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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我們方家太窮燕子塢太偏是不是？」方虎威直接了當的問道。

「你出來……你出來……」周帆站在雪地里大聲喊道：「我完成任務了，我完成任務了……」

……

方炎笑，說道：「無論按照年紀算還是按照輩份算，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吧？」

咔嚓……

「是的，我完成任務了。我完成任務了……我把毒藥倒進了湯里，他們都喝完了湯……每個人都喝了一碗。」周帆聲音顫抖的喊道，他的上下牙關咯咯咯的碰撞的厲害。像是恐懼他剛才做過的事情，又像是對面前這個黑袍人天生的畏懼。

「……」

周帆稍微冷靜一些，說話恢復了一些條理性，說道：「什麼癥狀都沒有。我看到他們喝過湯之後就借口去廁所跑了出來……他們什麼癥狀都沒有。都好好的，沒有死……」

「爸，你給周帆一個機會。」方意睛紅著眼眶說道：「他既然把話給挑明了，證明他是誠心道歉。」

方意睛也勸，說道：「老周，你先歇歇……大家明白你的心意了，你那麼著急幹什麼？」

周帆語氣誠肯眼神真摯，而且他又是方炎的長輩，長輩主動向一個晚輩道歉，方炎無論如何也不好再裝高冷，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周帆碰了碰杯，笑著說道：「姑夫把話說的太嚴重了，我一直對你抱有希望……覺得你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應當喝。」方意行說道。

周帆把周命理推開和-圖-書，紅著眼眶說道：「這一杯酒，我敬大家……敬在場的每一位。我先干為敬。」

除了驚起幾隻林鳥，林鳥彈落幾條冰棱，冰棱落地斷裂成段，沒有任何人類的聲音傳來。

周帆尷尬的笑笑，看著方虎威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說……我想先敬爸你一杯酒。」

方炎認真的點頭，說道：「有時候我也想過，不要姑夫……」

他不會相信周帆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即便這個人的小命掌握在他的手上，即使他隨時都可以把他捏死。就像是捏死一隻孱弱的螞蟻一樣。

「爸，對不起。」周帆眼眶泛紅。「我讓你……失望了。」

周帆的臉色微紅，因為緊張而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放在他面前的湯鍋熏的。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雙腿微微的顫抖，他的胃部分泌出大量的口水，然後又被他一口一口悄悄吞下。

「呼哧……」

沒有人應答。

時間才是最好的幫凶，他能夠掩沒掉殺人兇手留下的關鍵證據。

他的視線有些躲閃，不敢和任何人的眼神對視。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躲閃其實是一種做賊心虛，於是又趕緊抬起頭來。

陸婉呵斥道：「方炎，怎麼和姑夫說話呢？」

夜黑風高，天寒地凍。

咔嚓……

周帆更加覺得羞愧難當，說道：「是的。我總覺得燕子塢太偏僻了，而且這邊的人……總是挺直著脊樑和_圖_書，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看起來比誰都了不起的模樣。我心裏就覺得很彆扭……」

「這杯酒，我等了太多年了。」方虎威放下空杯，看著周帆說道。

……

一個黑袍男人出現在了周帆的背後。

周帆的眼鏡跑掉了，眼前的景物對他來說是一團模糊。他靠著感覺、靠著記憶朝著這裏跑過來。

方炎和周帆同時把杯子里的白酒喝盡，周帆又給自己倒上了第三杯酒。

「呼哧……」

周帆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方虎威說道：「爸，我要向你道歉。這麼些年，我做了很多混蛋的事情……你把意睛交到我手上，我卻總是讓她受委屈。特別是最近幾年，因為在工作上取得了一點小成就，然後就覺得自己不可一世，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眾人皆笑，方意行看著周帆說道：「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想敬就敬嘛，我們也不會攔著……不過吃飯的時候我就已經和老爺子講好了，他今天晚上只有三杯的量。三杯完事之後就不許再喝了。他剛才已經和大家碰過一杯，你要敬了，這就是第二杯。不過，老爺子喝不喝我就不能保證了。」

「方炎，這一杯酒我一定要敬你。」周帆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倆之間有一些矛盾，我也知道，你一直對我這個姑夫很不滿意……」

黑袍人聲音陰森的猶如來自地獄，說道：「他們當然不會死。至少不會現在死。因為我給你的htｔps://m.ｈｅtｕbｏok•com.ｃom是失魂引……這是一種慢性毒藥。它會和血液融合在一起，破壞人體的造血功能，腐蝕掉人的精神意志，讓正常的人慢慢的變成一個廢物。最後……三個月之後，才會像是得了慢性病一樣的死掉。」

方虎威看著周帆，說道：「有什麼好話要慢慢說，有什麼好酒要慢慢喝……你一口氣就把好話說盡好酒喝完，接下來還說不說話了？還喝不喝酒了？把杯子放下，先喝口湯潤潤腸子。」

咔嚓……

「……」

他好久沒有鍛煉了。

方虎威點了點頭，然後仰頭就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方家人都很有禮貌！

「確實失望。」方虎威笑呵呵的說道。「現在能夠把這番話說出來，能夠敬我這杯酒……證明方意睛沒有看錯人，我方虎威也沒有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

周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方炎說道：「方炎，這一杯酒我要敬你……」

天上沒有明月，就連一顆星星也沒有。幸好地上還有一地的白雪，這些白雪可以照明指路。

「要是普通人還好，但是對於那些習武之人……越是內勁兒深厚，氣體充沛，死去的時候就越是痛苦……」黑袍人看著周帆，說道：「好在，方家人都是習武之人。」

周帆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說道：「我知道我錯了。燕子塢再偏僻，它也是意睛的老家。方家再怎麼樣，也是我的親人……我不應該帶著顯擺heｔｕｂoｏｋ.com•com和驕傲的心態過來和你們相處。不然的話也不會一次次的被碰了個頭破血流……」

……

「我完成任務了，你快給我解藥，快給我解藥……」

這裏就是他遭遇黑袍人的地方。

這裡是燕子塢，怎麼能夠隨便滅人滿門呢？

周帆突然間出聲說話，所有人都放下湯碗眼神疑惑的看著他。在這樣的場合，在別人說話的時候喝湯確實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方虎威笑呵呵的看著周帆，說道：「不要緊張。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童言無忌，在我面前你們都是一群孩子。你就是今天晚上罵我這個老頭子幾句，我也不會和你動氣……頂多就是被我那幾個徒弟給教訓一頓完事。難道還能結仇不成？」

「前幾次意睛回來看你，我都以工作繁忙的理由給推開了。工作確實忙……但是，如果當真要請假的話，也是能夠抽出時間來的。我只是覺得……」

方虎威摸摸自己的大光頭，看著在場小輩們問道：「你們說，周帆敬的這杯酒我應當不應當喝？」

說完，周帆把杯子里的白酒一口喝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端起面前的肉湯，說道：「這湯真香。」

其它人對視一眼，也分別端起面前的肉湯小口的喝了起來。經過周帆這麼一番『真情告白』，湯的溫度降了一些，現在喝口感剛剛好。

但是，如果是這種悄無喜聲息的死法……當他們知道真相之後，已經是三個月之後ｗｗｗ•ｈeｔubooｋ•cｏm•ｃo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誰還能夠找到他們被人下毒的痕迹？

周命理就要過來接父親手上的酒杯，說道：「爸，這杯酒你要敬誰，我替你喝……」

「你確定……完成任務了？」黑袍人那詭異之極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周帆聽過的最難聽的聲音，就像是嘴巴里含著滿嘴的沙子在講話，又像是無數條蚯蚓正在肥沃的土地里沙沙的打洞發出來的響聲。

「是嗎？」黑袍人冷笑。「那你告訴我……喝過湯的人，現在是什麼癥狀？」

他每跑一步都耗盡了力氣似的，從方家跑到這裏，已經讓他體力不支，呼吸急促，胸腔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每一次跳動都有陣陣隱痛傳來。

「應當喝。」方夢影和方夢象嚷嚷著喊道。小孩子就是喜歡湊熱鬧。

嗖……

「很多事情，你心裏都明白。只是為了你小姑，為了一家和睦，所以你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次過來，我也是帶著敵意來的……原本我不想來，但是意睛再三堅持，為了今年回老家過春節這件事情，她和我堅持了大半年時間……謝謝，謝謝你們對我的包容，謝謝你們對我的接納。方炎，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這一杯酒，我敬你。」

「呼哧……」

周帆歪歪斜斜的在雪地里奔跑著，好幾次被堅硬的冰渣給滑到。他的身體撲倒在雪窩裡，身體還在沿著光滑的冰雪向前滑行，還沒有等到身體停頓，就已經努力的爬了起來再次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