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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自言還是不放心：「可是，力量還是太單薄了些。王爺的安危重要，不然……咱們退後？」

周雲冰也大笑起來：「大檔頭的為人我還不了解，贖罪，我先告辭片刻，稍候稍候。」

「雲冰賢弟，你有心事？」

息自言問道。

息自言無奈，向劉凌告退，轉身去布置防禦。她從背囊里翻出一團極細的絲線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做成，在夜色中竟然閃著一種妖異的金屬光輝。她白天的時候已經仔細檢查過這片林子，在幾處最容易被攻入的地方，息自言小心翼翼的都布置下那細細的絲線。看起來就好像蜘蛛拉出的細絲一樣，黑暗中不仔細盯著看的話極難發現。

說完，周雲冰站起來拱手，然後轉身離開。看著周雲冰的背影逐漸消失，孫狄衛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堂堂四處的檔頭，也要用尿遁這一招嗎？只是……這盤棋從開始下，你就輸定了。已經拖了你將近一個時辰，此時再去安排什麼，不嫌晚了嗎？」

「毋寧死，不後退！」

他站起來，又掃了一眼縱橫十九道的棋盤，仔細地看了看，忽然發現原本自己佔據上風的棋局裡，有一處極微小的地方沒有注意到。只要周雲冰在那裡下一顆子，就能活一大片地方。周雲冰離開之前，是該他落子了。

陳子魚點了點頭道：「很好，記住你的職責！」

邱楓的眉頭緊皺，一開始就傷亡這麼大，出乎了他的預料。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監察院的人對監察院的人，彼此的動作都太熟悉了。而那些一處的監察衛有些人不知道要對付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僚，所以戰鬥一開始就失去了先機。而知道的人，他們的動作卻早被那些經驗更豐富的銀m.hetubook.com.com衣猜中。

息自言橫拳在胸：「今夜，我與你們一同守衛漢王，毋寧死，不後退！」

他自己選了一個方向，緩緩地走進了林子里，邁步進樹林的時候，他感覺腿上似乎癢了一下，但沒有在意，往前走了幾步后忽然身體上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奇怪，他低下頭看了看，然後他的腦袋就掉了下去。就好像一塊被無數根線切開的豆腐，他的身體嘩啦一下子掉成了一堆。

「不用跟在我身邊，你照顧好子魚。」

劉凌倒是一怔，隨即笑道：「還真有這種東西？」

劉凌看了看已經要落山的太陽，將嘴唇上食物的殘渣擦了擦：「今夜不走了，就在這裏等著……殺人。」

「一切為了漢王！」

四處的領隊銀衣點了點頭：「全憑大人安排。」

「王爺，此處荒郊野外，也沒有險地可以依靠，還是趕路吧。現在就啟程，用不了明日早上就能到晉州。王爺的安危要緊，不可輕留險地。」

一名組率應了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帶著他的一組監察衛朝林子緩緩地壓了過去。這一組人不是四處的刺客，而是一處的人，是一處副檔頭邱楓的親信。搜索這種事，他不敢讓四處的刺客去做，萬一認出了劉凌就會前功盡棄。搜索必須是他的人去做，打起來之後，局面一亂，再用四處的刺客猛攻。

邱楓抱拳道。

將自己的安排布置好，息自言揮了揮道：「去吧，你們只需記住一點，漢王就在你們身後，如果你們退後一步，漢王就有可能遇到危險。告訴我，監察院是為了什麼存在的。」

超過百人，分作五隊朝著林子深處殺了進去。

息自言道：「ｍ.hｅt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漢王！」

陳子魚搖了搖頭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這裏暖暖的，所以不冷。」

他笑了笑，將紙團丟在香桶里，然後解開衣服撒了一泡綿長悠遠且黃黃的尿，他皺了下眉頭嘆道：「尿黃，真是上了火了。」

最前面的一處監察衛衝進林子不久，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先動，領頭的組率立刻大喊了一聲，噗的一聲，這組率的咽喉被一支弩箭射穿。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也不知道持弩的人藏身在什麼地方，轉瞬間就被射死了四五人。這樣的伏擊，五隊一處監察衛都遇到了。藏身在暗處的銀衣用連弩不斷的射殺著曾經的袍澤，下手絲毫不留情面。因為他們都知道，此時留情，死的就是他們。

孫狄衛哈哈大笑道：「陪我這老頭子下棋，倒是讓你忍了這麼久人間最急迫的事。去吧，去吧，放心，我不會動子耍賴的。」

劉凌看著遠處的戰鬥，眼睛微微眯起。

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馬蹄踏地之聲，息自言手放在劍柄上低聲道：「來了。」

「就在這裏！下馬，殺光他們！四處的兄弟們暫時不要動，這件案子是我們一處辦的，一處的人若是不能拿下，再勞煩兄弟們！」

劉凌將黑色的貂絨大氅脫下來披在陳子魚肩膀上，他只穿了一身黑色金絲綉龍的常服，挺胸而立，身材修長健美，挺拔的如同一座參天山嶽，說不出的俊逸瀟洒。

將細絲都布置好，息自言將八名銀衣都叫到身前，低聲吩咐了幾句，八名銀衣監察衛頻頻點頭。

息自言爭取道。

坐在院子里移植過來的那棵古松下面，孫狄衛等了一會兒不見周雲冰回來，他有些悵然的自語道：「明知道不可能和圖書再回來，我這是還在等什麼？」

周雲冰笑了笑道：「這一局布的時間太長了……大檔頭贖罪，我想……去一下茅廁。」

周雲冰道：「怎麼會，四處的事……誰還能比我更清楚？指揮使大人捨不得的，哈哈。」

有木成林。

孫狄衛笑了笑重新又坐下，招了招手將遠處站著的侍從叫過來：「去，準備些酒菜來，這一局棋看來我要和四檔頭再下很久呢，有棋怎麼能無酒？」

孫狄衛擺下一顆棋子，眯著眼睛問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的周雲冰。

「妙！果然妙！」

周雲冰快步走到茅廁門口，回頭看了看見沒人跟來，他邁步走了進去，卻並沒有解開衣服方便，而是在茅廁磚牆的一個縫隙里摳了摳，從裏面摳出來一個很小很小的紙團，周雲冰打開來看了看，紙團上只有一個字：妥。

靜夜。

血戰，才剛剛開始。

這片林子並不小，但奈何恰是冬季光禿禿的沒有什麼風景。幸好林子夠深，在裏面休息的劉凌等人也不必擔心有人從官道上經過能看得到他們。而且林子外面有銀衣監視著，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能發現。

一隊至少二百人的騎士從官道上疾馳而來，為首的忽然打了個手勢，騎士們勒住坐騎，在林子邊上停了下來。騎士首領看了看那林子，指向那邊道：「去一組人看看，那西夏人身邊有不少高手，且裝扮成了咱們院子里的兄弟，小心些！」

這次戰鬥沒有所謂的勝利者，這是劉凌所憤怒的地方。

八名銀衣按照布置飛掠而出，息自言轉身，走回到漢王身邊，按劍站在漢王身邊，寸步不離。劉凌對她笑了笑問道：「你布下的那些細細的絲線是什麼？」

聽到這句話，陳子魚的心中感動和圖書的一塌糊塗，溫暖如春，心甘如怡。息自言聽到這句話，心中也是沒來由的一顫，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她的心弦。

「冷嗎？」

似乎是猜到她在擔心什麼，劉凌笑著說道：「不要擔心，只要過了今晚，難道白日里還認不出我嗎？過了今夜，再無危險。」

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聽到周雲冰的笑語：「抱歉抱歉，讓大檔頭就等了。這一泡尿憋的我真是難受啊，足能淹死一隻狼。是該我落子了吧，我剛才可是想到了一手妙棋。」

晉州南一百六十里。

「王爺，是否啟程？」

不知道他看到沒有，這裏落一子，能扭轉全局啊。

監察院的內鬥，很殘酷。

息自言知道劉凌說得沒錯，可她擔心若是在此地據守的話，一旦敵人連綿不絕的殺到，又怎麼才能趕回晉州去？

她沒有注意到，劉凌似乎比她還要早的察覺到了什麼，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線，陳子魚看著月色下他的側臉，竟然痴了。

劉凌笑了笑：「你說得不錯，此處無險可守，若是有人大舉來攻的話確實比較麻煩。可是，你想想，咱們一行人若是趁夜疾行，官道上若是有人埋伏的話，如何察覺？雖然你們修為都很強，可若是有百余只硬弩連發，如何抵擋？與其自投羅網，不如就在這裏等著。」

邱楓之前在一處險要的地方埋伏了很久，久等不見漢王到來，於是糾集起人馬順著官道迎了過來。發現這林子可以藏匿於是派人搜索一遍，他並不知道劉凌真的就在這裏。

息自言道：「是屬下在西域的時候尋到的一種金絲，據說是天蠶吐出的東西，鋒利無匹。」

寒風吹拂，人心卻並沒有被風吹亂。

天蠶絲啊，上輩子看電視電影的和圖書時候可沒少見過。這東西比絕世神兵還要鋒利，還很堅韌不易折斷。真的是出門旅行殺人越貨之必備佳品啊，電影龍門飛甲里那個女人用天蠶絲不下的殺陣，犀利的一塌糊塗，劉凌現在想起來依然驚嘆不已。

孫狄衛自嘲的笑了笑。

孫狄衛笑道：「若是讓指揮使大人聽了去，小心將你的官服扒了。」

劉凌吩咐息自言道。

陳子魚對她搖了搖頭：「大漢天下，乃至整個天下，誰最重要？」

劉凌擺了擺手，昂起下頜道：「臨敵交戰，孤……何時曾退過？」

周雲冰快步走回來，沒落座，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撿起一顆棋子，在孫狄衛剛剛盯著的那個地方落了下去：「大檔頭，我這一招棋，如何？」

周雲冰笑道：「有酒，大檔頭怎麼才捨得拿出來？若是再有幾個美色歌姬，飲酒下棋賞舞，人生極樂不過如此了啊。」

劉凌問陳子魚。

邱楓一擺手，一百多名親信立刻沖了出去，這些人擔心林子邊上都有那種恐怖的細線布置，所以沒有下馬，而是縱馬飛馳朝著林子沖了過去。林子這邊，只有三處地方息自言布置了那種細線，卻將前後六七匹馬切成了塊，其中還有幾個人的大腿被切掉。後面再衝過來的一處監察衛確定只有這三處有危險，於是都繞了過去。

劉凌吸了口氣，然後將陳子魚掩在身後。

那名組率打了個手勢，五名一處的監察衛隨即分開，各選了一個方向朝著林子搜索過去。

八名銀衣同時橫拳在胸，昂起頭道：「一切為了漢王！」

劉凌愛憐的看了陳子魚一眼，拉著她手說道：「那你不要離開我身邊，放心，沒人能傷的到我，我也不允許你受到一點傷害。」

頓時，遠處的監察院眾人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