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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衛仲道的身體如何羸弱可想而知。

蔡邕滿腔的嚴肅，立刻化為飛灰。聞言，有些不知所措，遲疑了下，道：「老夫本從未考慮過，但最近有了些眉目。」

「是。」提起蔡琰，蔡邕臉上有一些愧色，他為了謀取高位，撇下蔡琰交給曹禪，實在是對不住獨女。

當等了兩個時辰后，衛贏臉上的表情與昨晚蔡邕差不多了。黑如木炭。

沒想到，曹禪出口卻又是蔡琰。

蔡邕微微的轉過身體，對著屏風一抱拳，問道：「不知撫琴者何人？」

蔡邕的司空府，就在曹禪大將軍府的附近。蔡邕回來后，立刻找來了心腹管家，讓他去打聽。

「諾。」管家欣然應諾。

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河東內的名醫都曾說過，衛仲道能不能活過二十五歲都很難說。

曹禪看著蔡邕立刻惱紅了的臉，笑著道：「我與司空忘年之交，休要疑心。」說著，曹禪的聲音，有些變冷，道：「只是我與那河東衛氏有些仇怨。」

現在這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心下爽快，本沉甸甸的心也舒暢了許多。曹禪居然睡下了。很快的就起了呼嚕，睡下了。

但想想前日晚上，蔡邕一臉的喜色。並不組做。這一點不對勁，也就被衛贏拋在腦後了。

政治迫害。

鄒氏前腳剛進了屏風，後腳蔡邕就上門了。

程昱突然造訪，實在是讓蔡邕吃了一驚。急急的就來了。

就像曹禪說的一樣，河東衛氏在當地是大族，打聽起來並不麻煩。

衛贏的神色不錯，神色間有些愉悅。前天晚上，他上門推銷自己次子。與蔡邕相談甚歡。

蔡邕聞言，面色微變，他其實就是有點頑固，認死理。但不是蠢貨，蠢貨是做不到司空的高位的。

昨晚衛贏上門求親，蔡邕說是考慮一下，後日再行答覆。也就是明天。

今日再上門，求蔡邕答覆。應該是釘在鐵板上了。

「此話當真？」蔡邕豁然站起，看著曹禪沉聲道。

蔡邕等潁川一系的大臣與別人不同。早在出洛陽的時候，曹禪就允許他們帶領心腹的僕人。出城。而別的大臣只允許帶妻子，子嗣。

要是曹禪，蔡邕真倒了。這次子肯定是跟著遭殃。

「好，這事就這麼定下了。」曹禪微微一笑，隨即對門外喊道：「來人，送張夫人回去。」

真是不要命了。

蔡邕對著曹禪緩緩的拜下，道：「老夫與衛贏少年相視，交情莫逆。昨晚他入府，求和_圖_書老夫向大將軍表示悔過之意，還請大將軍，肚量……。」

但是衛贏說來說去，還是衛氏族長，他不能依自己的喜好做事，該犧牲的總要犧牲的。

一曲罷矣。

於是，二人就熄了來探望的念頭。

滿心的算計。但有一點，他沒說謊。這個次子，確實是聰明伶俐。天下少有的聰慧人。

「是。」鄒氏聞聲走了出來，落落大方的對著蔡邕微微彎身行禮道：「妾見過司空大人。」

心裏暗哼一聲，管家急匆匆的出門了。

但屏風後邊的鄒氏卻是沒動。蔡邕也不惱，正打算再抱拳。曹禪卻是笑道：「出來讓司空見見吧。」

「司空抬舉了，妾必定傾力教導小姐。」鄒氏低著頭，回答道。

蔡邕聽其音而只其雅意，聞言眼睛一亮，迫切道：「大將軍想派人接琰兒過來？」

曹禪與蔡琰相處了許久，對琴音有了些了解，只覺得不錯。實在是不錯。

讓次子配蔡邕的女兒，這樣一來。如果曹禪意外倒台，蔡邕也跟著倒霉。他們衛家也好脫身一些。

許久后，琴音緩緩收起。

鄒氏驚慌上前，素白的手輕輕的撫著曹禪的胸口。幫助順氣。

唯一不同的是他前日直接被請進了蔡邕的書房，今日卻是來了偏廳。剛進來的時候，衛贏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不用讚美來，咱美去了。」曹禪剛想大笑，卻猛的悶住，一口氣差點沒回上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管家是心腹的，蔡邕從老家帶出來的。在洛陽都是這管家管理府中方方面面。

殺人，未必要明著，暗著殺。還有這一種殺法。

「是。」蔡邕硬邦邦的回答道。

衛贏也早早的為這次子取了表字，叫仲道。往常在家，不稱名而以表字稱之。說是能長壽。

打聽是管家很擅長的事。

「諾。」自有士卒進門，帶走了鄒氏。

「司空噤聲。」曹禪轉動了下頭，對著蔡邕微微一笑。隨即，才朗聲道：「彈奏吧。」

「更何況，琰兒她才七歲。有大好的時間，可以找誠心的夫婿。何必急於一時。」說到這裏，曹禪又苦口婆心道：「其他人，我不幹保證。但我聽說那衛語身體羸弱，先天不足，說句不客氣的話，乃是早死之相。司空可忍心看著琰兒嫁過去后，守寡一生？」

「謝司空讚美。」鄒氏白皙的臉上，升起了一抹嫣紅，道。

古代人，定親是大事。比不上成婚，但也差不多和-圖-書了。如果蔡琰成了衛語也就是衛仲道的未婚妻。那時候，曹禪再屠滅衛氏，也挽救不回蔡琰的名聲了。

卻沒想到你當人家是寶，人家當你是柴。

曹禪稱病，沒有去早朝時，他與陳記二人本就想上門探望的，但卻被程昱給擋住。跟他們說大將軍是真的病了。

唯一可惜的是，衛仲道不是長壽之相啊。

稍微一想，也覺得衛贏此番作為，實在是有些無恥。

緩一些時間，好讓他準備準備動衛氏。

蔡邕的臉色，在曹禪的這幾句話中，變幻莫測。最後化為一嘆，知道他這次是錯怪了曹禪。也知道曹禪為何問起蔡琰婚事了。

城外，衛氏莊子。

見曹禪如此斷然，連顏面也不顧了，自稱睚眥必報。蔡邕張了張嘴，最終沉默。

蔡邕本是琴藝大家，一聽這琴音，立刻知道所彈之人，修養不低。深得琴之一道的精髓。

曹禪一朝翻身，成大將軍。臨河東，整個衛氏有傾族之禍。衛贏可以說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蔡邕卻是覺得餘味在耳。此曲唯大家可彈奏。

這探望也分時候，假病的時候可以「探望」。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真病的時候，所謂探望就是添亂了。

看了看天色。衛贏安撫了下次子，命下人準備好車架。趕往郡城。

費勁心神所謀，只看今日了。

其實鄒氏心中也挺樂意的，來河東后，她家中無人，只她一人呆在那高高的門牆內，只覺得無聊，空虛。

對人印象好的時候，越想越好。對人印象開始變壞的時候，越想就越覺得別人壞。

越想，蔡邕就越覺得的曹禪所言不差。其心惡毒至廝。蔡邕憤怒的同時，心中還有些傷心，他與衛贏是老交情了。堪稱莫逆。

但跟老頑固說話，你不能與他死磕。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嗯。」衛仲道也是少年人，被衛贏這麼一說，也是信了，不由有些歡喜，憧憬。

雖然喜愛衛仲道，但衛仲道在整個衛氏面前，也不算什麼了。

衛贏聞言面色一垮，曹禪猜測的沒錯，他長子確實沒有婚配，也沒有定親，選擇這次子的原因，曹禪也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有消息，知道如今朝政的格局並不是曹禪一家獨大，而是呂布，曹禪，孫堅三分兵權。曹禪只是其中最大的而已。並不是鐵板一塊。

但是現實與理想還是有些差距的，衛贏與前日晚上一樣，上報了姓名后，被管家很恭和-圖-書順的請了進去。

聽著管家的回報，蔡邕臉色黑的像碳。雖然說，打聽來的，算是傳聞，傳聞不可盡興，但肯定也不是空穴來風。

鄒氏走後，蔡邕的神色一下子嚴肅了許多。按照常理，曹禪派人請他過來，應該不是為了這私事。

越是打聽，管家的臉色就越黑，那衛贏的次子，衛語，字仲道。從小就是個病秧子，被藥物吊著的。

蔡邕是個重情義的，這曹禪知道。但怎麼能拿女兒，怎麼拿的出手啊。看著以沉默抵抗的蔡邕，曹禪心中罵了一聲老頑固。

「諾。」管家聞言肅然應諾。他剛才好見自家大人，歡喜說是給小姐找到了個好夫婿。

當等了半個時辰后，衛贏臉上的笑容小了許多。當等了一個時辰后，衛贏臉上的笑容已經沒了。

「河東衛氏，系河東豪強。家中之事應該多有人知道，司空若是不信，可以打探一番。」曹禪見蔡邕的神色終於變了，笑著道。

見蔡邕臉上愧色一閃而逝，曹禪心中喜悅。只要這個做父親的有愧疚就好啊。

「多謝大將軍提醒。老夫先告辭了。」蔡邕向曹禪一拜，立刻轉身離開。

教導一個女娃，她很樂意的。何況那女娃還是蔡邕這等大家的女娃。教導起來，一定很有趣吧。

望著神色憧憬的衛仲道，衛贏心中有些愧疚。他是不知道曹禪會不會倒，才會替次子求蔡邕女兒為妻的。

「甚美。」蔡邕贊道。

當時，衛贏就已經意識到這樁親事不出意外，是成了。

鄒氏雖美，但蔡邕眼中，她的琴更沒。伸手虛扶，蔡邕笑著贊道：「琴音甚美。」

「何況他衛贏長子也未婚，為何蔡琰不配長子，而配次子？恐怕他心中也是猶豫，到底我這個大將軍能做多久吧。要是我這大將軍那天倒塌了，你這個司空倒塌了。蔡琰只是配了他一個次子。他也好撇清關係吧。」曹禪此話實在惡毒，他其實不知道衛贏到底是為了什麼拿出次子配蔡琰的。

「琰兒再琴藝上，天賦很好。這兩年，琰兒在我妻的教導下，琴藝也算可。但是我妻畢竟不是大家，我恐荒廢了琰兒的天賦。因此請了這鄒氏，教導琰兒琴藝，不知司空以為如何？」曹禪笑問道。

「司空想想，那衛贏要是真心相信，司空會在我面前說好話，他為什麼還要求琰兒妻他二子？那是不放心，司空只有蔡琰一個女兒，他是想綁住，綁死了司空。為他脫罪和-圖-書。」曹禪曉之以理。

不過蔡邕還是蔡邕，涵養功夫還是有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心下的憤怒，傷心都被壓了下去。

看了眼鄒氏，曹禪把頭轉向蔡邕，笑著道：「司空以為此婦人，琴藝甚美？」

因此，衛氏整個族人都暫居在城外。

「琰兒也有七歲了，不知司空對其婚事如何安排？」

曹禪笑了，忽然轉過話題，問道：「琰兒在我那裡也有一二年了吧？」

但此時，當然是往死里說。一病秧子，也敢打蔡琰主意。實在是找死。曹禪也不知道蔡邕聽不聽的進去。但好歹也應該有些作用。至少考慮一下，是不是繼續把蔡琰配給衛氏。

再讓你蹦躂些許時日吧。曹禪心中陰冷的想著。不過，今日也算是收了些利息，蔡邕作為當朝司空，他的怒氣，也不是一般人能頂住的。

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包括巴結曹禪，以及撇清與曹禪關係的辦法。

他來的有些匆忙。

有早死之相。

見曹禪確認，蔡邕激動的心情有些緩解。感激的看了眼曹禪，隨即抬頭看著鄒氏，微微對著鄒氏舉拳道：「老夫那女娃，不過七八歲。如果鄒大家不嫌棄，勞請大家教導之。」

曹禪的話不由的又浮現在了蔡邕耳邊。

「父親，那蔡琰真的很好嗎？」衛贏身後一個少年，睜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問道。

蔡邕淡淡的對著管家道：「明日衛贏還要來，你先安排他在偏廳等上兩個時辰再說。」

曹禪現在不是小人物了，而是堂堂大將軍，考慮的事情就多了。不能再像當初，派遣典韋，刺殺了潁川侯劉盾了事。

立刻把所有的事情拋在了腦後，豎起了耳朵，靜靜的品嘗著。

不是羞澀的，而是稍微有些激動。蔡邕，當世大家，集字，琴于大成者。能聽蔡邕贊一聲，對於鄒氏來說是一種肯定。

這樣的人，居然要取他們司空府的小姐？真是。真是。

嘆了口氣，衛贏摸著衛仲道的腦門，道：「我兒放心，那蔡琰是蔡邕的女兒，蔡邕，當世大儒，海內聞名，他教導出來的女兒，豈能差了。」

以蔡邕的身份，說了勞請，實在是抬舉了。

鄒氏心中想著。

等吧。

「剛才，司空也露了口風給我了。衛贏上門除了讓司空轉述他的悔過之心，是不是還欲求琰兒妻他二子衛語？」曹禪問道。

衛贏與夫人甚是疼愛。

棒打鴛鴦，曹禪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滿心爽快。這不是棒打和-圖-書鴛鴦，這是救蔡琰於水火之中啊。

殺這些大族，明的不行。暗的也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政治迫害。想辦法把這廝弄到呂布的身邊去，呂布遲早是板上肉。衛贏如果與呂布聯合，呂布死了，衛贏也就死了。

進得屋內，蔡邕也被滿屋子的藥味，熏著了，眉頭半皺。看來病的不輕。蔡邕心下不禁有些擔憂。

雖然曹禪說的不一定全真，但有一件事肯定是真的，衛仲道這人的身體，一定奇差。

望著蔡邕急去的背影，曹禪終於放下了心。這老頑固再把女兒嫁出去的幾率已經不大了。

如今曹禪是大將軍，大司馬，比蔡邕的司空的地位還要高上一些。

頓了頓，曹禪又補充了一句，「生死之仇。」

衛贏與蔡邕的交情肯定沒了，沒準還要脫層皮。

蔡邕的大名，他可是聽說過無數次了。出身名門，海內大儒。

河東衛氏啊，緩緩，先緩緩把。曹禪緩緩的閉起了眼睛，立足河東，胡亂屠殺當地大族，引起的反彈是很嚴重的。

現在大人又怒氣沖沖，早亡之相？那衛贏居然把有早亡之相的兒子，打算取司空的女兒。

好一會兒，曹禪才緩過氣來。臭著鄒氏身上的淡淡香味，有些尷尬。稍微抬頭道：「扶我起來。」

打聽衛贏的二子，衛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到底是不是像曹禪說的一樣，是早亡之相的人。

蔡邕心中一動間，一股悠揚的琴音響起。

衛贏一邊是不放心，讓次子衛仲道妻蔡琰。另一邊又怕曹禪會倒塌，蔡邕會倒塌所以才讓次子配蔡琰。而不是長子。到時候，好撇清一下。

上前一步，跪坐在側。見禮道：「大將軍。」

鄒氏聞言，立刻扶起曹禪，半靠著。隨後，後退三步又與曹禪拉開距離。坐下。

「河東衛氏？」曹禪的話，立刻讓蔡邕震住，繼而有些憤怒，曹禪派人監視他？

「自然，如今天子都河東，我為大將軍，一家老幼自然會派人安排接過來。」曹禪笑著道，隨即，又道：「不過，即使琰兒回來，我也恐司空無時間教導琰兒，這才請了她。」

說到這裏，曹禪一把把蔡琰的話給打斷，曹禪冷笑道：「肚量？我的度量歷來不大，屬睚眥必報。非君子。」

衛氏是大族，在河東當然有宅院。不過響應了河東太守張隨的號召，府邸都送給了文武大臣們。

這少年賣相極佳，唯一有些讓人皺眉的是臉色蒼白了一些，幾乎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