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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賜回過了神。

「又少了一位故人。」端木賜微微一嘆。

在之後的比斗中也十分的驍勇，硬是憑藉著一副垂垂老矣的衰弱之軀壓得危月還手艱難，就算是與自己比較的時候也難解難分，眉目之間也是凌厲非常，這麼威風的一個人，怎麼能說死就死了呢？

危月說，「等來年櫻花盛開之時，我會再來這裏祭拜老師，與老師喝上一杯。」

時近五月，就連北海道的櫻花都要凋零了，櫻枝上空白一片，正是送行的好時節。

「你家的家臣？」端木賜一愣，「你的身份泄露了？」

「是啊，世事無常。」危月也是一嘆，隨後手一指，「秋筱宮，你準備怎麼辦？」

所以憑藉著這樣的關係，端木賜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參加寺島守義的喪禮的。

當年火燒赤壁都沒這麼快。

寺島守義雖說與他交往不大，不過卻也對他有很多幫助。神戶副市長宮崎先生就是他的弟子，如果沒有宮崎先生的幫助，那一夜端木賜想要進行「百鬼夜行」會很困難，幾個巡邏的警察就能讓他束手無策。而同樣也是寺島守義的引薦，才讓端木賜成和*圖*書功見到了稻卅會的老大鶴田綱，一起在神社裡謀劃了『百鬼夜行』。

在端木賜漫長的生涯里，像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其中甚至不乏至交知己，所以就算是說他已經麻木了都不為過。更何況寺島守義還只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外國人。這就更難觸動端木賜的心緒了，如果是危月去世的話，說不得端木賜還要哀傷很久，可如果是危月的老師的話……

然而終究還是死了。

端木賜也是有些無語，他也沒想到那個星探居然是源氏的人，他們因為拜訪寺島守義而被人發現行蹤，如今那些人又來參与祭拜，他也是有些嗟嘆，「世事無常啊。」

而危月之後所說的話，和寺島守義在素白的屏風上寫遺囑的這一舉動，也明白無誤地證實了這一點。

「老師生前曾經把秋筱宮託付給你，誓言都寫在了屏風上。」危月看著端木賜的眼睛，很認真地問，「現在老師去世了，秋筱宮，你準備拿她……怎、么、辦？」

端木賜沉吟了半晌說，「寺島前輩是ｈｔtps://m•h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一個真正的武士。」

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為有寺島守義的幫助，端木賜此次來日本的「櫻花季旅行」大概不會這麼輕鬆，也許還要很費一番波折才行，如此一來的話他就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去應付摩根了，這場戰爭的勝負也會變得很難說。

白衣神官指揮著幾個僕役，把棺槨下葬到樹下的花土裡，然後掩上，不起墳丘。

所以在端木賜了結了一切事之後，顏執圭教授他們甚至還沒有徹底完成對東京大學的訪問。聽說顏執圭教授在昨日還在大禮堂以《中日之間的歷史文化淵源》為主題發表了一篇演講，反響十分熱烈，甚至開始有媒體進行報道。

其實在看到寺島守義第一眼的時候，端木賜就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威風凜凜，好像一座山丘的老者已經命不久矣了。端木賜活了這麼久，又豈能不會中醫？中醫講究的望、聞、問、切，只用第一招，就能一眼辨明寺島守義那看似還強健的身軀下的隱患。

端木賜本來是想直接回海山的，因為他覺得就算他去東京也沒什麼用處，區區m.hetubook.com.com一個訪問大學的事情，有顏執圭教授一個人頂著就完全足夠了，他去了實在是多餘。但是危月卻不這麼看，他昨天來電話說，讓端木賜務必去東京一趟。

所以寺島守義的離世就成為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寺島守義的棺槨停在後殿前的小樹林里，那裡有一片櫻花，聽說是寺島守義在接手這個神社的時候親手種下的，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倒也利落。

端木賜和危月依舊穿著一件純黑的「色無地」，只不過衣上多了些許暗紋，成了喪服的體式。

端木賜聞言一愣，目光隨著危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穿著純黑孝服的千葉秋筱宮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花樹下，懵懂如她，似乎還沒有生與死的概念。

危月把寺島守義平生最喜的佩劍放在他的身側，「老師生前曾經說過，一個真正的武士，就算是死也不能放棄自己手中的劍，因為武士的殺孽太多了，註定是要去地獄的。一個沒有劍的武士在地獄里只能是魂飛魄散，所以他特地叮囑我要把他的劍隨他一起下葬，讓他在另一個世界里守護自己武士的榮譽。」

端木賜得知消m.hetubook.com.com息的時候一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當初他和危月一起特地穿著隆重的「色無地」，聯袂去一念文神社拜訪的時候，那個老者還十分肅靜地坐在屏風前，膝前還橫著一把長刀，一副很威風的樣子。

……

更何況寺島守義的關門弟子源危月是他的知己好友，可以說是拜把子的兄弟也不為過。這樣的關係放在古代是可以託付生死的，所謂「汝母即我母」，你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當年魯肅與呂蒙訂交，魯肅就曾以晚輩之禮特地去拜見呂蒙的母親。

因為寺島守義死了。

危月無奈地點點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拜訪老師的時候，曾經在路上遇見過一個明星事務所的星探嗎？他居然偷偷地在背後給我們照了一張相，結果被我家的人給發現了，說起來還真是倒霉啊。」

所以在最近的這一個月里，寺島守義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對端木賜很重要的人。

一念文神社寂靜無聲，鳥居前掛上了一塊「今日不祭」的白色木板，表示今天的神社不接受香客們的供奉。準備前來祭祀的香客們心中疑惑，因為這是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不過和*圖*書他們卻也沒有多想，只是說留待下次好了。

「他們是我家的家臣。」危月有些無奈，「他們聽說我的劍道老師去世了，便奉了我父親的命令前來送上些喪儀。」

這段時間里發生了很多事情，「殺伐慈悲之雨夜」橫行歌舞伎町，「百鬼夜行」斬首山口組，The Magnificent Mile罷市決勝摩根，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熱血澎湃的事情，沒有一顆銳利的心臟是無法完成的，然而端木賜做到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端木賜此次出國用的是訪問東京大學的名義，他是教師代表團中的一員。為了節省時間和利用時間，他和危月率先來到東京打了前站，順便先行拜訪的東京大學。等顏執圭教授率領正式代表團來的時候，他們又往神戶去了。

端木賜忽然看見在後殿之前有幾個陌生的人，便問，「這些人是誰？」

今天的一念文神社當然有事，主持了這間神社幾十年的寺島守義去世了，大家都忙著喪事了，誰還有時間去接待香客？就算是從附近的學校里緊急找幾個見習巫女，時間也太緊迫了些，根本來不及，所以索性關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