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著還未完全恢復的艾蕊和北歐隕，黎明對蔣萌萌和祖靈兒說道：「你們陪他們先守候在皇宮，負責皇帝的安全，我現在得離開皇宮一段時間。」

「我記得剛結識你的時候，你也說過同樣的話，說能證明你是『卜道之』身份的人都死了，他們是誰？是怎樣死的？你們曾經因為什麼得罪過什麼大強者嗎？譬如像是天機老人這樣的存在。」

「皇帝請我去的。」

回到住處，卜道之從放慢廢物的抽屜里拿出一盞酒精燈，點燃，然後又拿出一根針線，把針在酒精燈上反覆熏烤片刻后，卜道之便用被烤得通紅的針線縫合起自己先前在戰鬥中的傷口。

黎明沒有問比如，皇帝終日在皇宮，又怎麼出宮請他出去的白痴問題，從先前的對話中，他就可以得出，皇帝雖然沒有任何修為，但他的心境，卻極有可能比現今世界的任何人都要強大。

「現在已經沒時間了！」卜道之提醒道。

皇帝沒有說話。

站在皇宮前邊，黎明衝著皇帝大吼道：「為什麼要騙我？」

或許是有了皇帝對心境那突破天際的理解，黎明現在的心境出奇的平靜。

兩人都不說話。卜道之向前走，黎明緊跟其後。

只要是君王，是一代明君，就必定會為自己的子民考慮。

卜道之淡淡一笑，然後把上身的衣物脫了下來。

「皇帝說，你有可能就是製造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看著卜道之的背影，黎明說道。

黎明看向窗外，已然分成兩派，還在激戰的禁衛軍，感嘆道：「難道是他？」

黎明震撼不已。

黎明一連串問了三ｈｔｔps://m.ｈeｔubｏok.ｃom•cｏｍ個問題，問完后黎明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但不管是出於人的好奇，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都希望能夠得到卜道之的回答，所以當下保持沉默。

「靈尊境后，很多東西就開始分層了。」卜道之淡淡道，「因為要經歷之前那種體尊過渡的疼痛和恐懼，很多修士在靈尊境后，反而變得愈加依賴起這副肉體。所以，有些人只要肉體一死，就再無半點復活的可能。」

艾蕊、蔣萌萌、北歐隕、祖靈兒都還在皇宮，只是他們看黎明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昏暗的燭光下，卜道之開始做飯。

「反常？」

走出書房，黎明邁步向皇宮外走去，看了看蔣萌萌和祖靈兒兩人渾身浴血的樣子，和他們身上的傷痕，黎明揮劍，禁衛軍身上的黑色煙霧被弒神吸了出來。沒了黑色煙霧的禁衛軍，好似虛脫了一般，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全』，『魘』的女王，艾蕊都是神族成員，皇帝也有一半的神族血統。我說這話，並不是為了詆毀皇帝，皇帝是一位難得的好皇帝，他既相信了你，你也應該全力輔佐於他。」卜道之說道，「我想說的是，神族，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能夠和他們對抗的人存在的！」

想起徐凱，黎明淡淡道：「我想，神族應該會很滿意他們的這次行動，因為除了你，他們還應該發現了一個比起你，威脅更大的存在。」

「神羅境，其實早就存在了。只不過當時，天機和我們選擇了另外一條完全不同的路ｈｅｔｕbook.coｍ.ｃoｍ。」

他先是朝著天空連射了三支箭，都未傷害到妖物半點。於是，他把弓箭一起背在身後，然後抱住身邊的一棵古攀爬了起來。很快，卜道之來到樹梢上。就在他準備從身後拿下弓箭的時候，那妖物突然趁機向卜道之襲來，一雙尖銳的爪子落在卜道之的肩上，劃破了他的皮膚，留下好幾道猙獰的血痕。儘管他終究把弓箭拿了下來，但因為重心偏移的緣故，還是從樹梢中掉了下來。

「難道有神族插手此事？」

「如果我要說，我也是受害者，你會信嗎？如果我要說，這次事件真正想要毀滅的是我，你會信嗎？」

不周山，徐凱，都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黎明再度震驚。

左右無事，黎明打量起房間里的布置，發現這裏的東西，許多就是很久以前的了。

而卜道之這樣的行為，顯得有些愚昧，甚至可笑。因為黎明發現，他這房屋根本沒布置任何的禁制，只要有人靠近，神識一掃，房子里的事物便會一覽無遺地被人看見。

命中！

昏暗中的卜道之看上去，比本來面目老了許多。

「依我看，你的境界，還未突破人羅吧？」黎明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能夠說服自己，也能反駁卜道之，他這種荒謬的說法。

見黎明不說話，卜道之繼續道：「其實修士和普通人之間，在一定程度上，並無多大的差別，力量也並無很大的懸殊，關鍵在於心境。」

「那你後來，又是如何成為皇宮的禁衛軍首領的呢？」

黎明甚至已然不知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他本是抓捕卜道之的和_圖_書，結果見到他，他的坦然，讓黎明不得不深思和遲疑起來。整件事情，似乎並沒有一開始料想得那麼簡單。

黎明有些不解地看向皇帝，頭腦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頃刻間明悟過來。先前一心放在了戰鬥上，黎明沒有注意到，但經皇帝這一提醒，他頓時想到，自從在不周山分開之後，他竟然再未見過禁衛軍首領，也就是卜道之。

黎明跟隨他一起走進狹窄的房間，看著卜道之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就連一條縫隙都不留。

「那我知道，你的同伴是怎麼死的了。」黎明道，「只是我不明白，照理說，你這樣的存在，對於權勢什麼的應該早已看淡，但為何，你還要陷害皇帝呢？」

黎明最不明白的是他現在的生活方式。

那是一個他所不了解，眼下也無法理解的層次。

那些傷疤，黎明只在徐凱身上見過，卻是不想，這世間竟然還有第二人身上有這種傷疤！

黎明遙遙看著。

過了很久，卜道之才把所有的傷口縫合。

落地的過程中，他向妖物的腹部射了一箭。

卜道之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並沒有因此停下來：「誰製造這件事情都好，反正很快就會結束了。還是那句話，事到如今，唐門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如榴彈般，妖物落地的速度竟比他還要快，且落地的剎那，就好像隕石砸向地面。瞬息間，地面砸了一個深坑，妖物屍體落下，漫天飛舞的塵土再度落下，蓋在了那坑上面。

果然不出黎明所料，當他的話音落下，皇帝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皇帝便是看破了這天際的人嗎？www•ｈeｔｕｂｏｏｋ.com.cｏｍ」黎明開口道。

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皇宮，和身在七層的那些熟悉的面孔，黎明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行去。

「我不是來讓你指揮我修鍊的，我是來問你，你究竟知不知道這一次是誰想陷害你？就算你不為自己的安危考慮，也要為華夏的子民考慮，再這樣下去，各區都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黎明道。

有氣息微微流動，卜道之身上血流不止。

半個月後，黎明找到了卜道之。

卜道之低下頭，像是沒聽見黎明的話，繼續縫合起自己的傷口。

幾道光團從黎明眉宇間逸出。

才短時間不見，卜道之已然換上了另外一番模樣，他住在一荒僻的山林中，自己搭建的簡陋的房屋，身上穿著粗布衣，整日像是獵殺獵物一般，獵殺著那些偶爾路過，也有向他襲來的妖物。

似乎在黎明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發生過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過了良久，皇帝才看向黎明，淡淡道：「你覺得，在這次波動中，誰的表現最為反常？」

「誰？」

「你以前就住在這裏？」黎明問道。

當初在不周山分別之後，黎明還以為他回到了一區，就是在此之前，得知他有可能就是想要禍害皇帝的兇手時，他還在想他現在是不是在準備著別的什麼，好在恰當的時機一舉攻入一區，攻入皇宮，或者說，還計劃著，若是他被發現了，他要以怎麼樣的方式保全自己的性命，黎明甚至把和其交戰的過程，要運用的戰術都想好了。

倘若不是注意到卜道之眼下的情形，黎明一定會認為他已經瘋了。天機老人是何等樣的存在，而這卜道之卻說，和_圖_書他是他們同伴中最小的一個。

神情自若，就好像縫補衣服一般輕鬆隨意。

奇怪的是，出去皇宮，穿透那禁制的時候，卻顯得格外得順利。

回到一區的時候，一區已然安靜了下來，大戰之後的寧靜。

本來還準備了許許多多質問的話的黎明，在聽到卜道之這一句話后，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皇帝或許聽不見他的聲音，但一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把手下的菜切完，擱放好菜刀的時候，卜道之才仰起頭，閉上雙眼，有些傷感地回答道：「我的同伴，天機也曾是其中之一，且是最小的一個。」

蔣萌萌眼中雖流露出不舍，剛剛相見不久，又要分別，但最終點了點頭。

卜道之站起身的時候，才注意到黎明。

城池裡的不少人開始走出門外，打量著這場大戰的壯烈景象，也有不少人已然從大戰的陰影里清醒過來，開始清理起街道，雖說太陽依舊沒有升起來。

皇帝依舊站在書房窗口前。

皇帝沉默了許久，一句話都沒說，目光一直和他相對。

「一個人，當在這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住在這裏。」卜道之答道。

再次見到卜道之的時候，他正在和一飛在半空的妖物激戰，他手中拿的弓箭既不是法寶，也不是法器，而是自製粗糙的器械。因此要對付這樣一個能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妖物，他顯得有些吃力。

看著卜道之一針一線地縫好第一個傷口，但在身邊摸索了半天，又沒找到剪刀之類的東西剪斷線，他不得不伸長脖子，用牙齒把線咬斷的滑稽模樣。黎明一時冒出了許多話想說，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