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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青抿著嘴巴點頭。

命運這種東西，生來就是被踏于足下的……

許久之後她才重新開口，「爸媽沒了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是我不能放棄啊，爸媽為了我都已經沒了，就算我那個時候快死了，我也不能讓喪屍吃掉我啊。」

今天的月亮很遠，不知道是不是又到十五了。

李卓青看我臉色不對，轉移話題說道：「你今天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事情嗎？郭醫生跟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郭義揚還沒說話，男人就繼續說下去，「你怎麼不把我已經活過來的事情跟他說一說？」

李卓青嘟著嘴想了想，說道：「別人的我不清楚，而且我也不好說。我自己嘛，也是被郭醫生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所以我很相信他，也很佩服他。」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挺有趣的。」

「所以你就來到了這個醫院裏面？」我問了聲。

……

我好奇問道：「怎麼拉的？」

「今天你怎麼來這麼早？」我問道。

男人把煙頭丟在雪地里，厚厚的積雪被溶出了一個洞。

窗外飄著雪，很冷，窗戶關的很緊，所以很暖。

「不清楚。」

我一怔，「救過你們所有人？」

我沒有什麼神色，抬眼和她對視，習慣性的微微一笑。

「因為郭醫生救過我們所有人啊。」

呼出一口氣，在微風中散去。

「什麼事情？」

到現在，我才明白，我是真和圖書的什麼都沒有了。那群可愛的家人和朋友，那群一起在天台上喝酒撒潑的兄弟，那個陪伴我走過一個寒暑的女人，那些為我擔憂在我背後頂著我上前的戰友。

命運這種東西，生來就是被踏于足下的，如果你還沒有力量去反抗它，那就先睡會兒，睡醒了，總會有力氣的。我總是忍不住回想去那座小鎮的傍晚，燈光燃成的篝火，我站在石橋邊，雨巷裡，還有時光短促又漫長的風中，我彷彿幫你看到了整個世界。

那個時候的她才只有十八歲，雖然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卻依舊堅強的相信自己的病能夠被治好。

郭義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有什麼好嚇著的，只要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不就完了。」

……

男人搖頭，「你不懂，當初我變成喪屍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還是我要求他把我綁在路邊的護欄上的。如果讓他現在突然見到我，估計會把他給嚇死。他原來膽子就小，經不起嚇。」

「他就在病房裡面，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她抹掉眼角的眼淚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被郭醫生撿回來以後，郭醫生就問我是不是得了什麼大病，我就把自己的情況跟他全都說了一遍。然後他就說有可能可以治好我，只要給他時間。我不知道為什麼，很相信他的話，然後就開始等。」

郭義揚裹著大衣走到醫院底樓的走廊上，看著前面依靠在黑暗中抽hｔtｐs://m.ｈｅｔｕｂｏｏk.coｍ.com著煙的男人。

郭義揚撇著反光的白雪，「這是你的事情又不是我的事情，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已經算是不錯了，幹嘛還要幫你忙？」

說著她嗤笑出聲，「你知道嗎，剛剛開始畫的時候，我連最基本的都不會，後來我才開始在網上學，跟著初中在畫畫的同學學，終於畫出了一副屬於我自己的作品。」

李卓青二十一歲，眉眼細柔，卻自有股清淡涼意，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盯著我的眼睛沒有挪開半分，似乎是想通過我半睜著的雙眸看透心裏所想的事情。她臉上的微笑就像是清澈的水，又涼，又柔。

「郭醫生昨天吩咐我讓我今天早點過來，看看你會不會做什麼傻事。」李卓青笑了聲，在她看來，郭醫生的話有些好笑，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怎麼會做傻事呢。

這句開頭語我好像在龍族那本小說上看到過，不過無所謂了，這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不是嗎。

抽著煙的男人轉過身，抬頭看了眼開著窗戶的病房，說道：「我怕嚇著他。」

「什麼時候算時機成熟？」郭義揚問道。

李卓青繼續說道：「你肯定覺得很假對不對，癌症晚期怎麼可能被治好呢。」

「現在心情有點亂，不想去見他，等以後吧，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去見他。」

我靜靜的聽她說下去。

「什麼話？」

醒來已經第四天了，在昨天下午知曉了吳蘊斐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這裏后，整顆心像是被鞭子抽過一樣亂糟糟的。郭義揚在說完了該說的話以後，就離開病房留下我一人不知所措。

……

都已經沒了，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沒想到她會用撿這個字。

李卓青臉上一直有著微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回憶道：「在三年前，也就是喪屍爆發的兩年前，我就已經得了癌症，而且還是晚期。那個時候我爸媽帶著我去了上海的大醫院，想要治我的病……」

她笑了，笑的很開心。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道：「郭義揚是怎麼救的你？」

「我曾經在沒力氣去反抗命運的時候，睡過很久很久，後來我醒了，我決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片世界的所有風景。」

夜色迷惘，我站在打開的窗前，耳邊一直迴響著李卓青說的那番話。

「治了差不多兩年以後，醫生就讓我們回家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救了，回了家以後肯定就是慢慢的等死。可是我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我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東西，所以我就開始畫畫。」

李卓青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反而鄭重其事的說道：「郭醫生他糾結嗎？他好像從來沒為了什麼事情糾結過，他是個很厲害的一聲，我們醫院里的所有人都聽他的。」

「當初喪屍沒爆發前，我的一個初中同學給我寫過一篇叫做《夢回雨巷》的文章，我很喜歡裏面的一段話，因為那段話真的很適合我和*圖*書。」

原來，在三年前的時候，李卓青發現自己患上了骨癌，而且還是晚期，雖然知道已經沒法救治，但一家人始終都沒有放棄治療的機會。

「結果在等了一個月後，我就不行了，當我閉上眼睛意識全都沒有之後，我以為我要死了。」

我好奇的問出這句話以後就覺得自己有些白痴了，醫院里所有人為什麼要聽他的，這還不簡單嗎，想想我自己不就知道了。當初在鳳高，他們所有人不也都聽我的嗎。這需要理由嗎？需要嗎？

「本來想去投稿的，可是沒想到，我把畫的照片剛剛寄出去，就爆發了喪屍。我爸媽就開始帶著我跑，他們在路上都沒了……」說著說著她有點哽咽，我靜靜的等著她平復心情。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相信你。」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而且在之後修養的一個月裏面，我也真的感覺自己徹底好了，前所未有的好。從三年前開始我就知道自己馬上要死了，從來沒有想過再過下去，可是郭醫生重新給了我生命，他真的把我給治好了。」

我長著嘴巴微愣，轉而嗤笑道：「郭義揚還真是……糾結。」

「怎麼救的？」我好奇問道。

「後來，在我昏迷了一個月後，就醒了過來，然後郭醫生看著我說：你的癌症已經好了。」她頷首盯著我。

雖然自己已經明白，可李卓青還是認真的解釋道：

「你今天怎麼了？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夜很靜，m.hetubook.com.com人也很靜。

她搖頭，「沒有，我走著走著就昏倒在路上了。然後我醒來以後就已經在這家醫院裏面，當時就是郭醫生把我從路邊撿了回來。」

微微苦笑，昨天的時候，我在窗口一直站著，站到了傍晚，很多時候我都想衝下去找吳蘊斐道個歉，可最後我躺到了床上沒有下去。不是害怕也不是不敢，只是覺得一個道歉彌補不了我對她的虧欠。

她說的很平靜，不像是真的，可是從她的雙眸當中我看到了那種堅強的神色，彷彿是在驕傲當初自己能夠撐過那段痛苦的過程。

他們一家人去了上海以後，就開始了各種各樣痛苦的治療，化療，吃藥，輸液，每天都躺在那張白色的病床上面，就像我現在所躺的一樣。她沒有喊過痛，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就這樣堅強的撐下去。

喪屍爆發到現在，我的命運，什麼時候握在自己手裡過？每次發生的事情，發生的危機，都像是被|操控著一樣進入我的命中，從來沒問過我同不同意。他們的死，他們的離去，不都是被踏于足下的命運嗎。

她盯著窗外看不清的風雪，開口道：「命運這種東西，生來就是被踏于足下的，如果你還沒有力量去反抗它，那就先睡會兒，睡醒了，總會有力氣的。我總是忍不住回想去那座小鎮的傍晚，燈光燃成的篝火，我站在石橋邊，雨巷裡，還有時光短促又漫長的風中，我彷彿幫你看到了整個世界。」

「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