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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方寵溺的幫她緊了緊有點鬆開的大衣領口，道：「大和尚忙著吹牛皮，老方丈忙著招接待，就算做了齋，怕也沒平日的味道，不吃也罷！」

他的第一反應跟小月一樣，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字字道：「你敢打我？」

牛哥吐了一口吐沫，道：「去他媽逼的佛祖，老子砍人的時候不見他，被砍的時候也不見他，你們說，有他媽的鳥用！」

牛哥得意的摸著手上粗大的金戒指，後面又有一個男探出頭叫道：「咱們從關山跑幾百里路可是來拜佛的，你倆要真大幹一場，當心佛祖氣歪了鼻子。」

血絲順著他的手指滲出，撲噠撲噠的滴在石階上。

超子習拳二十年，雖然沒有大成，但跟了佛爺之後，在關山鮮有敵手，一向被認為是佛爺座下數得著的高手，卻沒想到會在這小小的依山，被眼前這人一招打敗。

一天的行程稱得上賓主盡興，雲煙之美，天漏之奇，雖然算不上天下無雙，但與名山大川相比，自有它獨有的一番氣韻，朱子萱何曾想到小小的縣境會有如此美不勝收的絕妙景緻，一路上興緻勃勃，壓迫溫諒做了兼職攝影師，拍了不少精彩的照片，不過還好有毒蛇跟著，免去了背包掂東西的勞累。

溫諒對朱子萱歉然道：「對不住，是我安排不周，讓你受驚了。」

毒蛇冷厲的眼睛眯成一條小縫，袖中突然滑出一把短匕，一道寒光在眾人眼前閃過，就聽到牛哥慘叫一聲，刀子和*圖*書哐啷墜地，捂著右手手腕哀嚎不已。

話音未落，就聽到小月嚷嚷道：「哎，你們讓讓，走路沒長眼呢？」

三人拾階而下，剛走出一兩百米，從山下上來七八個男男女女，邊走邊大聲說笑，有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孩抱怨道：「這什麼破地方，爬個山走這麼窄的路，憋也把人憋死了。」

「我跟了！」

毒蛇束手走在最後，不知有沒有聽到這似佛偈似經義的話！

有人喊道：「牛哥，你要真敢跟小月姐到普方寺里干一場，我輸你五百！」

溫諒望之一笑，和雷方對視一眼，他們都明白朱子萱無理還要鬧三分的性格，極其明智的都不開口，只等她自己覺得膩煩開口離去，否則還不知要被遷怒多久。朱子萱踮著腳跟，眼光越過烏壓壓的人頭，在壇中高坐的智法大師身上打了個轉，黑黑瘦瘦的智法和尚平淡無奇，更是讓她十分的掃興，氣鼓鼓的叫囔著離開。

毒蛇眼神更冷，刀光卻更厲，身子不退反進，迎著拳風直衝過去，以肩頭硬受了這一拳，手中匕狠狠的扎進了超子的大腿外側，同時額頭用力撞了過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正熱鬧的時候，山下又上來三個人，最先一個身穿黑色的中山裝，身材高大，面色紅潤，兩耳碩大，雖然沒有佛祖雙耳垂肩那麼誇張，但也比一般人大了太多。他的手中握住一串麒麟眼菩提佛珠，雖然慈眉善目，笑容和和圖書藹，但一走動間龍行虎步，一看就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牛哥在關山背靠大樹威風慣了，哪裡會把依山這種小地方的人放在眼裡，雖然看上去朱子萱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孩，但也沒往心裏去，將小月拉到身後，嘿嘿笑道：「沒事，她欺負你，我再幫你欺負回來不就好了？喂，小娘們膽子不小啊，連我牛哥的女人都敢罵，今天要是不讓我親個十下八下，這個山，你是別想下去了！」

超子悶哼一聲，腿部受傷無力，頭部又被重創，再也拿捏不住身形，咚的一下重蹈牛哥覆轍。

或者說，佛門廣大，只渡有緣？

在天漏山頂峰逗留了半個小時，沿著另一條路往位於半山腰的普方寺行去，不過好巧趕上一年初始普方寺的第一次佛門經筵，主持方丈請了天台宗當代高僧智法大師親來講解天台要義《妙法蓮華經》，雖然不復當年弘一大師宏開經筵，十方佛子華聚，善男信女群集的盛極場面，但也吸引了近千信徒盤膝坐地，聆聽妙法。

那個叫超子的人站在最後，雙腳微錯，腰身墜馬，雙手一托一抬，才止住了幾人後滾的勢頭，然後揉身而上，輕巧之極的越過牛哥等人，對著毒蛇一拳擊出，風雷乍動。

毒蛇上前一步，猛然一腳，正踢在牛哥心窩。牛哥又發出一聲慘叫，身子後仰，和後面幾人一起滾落台階。

溫諒心中一沉，這是個有功夫的人，牛哥跟他一比，簡直就像一個剛學會和*圖*書走路的娃娃。

「我也賭五百，賭牛哥不敢！」

響亮的聲音甚至在山谷間傳來了迴音，牛哥才驚覺自己被人打了，身為關山佛爺的得力幹將，竟然在這鄉下小城被人給打了？

可憐牛哥幾人剛剛掙扎著爬起身，還沒站穩被超子這一撞，又紛紛變作倒地葫蘆，摔了個人仰馬翻。

朱子萱遠遠的就聽到這幫人的粗言鄙語，正噁心的要命，被小月這樣一吼，登時大怒，冷冷的道：「滾開！」

從普方寺這邊往下，只有一條依陡峭山崖所建，僅供一人行走的石階小道，每逢上下相遇，就要有一方側身，另一方才能交錯而行。這條石階取《妙法蓮華經》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之深意，被當地佛徒稱為「蓮花路」。

後面一個男的抬手捏了她屁股一下，淫笑道：「昨晚不是剛餵飽你嗎，怎麼還憋的難受呢？要不哥哥現在再喂你一次？」

牛哥罵道：「我呸，當我不知道你們幾個鬼心思，早惦記著小月這身段呢是不是，想免費看好戲，門都沒有！」

教演天台，行歸凈土，無情有性，一念三千！

小月愣了一下，手指著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道：「你敢罵我？」

溫諒兩世為人，知世間諸般靈異，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對神佛尚有些許敬畏之心，可雷方素來百無禁忌，朱子萱更是年輕氣盛，向來對怪力亂神事宜嗤之以鼻，至於毒蛇更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傢伙，除了關和-圖-書二爺什麼也不拜。他們只在寺門聽了片刻，就相繼昏昏欲睡，打起了退堂鼓，不過朱子萱嘴饞溫諒誇讚的素齋，尚抱有一線希望，在門前的菩提樹下徘徊不去。

牛哥回頭，看到對面過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女的，皮膚水靈，眉眼俊俏，尤其一雙長腿，從這角度看上去，真是又直又長，讓人一看就想上去摸上一把。

毒蛇二話不說，出手如電，啪的又給了他一個耳光，牛哥這次終於肯定自己被打的事實，大叫一聲，從腰后拔出一把匕首，照著小腹捅了過來。

朱子萱連跟她廢話都覺得噁心，只說了一個字：「滾！」

這也許是普方寺由炎虛法師建成以來，第一次在這求佛的蓮花路上灑下血跡！

「你也配玩刀？」

溫諒轉過頭，對毒蛇斥道：「沒聽朱小姐的話，還不動手！」

牛哥咳嗽一聲，轉過身吩咐道：「超子說的對，大家趕緊走了，早點上去打點一下，免得老大他們到了廟裡還得等。」

毒蛇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後面幾個男的立刻擠著過來，卻礙於蓮花路的地形，只能排成一排指手畫腳的叫罵，不僅沒能一壯聲勢，反而有幾分搞笑。

眾人一起鬨笑，其中一個看上去有幾分沉穩的人止住了笑，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老大他們可都在後面呢，要是聽到咱們說葷段子，小心家法伺候！」

再愚鈍的人也知道，今天這頓齋飯是吃不成了！

他拉著朱子萱轉身往山下走去，httｐs://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com溫諒跟著走開兩步，耳中隱隱聽到智法大師的弘法佛音「教演天台，行歸凈土……無情有性，一念三千……」，他扭過頭看了看普方寺莊嚴肅穆的山門，心中若有所覺，如果說世間無佛，可為何他能跨越時空重回這個時代？可要說世間有佛，那，佛又在哪裡？

「啪！」

但這位史局長並不是溫諒唯一的熟人，在他身後，卻是在德化街起過嚴重衝突的發嫂，自從那晚被許庭教訓之後，這位娘娘腔就人間消失，再沒在青州出現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艷麗女孩扭了下腰，翹起的臀部從男人的身上蹭了蹭，嗲聲嗲語的不依道：「哎呀，牛哥壞死了，我這會腿都還軟呢，你要再來，還要不要我活了？」

小月在關山風月場也是出了名的潑辣，堪稱能打能罵能哭能鬧的複合型人才，可不知怎的被對面女孩的氣質所攝，連回口的勇氣也沒有，轉身拉住牛哥的衣袖，哭訴道：「牛哥，她欺負我……」

這個人溫諒素未平生，但緊跟在他身後的那人，溫諒並不陌生，現任依山縣公安局局長，曾因為兒子史傑的緣故跟溫諒打過交道的史大慶。

朱子萱什麼出身，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溫諒臉色一沉，毒蛇立刻側身擠到最前，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給了牛哥一個嘴巴子。

朱子萱卻不是真的不明是非的人，道：「關你什麼事，你又不知道會遇上這樣的混蛋！不過你要是不好好的教訓他們一頓，我回去就跟夕姐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