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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子善來說，那已經不能被稱為是窮，而是磨難。

崔浩沉默片刻，轉身走出房間。

張子善說道：「叔叔，您能不能再等我一會？我想和妹妹再說幾句話。」

崔浩雙手虛抬，張子善小小的身體便被一股氣流包裹，硬生生把他和妹妹的屍體分開。崔浩拎起他的衣領，大步走到房門外面，再次厲聲喝道：「我還記得，你說你父母是被天神壇的人害死的，你這麼死了，誰給你父母報他們的血海深仇？難道你能期待著，那些仇人自己抹脖子自殺？哼……你想死，也得等到學會了本事，替你父母報仇雪恨之後再去死吧？」

他在心底發誓，絕對不能再讓帝國每一位公民，受到這種生活的苦難。尤其是那些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孩子。

一聲怒氣沖沖的罵聲，回蕩在破廟之中。殘影閃過，崔浩已經出現在床上，並且在剪刀的尖部即將刺進張子善喉嚨的時刻抓住他的手腕。

張子善再次感激一笑，轉身進入破廟裡后，袖子里的一把剪刀，已經被他抓了出來。他爬上床，重新把妹妹抱在懷中，那張小臉上的痛苦神色，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笑容，一份滿足的幸福神色。

「混蛋！」

為什麼世間會有生死別離？為什麼會有鑽心的痛苦？

這種感覺在崔浩心底瘋狂滋生，對眼前這個老嫗的重視，也越加的強烈。

「你爸媽死了，收養你們和_圖_書的爺爺也死了。可你難道就沒想想，他們如果還有在天之靈，會希望你自殺嗎？不……絕對不會，他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希望你能夠長大成人，每年他們的忌日，給他們燒點紙，陪他們說說話，讓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張子善感激的看了眼崔浩，把手中的破碗遞到崔浩面前，說道：「叔叔，我爺爺說過，客人來了要給客人倒茶，您喝茶！」

崔浩輕輕接過小女孩的屍體，看著她那消瘦的小臉，一絲真元力渡入她的體內，檢查一番后，看向張子善，搖頭說道：「救不活了，她死了最少有四五個小時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張子善，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妹妹雖然走了，但你還活著。活下去，替你妹妹把她的那份也活出來。」

崔浩沉思了下，便沉聲說道：「我答應你。而且，那天神壇組織的人作惡多端，必須要受到懲罰，這件事情你就先不用管了。從今以後，你就跟著那位戴面具的叔叔，我會讓他傳授給你修鍊功法，指點你修鍊。」

崔浩心疼的看著這個飽受生活磨難的孩子，眼睛里一絲晶瑩浮現。不過，對於人的心理有些研究的他，很清楚此刻的張子善需要的不是安慰，心如果死了，必須要找到切入點，深深的刺|激到他。重病下猛葯，哪怕是以毒攻毒，也要讓他對生命產生渴望。

崔m.hetubook.com.com浩搶奪過張子善手中的剪刀，用力砸在地上，反手在他臉上抽了一巴掌。他用的力氣並不大，可以說極輕，但張子善的小臉上，依舊浮現出鮮紅的指印。

崔浩傲然說道：「這天底下能幫你的人屈指可數，但我就是其中一個。那天神壇就算是比你想象的還要強一百倍、一千倍，在我眼中也是垃圾。」

根據情報，那位老人家就在裏面。

「浩思帝國崔浩，見過婆婆！」

「是！」

「你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麼事情嗎？是一個男人懦弱的自殺。你爸媽真的錯了，錯的太離譜了，他們根本就不該生一個兒子，你根本就不配是個男孩。我看你該投胎做個女孩，做個沒把的娘娘腔。懦弱，廢物，一點點的打擊，就能讓你對生命不尊重，你甚至不配投胎做人，你就應該投胎做一個嗷嗷待宰的蠢豬。」

張子善停止了哭泣，他揚起那張小臉，重新接過小女孩，然後在崔浩的注目中上床，縮在脫皮的牆角處，緊緊的抱著他的妹妹，任由眼淚不斷滑落，也不再哭出一聲。

「你能幫我？」

崔浩在老嫗看向他的時刻，他的眼神也落在了對方的身上。通過剛剛的背影，可以看出對方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可正面看到老嫗，崔浩的心跳卻徒然加快不少，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驚色。因為這個看上去明明很是蒼老的老嫗，卻是手如柔荑，膚如和_圖_書凝脂，即便是嬰兒光潔滑膩的肌膚，和她相比都略有差距。

「啪……」

張子善重重點頭。

撿破爛，翻垃圾堆，和野狗搶食，被人打罵，被人可憐……

崔浩的目光，落在堂屋八仙桌前盤膝而坐，背對著他的老嫗身上，抱拳說道。

「小小年紀，竟然學會了自殺？哼……你獨自撫養你妹妹也有些日子了吧？這些日子以來，你的自立和勇氣，都跑到哪裡去了？你難道還沒有體會到，人活著就是要承受痛苦，和痛苦作鬥爭？讓自己長大，讓自己成熟，讓自己有著很強很強的承受能力。」

「明浩，你帶著他，和他妹妹的屍體先回魔都。這孩子叫張子善，以後他就跟在你身邊，你來傳授給他修鍊功法，指點他修鍊。我不知道他的武學資質怎麼樣，如果你以後覺得可以，就好好的培養他，將來爭取讓他接替你的位置。」

隨著張子善被耶律明海帶走，天空中那艘星際戰艦再次消失在雲端，崔浩收起心底的那份悲傷，朝著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崔浩憤怒的看著張子善，看著他那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心疼的同時又是痛心。

老嫗緩緩點頭，她打量了崔浩幾眼，忽然開口說道：「你身上有死氣，卻沒有殺氣。難道你剛剛接觸過死人？」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朦朧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當崔浩的身影重新出現的時刻，已經站在院落之中，距離瓦房的和_圖_書房門也只有四五米距離。一股若隱若無的燃香味，從房門內飄出，好似仙煙般洗滌掉不少崔浩心底的陰霾。

張子善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將來有朝一日，能夠學到本事，為自己的父母報仇雪恨。此刻，聽到崔浩的話，他眼睛里終於浮現出一絲生氣，那是強烈的仇恨光芒。

崔浩重重點頭：「會！」

「你走！不用你管我，你給我妹妹收屍就行！」

死亡的氣息撲來，他卻毫無畏懼，因為他覺得妹妹路上會害怕，他需要去陪著妹妹，保護著妹妹。這麼離開人世，是一種解脫。

他清楚，張子善是想和他的妹妹再相處一下，再好好的抱抱她。

報仇雪恨？

崔浩點頭說道：「去吧！我等！」

為什麼人會死？

他的眼前，浮現出爺爺死後的一幕幕。

崔浩想問蒼天，人活著為什麼那麼難，可死怎麼那麼容易？

「嗯……」

崔浩沒有猶豫，伸手接過去后，大口把一碗熱茶全部喝下去，然後把破碗遞給張子善。

老嫗慢吞吞的從地上站起，轉過身看向崔浩，搖頭苦嘆道：「早知道那些人，是陛下您派來的，我何必東躲西藏，甚至跑到這麼偏僻之處？」

幾分鐘后，就在崔浩抱著小女孩的屍體，走出樹林的時刻。耶律明浩帶著兩位暗殺堂高手，已經把崔浩之前吩咐他準備的東西帶回來。

他想到了上輩子，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上輩子最後那一刻的毀滅性大爆炸。

碧瓦https://www.hetubook.com.com紅牆，緊閉的黑色木門，崔浩在門外停下腳步，視線透過木門的縫隙，勉強看到遠離長滿雜草的景象。

張子善大聲說道：「我想學武功，我想變強大。像之前那個戴面具的叔叔一樣。」

張子善端著一碗熱水，獨自從破廟中走出，他臉上的淚跡未乾，看到崔浩轉過頭來，低聲問道：「叔叔，您能幫我妹妹收屍嗎？」

耶律明浩點頭說道。

崔浩仰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磅礴的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高高的天空，彷彿也在為屋裡兩個可憐的孩子心疼，哭泣。

走出房門。

咻……

「婆婆，如果之前我的人有所冒昧，希望您能原諒。其實這件事情，是我吩咐下去，讓他們幫我尋找一些東西，而您手中的那尊玉佛，正是我要尋找的東西之一。」崔浩站在磅礴大雨之中，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雨水在距離他數米之外，便被自動彈開。

張子善用盡全力，想要把剪刀的尖部刺入自己的喉嚨，可他的力氣在崔浩看來，簡直就弱的可憐。

怪異感！

半晌后。

剪刀，飛快的朝著他的脖頸刺去。

他的拳頭緊緊攥起，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瘋狂之色，狠戾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在他仰頭望天的時刻，飄忽不定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讓我死，我偏要活著。你掌管著我的宿命，我偏偏要逆天而行。等著，給我等著。所有的束縛，所有的枷鎖，都困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