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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是不認識這個字才沒有點趙芫的名吧？」忽然從教室遙遠的角落傳來一聲。

葉凡大驚。放著魯迅的文不講，你要講學生的作文。學生寫得再好，能有魯迅寫得好嗎？葉凡急了，但無可奈何。聽課有聽課的規矩。聽課的老師可以說是課堂上最沒發言權的。

王老師的開場白還沒有講完，葉凡的筆記本也依舊寫了那五個字。葉凡焦急萬分，自己和學生不是老相識。王老師這段開場白完全用不上。這五分鐘的空白如何填補？

第二天一早，葉凡告訴王老師他準備去聽聽他的課。

一個女生怯生生地舉手道：「老師，你沒點我。」

「哦，看來我沒有記牢。這樣吧，我們再點一遍……」葉凡點了點頭道。

進了教室。葉凡就想往最後面鑽，他的記憶里老師來聽課都是坐在最末端，不想王老師在他的身後朗聲道：「同學們，這位是學校新來的范老師，大家掌聲歡迎一下。」

學生們十分冷靜地注視著這位新來的范老師。

「萬老師？」葉凡一愣。

學生的到來，讓德林中學不大的校區一下子熱鬧起來。操場邊、跑道上、圖書館、花園旁，前些天還冷冷清清的地方份份人丁興旺起來。

王老師笑了笑道：「還要請范老師多批評呢！」

「哦，你先坐下，我找一下。」葉凡拿著筆假裝在名單上划拉，其實是迅速給這字註上了拼音。

三月一號ｈtｔｐs://ｗwｗ•heｔｕｂooｋ•com.cｏm，新的學期。

自己現在在走廊的西頭，走廊的東頭，就是十分鐘后自己要去的地方。

目不斜視，大步流星走上了講台。將筆記本往講桌上一放，昂首道：「同學們好，我是新來地語文老師，我叫范曄，大家這學期的語文課由我負責。」

葉凡緩步走到教室門前，將門拉開，門外站著的是老萬。

葉凡微笑著，乘機看了一下表。過去了十秒，MB，這句話怎麼也應該講十分鐘的。葉凡自責。

在師生們莫名其妙地目光中，葉凡步出了教室。

掌聲過後，教室里萬籟俱靜。葉凡手都不知道往哪擱了，講桌上的粉筆盒被他用從左邊拿到右邊，抽出一根粉筆，又再放回左邊。推了推眼鏡，又假模假式地翻開了自己的厚本子，上面僅有的五個字十分扎眼。

幾位學生相繼被王老師叫上台去，朗誦他們自己寫的作文，之後王老師簡單點評幾句，就這樣。一堂對葉凡來說毫無意義的課上完了。十分鐘后。自己就要站上這個講台了，葉凡覺得頭有些發暈。

學生們先是一怔，隨即不知是誰起得頭，鼓聲響起來。

葉凡早已調查清楚高一四個班的語文課安排。葉凡帶的是四班，明天的課在第二節。而李老師的三班語文課在第三節。還好王老師在第一節就有課，這給了葉凡學習的機會。

下課鈴響hetubook.com.com。葉凡起身，王老師也迎了過來，笑道：「感覺怎麼樣？」

葉凡反應過來，心頭一松。此刻只要能發生點可以打斷自己無話可說的尷尬，發生點什麼事他都樂意。

「嗯，努力。」葉凡握拳。

上課鈴響已經五分鐘了。

「年輕真好啊！」葉凡站在樓道的窗口望著下面籃球場上一群活躍著的學生，無限感慨。

「哪裡哪裡！」葉凡嫻熟地謙讓著。在辦公室里蹲了幾天，葉凡已經適應了這個集體地處事風格。就是個禮尚往來。別人誇你，你要趕快謙虛，瞅准機會就立刻誇回去。大家之間的關係總是這樣不溫不火，看起來相當融洽，卻始終保持著距離。

葉凡在教室門前猶豫徘徊，不經意地一回頭，看到高夜寒正叼了根煙站在三班的門口朝自己微笑。鈴聲在此時響起，高夜寒掐滅手裡煙頭，朝葉凡擺了個眼色，沉著冷靜地推門而入。葉凡暗自一咬牙，也伸手推開了教室門。

葉凡順聲望去，看到一個瘦小的男生正嬉皮笑臉地望著他。另外也有一些學生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顯然葉凡的小把戲並沒有騙過所有人。

葉凡連忙擺了擺手，飛速躥到了教室最後，尋了個無人坐的位置坐下。有學生猶在好奇地回頭張望。王老師在前面拍著手道：「同學們，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哄堂大笑。有地學生已在尖著嗓子高喊「為人民服務！」

m.hetubook.com.com葉凡手裡拿著名單，隨意掃了兩眼。

葉凡也覺得有些尷尬，但也爽快地承認道：「沒錯，我是怕念錯了趙芫同學的名字，所以先沒有點她。這位同學很聰明啊，你叫什麼名字？」

被喊到名字的學生依次站了起來，葉凡總要假意認真地打量數秒鐘，彷彿是在記住人家的長相。事實上許多人連是男是女都沒記住。葉凡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即便如此，葉凡掐算了一下，也發現點名點一節課是多少荒謬的事，根本不可能實現。

還好沒念。葉凡驚出一身汗，要自己來念，肯定會把這字念「yuan」，誰會想到這字居然念「yan」。

必須要說點什麼了！葉凡提醒自己，但腦海中偏偏是一片空白，一句話沒說，卻已是口乾舌燥。什麼聲音都沒有，耳邊卻好像嗡嗡做響。咦，不對，有聲音。

為這一天葉凡做了許多準備。特意買了極厚地一本筆記本，鋼筆灌滿了墨水，為防萬一，口袋裡還有水筆、鉛筆、圓珠筆。此外還研究了PDA的錄音功能，目前也已經在懷裡悄悄打開。以便回去溫故而知新。

王老師也在後面笑道：「范老師真是幽默啊！」

對啊！自己應該發揮自己是新老師的優勢，先和同學們認識一下嘛，就點他一節課地名。葉凡主意已定，頓時滿面春風，和剛才的窘態相比像是換了個人。

點名！這項在中學不常見，但在大學習空見慣地活和*圖*書動突然鑽進葉凡腦海。

葉凡猛然抬頭。「噹噹當」，又是數聲響，葉凡還在茫然，前排靠近講桌的一位女生輕聲道：「老師，有人敲門。」

「很好，很強大！」葉凡表情木納。

「趙芫。」女生答道。

點名進行中……

回到講台上后，葉凡注視著台下的學生道：「嗯，下面我點一下名，和大家認識一下，聽到我名字的站起來一下。」

葉凡機智地跳過了這個名字，假裝沒看見，直到全部念完。葉凡抬起頭問道：「嗯，有沒有沒被點到的？」

葉凡差點沒在這十分鐘里愁白了頭，時間的齒輪卻依然無情地轉動著。

也正在此時，一個難題出現了，下面這位學生的名字里有葉凡不認識的字。雖然看上去挺好認，但如果念錯，丟人可就丟大了。

「噹噹當」，果然是敲門聲。

葉凡點頭，抄起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跟在了後面。

德林中學強大的師資力量是以聘請名師聘出來的，很難想象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教師就已經是「名師」。因此整個德林上下年輕教師並不多，葉凡目前認識的就是高夜寒而已，還有就是那個進了德林就人間蒸發，至今不見蹤跡，也拒絕和自己聯繫的葉蘋。

「明天就要上課了。」高夜寒道。今天只是報到第一天，學生也只是收拾收拾裝備。

「是嗎？你叫什麼名字？」葉凡假模假式地問著，眼睛已經盯在了那個名字上。

「這話你說不合適吧？」高夜m.hetubook.com.com寒就在葉凡身邊，和他一同向下展望。

「敲門？哦……啊？？敲門？」葉凡語無倫次，一時都沒想起敲門是個什麼東西。

「是啊。現學現賣嘛！」葉凡笑道，誰會猜到他這是句大實話呢！

王老師愣了愣后道：「我記得你第二節還有課吧？」

「麻煩你了，親自跑了一趟。」葉凡客氣著，努力把話說長，恨不得來句「沒事進來坐坐吧！」

「與君共勉。」高夜寒吸了口煙。

王老師開始講課，葉凡翻開了筆記本，鄭重其事地寫下五個字：第一課，祝福。這是他有生以來態度最認真的一次上課。一絲不苟。

自己沒有教案，於是就有個講課不用教案的老師，這根本就是天賜良機嘛！不去聽聽，肯定要遭天譴的！

「不好意思打擾你上課了，我是給你拿學生名單來地。早上忘了給你，剛才課間你也沒回來。」老萬說著遞上一張紙。

上課的預備鈴聲打響了。王老師微笑道：「那咱們這就走吧！」

此時王老師的開場白終於講完了，話鋒一轉道：「同學們昨天交上地寒假作文我都看過了，有幾篇寫得不錯，咱們這節課就一起來看看這幾篇文。」

掌聲響起來。葉凡想不到還來了這麼一出曲目，不得不停下腳步，微笑著向同學們揮手道：「同學們好。同學們辛苦了。」

「好了，不打擾你上課了，學生們等著呢！」老萬說完就閃人了。

「老師你剛點完名就問我的名字？」那男生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