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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傳來李明華的掌聲：「這話說的好啊，振聾發聵。我對經濟不怎麼懂，可聽著溫少的話，卻覺得真的很有道理。」

紀蘇深有同感，不住的點頭。唯有寧小凝不以為然，道：「風景再好，也不能給老百姓帶來任何好處，可有了這個廠子，許多人才有飯吃，有工作，經濟才能發展。」

李明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只看溫諒的氣度舉止，可能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嗎？你也別說，我家那孩子跟人家年紀差不了多少，整天除了廝混就搗蛋，能說出環境跟經濟發展這樣的話來？老傅，依我看呢，說不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溫諒等人走近一看，見亭柱兩邊刻著兩行鎏金大字：

溫諒低咳一聲，道：「到家了，趕緊進去吧。」

許瑤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身子靠近，表情突然變得有幾分魅惑：「是啊，小凝身材好好的哦……」

溫諒點頭應下，許瑤搖下後座的車窗，笑道：「好啊，背著我做什麼好事呢？不邀請我，那我還非來不可呢。」

好在李明華有過之前的經歷，早已認定溫諒這幫人非富即貴，也不驚訝，笑道：「這些事情很複雜，一時也說不清楚。等以後你們都上了大學，學有所成，就都明白了。」

許瑤呸了一聲：「你又想說髒話了？小心我告訴寧叔叔，打你屁股哦！」

接下來溫諒又參觀了生產線，由於銷售量急劇萎縮，四條生產線現在只有一條瓶和-圖-書裝水還在隔三差五的運行。溫諒認真的查看了整個流程，他對技術上的東西不是很懂，不過這並不重要，飲用水發展前景遠大，過不了十年就有數百億的市場，但進入門檻很低，單以技術含量來說，在各大暴利行業中要倒著來數。要想在這片領域站穩腳跟，技術只是枝葉。

松聲、竹聲、鍾謦聲，聲聲自在

「小心！」

寧小凝被許瑤這樣打趣也不是一次兩次，可女孩子的閨中話，當著溫諒的面說出來還是讓一向冷清的她有點害羞，伸手在許瑤瓊鼻上颳了一下，道：「重色輕友的小壞蛋，那天再鑽到我床上再收拾你。」

「老傅！」

話一出口，見傅進京和李明華臉上同時浮現尷尬神色，忙解釋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喝了后覺得這水真的很好，比益力嶗山好喝多了，可怎麼很少在商店裡見到？我也經常喝這些水飲料，可從沒喝過這個牌子……」

水廠周邊就是依山最出名的雲煙湖群，數十個中小湖泊連成一片，全是從地下深處湧出的優質水源，直接省去了打深井的高額費用，成本極其低廉。可就算如此，仍然被鄉鎮企業固有的經營理念滯后和營銷手段貧乏等弊病所拖累，走到了今日這個凄慘的地步。礦泉水的工藝很簡單，從水源地進入原水箱，經過石英砂過濾器和活性碳過濾器，再從RO主機經氧化後進入礦泉水箱，然後分heｔｕboｏk•ｃｏｍ•ｃoｍ經兩條生產線做成成品上市。溫諒很少說話，只有在聽到什麼時會輕微的點頭或搖頭。傅進京也許是得了楊定軍囑咐，對各方面介紹的都比較詳細，勉強算是知無不言。但在廠子盈利和負債上含糊帶過，這可以理解，畢竟商業上的事情，沒必要說的太明白。

鐵門緩緩合攏，溫諒默立良久，轉身離開。

溫諒哈哈大笑：「李主任就別埋汰我了，這是偶爾聽到別人講到記下來的，我哪能有這樣的見識？」

溫諒眼睛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心下瞭然。這年頭財政收入來源有限，好不容易出了個能盈利的企業，縣鄉兩級政府肯定沒少來打秋風，各個領導的報銷條子，各種商務和政治接待，逢年過節各個局委的年終福利，十里八鄉修橋鋪路，等等等等，傅進京的這個廠子必然要全部應承下來，說不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貓膩。也難怪傅進京怨氣這麼大，國內就是這麼個行情，誰攤上誰知道。溫諒想起活熊取膽，堪稱最殘忍的飼養方式。為了防止它們自殺，那些養熊場的熊從小就被關在一個特製的鐵籠子里，不能翻身，不能動彈，爪子碰不到身體的任何部分。然後在胸腹部打開一個大口子，往膽囊里永久插入一根金屬管，每天抽兩次膽汁，每次都是撕心裂肺的慘叫和痛嚎，傷口處永遠流著膿血和汁液，不會縫合。就是這樣的地獄，有的熊被折https://www.hetubook.com.com磨了一二十年。

目送三人離去，傅進京問道：「楊縣長究竟唱的什麼戲？幾個小孩子而已，至於這麼興師動眾，昨晚還特地給我打電話囑咐了來半天。都什麼來頭？」

許瑤冷哼道：「怎麼，繼續問啊，看你好奇寶寶的樣子，我心軟，肯定什麼都告訴你。」

李明華不置可否，指著前面一處涼亭，道：「這是山水亭，雲煙湖西面就是天漏山，依山傍水，所以取名山水。大家看，這是請山上普方寺的老方丈寫的對聯。」

李明華打斷了他的話，岔開話題，道：「走，大家一起去看看我們依山水的源頭。從那邊出去就是雲煙湖，你們好運氣啊，昨天一場大雨，現在正是欣賞美景的好時候。」

筆力蒼勁挺拔，轉合間卻又圓潤如意，雖然從未見過那位方丈，可僅看這字，就不流於凡俗，想必不會像某位大師一樣把商人當成了主業，禮佛倒成了副業。

溫諒伸手扶了她一下，邁過一道由青石子鋪就的小路：「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最好的做法呢，還是找一個切合點。既能通過這片水域發展經濟，造福鄉梓，也能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更好的保護這幅美景。這叫不能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發展經濟，但也不能因噎廢食，白看著天時地利而望而卻步。」其實自從馬克思發現了辯證法，從此所有的問題都能用語言解釋，至於之後能不能行得通，不有句話說的好嗎？要和*圖*書摸著石頭過河。

溫諒笑道：「好吧，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是女孩子，也要謹防被人家佔了便宜……哎喲，別打別打！」

全部參觀完畢，已經下午三四點鐘，溫諒婉拒李明華開車相送的美意，托他向楊定軍辭行，帶著三女登上了開往青州的客車。

傅進京目瞪口呆：「不是吧，史大慶？」

傅進京冷哼一聲，道：「有什麼複雜的，縣裡少指派點任務……」

三個女孩子十分興奮，看到怎麼噴碼，怎麼貼標，尤其在成品出來的時候，一起歡呼雀躍，開心的不得了。傅進京直接從終端拿了幾瓶遞了過來，自豪道：「嘗嘗咱們依山的水，清爽可口，還帶點甜意，鈣鉀鎂鈉等礦物質一樣不缺，真的不比那些所謂名牌的水差。」

山色、水色、煙霞色，色|色皆空

90年代初礦泉水剛上市的時候一瓶在五元左右，對那個年代平均工資還在一二百元徘徊的大多數人來講，喝得起礦泉水的都是有錢人。一般老百姓渴了喝口自來水，學生們奢侈點會買五毛錢一瓶的汽水，好喝還不貴。也只有像寧小凝這樣的家世，才會說經常喝水飲料。

「就這破廠子，姜書記還準備甩包袱呢，能有什麼事？走了，反正沒地方去，找地方喝一杯。」

李明華笑道：「誰說沒地方去的？史大局長做東，邀你我赴宴，你去是不去？」

「哇，小凝你又來了，小財迷！」

寧小凝嬌笑著去擰她的臉蛋，道：「好了，和_圖_書那傢伙也就你寶貝，我當他是個……呵！」

許瑤見溫諒一直不說話，轉身倒退著腳步，問道：「溫諒，你說呢？」

一路無話，進了市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溫諒先將紀蘇送回家，然後是寧小凝，從計程車上下來時，寧小凝突然轉身敲開了副駕駛座的窗戶，道：「明天等我電話，找你出來談點事情，今天玩的太高興，都差點忘記跟你說。」其實不是忘記說，而是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今天一天寧小凝都不太敢跟溫諒說話。

到了春熙路口，兩人下車，面對面站在路燈旁。溫諒不懷好意的問道：「剛才聽寧小凝說，你們還一起睡啊？」

從某個層面來講，傅進京這個企業，何嘗不是那隻熊？

許瑤哇的一聲捂住了耳朵，叫道：「快走快走！」

雲煙湖由多個湖泊連成一體，雨後初晴，陽光點綴在碧凈澄明的水面上，雲蒸霞蔚，煙霧繚繞，不負雲煙之名。為了保護水源，雲煙湖嚴禁任何污染，周邊沒有一戶人家和其他企業。夏天為了防止頑皮孩童下水嬉戲，還會有專人日夜巡視，各種警示牌四處可見，讓這片大好風景失色不少。許瑤趁李明華和傅進京不備，低聲抱怨道：「好好一個勝地，就被這銅臭味給毀了。」

許瑤推門進去時，突然扭過頭，清澈明凈的眼睛盯著溫諒，微微一笑，低聲道：「我很喜歡紀蘇。」

寧小凝扭開瓶蓋喝了一口，疑惑道：「既然不差，可為什麼沒有那些水賣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