蔣欽和袁琳……

以前，他一邊吃飯一邊講笑m.hetｕｂook•cｏｍ•coｍ話，每個人都笑得樂不可支。一頓飯吃下來，感覺就像是經歷了一場脫口秀節目。

「明天再搬吧。」李嫂說道。

方炎吃了幾口菜，主動端起酒杯，說道：「大哥，咱們再走一個。」

兩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然後各自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飲而盡。

方炎聽到院子里傳來蔣大業的聲音，他賣完豬肉下班回來了，然後蔣欽就跑過來敲門喊方炎吃飯。

「青爺。」他在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很榮幸能夠認識你。」

他還想到了青爺。

哦，第二次。第一次是女兒蔣欽考上二十六中的時候。雖然那並不是花城最好的學校，可是……自己的女兒真的好厲害。

蔣大業也不生氣，憨厚笑著，說道：「方老師，你吃口菜。」

可是，站在人群中間的方炎卻發現自己孑然一身。

「在第一次幫蔣欽補習的那天晚上，我確實陪著蔣欽去了酒吧。那天晚上蔣欽有一個同學過生日，蔣欽想去為她的朋友慶祝……當時我有兩個選擇，要麼拒絕她，讓她自己去。要麼答應她，陪她一起去。」

蔣大業醉了，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家裡喝倒。

「看過。」李嫂毫無心機地答道。

方炎笑，說道：「李嫂，我明白。補習費我不要，房租我不要，違約金也不能要……這次事情，終究有我做的不對的地方。很抱歉，我給你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

蔣欽的心猛地一揪，她終於ｍ.ｈｅt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門外萬家燈火，車水馬龍。喧囂聲叫賣聲攤販討價還價的聲音情侶吵架的聲音，整個世界熱鬧精彩。

走到門口的時候，方炎轉身看向李嫂，說道：「不過，李嫂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方炎笑，說道：「她最關心的其實就是這個。所以，你要好好念書。」

「跳舞呢？跳舞是怎麼回事兒？」李嫂急迫的追問著說道。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一邊說吃飯，一邊往袁琳和蔣欽的碗里夾菜。然後又朝著方炎的碗里夾菜，再次把方炎面前的碟子堆成小山。

「偏偏就是照片欺騙了你。」方炎說道。「當時的情況是蔣欽教我跳舞，並不是我們摟抱在一起跳舞……李嫂，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請相信你的女兒。」

蔣大業嘖嘖咂嘴，說道：「方老師今天喝酒痛快。」

方炎笑，說道：「李嫂，你了解蔣欽的性格嗎？如果那天晚上你不許她出去，她就一定不會去嗎？」

李嫂也放下筷子，看向方炎的眼神若有所思。

蔣欽吐了吐舌頭，嘻笑著說道：「我就是一比喻，又不是真的生離死別……快來吃飯吧。我餓了。」

方炎下樓，李嫂也跟著下樓。

蔣欽和袁琳寫作業，方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好。」方炎再次答應。

「她問你最近功課有沒有長進。」

「晚上一起吃飯。」

「怎麼了？」蔣欽在心裏想道。

「來，方老師，咱們走一個www.hetubook.com.com。」蔣大業笑呵呵地說道，主動端起杯子。

「走。」蔣欽答應。

方炎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方炎埋頭苦吃了一陣子，也放下筷子，說道：「我吃飽了。」

無所事事，索性躺在床上想著心事。

「不了。」方炎也笑著拒絕。「真的飽了。」

「那走吧。」方炎說道。

看到方炎下樓，蔣欽給方炎打眼神，意思是說，我媽和你談得怎麼樣？

蔣欽小嘴撅起，對方炎對他父親的稱呼很不滿意。方炎叫她父親大哥，那自己不就成了她的侄女嗎？

李嫂認真想了想，不甘的說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摟著她跳舞啊？她還只是個學生，是個孩子，跳什麼舞？慶生去什麼地方不好？偏偏去酒吧那種地方？」

「走一個。」方炎端起杯子。

剛剛走出去，就看到蔣欽和袁琳兩個女孩子急匆匆的朝著樓梯下面跑過去。顯然，她們剛才是想偷偷溜上來探聽情況來著，沒想到走到一半就聽到腳步聲，只好先跑為妙。

「親親……」李嫂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蔣欽的手臂。蔣欽拚命拉扯，李嫂力大，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掙脫。

「方炎……」蔣欽看到方炎提包離開，快步追了過來。

「喝喝喝。就知道喝。」李嫂對丈夫蔣大業很不滿。「先讓方老師吃口熱乎菜……」

蔣欽緊繃的小臉就綻放出動人的笑容，對著袁琳打了個ok的手勢。

除了兩身換洗衣服和幾本書籍，他發現自己竟然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