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章 門戶之爭
第十四節
「證據在沖乾身上。」凌非笑說。
李晃接下傳書一看，是趙遠之來的。傳書上只有四個字：峰迴路轉。
李晃活動的地點也不固定，所以暫時沒有明確回復。一掃好友欄，柳夏、趙遠之、齊思哲都在線呢！李晃和三人會合，一見面齊思哲就慘兮兮地向他抱怨：「好睏！」
「人在江湖」真實自由的遊戲系統，在此時表現出了真實的殘酷性。
李晃方才就因為一偏頭的功夫，沒能看到蘇萬言的身法，但逍遙遊卻是聽說過的，這是武當最最基本的一門身法，李晃加入武當混的那段時間里，甚至都有學過。這種入門級的身法武功，蘇萬言到底練成什麼樣了弄得剛才幾個武當NPC都錯愕不已？李晃真是無比好奇。
「紫炎一定有問題！」離開祠堂，李晃立即說出了他的分析。
說起來，他們三個剛才被那麼一大堆玩家簇擁著到了思過岩，雖然動靜太大，但同時也是極好的掩護，玩家會好奇怎麼這麼多人湊堆，NPC怕是就沒有這樣的興緻了，他們會按部就班地朝繼定的路線追趕。思過岩是絕路，紫炎安排的六路追捕並沒有哪一路是針對思過岩的，這正是蘇萬言和顧雲飛相約在這裏的原因。
一隊NPC弟子從遠處經過，看到他們，匆忙跑了過來。
紫炎是紫鶴的師兄，但接任武當掌門的卻是紫鶴。廢長立幼，無論廟堂還是江湖都是隱患。武當派在紫鶴的率領下在江湖上越來越聲名顯赫，但在門派內部卻一直被師兄虎視眈眈。紫炎小心翼翼地培植勢力，積蓄力量，耗到這把年紀了，居然還沒有放棄，也算是精神可嘉。到最後，甚至連紫鶴的六個親傳弟子都拉攏到了兩個。
「藏？你們還想往哪裡藏？」
顧雲飛會逃走，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發覺了紫炎有問題？他知道這樣被帶下去，一切就將由兇手操控，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洗脫冤屈的機會。號稱百年一遇的開學天才，果然不是傻瓜，或者有時候會衝動一些，但是到底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觀察力和頭腦。
沒等沖乾回答，靈堂內的一位名宿卻發言了：「紫鶴的徒弟，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像話。」
「等等，你不就是那個？！」有人顯然已經認出李晃是誰了。
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要在此時逃走？
「四師弟你休得胡言亂語！」沖乾很嚴肅地斥責上了。
「真武劍雖是掌門信物，但是在武當，不至於有人拿真武劍，你們就不認紫鶴這個掌門，改認旁人吧？」李晃接著道。
幾人飛快從山崖頂下退下。可是想接近沖乾，可沒有那麼容易，蘇萬言、顧雲飛眼下都成了不能公然露面的人。眾弟子此時絕大部分依然聚集於祠堂，他們不可能衝到那裡去和沖乾為難。
「就算有……現在恐怕也已經沒有了……」柳夏說道。
柳夏卻在此時拍了顧雲飛一巴掌：「還矜持，你師父、師兄的仇不想報了嗎？」
江南富豪果然名不虛傳，揮手就十萬兩，這數目，就算真給眼前所有玩家發一遍恐怕都夠數吧？
李晃淡然一笑，坦然地把傳書交了過去。
李晃連忙轉回頭來，就見了蘇萬言已經身入七人陣中，而那幫傢伙一個個都是尖聲驚叫的神情。就見蘇萬言一掌出去，一名NPC被拍翻在地，跟著就被一腳踢飛。真武七截劍陣，瞬間就只剩六人，傳說中的無敵劍陣，被蘇萬言一個出其不意的身法，一秒鐘就破掉了。
沖乾、趙寒，這兩人背叛師門，恐怕就是受到掌門之位的誘惑。原本，紫鶴之後，接任掌門的是沖冥，而沖冥之後，就該是顧雲飛。雖然他們是同門師兄弟，但因為年齡差距頗大，完全可以實現兩代交替。
跟著，又一個上來，蘇萬言又發，不幾下又召喚李晃：「沒了。」
蘇萬言和顧雲飛都點了點頭，凌非笑還有些不明白狀況，但看到兩位師弟清晰的表態，也沒有表示出什麼異議。
「可……可這也不能說明趙寒就不是顧雲飛所殺？」
「行啊！」蘇萬言輕描淡寫地就答應了，這讓兩位玩家大感意外，李晃連忙也指指自己道：「那我呢？」
「顧師弟是監察使，凌師兄是那個人。」蘇萬言說。
「師父、大師兄、五師弟就在這裏，你拿什麼面目來面對他們？」沖乾怒道。
「蘇萬言呢？」李晃問顧雲飛。
沒有就意味著真的是凌非笑，六大弟子之三，如假包換。
「怎麼？」
兩人談到的人當然就是李晃。不過他們口中的那個李晃當日已被柳夏暗器擊殺，所以在NPC的認知里就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即便柳夏此時對著李晃擠眉弄眼的，他們也絲毫不會起疑，這是系統設定限定死的。
「我們快點過去。」凌非笑急道。
李晃一怔，再一想，還真是。不是發生了現在這種事的話，齊思哲有什麼必要去思考紫霄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有，不信到那兒再問。」李晃再次信誓旦旦，到那就有蘇萬言接應了，還怕這些個玩家？
「人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來給師父、大師兄上香的。」顧雲飛淡淡地說道。
「多少多少？」其他玩家驚叫著。
「這種事，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三位玩家，此時卻還驚嘆于兩大高手居然能從這裏留存的痕迹複製二人的戰鬥。
「你到底是怎麼搞到紫霄劍的？」三人此時好奇極了。
直到確認沒玩家在了，兩人這才折返。蘇萬言和顧雲飛正在談論什麼，看到二人回來，蘇萬言招手把李晃喚了過去。
「眼下局面並不樂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蘇萬言說。
玩家嘀咕著，下一個再上，又是同樣的步驟。
NPC不像玩家有系統包裹，多少錢都能往裡面裝，他們很真實的。真想靠蘇萬言一份一份銀兩發下去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送走，根本不可能。當然，李晃也沒寄希望于這種可能，只是笑了笑說：「放心吧，不會的。」
李晃，柳夏。
此時被蘇萬言一語道破，兩人再一琢磨，頓時深以為然。
這次眾玩家總算是給他讓了，李晃和柳夏護在顧雲飛左右，總算是擠出了人堆。再回頭一看，玩家們真細心呀！把他們的退路封得死死的了，思過岩孤峰一座，李晃他們如果想跑，除非跳崖。
「我說的只是事實，有什麼不對，還請二師兄明示。」蘇萬言望著沖乾說道。
「袁飛揚。」那人報上名號。
一切來得太快。
沖乾的嫌疑瞬間就被洗脫了，他又站回到了台上，站回了他一貫所站的那個位置。但是，卻沒有行使本該由他所行使的職責。行使職責的，依舊是紫炎，可眼下，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讓他去找凌非笑好了，趕一趕路至少不會睡著，萬一真被凌非笑拿下了，那正好讓他下線休息。」李晃說。
沖乾呢？被所有人這樣望著，神情卻也自若，只是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日我是去過那邊，不過並不只是五師弟的房間，小師弟的房間我也同樣走了一遭，他二人都受著重傷，再被軟禁，我這個當師兄的當然應該親自走上一走了。」
李晃柳夏一聽，原來逍遙遊還是逍遙遊，但已經是蘇萬言自行改良過的逍遙遊加強版了。
李晃突然靈機一動，大唱一聲：「都別吵！！」
三人仔細打量這傢伙。一整天沒睡的齊思哲，基本上是沒什麼精神的，各種萎靡之下，看起來就是各種猥瑣，說出的話也著實沒有信服力。
「葬禮應該是在祠堂那邊吧？」李晃隨後問趙遠之。
不只武當，好多前來弔唁的門派，此時也在發號施令，指派自己辛的弟子幫助武當將顧雲飛給抓回來。
「不簡單。」蘇萬言沒有多問李晃的身份，看起來顧雲飛已經給他介紹過了，聽到李晃一問，如此一答。
李晃和柳夏一怔。
「理論上來說，如果他願意，那麼他就可以。」蘇萬言和顧雲飛再次對望，似乎也已經想到了什麼。
「飛揚？」蘇萬言一怔，臉現驚訝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轉成悲哀，「一別這麼多年，真想不到，你居然……為什麼？」
「先去找凌師兄弟，大家一起從長計議。」蘇萬言說道。
「是的。所以說，顧雲飛只是有嫌疑，我們不能因此就認定是他所殺。到底是誰所殺呢？好遺憾趙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了，這可就有點難辦了，是不是啊二師兄？」蘇萬言突然把話頭拋向沖乾。
不過沖乾去過顧雲飛、趙寒的房間，這點李晃他們卻是完全不知情。大概就在他們折騰著爬樹翻牆那會兒。
沖乾呢？
短暫的震驚之後，玩家們回過神來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他們必然要關心到的問題。雖然李晃之前的措辭用的是「咱們」，但是這和系統的態度是兩回事。這麼多人，同時拿到獎勵？想想也不大可能。
「還是小師弟有眼光啊！」蘇萬言贊道。
「挑撥離間！」柳夏第一個反應過來，兩個NPC卻又在那裡對視起來了。
李晃沒出聲。
看到再無人對此有異議，沖乾微微一笑，再次將二劍恭敬地捧到了紫炎面前：「有勞師伯了。」
「蘇萬言如果不在，你去哪兒找？」趙遠之問。
「沒時間了。這一次，顧雲飛未必還會被活著帶回來。」李晃說道，「我去找蘇萬言，你們見機行事吧。」
「是紫炎。」顧雲飛已經開口了。
沒錯……當然是他，李晃也完全反應過來了。
「喲，您是？」蘇萬言一看就知道是門派長輩，但是很遺憾，長輩他也不認識。
「他要跑！！！」
正是他的這種作派，讓李晃覺得，這紫炎真人根本也是同紫英一樣，還是挺想插手門派事務的，只是他們一剛一軟，一明一暗，紫炎的表現一點都不明顯。
兩把武當派的鎮派之劍。玩家只把他們當裝備，甚少有人會去研究兩把劍所代表的內涵，但是NPC，甚至別門派的NPC，看到沖乾捧出的這兩柄長劍，不免都有些動容。
「那麼，就算沖乾可以被戳穿了，紫炎呢？」李晃繼續問。
沖乾暴露？怎麼會，這種時候誰會戳穿他？
說話的正是紫英，昨天被凌非笑空手震斷長劍，丟人丟到外太空了，對凌非笑的厭惡感更甚。恨屋及烏的，現在連同蘇萬言也一起討厭上了。這蘇萬言，都不用去考量武功，單看這一身打扮就礙眼得厲害。
「亂講！」顧雲飛對蘇師兄看起來並不怎麼客氣。
結果蘇萬言卻是大為觸動，連聲感慨：「那真是太不容易了，行，我教你。」
「哪個洞里呢吧。」顧雲飛如此答道。李晃聽著覺得特喜感，但看顧雲飛，根本不是說笑話的模樣。
「受他籠絡的弟子，應該得到了一些好處，或者承諾。什麼樣的好處可以收買到武當弟子？總不會是錢吧？」李晃插言。
「是啊……」齊思哲啞著聲音，「盯了一天，結果啥也沒發現。」
李晃很懷疑。
「為什麼？」立即就有多名玩家十分戒備地緊盯李晃。這些玩家根本沒有徹底相信李晃，也就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將就。此時聽到李晃說要改變路線，頓覺有詐，立即就警惕起來。
「這個……師父遇刺身亡，兇手未留下任何痕迹，本是想從大師兄這邊順藤摸瓜。但是現在依你所言，我們假設小師弟無辜的話，那麼趙寒就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現在他已身亡，線索可就完全斷了。」沖乾說。
「現在有很重要的事問你。」李晃鄭重地說。
「監察使留下的傷痕，自然會有其道理。」凌非笑答。
蘇萬言看了顧雲飛一眼，兩位居然相視一笑。
「去那兒做什麼？」李晃一怔。
李晃一聽，頓時就知道自己料想得七七八八。
「這可不能告訴你。」李晃笑了笑。
凌非笑點了點頭。
兩個理智無比的遊戲玩家，卻都被NPC所打動。他們不是分不清真假，只因為他們更用心，用了心，就難免會被觸動。
李晃心下不住地猜測著，而紫炎呢？此時開口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很堅決地表示了自己不問世事的決心。但是沖乾的又一番懇求和堅持，甚至一些其他武當門人發出聲音后，終於讓他勉為其難地接受。而這一接受，以紫炎所表現出的立場來看，實為無奈之舉。因為被視為武當脊樑的六大弟子，身亡兩個，還有兩個疑似兇手，再有兩個，不著四六……
「啊？不是……」李晃一怔，這茬他真給忘了。逍遙遊再入門，那也是武當派獨有的身法，哪能輕易傳授非門派弟子。
柳夏動之以情，李晃曉之以理。奈何情不能讓顧雲飛枉顧同門的性命，理卻又是李晃胡編的。兩人各說一句，顧雲飛無動於衷，倒是玩家們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沖乾的這番解釋，頗有些拿捏紫炎的意思。
這傢伙，明明就是兇手，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自信？他就真相信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怎麼查也查不到他的證據？
「那現在你總算知道，確實是全浪費了吧？」李晃同情地拍拍他。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讓讓，讓讓。」李晃叫嚷著。
就在少林一派弔唁完退讓到一旁后，祠堂院門外突然起了一陣騷亂。門口的武當弟子，結成七截劍陣，卻沒有立即動手，反倒是跟著這個人的步伐一同退入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武當派六大弟子之四，紫鶴真人親傳，最終卻是回家接管了家業的蘇萬言？別說是玩家了，就是NPC，也少有見過這位六大弟子之一真面目的。李晃雖然做過給蘇萬方送信的任務，但人那是富家大宅，就算他是武當山下來的弟子，也沒能見得蘇萬言一面。書信最後給了人家的門房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顧雲飛接著道：「至於三師兄，他也早猜到山上有內鬼，又怎麼可能不留意身邊的每一人呢？」
「問我？什麼事？」齊思哲疑惑，但瞌睡的狀態讓他的臉已經做不出其他任何表情了。
「好……好像是和圖書……」齊思哲回憶了一下，發現正是如此，頓時臉色也變了，有驚訝，也有興奮，但更多的還是遺憾。自己居然身懷這麼高級的身份卻不知道，現在知道的時候已經失去。那種未知狀態下的享受，可是一點兒也不幸福啊！
李晃不知道顧雲飛到底在哪兒，只是跟著這堆人越走越覺得喧鬧，玩家大呼小叫的聲音也越來越是清晰。
「那麼除了二師兄以外，當日還有人去過趙寒的房間嗎？」蘇萬言轉頭再問那弟子。
對蘇萬言方才那和氣生財的言論不滿的人顯然很多，立時就有人跳出來叫道：「我看到了。」
「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李晃把顧雲飛沒說的話給說了，名門正派的弟子說話就是矜持含蓄。
紫炎點點頭，正待接過，卻不料蘇萬言在此時高聲叫道：「且慢！」
李晃一聽這個鬱悶啊！他真心期待蘇萬言已經忘了這回事了，這富豪，出手咋一點兒都不豪闊呢？用剩的錢居然還要要回去。
那麼如此大事件，除了武當派的玩家，就沒人可以參与了嗎？倒也不盡然。各門派的NPC前來弔唁，也有點名帶到門派的玩家。而這時候，玩家發現平日門派積累的重要性了。門派貢獻、聲望，在信天樓系統中的排位，此時都成了會被NPC點名點中的重要標準。
在場的玩家幾乎沒人識得這位，倒是沖乾看到來人後一怔，叫出了口：「四師弟，你來了。」
「他或許不會說，但是，只要知道了這種可能，我們就可以做很多事。」李晃說。
一旁的小弟子拿過香來，顧雲飛取過三根，先是師父紫鶴真人靈位前，沒有什麼話語，只是上香，叩拜；而後又是三根，大師兄沖冥位前，同樣上香，叩拜。再然後，趙寒的靈位卻也同列於此，顧雲飛稍事猶豫后，最終，卻還是取了三根香。
「為什麼？」那人一臉決不罷休的架式。
「難道你是有辦法才下來的？」李晃反問。
「好像……沒有吧？剛才真有點亂。」趙遠之說。
玩家此時，才深刻感覺到了門派的束縛。各大門派的NPC紛紛發威。不聽話的玩家很快就發現自己受到了處罰，扣門派貢獻門派聲望那都是輕的。
「二師兄，現在不是責任，而是……嫌疑。」蘇萬言語氣鄭重。
「走。」李晃招呼了一下其他三位，四人遮遮掩掩地從人堆里退了出去，離開了祠堂。對於他們而言，再待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
「我想可能是監察使的任免另有一套規則吧，這小子拿著紫霄劍的時候……別說，沒準NPC們真是把他當監察使看待的。你回想一下，那段時間，NPC是不是對你知無不言？」李晃問道。
同樣被沖昏的卻不只他一個。
「那照師弟你的意思呢？」沖乾的臉冷了下來。
「你是想讓我破產？」蘇萬言問。
「如果有什麼特別原因的話，那麼這個理由，放到今時今日是不是依然適用？」李晃說。
「好！」柳夏、齊思哲各自施展輕功離開了，趙遠之又要去鑽狗洞，李晃卻是跟在了他身後：「蘇萬言還沒有離開呢吧？」
「我想目前的武當派里，恐怕不會有人知道了，否則紫炎不會正大光明地接管門派。」李晃斷言。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二劍交給了紫炎，同時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了紫炎只是代為保管二劍，並無二劍所象徵的身份，在度過眼下這段非常時期后，就要重新選定門派掌門和監察使。如此挑明了一切，紫炎總不可能當眾嚷嚷說我不答應，我就是要拿這兩把劍當掌門和監察使。
弔唁在繼續，而對顧雲飛的追擊，也一同展開。
李晃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斷。紫炎，才是幕後的真正黑手。如此一來，沖乾會如此無所顧忌地接受嫌疑身份也就完全能說通了，因為號稱要徹查此事的，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又怎麼可能交出真兇？
蘇萬言突然收起了商人式的和氣笑容，神情中多出一分恭敬和嚴肅：「弟子就是為了盡這份心，才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含含糊糊。大家都說小師弟是兇手，可是以我看來，除了趙寒的一面之詞，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一點確鑿的證據。反倒是小師弟這邊，好像有幾個人證可以證明趙寒才是殺害大師兄的兇手吧？」
李晃深思了半天，突然武開口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是紫鶴真人被立為掌門，而不是紫炎？」
三位S級的NPC將這帶仔細勘察了一番，末了目光交流了一下，一齊搖了搖頭：「這裏沒有交手痕迹。」說完三人已經一起仰起了頭，「交手的地方，應該是在上邊。」
「蘇萬言，今天趕回武當實在是你的不幸。」七人中帶頭那位說道。
「那乾脆分頭行動好了。」趙遠之說，「李晃去接觸蘇萬言，柳夏去試著找一下顧雲飛的下落，我去找凌非笑，齊思哲……齊思哲你下線去睡一下？」趙遠之挨個說過來，到齊思哲的時候一看，這傢伙蹲在一邊樹下貌似睡著了。
在這了！聽著這清晰明確的叫嚷聲，李晃再不遲疑，施展輕功瞬間就把先前跟了一路的玩家們給超越了，幾個起落後，看準一棵大樹飛身跳了上去。周圍玩家也沒太在意，此時居高臨下觀察局面的人實在太多了。李晃最終跳上的這棵大樹上就站了不下五個人。李晃很低調地在樹杈上貓著，而後朝下一看，心中頓時也湧起一股子的悲涼。
「顧師弟步步緊逼，就是想看看各方面的反應。眼下我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二師兄，還有紫炎師伯都大有問題。」蘇萬言說道。
「那就我在這裏留守。」趙遠之說。
柳夏猛點頭，她知道李晃在說NPC。
NPC完全在不依賴他們的情況下推進著事件的發展，這和大家所習慣的遊戲模式可不一樣。合著這情節走向，玩家都是可有可無的？
兩人就站在顧雲飛身邊聊，顧雲飛認得二人，當然沒說什麼。玩家卻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此時出現的人，在他們看來都該是捉拿顧雲飛的。這兩位飛身而下，在玩家看來當然是應該朝顧雲飛發動偷襲。結果，這兩人沒出手，顧雲飛也沒向兩人出手，再然後，這兩位居然站在顧雲飛身邊聊起天來了。
柳夏的神情透著一股茫然，顯然也有和李晃有一樣的感受。
「彼此彼此。」
「難得你就有這份孝心，交出佩劍，去給你師父、師兄上香吧！」高高在上的紫炎點了點頭，圍在顧雲飛身邊的武當弟子待顧雲飛交出佩劍后，隨即讓開了一條路，但卻依然小心戒備著，隨了顧雲飛一路，直到靈堂外的台階這才停下。
什麼峰迴路轉？李晃一時間茫然了，但是很快第二隻信鴿又到，拿下傳書又是四個字：沖乾暴露。趙遠之顯然也是太激動了，以至於沒有耐心將事情說完整，寫一點就要迫不及待地發出來。
「這智商，太高了點兒！」李晃感慨。
「這人的本事還真不小。」蘇萬言感慨。
「那會是什麼？」
劉銳鋒這時臉色已經全變了，剛才還是復讎的快|感呢，這會兒就是為生命的擔憂了。他也想閃，但就他那輕功，擱李晃柳夏面前就是個笑話，更別提兩個S級高手了。劉銳鋒一動不動地站著，李晃還沒怎樣呢，蘇萬言已經邁步走了過去。劉銳鋒神色間全是掩飾不住的懼意，結果蘇萬言連問都沒問一句，把手一揮，一巴掌把劉銳鋒也拍翻，跟著抬腿一腳也給踢飛了。
「時間呢？地點呢？還記得嗎？」李晃追問。
「紫霄劍現在是在紫炎手上，但在這之前，它在一個絕不是武當監察拿的人手中。紫霄劍是如何遺失的？之前的監察使，是不是因為被紫炎殺人滅口，所以才將紫霄劍遺失在外了呢？」李晃連連拋出疑問。
「所以說，如果有確鑿的證據，這部分弟子對紫炎的認同感同樣是可以被抹殺的，他所掌握的勢力，事實上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麼大。」柳夏說。
「我們還是老地方？」趙遠之提議。
結束一天的課程，相約遊戲再見后，同學們各自回去進入遊戲。
李晃自信滿滿地說：「不信等帶回去了你先一步問問看，是不是大家都有獎勵，沒有的話朋友們找我算賬。」
「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可是，證據呢？」柳夏說道。
「撿的？」那三人的目光里，全是懷疑，根本沒有半分相信的神色。
「我們去看看？」李晃徵詢幾位NPC的意見。
反觀另三位，其中兩人對某些事或人也會表現出自己的喜惡，但也只是表現而已，兩人從不明確表示出任何態度，看得出這兩人是真的決心不過問武當事務，所以絕大多數時候都保持沉默，就用自己的輩分來充當背景布。
「沖乾。」
走在最前面的知情玩家們，到了岩下四處打量，沒見有什麼NPC，難道隨便把顧雲飛扔個洞里就算完了？那獎勵找誰領去啊？
「呃……」那弟子極其仔細地想了想，這才開口道，「再沒有人。凌師兄有來過，但沒有進去，只是向我們交待了一番，讓我們仔細看管，不要馬虎，然後在門外喊了幾句話后，就離開了。」
「看來我也只能和小師弟一樣，靜候查明真相了。」而後的表態，卻真將自己擺到了和顧雲飛同等的處境，這話一出，連蘇萬言都略略意外了一下。
餘下六人頓時都僵住了。六大弟子，那絕對是武當派的佼佼者，沒有了劍陣，他們拿什麼來抗衡？思過岩山勢險峻，兩邊都是懸崖，蘇萬言剛才絕對是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腳換個方向一送，被踢飛的那位這會兒早已經飛下山崖粉身碎骨了。蘇萬言靜靜地站立著，臉上居然還掛著他的招牌笑容，可這時再看起來，讓人頓感毛骨悚然。袁飛揚那六人，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子，一點一點地從蘇萬言身邊撤開了包圍，跟著猛然加大步伐，六人瞬間就撤下去了，而後奔走到那位被踢昏的NPC跟前，俯身背起，轉眼就閃了個乾淨。
「怎麼回事，都到了，人交到哪？獎勵在哪領？」玩家們這時已經鬧起來了。
這話一出，滿場的玩家都是各種茫然，倒是武當派的NPC，個個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李晃三人連忙詢問趙遠之，結果對武當派瞭若指掌的趙遠之，對於這兩劍為什麼不能同付一人也是茫然不知。
一天很快過去。
祠堂院內一片嘩然。
蘇萬言回頭看了看。常年不在武當山，他不認得的人實在太多了。見認不出跳出來的這位，也沒去在意，只是問道：「是你親眼所見？」
「如果說是紫炎在背後推動一切的話，那或許連二師兄和趙寒都是他一早就安插在師父身邊的。」蘇萬言推斷。
李晃順著柳夏的話往下分析：「對，他所能真正控制的，大概就是一些和他有淵源的。紫炎門下，也應該有一些弟子吧？他隱居不問門派事務，難道就要和他的這些弟子斷了情義？」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思過崖前進。如此大規模的舉動吸引到的目光當然很多了。可是李晃柳夏顧雲飛現在被團團圍在當間，外邊的玩家根本不知道這一團人是怎麼回事，好奇過來一問，那哪會有人說出來啊！人越多，分母越大，獎勵不就越少了？
這些根本無關緊要，因為目前武當山上已由沖乾主導，一邊倒的形勢下，顧雲飛說什麼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顧雲飛太不愛說話，這傢伙就喜歡提劍直接上……
收拾掉沖乾，所有的線索將徹底中斷，紫炎至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麼簡單？」
過來的一路上，凌非笑已經了解了他們目前為止的分析，也表示了相當的認可。只是事發時他雖然也在山上，但卻無法提供眾人所關心的一些情報。顯然對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意支開了他，甚至時至今日，凌非笑也總是留在半山腰的解劍池處，像是被流放一般。
「他如果離開，我覺得也無非就兩個去身，去找凌非笑，或者去追顧雲飛。」李晃說。
但是李晃，卻在此時深感不妙。
「花言巧語？小師弟？」蘇萬言把這兩詞列在一起，笑了。
沖乾眉頭一皺。蘇萬言剛才現身時接他的話頭，就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眼下這話……
「是嗎？但是小師弟說他沒有呀！」蘇萬方回道。
「誇張了吧？」李晃說。
喊這話的無疑還是沖乾的弟子，然而這話得到的響應依然不多，還是只有沖乾的弟子在那高聲附和。
「攔啊，怕什麼！！」
即便如此，武當派這一天上山的人也多出了許多。解劍池這邊加派了更多的人手，玩家也能領到相應的看守任務，而且獎勵比起平時日常要豐厚許多。
「好……那凌師兄為什麼沒有進去看看二人呢，你可知道？」蘇萬言繼續問。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視為眼前這場喪事的罪魁禍首：顧雲飛。
「等等！」即將被帶走之前，顧雲飛高聲叫道，「我還沒有給師父、大師兄上香！」他的神色亦十分坦然。
十萬兩！
這禮數顯然讓沖乾也有些不適應，不自然地道：「既然來了，就先給師父、師兄還有五師弟上炷香吧！」
紫炎的蓄謀已久，顯然是武當這門派存在的背景設定，只是沒想到計劃的發展方向居然還是朝向玩家的。如此機密的事，居然還有玩家參与，還一點兒風聲都沒傳出來，看來劉銳鋒也是遇到一定的契機才有機會參与此事，而這件事給他的好處一定不少，才能讓他一直守密。
「啊？」李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蘇萬言攤了攤手說：「趙寒是被顧雲飛所殺，這事有人親眼看到嗎？」
「你？」蘇萬言看了他一眼，「你是武當弟子嗎？」
武當派的大事件，自然成了李晃同學口中討論的熱題。而被劉銳鋒大肆屠戮的傷痛，僅僅過去兩天就已經被遺忘了許多。遊戲，有時就是這麼簡單和圖書。
說實話，李晃並不太相信遊戲官方所謂一切都受NPC和玩家自主的說法。就看這個葬禮最終確定的時候吧，正巧就是現實中所有人下班放學吃過晚飯可以放心開始享受遊戲的時間。讓更多的玩家可以參与進這種大活動，這顯然是遊戲運營方才會有的念頭。
「他的武功還沒高到擊殺監察使助全身而退。」凌非笑說。
「你先隨便給我點銀子，不要多。」李晃壓低聲音，背對眾玩家使著眼色。
是的，是應該快些過去，沖乾總不至於就這樣束手待斃，這或許是唯一還能製造轉機的機會了。可是，行事如此周密和紫炎，還會給他們留下這樣的機會嗎？
思過岩說是岩，其實是一座相當險峻的山頭。山上有七七四十九個洞窟，有天然的，有後期加工的，零散在這山頭之上，成為武當派弟子面壁思過的地方。這種處罰，事實上是相當高檔的，就玩家目前的身份，還沒聽說過哪位有過罰上思過岩的。上思過岩送飯的任務倒是經常派。
「因為這些痕迹都是監察使他有意留下的，他希望告訴追查到這一步的人兇手是誰。」凌非笑說。
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情況？玩家面面相覷，一時間真有點摸不清李晃和柳夏的來歷了——這兩個到底是玩家還是NPC啊？
沖乾！
「你？」蘇萬言疑惑。
「紫霄劍。」
這武當派的四位名宿，紫英真人顯然是最露臉的一個。說是不問世事，但紫英的作派，看起來還是相當熱衷於武當事務的。
「其實我更奇怪的是，這傢伙拿到紫霄劍后，一直也沒低調過，照理來說，武當派的NPC都知道紫霄劍在這小子手中，那為什麼沒有收回呢？總不能是真把監察使的身份交給這小子了吧？」趙遠之說道。
果然！李晃心下一動。他早就覺得蘇萬言在祠堂里嚴絲合縫的分析怎麼也不像是臨時起意過來插插嘴的。再加上他和顧雲飛一同出現的巧合，證明這兩位肯定早有接觸，約好了如何行事。
「真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沒有其他細節了。」齊思哲說。
李晃幾人看到院里人多，便混入人群中沒再找那藏身處隱蔽，只是祠堂內他們四個實在有點不方便進入。
「這個答案我們就問凌師兄吧！當日只有他在山上。」蘇萬言說道。
可是等玩家進了遊戲后才知道，即便是葬禮，武當派也不是來者不拒。這三位是何等人物？豈是阿貓阿狗就可以隨便參加的？
除此以外的江湖各大門派、世家，都有派人專程前來。從來人上也可以清晰看得出關係的好壞。像那些和武當並無過多往來的，基本就是隨便派個人來意思意思，以江湖同道的身份應付一下禮節。
「這裏夠偏僻的。」顧雲飛看了看左右。
「還有顧師弟，你們是不是一直都覺得他很衝動，很魯莽？」蘇萬言繼續笑。
祠堂已經被好生打理過。沖冥的屍體也已經從天目山那邊帶回。此時這位犧牲自己的大師兄已經被換上了乾淨的壽衣，安靜地躺在祠堂中。而殺死他的兇手趙寒，穿著和他同樣的壽衣，一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呵呵，這事我們可以直接問凌師兄嘛，凌師兄呢？」蘇萬言叫道。
沖乾沒有動！從顧雲飛逃走引發混亂開始，他就一步都沒有動。開始時他站在什麼位置，混亂平息時他依然站在那個位置，依舊是一臉的坦然。
「當然。」
紫炎雖是武當目前的輩份最高者，但是多年不問門派事務的隱居，應該讓他在門派內很沒有存在感才對。對於諸多弟子而言，他和一個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由他接管門派事務，眾武當弟子理應需要一定時間的消化過渡。但是就在剛剛這一瞬間，紫炎一聲令下，卻有相當一部分人立即遵令行事。
「本來我覺得可以試著接觸一下蘇萬言的，但現在顧雲飛這麼一鬧，蘇萬言會是什麼樣的態度，恐怕也得觀望一下了。」趙遠之說。
「四師弟你說得很有道理。」沖乾表情平靜，「是我欠考慮，只想著去看望一下兩位師弟，倒是忘了避嫌這一節。趙師弟的死，我本就有很大責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推諉。」
別說武當派的了，就是別門別派的，聽了這話都徹底嘩然。這說的像是人話嗎？如此大事，扯出個和氣生財來，當大家是什麼？
「當然。」
「是。」
蘇萬言眉心微皺：「為今之計，得先找個地方讓小師弟藏好養身，我們才好便宜行事。」
「也就是說，是你和兩位師弟單獨在屋內了？」
「那麼，沖乾呢？他會不會也知道這秘密？」李晃說。
李晃他們沒有迴避，這隊弟子也絲毫沒有敵意，反倒是滿面喜色地迎了上來。
「這都是追殺顧師叔來的。」柳夏連忙解釋一下。
直呼其名，不再帶有師兄的敬稱。驗證到這一步，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幻想終於消亡殆盡。六大弟子，註定要同門相殘。
「那幾人分明都是顧雲飛的同黨，如何能成人證？」沖乾說道。
一聽到報仇，顧雲飛握劍的手立時又捏緊了幾分，但還是咬牙道：「這些弟子都是無辜的。」
祠堂稱得上是武當山上歷史最悠久的建築了，比起紫霄大殿恐怕都要有些年頭。雖然時有維護，但看起來實在不如新房來得結實，顧雲飛一飛而起，雙腳在空中互相借力，正是武當派赫赫有名的輕功梯雲縱。跟著就聽哐當一聲響，靈堂的屋頂竟然被他直接撞穿了一個破洞，他就這樣鑽上了房頂，跟著幾個起落，就已經跳出了祠堂大院。
「是誰？」
再沒有人去質疑顧雲飛的嫌疑了。
「因為這樣的話我的功勞才會最大。」李晃理直氣壯地說著。
玩家心下也覺得古怪，但問題是蘇萬言這麼大個NPC就活生生地站在這裏，然後給大家發著錢，讓他們實在猜不出什麼頭緒。結果前邊的玩家依次過來領錢，後邊的玩家等著候著，難免要打聽是什麼情況。一聽是領獎勵，本來都挺興奮，再一聽就是幾錢銀子，頓時猶如一桶涼水直接從頭頂上扣下來。
「怎麼？」一旁三人問。
顧雲飛沉吟：「武當山上到底有多少弟子已經被他籠絡？」
李晃幾人卻是面面相覷。他們明知道紫炎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可是，這又能怎樣？他的計劃實在太完整，步步在前。
「紫霄劍你到底是怎麼得到的，你詳詳細細地給大家說一下。」
「凌師兄能看出這人是誰嗎？」看到兩人打罷，蘇萬言立即問道。
「合著你其實沒啥事要做，我們三個都可以幫你代勞了吧？」趙遠之說。
顧雲飛的這一舉動，著實讓李晃等人感到意外，因為這實在不像是顧雲飛會去做的事。結果還沒等眾人抒發胸臆呢，顧雲飛的行動就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看法並沒有錯。
「能不能看出『那個人』是誰？」李晃問。
真的只是因為紫炎輩份最高，所以順理成章嗎？
「長話短說。」三人齊聲道。
「你還清醒嗎？」李晃見到這傢伙就連忙問了一下。
玩家們不吭聲了，這是相當常識的一個問題。大家都不甘心如此，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顧雲飛，別說三五人，三五十人恐怕都夠嗆能對付得了。眼前這傢伙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讓顧雲飛乖乖聽話，這也算幫大家省了不少事。否則的話，方才那個局面要如何收場？一直等到顧雲飛自己累趴下嗎？那樣的話，依然是這麼多人，誰也別想獨吞成果，和現在的局面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這樣一講，玩家也就基本明白了，監察使顯然是為了制衡權力而存在。在門內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掌門，因為監察使的存在，行事也必須恪守門規，否則遭到質疑，卻又解釋不清的話，門派其他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因為監察使的質疑，最終遭到彈劾的掌門武當歷史上可不是沒有。
玩家有玩家的仇怨，NPC也在走他們的情節。
兩個NPC卻不理會兩位玩家的感受，繼續發揮他們的人工智慧。
沖乾、趙寒，這兩人看來都對掌門之位相當有企圖。紫炎或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有了拉攏他們的砝碼。畢竟他的年紀放在那兒，就算成功當上了掌門，恐怕時日也不會太多。他必然是以此許諾了他之後掌門之位可傳沖乾，而沖乾年紀比沖冥還要大些，和趙寒也有不小的差距，他之後，正好又可以再傳趙寒，兩位親傳弟子，就這樣因為對掌門之位的覬覦，最終背叛了師門。
顧雲飛猛然一愣，瞬間已經反應過來：「去藏劍山莊找回真武劍！」
紫炎點了點頭，就這樣接過了二劍。沖乾隨即轉身步下台階，幾步后就已經走到了顧雲飛的身邊，極是坦然地道：「弟子和顧師弟同是殺害趙師弟的嫌疑，就請師伯一同處置。」
柳夏則是瞪大了眼：「剛才那是逍遙遊？」
「這紫霄劍，倒是一件做任務的神器啊！」李晃感慨著。能從NPC那裡得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情報，那還有什麼任務可以難得住玩家呢？
但是很遺憾，沖乾也面臨著沒有證據的尷尬，而這一直就是顧雲飛所遭受的待遇。祠堂之內，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只是沖乾自己門下弟子的話，聲音未免有點太微弱了。
「你胡說些什麼！」沖乾未答，卻已有一人跳了出來。此人姓方名括，是沖乾座下的大弟子。沖乾入門比沖冥略晚，但論年紀的話卻是六大弟子之首。他和沖冥一樣早已經開門授徒，三代弟子中各有他們的門人。此時蘇萬言一番分析后，竟然指出了沖乾也有嫌疑，這自然讓沖乾的弟子十分不滿。為了維護師父，也顧不得眼前這人是自己的長輩，立即跳出來指責了。
「人一定很多，我們先進去再說。」李晃說道。
原來這真武劍，是武當掌門的信物，由歷代掌門相傳至今。而這紫霄劍，卻又代表著武當派中另一特殊身份，監察使。
「會被派來執行這種任務的，當然會是他的絕對親信了。」李晃說。
「不好。」李晃搖頭表示反對，「凌非笑身邊，我看多半早已經被他們安插了人手。」
「隨便給他們點好處就能打發了。」顧雲飛插嘴。
「紫炎有哪些弟子，我想這不難知道吧？或許這就是突破口。」柳夏下結論。
「凌師兄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蘇萬言笑著拍了拍李晃的肩。
攔路這人將信將疑，看架式已準備讓開，但又有一人站了出來：「你是使了什麼法子讓他跟著你走？」
「去上邊看看。」三個NPC說著就已經尋路朝上去了。
紫炎一夥行事，還真是滴水不漏，讓人一點破綻也摸不著，眼下呢，眼下的發現是不是能有什麼突破呢？
結果現在，蘇萬言在葬禮上露面，當著這麼多人，還是外門派賓客的面，將事件經過完完整整理了一遍。那些本已認定顧雲飛就是兇手的武當門人，此時無可奈何地聽蘇萬言這樣嘮叨了一番后，卻也有些發現新大門的念頭。
其他三位聽后，都是連連點頭：「有道理。」
「為什麼？哈，你是不會明白的，上！」
「那我就直接四下轉轉找找看，你回去看一眼，他還在的話給我傳書。」李晃說道。
「真武劍里的東西肯定已經被銷毀，但是這個秘密，未必沒有人知道。」李晃說，「凡是經手過這劍的人，都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這當中的秘密。」
「為什麼不可以呢？」一個聲音自顧雲飛的身後響起，一人背負著雙手緩緩地走了過來。他一身剪裁合體的綢緞衣裳，乍一看倒像是個出身名門世家的公子哥，只是腰間墜著的那顆在白晝下也有些晃眼的大珠子，卻又將他襯得有些粗俗。名門公子，可不會用這種不加修飾的搶眼裝飾，他們是最講究分寸的，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而眼前這位，多了這枚大珠子的襯托，倒是很有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了。
在深沉了好一會兒后，蘇萬言才重重嘆了口氣道：「紫炎可以隱忍這許多年，就不會露出如此顯眼的破綻，被派來做這種事的人，恐怕不會成為我們的突破口。」
「紫霄劍？」
李晃的許多同學都沒能參加這次盛會，只有姚夢婕，作為華山派信天樓修為榜上有數的高手，這次被門派NPC點名點到，和幾個同樣在門派中有名的玩家一同隨華山派掌門雲天都以及座下幾名頂尖NPC一同前來武當派弔唁。
「我就知道顧師叔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小師弟先來的，還是讓他先吧！」蘇萬言搖了搖頭。
李晃一臉的懊惱，而後柳夏也朝蘇萬言伸了手，蘇萬言略一怔，跟著也掏了份給柳夏，不多不少，還是那麼幾錢。
「這事可算是水落石出了。」
「這軍，將得漂亮啊！」人堆里圍觀的李晃等人，看到蘇萬言把局面扭轉到這般地步，都是大開眼界。相比起凌非笑耿直的維護，蘇萬言顯然更有手腕。而且從他的態度中其實不難看出，他是相當懷疑沖乾的。
眾玩家一聽，雖然不爽，但這個理由卻無法不接受。換作是這裏的任何一個玩家，恐怕都會和李晃一樣的心思。
「走。」蘇萬言回身招呼了一聲，看他這不以為然的模樣，顯然根本就沒把劉銳鋒當是什麼威脅，就好像一隻礙眼的蒼蠅，揮揮手趕走也就是了，根本不值得一殺。
「顧雲飛罪無可恕，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你若知趣，就快快動手將他拿下，也算是為武當、為你師父盡一份心。」紫英說道。
「這不能問我，我對山上的諸位都不太熟。」蘇萬言回道。
齊思哲深沉地說：「說起來就話長了。」
「是誇張了，但問題是我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兩。」蘇萬言說。
「沒有。」李晃搖頭。
是的，證據，現在最缺的就是證據。
「是的。」李晃點頭，他早就覺得會是這樣。只有這種情況才能解釋齊思哲為什麼只是揀到劍，ｈｅｔｕｂooｋ.cｏｍ•com卻對其他一無所知。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隻信鴿飛來。
「我們準備分頭行事，你還能撐住嗎？」趙遠之問。
「就看你的了。」顧雲飛對蘇萬言道。
「你居然也是受到拉攏的？」李晃問道。
「你的功勞最大，那我們的功勞是什麼？」聽了李晃的回答，難免就會有這樣的問題。眾玩家當然擔心李晃把大頭拿走，他們得到的，卻只是饅頭渣一樣的獎勵，那可就有些沒意思了。
「四師弟又有何事？」聽到蘇萬言出言打斷，沖乾頓時眉頭緊鎖。
幾錢銀子，這對玩家來說都是很微薄的。消息一傳開，哪還有多少人有心思等下去啊！前邊玩家也就是個順手，真要說等個幾十分鐘就為了這幾錢銀子，真不夠寒磣的。
「其實……也未必是完全籠絡吧？更沒必要讓這麼多人參與事件。對於這些弟子來說，紫炎需要的只是認可，只要在他們的心中有一定的威信，不是毫無存在感就可以。紫炎本就是武當門內的輩分最高者，這時候接管門戶是很合理的事，所以只需要有一些存在感，在這種時候得到認同並不難。」柳夏說。
「別吵別吵，馬上……」李晃正想說是不是去人到山頭四十九洞里找找蘇萬言，就見玩家們的目光已經朝他身後停留，回頭一看，蘇萬言已經現身。
「那齊思哲就留下來繼續觀察紫炎、沖乾他們的動靜？」趙遠之用了疑問句，顯然對齊思哲已經充滿了不放心。
這次輪到李晃和柳夏互望一眼，不過他倆可笑不出來。
那麼紫炎呢？
顧雲飛語調低沉：「敵我難分，三師兄現在連自己的弟子都不敢輕易相信了。」
「他倆誰是誰？」李晃問道。
「等等！」可惜走了沒多遠，人堆里終於還是擠出一名玩家將去路攔住，「這樣帶回去，任務算是誰完成的？」
而現在，蘇萬言，終於讓人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這個江南富豪，往這堆江湖俠客當中一站，氣質那叫一個格格不入，如果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絕對就應該是：紈絝。
「當然不會。」
「沒辦法啊！」蘇萬言感慨著，「在武當山上就那麼幾年，所學實在有限，這些年來只能自己在家中修鍊雕琢了。」
「沒有你下來？」柳夏說。
「劉銳鋒！」李晃和柳夏都是一怔，沒想到這個傢伙會突然出現。但是下一秒，兩人就已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哦？」
齊思哲答：「閑逛啊，你懂的。」
蘇萬言奇道：「我能有什麼辦法？」
趙遠之重新潛回祠堂，要確認蘇萬言還在不在還是很容易的。畢竟蘇萬言不是尋常弟子，不可能像玩家似的擠在人堆里。此時又不是什麼隨便的場合，依禮的話蘇萬言應該站在沖乾的下手邊。但是此時沖乾的身邊左右卻沒有蘇萬言的蹤跡，趙遠之又尋了兩圈后，終於確認蘇萬言不在，連忙給李晃飛鴿傳書。
「大家不要吵……」沖乾也是靜觀了片刻，發現蘇萬言根本不為所動，祠堂內武當派的，別門派的，此時都只是看，對於事態完全沒人做出明確表示，大家都在等，等他的態度，而這一態度相當重要，稍有不妥，做賊心虛的帽子就有可能扣下來。
這個要求沒有人能夠拒絕，因為眼下他和沖乾一樣，都只是有嫌疑罷了。
「三師弟負責守衛解劍池，暫時沒有上來。」沖乾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凌非笑看守解劍池，而那是上武當派的必經之途，蘇萬言能走到這來，就不可能沒遇到凌非笑，也不可能不知道凌非笑在哪裡。而他此時卻偏偏要做出這種姿態。
李晃身邊兩個大高手，顧雲飛有傷在身，但打個折扣，也遠比一般人要強，換作平時，李晃根本不會擔心。武當山上，還能有不計其數個S級高手不成？但是眼下，上來的是七個人。七這個數字，在武當派代表的就不只是七個人這麼簡單了。七人，剛好可以擺出真武七截劍陣，所發揮出的戰鬥力，遠非七人這麼簡單。至於劉銳鋒，S級高手面前，忽略不計。
此時，紫炎真人終於不再是那副閉目養神的入定模樣。他的手中捧著真武、紫霄二劍，睜開的雙目，環顧了全場一圈。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第一個字時聽起來還挺遠，等到一句話說完，就好像已經到了耳邊。李晃就覺得眼前一花，一人已經出現在思過岩底，很快他的身邊又聚起六人，清一色的武當標準服飾，正是紫炎派出的追殺小隊之一。而就在他們一一亮相之後，有一人悄然轉到他們身邊，目光滿是陰毒，不看蘇萬言和顧雲飛，卻是死盯著李晃。
「此外，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李晃補充，「他們在刺殺紫鶴真人，謀划武當掌門之位的時候，還另外做了一件事。」
「能的能。」齊思哲攥緊拳頭彎了彎手臂亮了亮肌肉，也不知道這和瞌睡有什麼關係。
蘇萬言深有感觸地說：「求學無門的痛苦，我懂。」
蘇萬言的話說完以後，NPC們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以沖乾大弟子為首的一群人，開始聲援沖乾了。
「哦，他喊了什麼？」蘇萬言問道。
「當時劍就是在這裏撿到的！」齊思哲衝到某處拿腳點了點。
如果有蘇萬言在，眼下的局面或許就迎刃而解了吧？但是，怎麼改變路線去思過岩那邊呢？
「嗯，事不宜遲，都動身吧！」李晃手臂一揮。
「那就好了。」李晃精神一振，飛快地寫了封傳書發回。這種收發傳書，在玩家之間尋常之極，也根本沒有人當回事。
一路上磕磕絆絆，雪球越滾越大的隊伍終於到了思過岩。
而在這過程中，靈堂也已經派人飛快收拾好。除了房頂上那個亮堂堂的大洞外，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四師弟，紫炎師伯德高望重，他本不想過問門派事務，奈何眼下多事之秋，紫炎師伯心系武當大統，這才勉為其難主持大局。待得眼下諸事終了，紫炎師伯勢必還要退隱，真武、紫霄二劍，到時也將交由新任的掌門和監察使來執掌。眼下門派兩職空缺，二劍交由紫炎師伯代管，我認為並無什麼不妥。」沖乾朗聲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有人已經叫出來了。
「你是？」蘇萬言並不認識李晃。
「你原來是準備去哪兒？」李晃悄聲問了顧雲飛一句。
執紫霄劍者，監察武當派內大小事務，事無巨細，都可過問。
但是很快就有聲音響起：「這怎麼行啊！武當現在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呢！」
「我對天發誓，真是撿的。」齊思哲說。
李晃心下想著，手上動作卻不慢，已將銀票裝進包裹，頓時錢數狂漲，李晃抓出把碎銀交給蘇萬言，蘇萬言再轉交上來領錢的玩家。玩家目瞪口呆地接了錢，對李晃拿錢給蘇萬言蘇萬言又發給自己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
「六點鐘方向，六點鐘方向！」
沖乾沒有阻攔，他也無法阻攔，只能聽蘇萬言繼續說下去：「呃，凌師兄不在這裏啊？短時間他上不來的話，我們不妨大胆推測一下。我覺得，凌師兄之所以沒有進房間，原因只有一個：避嫌。趙寒和顧雲飛，很遺憾當中肯定有一人大逆不道，在事情徹底弄清楚之前，凌師兄只好和兩人都保持適當的距離。我想，這就是他沒有進屋，只在屋外喊了幾句話的原因。那麼敢問二師兄，你去探訪兩位師弟，可有人陪同？」
「是嗎？那傳書拿來我看看。」一句玩家立即就伸過手來。
李晃再次一怔，不過隨即想起蘇萬言的身世背景，頓時明白了幾分，但他這真實設定的背景，和李晃玩遊戲的東遊西盪哪裡是一回事啊？NPC居然因為李晃的回答找到共鳴，真讓他哭笑不得。
李晃繼續悲憤狀：「你的好像比我還多點。」
「就走路上，突然發現那裡掉著一把劍，然後揀起一看，紫霄，這麼簡單？」趙遠之滿臉的不敢置信。
「現在我們知道了，但是證據呢？」李晃問。
蘇萬言明顯有些愣神。不難看出，他和這個袁飛揚雖然多年未見，但是昔日在武當學藝時，兩人怕是很有些交情的，奈何現在卻遇上了門戶之爭。
李晃隨口就答：「當然所有人都算了。」
拿到傳書的玩家一看署名，立即就想調看身份號碼，結果，沒有。
「刺殺監察使，是因為他的身份掌握著紫炎昔日不能成為掌門的秘密；找回真武劍，會不會也是出於這種目的呢？真武劍是不是還藏有別的什麼秘密？」李晃繼續疑問。
「有什麼辦法？」一落地，柳夏就問李晃。
顧雲飛回答：「思過岩。」。
「你……是這遊戲運營的親戚？」柳夏大胆猜想。可是轉念又想到齊思哲對於各種極品裝備、秘籍猴急貪婪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有這種華麗身份的人吶！
沖乾說完，便即跪下行起了大禮，一臉懇求的神色。而當得起沖乾如此的，正是眼下武當派輩份最高的紫炎真人，就是紫鶴在世，也得叫一聲師兄的主。
「咦？」李晃聽到沖乾如此解釋，頓時疑惑了一下。
「可不是，險些錯怪了顧師叔。」
「那我們該怎麼辦？」齊思哲說。
「不是吧？」李晃驚訝，沒想到蘇萬言只撐這麼一會兒，身上就這麼點錢，還江南富豪？
想想劉銳鋒那變態的劍法，李晃頓時有些瞭然。他一直覺得，就算劉銳鋒是忽略了輕功的修鍊，把經驗全部把投入到了劍法修為上，劍技也未免有些太可怕了，現在看來，劉銳鋒也是有奇遇的人物啊！
此時知道了紫霄劍所代表的含義，許多玩家都想到了曾經手拿紫霄劍招搖的齊思哲，而李晃三人，此時看著齊思哲的眼神也是各種意味深長。
「四師弟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沖乾眉頭皺得越發緊。
李晃正在亂轉呢，忽然就有一夥玩家大呼小叫地從他身邊奔過，一路嚷嚷著：「找到顧雲飛了，在這邊！」
「還行，還行。」齊思哲努力撐開眼皮。
「真武、紫霄二劍，豈可同付一人？」蘇萬言一臉嚴肅。
這消息無疑算是一個噩耗了。李晃收到了后當即給柳夏、齊思哲各去一信，讓他們留意蘇萬言。他自己呢，只能繼續漫無目的的亂轉。因為身份敏感，也不敢找NPC打聽，誰知道NPC現在對他們四人是何種態度呢！
但是如此重要的兩把信物佩劍，一把流落去了藏劍山莊，另一把，居然落到了齊思哲的手上？這在武當派可不是什麼秘密。齊思哲，那是拿到一把好劍會低調收藏的人嗎？紫霄劍一度是被他當作招牌配置的。
幾位頓時一起深思起來。確實，像沖乾、趙寒，或許是可以拿掌門之位來誘惑，可是這麼多的弟子，有什麼好處是可以將他們一併籠絡的？紫炎手中，好像也沒有什麼獨家資源吧？
「就算他知道，他會說？」
「紫英師叔有何高見啊？」蘇萬言朝師叔施了禮后，就樂呵呵地問了起來。一團和氣的笑容，從他進了這個院內開始就一直沒有從臉上褪下過。
「你是說趙寒？可是他已經死了。」
「拿來我給你兌。」李晃說。
江湖中的鬥爭，遠非刀光劍影那麼簡單。只是連NPC都能展示出這種鬥爭水平，就讓玩家們不得不狠狠佩服了一下了。
「對，就這麼簡單。」齊思哲點頭。
「撿的。」齊思哲頓時言簡意賅。
玩家很快就散了，到最後來領了這碎銀子的只不過最前邊的一二十人。李晃和柳夏繼續演技派，假模假式地垂頭喪氣也要離開，誰知道這麼些個玩家中有沒有多個心眼的呢？
「看你那麼聰明，結果也是笨蛋嗎？」
亂了，徹底的亂了。
「兩位，那接下來，我們能幫你們做點兒什麼呢？」李晃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道。
「難道你有什麼線索？」蘇萬言說。
「你真夠可以的。」李晃感慨。
「將沖乾、顧雲飛一併拿下，帶去後山思過岩，分開來嚴加看管，再不得發生半點紕漏！」紫炎的聲音，居然很是威嚴。
「這紫霄劍，是怎麼落到你手中的？」李晃問。
「武當派的鎮派雙劍，真武、紫霄，還請師伯暫為保管。」沖乾說道。
「你哪個門派的？」蘇萬言又問。
「約了蘇師兄見面。」顧雲飛說。
「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連明知顧雲飛絕非兇手的柳夏也有些鬧不明白他的做法了。
「但是既然是監察使已死，這條線索，豈不是已經斷了？」顧雲飛遺憾。
沖乾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先是長長嘆了口氣：「即便如此，小師弟也擺脫不盡嫌疑，事情真相查明之前，總也不能由得他這般隨意。」
蘇萬言被眼前的場面震住了，臉上從來沒斷過的和氣生財的笑容半天都沒擠出來，顯然這和他所構想的與顧雲飛見面的情形差距太大。望著黑壓壓一片的玩家，半晌后才對顧雲飛道：「你這是想自立門戶了？」
被沖乾用話拿捏了一下的紫炎，看起來卻還是那般古井無波，一臉的坦然。而在他這番話后，連蘇萬言也不好再有什麼異議了，總不能立時就匆匆選出個掌門和監察使把兩劍給發下去吧？
顧雲飛望向蘇萬言：「袁飛揚師兄，好像就是紫炎師伯門下。」
眾玩家一聽，反正也沒更好的辦法了，轉道接著走吧！
「可是，身上的傷痕能說明什麼？江湖人士，誰身上會不帶著點傷？」李晃問。
蘇萬言的話外之音誰都聽得出來。你怎麼對顧雲飛，那麼就應該怎麼對待自己。
「垃圾！」柳夏也發揮起了她的演技。
「現在就去找沖乾！」顧雲飛說道。
當時去過趙寒房間的，只有沖乾。
一個千方百計也要逃走，一個卻坦蕩蕩地留下。誰是兇手，誰不是？
「三位師兄，真相已經查清了，原來一切都是沖乾在搞鬼。」其中一人說道。
李晃把剩餘的銀兩掏出來，整數就是銀票，零頭就是點散碎銀兩，悉數交給蘇萬言。蘇
https://m.hetubook.com.com萬言也沒細看就塞回了自己懷裡。李晃的心思當然不在賺錢上，也就略略腹誹了一下，隨即就談起了正事：「武當派現在的情況，兩位到底是怎麼看的？」李晃實在無法再看下去了。他遊戲一直很理智，他一直都把NPC當作一堆數據。可是現在，這堆數據卻被賦予了精神，它堅持，它執著，它不會像一個真人一樣選擇變通，只會嚴格地執行著數據賦予它的軌跡。於是它被賦予的精神反倒變得強烈起來。將周圍這些只知任務不顧其他的玩家實利如此麻木。
「看來顧雲飛也不是那麼傻瓜。」柳夏頗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顧雲飛這連番的折騰，一次又一次地給人們確認「他就是兇手」提供各種邏輯證據，已經讓她起來越覺得無力，甚至萌生出不管他死活的念頭。此時此刻聽到李晃的分析，頓時備感欣慰。
「師父修為深不可測，除非是有親近的人做內應，否則誰有本事可以不動聲色地刺殺他老人家，不留半點痕迹全身而退？」顧雲飛出場解釋了一下。這個號稱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絕不是只會橫衝直撞的莽夫。他的登上不像蘇萬言那樣掛著笑容，眼中流露出的都是傷感，此外，就是從未消失過的堅毅。
傳書你傳我，我傳他，傳來傳去，又有好多人傳看，從內圈再到外圈，折騰了好一會兒，消息才算擴散開，玩家們相信了，但隨後就又有了新的顧慮：「這樣過去，我們有獎勵嗎？」
「不簡單在哪裡？」李晃想更準確地了解這幾個NPC的意圖，看是不是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蘇萬言深吸口氣，再次望了一眼人群，驚嘆道：「你居然還沒死！不過把他們全帶過來，你想怎樣？」
李晃飛身落下的半途中，就見另一棵樹上也有人躍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一怔，而後都笑了出來。
「聽起來好像是個不錯的突破口。」蘇萬言眼睛一亮。
李晃心念一動，轉頭又是悄聲問顧雲飛：「凌非笑現在是什麼態度？」
玩家們終於再沒什麼異議，不過也不再讓路，大家鬧哄哄地開始起頭祠堂方向齊步走。眾玩家並不是有意提防，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讓路有些多餘，一起過去更加省事。李晃一看這局面又愁苦上了，這等於還是沒有脫困啊，得再想個法子才行。
片刻后，又是一隻信鴿飛回，李晃抽過傳書一看，立即揚一揮：「停，轉去思過岩！」
「他們已經都被紫炎還有沖乾收買了。」李晃信口胡謅。他和柳夏不是救星，一點都不是。此時想脫困，只能寄希望于顧雲飛的S級實力。
「我只是想到了一樣東西。」李晃微微一笑。
「拿來吧！」李晃知道這個沒法解釋，因為這是系統便宜玩家的地方。銀票拿過來，往自己包里一丟，就能轉成銀兩數據，自已再往外拿時，就是拿個數據，而後自己就會有銀兩或是銀票出現在手上。否則總不能讓玩家包裹里堆著各種數額的銀票還有一堆一堆的銀兩吧！
紫霄！
「是的，此舉將你和沖冥調虎離山，方便他們山上行事；再讓趙寒同行，奪取真武劍的同時伺機殺你二人。」李晃說。
李晃非武當門人，沒有輩分上的稱呼，顧雲飛也不以為意，隨即回道：「凌師兄是相信我的。」
「顧雲飛，你居然還敢來！」沖乾從靈堂里走了出來。
顧雲飛獨自走上台階，路過紫炎身邊時，還停下來特意行了一禮，而後才步入靈堂。
李晃本就在武當山上，這些情況，都是從無法上山的同學那發來的抱怨傳書中得知的。至於能上山的姚夢婕，飛鴿傳書的內容就簡單多了，倆字：在哪？
如此令行禁止，說明這些弟子對紫炎極其信服。但是既然已經多年不問事，為何會有這樣的威信？除非……他一直在暗中扶植自己的勢力。
「有道理！」其他三人連連點頭。
「逍遙遊？」顧雲飛走過來后，卻是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三個字。
這一下玩家傻眼了，終於知道和NPC叫板事實上就等於和系統叫板，是胳膊擰大腿的行為。
「是的，全浪費了。」齊思哲淚流滿面。
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玩家可能不清楚，才會特意出現的邏輯，蘇萬言接著就將兩劍的原委說了一下。眾玩家聽了都是大開眼界，之前真不知武當還有這種設定。
「四師弟言之有理，我確實有著很大的嫌疑。」沖乾先坦承了這一點。蘇萬言清晰的分析，根本讓人找不出任何邏輯上的漏洞。
「確實有可能，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行事未免太早了些，師父遇刺的時候，真武劍恐怕還沒有被趙寒送回武當。」顧雲飛說。
什麼身法？
「也沒什麼，就是讓兩人好生養傷，事情終歸會水落石出一類。」這弟子說。他稱凌非笑為師兄，可見他和蘇萬言、沖乾事實上都是同輩分。只不過六大弟子在門派聲望甚高，儼然是武當紫字輩以下眾弟子之首。這些武當弟子們都已經習慣，無論什麼輩分，和六大弟子說話時總會多了一份尊敬和小心。蘇萬言雖然常年不在山上，但此時絲絲入扣地盤問當天事情的經過，讓這弟子不由地就也尊敬起來，說話早沒了之前那種不滿，越來越客氣。
玩家們嘻嘻哈哈的，根本就是將被圍的顧雲飛當猴耍。顧雲飛身上的重傷自始至終就沒好利索過，此時顯然功夫也施展不出全部，被玩家們這樣困著，竟然有些束手無策。身上的傷口，已經一個接一個地重新撕裂，沒有人傷到過他，但是顧雲飛舊傷複發流出的鮮血就已經將自己染紅。
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單靠推理就下結論，更不可能去說服旁人。更何況，紫炎已經讓他們見識到了他在門派內的勢力。這麼多年的隱忍，今日一朝爆發，看起來他根本沒打算給他們半分還手的機會。紫炎派出來追趕顧雲飛的弟子，無疑是知道他計劃、最尊他號令的人，此時被派出，根本不是追捕，而是擊殺。
「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攔路的人卻是不信。
「確實如此，或許山上發生了意外，讓他們不得不提早行事。也或者，其實他想拿回真武劍的用意，並不在此。」李晃說。
那人一愣，張大了嘴，想說什麼，卻半天沒能說出口。他突然憶起，當時他是第一個追進趙寒房間，只是進去時，趙寒已經倒在地上，顧雲飛提劍立在一旁，所以下意識地就判斷出是顧雲飛殺了趙寒。可事實上呢……他並沒有親眼看到顧雲飛擊殺趙寒的過程。
院內眾人快些的也只來及衝上台階而已，等他們擠進祠堂，看到的只是趙寒的屍身，以及靈堂頂上那透著天的大洞了。
「呃……我為什麼要去想呢？」齊思哲撓頭。
「能不能教教我啊！」柳夏對這種身法類的武功明顯比較感興趣，剛才她看了個清楚，此時順勢就問上了。
蘇萬言不愧是生意場上出來的人，非常靈活，當下也不多問，懷裡隨便掏了幾錢銀子交給了李晃。李晃接過後，立即一臉悲憤地轉身：「就這麼點，坑爹哪！」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現身武當，結劍陣的弟子們也是因此才不知所措，彷彿伴舞一般，圍在顧雲飛的身遭就陪他走進來了。
「是啊……」齊思哲哭喪著臉，「我盯了一小時，想，現在下吧！可一準備下了，又想，萬一這一下，立刻有情況咋辦？再等會兒吧。然後一等就一小時后又一小時，越往後，越覺得不等下去之前就全浪費了。」
李晃一聽，劇情里居然還有這種小時候的過往交情？這「人在江湖」的NPC做得真夠細緻。
都可過問，同時也是僅可過問。監察使有權讓武當派任何人，包括掌門對自己的行事做出合理解釋，但是他的許可權也就至此為止。換句話說，監察使所擁有的，是絕對的質疑權。
沖乾表現得更加憤怒：「你以為你這番舉動，就可以讓人相信你了嗎？」
「看，顯然你沒有，你只是進去后看到顧雲飛站在趙寒身旁而已，如果那時候站在一旁的是二師兄，你會不會以為二師兄就是殺人兇手？」蘇萬言追問。
真武劍從被奪回，一直就在這些人的手中，真要有什麼秘密在裏面，此時早已經被銷毀了，這個道理很簡單。
「四師弟難道還不知道，師父、大師兄還有五師弟的死，都是顧雲飛夥同他人所為嗎？」沖乾問道。
「門派發來傳書，說不要再去祠堂打攪，直接把顧雲飛押送去思過岩。」李晃搖搖手中的紙條。
貨真價實，這點玩家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因為如果是玩家也起名叫凌非笑的話，那麼在傳書的署名處，不只會出現名字，還能調看玩家的身份號碼，這是玩家特有、而NPC不會有的東西——遊戲的防騙手冊中強調過。
這一點，他們真的完全沒有想到。對於顧雲飛的衝動熱血，他們只是一邊佩服一邊卻又在抱怨著，哪裡意識到這當中竟然還藏著如此心計。
「二師兄，別來無恙。」蘇萬言朝沖乾施了個禮，模樣全無江湖客的豪邁，多的是商人和氣生財的客套。
沒有錯！
這個臨時執掌門戶，聲稱不想過問世事的名宿，此刻顯露出了驚人的局面掌控能力。祠堂院內的混亂已經迅速被平息，他分派了六支武當弟子組成的小隊，分朝顧雲飛可能逃走的六個方向追去，條理清晰，毫無紕漏。
李晃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我想獎勵一定會特別厲害。但是現在咱們有這麼多人，你們還指望有什麼了不得的獎勵嗎？說實施，我都在懷疑我到底能不能稍稍多拿一點兒好處。」
「我們先去找那個揀到紫霄劍的傢伙詳細了解一下再說。」李晃說。他說的人自然就是齊思哲，這事當時齊思哲並沒有詳細說，大家也沒顧上細問，但事情既然涉及到紫炎的陰謀，當然要詳細再打聽一下。
「剩下都是銀票，這也兌不開啊！」蘇萬言愁道。
拿香上前，看似就要燒香祭拜的顧雲飛，忽地飛起一腳，直接就將趙寒的棺木踹翻。趙寒的屍體從內滾出，武當眾弟子驚叫著衝上前想要阻攔，卻見顧雲飛又是一腳，竟是將趙寒的靈牌踩了個粉碎。再跟著，借這一腳之力，他的人在靈堂內猛地一飛而起。
商議妥當，四人還是走的那條老路，通過半人高的牆洞，鑽進了祠堂院內。
「這麼偏僻的地方你來幹嗎？」柳夏問齊思哲。
趙遠之點頭，他雖然露面不是太方便，但打聽消息毫無難度，該了解的已經都了解清楚了。
「你是誰？」有人卻還在問。
非武當派的玩家目前為止參与度不高，但也抵擋不了他們的熱情。來上課的玩家同學幾乎都帶著各自可以連接網路的電子設備，時不時就會偷瞄一眼最新動態。最終收穫到的情報，是武當派擇日就將為紫鶴真人、沖冥還有趙寒三人一同舉辦葬禮。而這個擇出的日子，正巧就是今天的晚高峰時期。
蘇萬言看了看這人群，往遠處看，貌似還有增多的趨勢，於是掃了李晃一眼后說：「你過來。」
「我不知道。」那弟子老實地搖頭。
「好！我去！」齊思哲頓時精神一振，這一刻，這貨期待的大概就是被凌非笑剛正不阿地當作有嫌疑給拿下。
陡峭的山崖之上，三位NPC又開始了嚴密的勘察，只一會兒，凌非笑就在一棵樹上找到了一道劍痕。這樣的痕迹比較明顯，細心些的話玩家也有可能發現，但是再接下來，三位S級高手的發現就越來越匪夷所思，看在三位玩家眼裡也就越來越奇幻了。而凌非笑和顧雲飛，居然還根據這些痕迹，斷斷續續地模擬出了在這裏發生過的打鬥。
同位武當的NPC弟子議論紛紛。
李晃下線了。一看房間里，代輝三個還頂著遊戲頭盔忙碌呢！代輝作為武當派玩家，這一夜，恐怕又會選擇不眠不休，不過這種事對於寢室這三位來說已是極其平常的事了。
「我沒門派。」李晃說。
玩家不是威脅，NPC的數量根本不可能覆蓋武當山這麼大的面積。跟著齊思哲走了一路，眾人最終進了一處山澗，兩邊俱是陡峭的山崖，朝里走了很深，終於停下了腳步。
「你不會以為我心裏沒數吧？」蘇萬言說。
「是的，紫炎師伯正在請幾位過去祠堂那邊呢！」
「這你早該想到的。」李晃對齊思哲說。
「我先去看看。」唯一可以自由行事的只有凌非笑。
「兩個人都是高手，非常高。」蘇萬言一邊目不轉睛看著二人交手，一邊說著。
橫看豎看他都是一個怎麼卑鄙的小人，若是當上武當掌門的希望被毀滅，他還會繼續幫助紫炎執行計劃？他對紫炎真的會這樣忠心？
玩家一怔，他們一堆人圍在這兒，也只是將顧雲飛困住。真要說將其帶走，似乎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事。眼下這傢伙居然說他有辦法？玩家們面面相覷，不管怎麼說，對李晃「咱們」的稱呼還是相當欣賞的。只是聚在這裏的玩家，根本就不是一夥的，當然不可能有個准主意。面面相覷完了，人卻沒有散開。
所有人的視線都已經隨著此人的目光轉過來了，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他該說未說的是什麼。
一行人在武當山上行走，玩家人數眾多，想要完全避過他們是不容易的，但玩家們根本就搞不清楚此時山上的狀況，三個NPC在一起，就成了絕佳的掩護。玩家們根本不知道NPC分了兩派在搞內鬥，紫炎派下的任務，凌非笑說已經結束了，玩家也絲毫不帶起疑的。當然，正常情況下NPC是不會有這種思路的，但現在不是有李晃在嗎，這種利用NPC糊弄玩家的事一做一個準。
真武！
下邊，密密麻麻的全是玩家，而顧雲飛身陷重圍當中。李晃的判斷並沒有錯，玩家根本奈何不了顧雲飛。但是李晃沒有想到的是m.hetubook.com.com顧雲飛對玩家根本不下殺手，如此一來玩家無所顧忌，包圍始終也不會散，那些個被顧雲飛擊倒的，在稍做恢復之後，瘸著腿也敢再圍上來。
積極追尋顧雲飛下落的玩家著實不少，顯然他們把這當成一個重大任務在做了。看到這一路奔波而過的人群，李晃只能感慨果然是人多好辦事，二話不說，立即跟在了這堆人後面。
可如此大規模的玩家動作，就算不肯說，也會讓人覺得有問題。於是好多人也跟了上來，原班人馬頓時不爽了，一路吵吵嚷嚷，動手動腳，動來動去發現到底哪些是原本就在的哪些是後來的完全分不清楚了，實在是原本在一起的人互相就根本不認識。
「嗯？」李晃湊過去。
「小師弟也只是有這樣的嫌疑罷了。」
「唉唉唉。」那玩家也嘆息著，握了握手裡那點碎銀子，走了。
李晃作為特別人物，是昨天唯一一個非武當玩家，卻可以進入武當派的。但到了今天人可就多了。紫鶴真人、沖冥、趙寒的葬禮，沒理由不讓旁人上山參加。
沖乾的坦然，讓李晃感到驚詫。
「顧雲飛不殺人，大家都別怕！！」
「幹嗎？」李晃問。
「我一直覺得這個紫炎很奇怪，懷疑他和沖乾有所串通，但是眼下聽沖乾這話……」李晃應了三人一句，心下卻在飛快琢磨著。
眾NPC這才反應過來，顧雲飛根本不是要鬧翻趙寒的靈位那麼簡單，他居然是要借這機會脫身。
「看著有點眼熟。」有人琢磨著，思考著這是武當山上哪兩位NPC。
不顧一切，李晃飛身從樹上跳了下去。
他很清楚在這汪洋一般的玩家群中，他根本不是什麼及時出現的救星。但他已經抑制不住要做些什麼的衝動，一直以來理智冷靜的他，這次也被熱血沖昏了頭腦。
說話間，模擬交手中的顧雲飛被凌非笑手中木棍一招挑中，身子一歪，手中木棍頓時脫手飛出，彷彿紫霄劍一樣，就這樣跌落山澗了。勝負在此時就已經見了分曉，但顧雲飛之後還是勉力堅持了許久，這才落敗被殺。
「用不用這麼大聲啊！」熬到現在未睡的齊思哲精神委頓，可能一直都是半迷糊狀態，被這齊齊的一聲吼，嚇的一個激靈。而後就見人堆里鑽出的武當NPC弟子，很快就簇擁到了沖乾、顧雲飛面前，將二人圍住。李晃的臉色徹底變了，這一幕在他看來，是極不尋常的。
「就東揀一點兒，西揀一點兒。」李晃隨口說道。
這種時候，將武當大旗交給門內輩分最高的人，毫無疑問是最可以服眾的舉動，沒人覺得沖乾此舉有什麼異樣，即便是蘇萬言對此也挑不出任何理來。
「廢長立幼不是小事，這樣的安排，只是出於上一位武當掌門的喜好，還是因為有什麼別的原因呢？」顧雲飛說話。
「四師弟休得無禮，這位是紫英師叔。」沖乾說道。
這時候，最前邊的玩家已有沒精打采走過來了，朝蘇萬言一伸手，蘇萬言同樣份的碎銀子遞過去，玩家一臉聊勝於無的表情。
他們很快見到了凌非笑，他的身邊只跟著一個人：一臉疲憊睡意朦朧的齊思哲。
非常勉強地接受了沖乾推卸過來的責任后，紫炎真人自然順勢就要講上兩句。而這時候，沖乾卻是轉入了靈堂內，再出來時，掌上畢恭畢敬地捧著兩柄長劍。
「讓開條道，我有辦法讓顧雲飛跟著咱們走！」李晃叫道。
「沒門派？」蘇萬言一怔，「那你武功哪學的？」
「從之前從解劍池盜劍的那人手中。」顧雲飛答道。
而齊思哲此時也哭喪著臉：「靠，我怎麼不知道紫霄劍還有這來頭啊！」
「哪有多？」那人攤開手掌，兩人一比，其實都是一樣的，李晃卻還是哭喪著臉：「一樣我也虧啊！要不是這麼多人，我一個人引顧雲飛過來的話，就發了。」
「我為什麼不敢來。」顧雲飛的回答依舊針鋒相對。
「就這麼簡單。」李晃肯定。
接下來，蘇萬言對李晃的態度都親熱了幾分，不過當下顯然不是傳授武功的時候。剛剛那幾人被蘇萬言擊退，紫炎一伙人又怎會輕易善罷甘休，派出的各路人馬，乃至全武當派的弟子肯定都會立即接到新的指示，蘇萬言被打成叛徒也是極有可能的。
如此一來，蘇萬言提出的質疑大家也都懂了。真武、紫霄二劍，代表的是相互制衡的兩種身份。這兩劍當然不能同歸一人，否則這人豈不是要無法無天去了？
「所以說，信物是需要在一些很特別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比如說，紫鶴真人突然遇刺身亡，於是有人拿出真武劍說掌門臨終命我為掌門，以此為證。」李晃說。
蘇萬言隨手遞了張銀票給他，李晃拿過一看，有點暈。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連齊思哲都瞪大了眼，遺忘了自己的瞌睡。
蘇萬言呢？此時倒是不嘮叨了。繼續面帶著他那和氣生財的笑容，很有興趣地看著沖乾的這些弟子們吵吵鬧鬧。他在等，他在等沖乾說話，這就好像做生意談判一樣，蘇萬言已經扔出了自己的價碼，對方到底是要還價，還是要直接拆夥，那都得給個準話來。這樣弄一堆旁的亂七八糟的人吵吵嚷嚷，影響不到蘇萬言的判斷，他不可能主動改變什麼。
「我說，你什麼來頭？」趙遠之問上了。
但是這麼多的玩家被視為阿貓阿狗，就讓大家無法忍耐了，一時間群憤激昂，武當山腰的解劍池旁，玩家就要和武當派發生衝突時，卻沒想到各門各派的當家NPC齊齊站出來說話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又何曾想到過，小師弟居然能做出這般殘忍之事。從他劍下僥倖逃生，試圖戳穿他惡行的五師弟，也被他強行殺人滅口。唉，這都怪我啊！怪我太大意，明知有人狼子野心，居然還疏於防範，趙師弟啊……」沖乾說到這，眼淚險些就要飛出來了，結果就聽蘇萬言那邊來了一句：「既然都已經死無對證了，何不相信小師弟所說？大家和氣生財嘛！」
現在知道了這一事實，那麼對於他們而言，已經完全堅信沖乾是幕後主使。趙寒是被利用完了以後，遭這傢伙殺人滅口，而且非常順便地就嫁禍給了顧雲飛。顧雲飛的個性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摸透了，沖乾一定是料到了顧雲飛會去找趙寒要個說法，也或者他在見顧雲飛的時候有意說了些什麼。
「或許從中可以找到突破口？」蘇萬言說。
「掌管紫霄劍的武當監察使，是不是會知道武當所有的事？」李晃說。
各門派的NPC、玩家輪番進入靈堂弔唁，祠堂內一片肅穆，即便是玩家，身臨這種環境和氣氛，竟然也不太好意思玩鬧了。前來弔唁的NPC，不乏情真意切之人，就連少林方丈晦明大師，看到老友離世都流露出了唏噓失落的神情，根本沒說什麼「早登極樂」一類的話。在好生感慨了一陣后，這時正在一旁覺得自己六要未凈而向佛祖誦經懺悔呢！
「沖乾如果被戳穿，他會寧死幫紫炎守護秘密？他是這樣的人嗎？」凌非笑的語氣充滿不屑。沖乾當然不是。
「換個零錢而已，下一個。」李晃揮手打發他。
但是此時，沖乾卻赫然要將執掌武當的地位交給紫炎。
李晃還真沒猜錯，事實真就是這樣。顧雲飛沒被紫炎派出的人擒獲，倒是先一步被玩家撞到了。玩家比起NPC那就勇猛多了，至少有不要命的精神啊！尤其是第一波衝上去的玩家，發現顧雲飛並不會對他們下殺手后，頓時更加無所顧忌。結果即便這樣，他們依然拿顧雲飛一點辦法都沒有，被逼無奈只好呼朋喚友，再然後就是眼下這般局面了。
「門戶之爭。」緩緩地道。
那人展開一看，內容果然和李晃所說無異，再看下面的署名：凌非笑！
「現在我們要知道的是，還有沒有其他人接觸過真武劍，還有沒有地方。」李晃說。
「紫霄劍是從何處尋回的？」蘇萬言忽然問道。
「好，那我們就遵從這種假設的話。趙寒之死就與小師弟無關，那麼當日總得有人前去行刺。據我了解，當天趙寒的房間外是有弟子專門守護的，到底是誰前去刺殺了他，這，好像不難篩選出來吧？」蘇萬言說完，立即轉身望向之前跳出來向他叫板的那位弟子，「你，看起來就是當日負責守護的弟子吧？當日有誰進過趙寒的房間？」
「沒有。」
「是！」人群中猛然間爆發出的遵令聲，把玩家們都嚇了一大跳。
可憐的凌非笑，非常正直有責任感的一個人，只因為武功練得與武當傳統路數嚴重不符，就被前輩視為了不著四六。
「敢問二師兄，這件事，你準備如何查法？」蘇萬言問。
他是意識到了什麼嗎？
給NPC換零錢？
「什麼？」
李晃深吸了口氣，現在的狀況讓他頗有幾分不適應。遊戲嘛，終究是為了讓玩家娛樂，所以玩家往往都是主角。可是在這次武當的大事件中，被捲入的他們四人，是問題的關鍵嗎？好像並不是。
「哼！」劉銳鋒不是一個愛多談的人，此時一臉報復的快|感。其實玩家殺來殺去的總能復活重來，這才叫正經八百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二師兄這種判斷，似乎有先入為主之嫌啊！」蘇萬言說。
「不一樣，我們是為了防止被一網打盡才分頭行事的嘛！」李晃說完就笑著離開了，卻是也走了尋找顧雲飛的方向。相較之下，蘇萬言無論留在祠堂還是去找凌非笑都是比較容易鎖定的，唯有顧雲飛難找。
「怎……」李晃扭頭想說怎麼辦，剛說出一個「怎」字，就覺眼一花，蘇萬言竟然不見了。而後聽到一陣驚呼：「你這是什麼身法？」
「啊？什麼事？我在！」結果一聽到叫他的名字，齊思哲立即就跳起來了。
「但這原因究竟是什麼？」顧雲飛說。
蘇萬言的眼睛微微眯起：「親眼看見，顧雲飛的劍，刺進了趙寒的致命傷口？」
四師弟！
「這可糟糕了二師兄，趙師弟的死，你也有等同於小師弟的嫌疑啊！」蘇萬言語帶驚異。
沖乾笑了笑：「武當派能者眾多，沒有哪個人是不可或缺的。」他一轉身，朝身旁的一個人恭敬地躬身，「弟子與趙師弟之死實在有抹不開的嫌隙，此時不再適宜主持武當事務，還請師伯以武當大局為主，主持武當事務，操辦師父、師兄、師弟喪事，並查明他們的死因，還弟子清白。」
聽到蘇萬言的盤問，這弟子怔了怔后，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了驚恐，飛快地扭頭望向了一人。
看來袁飛揚深知關鍵時刻話不能太多的道理，根本不和蘇萬言多聊，一揮手，七人魚貫而上。劉銳鋒也拎著劍跟在後邊，目光只是在李晃身上打轉，看起來很想親自手刃仇人。
再一位，就是這位輩分最高的紫炎真人。比起那二位的沉默應對，他更是喜怒不形於色，乍看之下，是比那兩位更加專業的背景布。但是在昨天，凌非笑過來攪亂場面的時候，關鍵時刻就是這傢伙出言擠兌了凌非笑一句。比起紫英的拔劍打殺，他這鬥爭水平明顯不知要高出多少。
「武當派門規森嚴，立掌門這種大事，怎麼可能是因為個人喜好？」柳夏皺眉。
「呃……你是哪位？」蘇萬言問。他也就是小時候在武當學藝幾年，之後全是回家后自學成材，門派里不認識的人多了去了。
換是之前，李晃等人難免又要以為顧雲飛的急性子發作了。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知道，顧雲飛的每一步，絕不是不經大腦只憑一腔熱血。
很顯然，思過岩原本就是他們商量好的藏身處，但現在這地方暴露的不能再暴露，顯然是不能再在此處藏身了。
李晃正在苦思，空中撲稜稜一隻信鴿飛下，他取出傳書一看，是齊思哲的消息，說在解劍池那邊。
「這個……」蘇萬言和顧雲飛對望了一眼，眼神里都是茫然。
一路跟隨，就見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玩家越來越多。也不知第一波發現顧雲飛下落的玩家怎麼就走漏了消息。按說玩家沒這麼高的情操會和別人分享重大成果的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見識過顧雲飛實力的李晃完全不認為眼下的玩家憑著人多就可以將顧雲飛怎麼樣。就算顧雲飛沒有力氣可以不停地殺下去，但就玩家的包圍，他殺出一條血路脫身絕對輕而易舉。沒準就是先一波的玩家不知天高地厚，找到就動手，結果被打得灰頭土臉連忙搬救兵，結果一搬二搬地成眾所皆知的秘密了？
「如果不是這樣衝動魯莽的話，你以為這一個個的幕後黑手，現在能暴露嗎？」蘇萬言的笑容又換成了那種商人式的狡黠。
他們詫異著，但想找李晃問個究竟太難了，李晃人堆裏面呢，哪裡是他們說得上話的。
作為一個玩家，大家確實都該懂。門派里那些人人都能接到的任務，做起來總覺得沒太大前途，所以大家都願意山上亂轉轉，哪裡偏往哪裡鑽，企圖遇個白鬍子老爺爺跪求自已拜他為師，然後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完了再把一身內力捨命相傳就再完美不過了。有這樣的心態，玩家出現在任何蹊蹺的地方其實都是合理的。
「沒睡？」李晃詫異。
「跟我走。」李晃對顧雲飛小聲說了一句。顧雲飛就跟在他後面，玩家一看，頓時大為震驚，這個傢伙，還真的有辦法啊？於是不由自主地，攔在前方的玩家就開始散開了，李晃頭前開路，顧雲飛繼續跟在他身後。
李晃一亮手中碎銀子，眾玩家都哭了。這麼點小錢，怎麼配得起捉拿S級高手這麼可怕的任務啊！一定是我們來的人太多了！如果沒有這麼多人，如果只是一個人，哪怕是幾個人，這該是多麼龐大的一個數字啊！
會把紫霄劍想成這種用途的，恐怕也就李晃這獨一號了。此時的祠堂內，大家注意的都是紫霄這高級的信物身份。而沖乾呢，也正在為兩劍同交一人做出解釋，有關這個，他倒是有幾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