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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聲音仍然悅耳，與其說在跟溫諒傾訴，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說給自己的青春聽：「五年了，我愛那個人，也以為能愛他一生一世，但我也沒想到，僅僅是因為不能滿足他想要上床的慾望，就背著我找了另一個女孩……呵，知道我剛才在樓下問『那個女孩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身材好，沒有我皮膚光滑，胸平屁股也不翹，你究竟愛她什麼？』他回答說『你什麼都比她好，可不肯給我，有什麼用？』……就是肯陪他上床，肯滿足他的要求，所以背叛了我們五年的愛情，背叛了我們一輩子的約定！」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女孩仰起頭，被淚水洗過的容顏，如此的清澈明凈，她嫣然一笑，道：「是，所以我說了，我不後悔，今晚是我最後一次軟弱，也是最後一次想他。睡覺，明天醒來，又是我苗青青的天下！」

苗清顏瞪著他，臉蛋突然紅了紅，掉頭跑回沙發哧溜一下鑽進被子。溫諒哈哈大笑，等他笑聲稍歇，苗清顏又探出頭，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會欺負我的對不對？」

「要是你既貞潔又美麗，那麼你的貞潔應該斷絕跟你的美麗來往。」

96年的碩士研究生，含金量比之後世不知要大了多少倍，對股票的認知，當然不會是普通人印象里的一夜暴富的發家利器，而是一種撞大運的賭博陷阱。

溫諒笑道：「我也只是嘴上說說，況和*圖*書且我的女朋友未必有你這麼漂亮，不能這樣比……」

「很可笑是吧，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用了五年的時間，愛了這樣一個人！」女孩說著說著流下淚來，道：「都說愛情最後會敗給現實，我的愛情，竟然是敗給了精|子！」

溫諒哭笑不得，道：「趕緊睡吧，要是我在這裏影響你，那我去卧室好了。」

「嗯，想這些年一起經過的一切，再想想吧，反正過了今晚，這些都會成為回憶，不，成為記憶，或者再過許多年會悄悄的翻出來看看，然後笑一笑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的天真和可愛！」

溫諒從不是任毅那樣標準意義上的文學青年，如果可能，他寧可光著膀子躺在家裡睡覺。但柳雁偶爾喜歡聽一場音樂會，偶爾會去看一場舞台劇，還偶爾跑到天橋去聽相聲，他不喜歡這些，但喜歡陪著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所以有一次看的是《哈姆雷特》，所以記下了「生存還是毀滅」，也順便記下了「美麗不能貞潔」。

不得不說，女孩子的思維跳躍太強大了，眼淚往被子上一擦，道：「這個句式好像在電梯里你說過了……他怎麼想，難道你們男人就會想這些東西嗎？」

他早明白不能以外在的東西來評判一個人，可這前後的反差實在給了他太大的衝擊。從認識到現在，可能連一個小時都沒有，但聽到的各種不該出自女生之口的詞句比這一和_圖_書輩子聽的都多，單以言辭論，說她是九十年代性解放運動的一員幹將也許過了點，但要說她是一個守身如玉的清純女孩，真是連柳下惠都不信啊！

她一骨碌鑽進了被子，連腦袋都整個蒙住，溫諒啞然，搖頭笑了笑，生命之多彩，不正在於這些可愛的女孩子嗎？

「哈哈，你貞潔嗎？」

她光著腳沖了過來，跪坐在溫諒身前，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突然膩膩的道：「說嘛，我都把我的全部給你了，你還不坦白，太壞了！」

苗清顏急了，把她二伯如何如何賺，又如何如何賠，一清二楚的給溫諒講了講，還是炒豆子的語速，聽在耳中，咯嘣脆。

「那就是了，你做的到，為什麼他做不到？」

溫諒手指微微一緊，道：「明天股市一定會跳空低開，抓住機會把7塊下被套牢的浮籌全給收了。托住5塊支撐線，9號10號正好周末，有兩天調整，下周一大盤會重新走高，沒事的，不用擔心！」

這是挑逗嗎？

他繼續靠在窗前，直到手機響起，接通后聽到寧夕冷靜的可怕的聲音：「兩枚東風導彈，落在外海30至150海里目標區……」

接觸的多了，才發現處於正常狀態的苗清顏並沒有她罵人時那麼可怕，溫諒嘆道：「再努力下吧，全國十幾億人，能認識能相愛多麼不容易，不該說放棄就放棄！」

「你究竟站哪邊的？」苗清顏騰的坐了和-圖-書起來，長發散散的披在肩膀，被子下滑到胸口，很誇張的勾勒出兩座高聳，映著窗外的月光，俏麗的臉蛋彷彿鋪了一層淡淡的光，雙眸清亮如星。

「殿下你是什麼意思？」

溫諒笑道：「我是文盲啊，哪裡懂什麼炒股，你聽錯了吧，我跟朋友吹牛呢！」

「你別不信，我二伯92年炒股賺了一百多萬，可這兩年不僅全賠進去，還倒貼了幾十萬！」

「這個，」溫諒感覺她有些想發飆的跡象，盡量避開刺|激性的詞彙，道：「說實話，咱們才認識一會，你已經很多次挑動了我的春心。對你男朋友能忍五年，我個人覺得這其實是真愛！」

她一直仔細盯著溫諒的眼睛，確定沒有說謊，道：「哎呀，你啊，還真是膽大，以為股市是你家廁所啊，想給自留地里施肥就施肥？一不小心，別說流動資金，就是你那個小飯店小水廠都給賠進去！」

「我跟他真的結束了，五年了，就這樣結束了……說不眷戀，不難過都是假的，可我並不後悔，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哦，看來你家挺有錢嘛，嘿嘿，」溫諒搓了搓手，猥瑣道：「我是不是該考慮來一個霸王硬上弓，把你的嫁妝錢給賺了，至少比股市安穩些！」

溫諒毫不遲疑的點頭，道：「身為朋友，我當然站在你這邊，但……」

溫諒這時也摸透了女孩的脾氣，可能說話嚇人了點，但性格和心底還是不錯的，沒必和圖書要小心翼翼的防備，道：「我確實是做生意的，開了個早餐店，還有個水廠，這兩個月準備從股市賺點流動資金……」

屋內又陷入了安靜，女孩突然道：「你肯定在想，我怎麼都不像不肯跟男朋友上床的人，對不對？」

「你傻啊你，做什麼不好，竟然去炒股！知道每天炒股炒到跳樓的有多少人嗎？知道炒股炒的老婆被人家賣到妓院的有多少人嗎？」

「你貞潔嗎？」

溫諒愣了愣，剛想開口問「什麼？」，下一刻他就明白了，這是《哈姆雷特》的台詞。第三幕第一場，在那個人盡皆知的「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的經典獨白之後，哈姆雷特如此質問奧菲利婭。

溫諒用兩根手指捏住她的手丟到一邊，道：「你還是說髒話吧，這個樣子我受不了！」

「殿下，難道美麗除了貞潔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伴侶嗎？」

溫諒沉默了一會，相逢即是有緣，知心叔叔的角色客串一次沒什麼大不了，道：「還在想男朋友？」

溫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本是很可悲的事，他也該說幾句安慰的話，但苗清顏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硬是用不走尋常路的形容詞把整件事搞的充滿了無力感。

「你美麗嗎？」

苗清顏動聽的嗓音回蕩在寂靜幽暗的房間內，將這一幕的瘋狂和悲傷演繹的淋漓盡致，她的臉上又一次淌下了淚滴，道：「因為美麗，所以不能貞潔，是不www.hetubook.com.com是？」

收了手機，溫諒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敲打，側臉微揚，神色沉靜，稜角分明的輪廓溫柔中透著莫名的神秘，身後響起苗清顏驚訝的喊聲：「原來你是股民！」

「有那麼嚇人？」溫諒搖搖頭，故意逗她，道：「我不信！」

「吹你個大頭鬼，文盲會知道哈姆雷特，文盲會知道哈姆雷特說過的台詞？我在京醫大是文學社的副社長，排演這個劇排了三年，你一個文盲一聽開頭就知道是哪一幕哪一場，那我們這些大學生是不是都是盲腸？」

溫諒安慰道：「哈姆雷特不是也說了嗎，我的確曾經愛過你，這就夠了，你說呢？」

「殿下。」

同樣警醒的話，苗清顏就是能說的讓人很無力，她從被子里跳了出來，指著溫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嗯，真的；因為美麗可以使貞潔變成淫|盪……」

「不是，我睡不著，心裏一直憋的喘不過氣……」

溫諒捂著額頭，道：「喵喵，文雅點，文雅點！」

溫諒猶豫了下，對那個男孩默默說了聲幫不了你啦，道：「不會！」

溫諒苦笑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會怎麼想！」

苗清顏冷笑道：「但你身為男人，卻不能不同情他，是不是？我問你，如果是你心愛的人，她同樣不願意在結婚前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你，你會不會移情別戀，只為了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

苗清顏哈哈笑道：「不鬧你了，快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