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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心語抿著嘴巴，眉頭微蹙，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憶。

「你……怎麼會在這裏的？」她問出了這句話，眼中有些波動，但並不強烈。

「好。」我轉頭對李卓青說道，「回去吧。」

李卓青有點招架不住，為難說道：「可是，可是郭醫生不讓你進去。」

我搖頭，「沒關係的，都已經過去了。」

「李卓青，陳心語，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想，吳蘊斐肯定有很多話跟我說。」

「我知道，你很恨我。」我臉色平靜的說道。

她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像院子里的兩個雪人，互相對視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興許等到冰雪消融春光乍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卓青你讓開！我要進去！」

我搖頭否認，「我是喜歡過她，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看到她激動只是因為……沒想到她還活著，而且還能在這兒跟她見面，覺得很神奇。」

「就高中同學嗎？」李卓青笑眯眯的盯著我。

李卓青點頭，扶著我向走廊走去，她在院子的盡頭看了許久，才離開回到了後院去。

我微笑的對著李卓青說道：「這件事情不怪你。」

「哦，這樣啊。」李卓青似乎有些失望，繼續問道，「那你追過她嗎？」

我輕笑一聲，「還能怎麼死的？」

我強壓住自己心裏的情緒，露出笑容說道：「半個月前的時候我被郭醫生救了回來，一直在病床上躺到現在。」

……

我頷首，眼神一直在走廊盡頭那人的身上，把手和圖書臂從李卓青的手中顫抖出來，深深吸口氣，走廊外面飄進來的雪花不知怎地就進了鼻腔裏面，很涼，真的很涼。

我點頭，「嗯，好的。」

她微笑道：「嗯，沒事就好。」

「他說不讓進就不讓進啊，我偏要進去！」吳蘊斐推開李卓青，衝進了病房當中。

臉上有著跟我一樣震驚的神色，因為太遠，隔著雪花，看不清她眼中的顫抖。

我點頭，沒有去抹眼中的淚水，任由它們模糊我的雙眼。窗戶外面的雪似乎小了許多，窗台上面又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鼻子有些酸。

「沒事啦，反正都過去了。」

「徐樂。」李卓青臉色帶著歉意。

跟著她上樓去，回到病房躺在床上后感覺到自己已經累的虛脫，也不知道剛才是哪來的力氣，能在陳心語面前站那麼久。心裏嗤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一年多沒有聯繫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會變得這麼生疏。

我嗤笑一聲，「不然呢，還能是什麼？」

我點頭沒有問下去，這些並不美好的回憶，沒必要去多問。

進來的不止她一個，在她身後還跟著陳心語。看到她我就明白了，應該是陳心語無意和吳蘊斐提起了我，結果吳蘊斐就如此生氣的跑上來，跑到我的病房當中。就像現在這樣，站在門口，眼神當中滿是恨意。

「高中同學。」

忽然，門外傳來一道聲響，不是陳心語，但卻很熟悉，熟悉到讓我心底里升起了恐懼。

這些沒有什麼營養的話在他人耳里https://www.hetubook.com.com估計都是廢話，可在我心裏真的很舒服，因為這些是廢話，所以我不需要擔心和顧忌什麼。就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李卓青從走廊走過來，鑽進了大黑傘裏面。

「這一年，你過的還好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也許是心裏覺得應該問，所以就問了，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的理由。

我搖頭，「沒什麼，被喪屍追的時候受了些傷，現在已經沒什麼事情了。」

陳心語站在院子東邊的盡頭，腳上深灰色的雪地靴淹沒在厚厚的白色泡沫裏面。她沒有撐傘，灰暗的天空飄下來凝聚在一起的雪花，落在她的頭頂，她的發梢，她的肩頭，還有她一如既往的馬尾上。

「你們認識？」李卓青扶著我的手臂問道。

我苦笑一聲，消瘦的臉龐上扯得很難受，轉頭看向梧桐市鳳高的方向，淡淡的說道：「在鳳高裏面住了差不多有大半年。後來，他們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來。」

心裏苦笑一聲，我這是在幹嘛？三年前的時候她就已經表明了心意，我現在這幅作態，不免讓她笑話。

轉過身，撐開手上的大黑傘，嘭的一聲雪花紛飛，亂了前面的一片風。也不管雙腿有多酸身體有多冷，我大步流星的踏出走廊，雙腳一步一步的淹沒在院子的雪地裏面，沒一會兒兩隻腳都已經白了。

她笑著跟陳心語打了個招呼，就對我說道：「徐樂，要不你現在先回去了吧，你現在身和-圖-書體還沒好呢，敘舊的話可以去病房裡的。」

我點頭，知道李卓青在關心的我身體狀況，就對陳心語說道：「高興跟我一起去病房裡說話嗎？」

三年前的那些事情不想再去回想，畢竟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生活了，跟如今毫無關係。

待我安穩后，李卓青就好奇的問道：「你跟心語是什麼關係啊？好像以前就認識。」

李卓青嘟起嘴巴點頭問道：「那你現在的女朋友呢？她在哪裡？」

李卓青臉色略顯尷尬，指著門外說道：「徐樂，要不，我，我先出去，你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她搖頭說道，「在喪屍爆發前的時候，我回了趟家，結果在家裡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去骨折了，就去嘉江的骨科醫院治療，結果沒想到骨折后一個星期喪屍就爆發了。我爸媽帶著我開始跑，結果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院子里的雪人裂著很大的嘴巴，兩顆用石頭嵌上去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顆，雪地上出現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剩下的那隻眼睛看著我，漸暗的顏色深邃到回憶裏面，就像我看她的眼神。

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問道：「喪屍爆發之前你不是在南溫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又問了一遍這個相似的問題，但我知道她問的不是原來的意思。

陳心語瞳孔一縮，眨了好幾下眼睛，問道：「他們……怎麼死的？」

走到陳心語的身前，看著她一米六五的身高，把大黑傘往她的身上挪了挪，不想讓雪花再落在她的身hetubook.com.com上，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撣掉她肩頭上的落雪，結果手剛抬起來就放下了。

手上收起的傘在顫抖，傘面上半融的雪掉在了地上。

在床上坐著實在是無聊，雖然累，但還是拗不過心裏的想法，從床上起來，站到窗前打開窗戶，呼吸外面冰涼的空氣。

「你怎麼了？」她關心道。

我苦笑，果然是吳蘊斐。不過我奇怪的是，她不是不知道我在醫院裏面嗎，怎麼會找到這裏來的？

「李卓青，我沒有跟你講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是因為我心裏還放不開，還沒有釋懷。」說著說著我發現自己哽咽起來，「喪屍爆發以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死了太多的人，其實如今每個晚上，我都會夢見他們，夢見那些已經死了的朋友，家人。」

天寒，雪不融。雪融，天更寒。

李卓青有點不情願，因為她怕吳蘊斐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可是看我從容的臉龐，又覺得不用擔心什麼。陳心語臉上則充滿了疑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李卓青拉她離開病房也不明白。

她問完這話以後，我就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久，見她還不明白，便是說道：「死了。」

「你呢？怎麼會到這醫院里來的？」

吳蘊斐的拳頭緊握著，長發梳攏在腦後成了馬尾辮。

「那就好。」

李卓青聽到這回答才知道自己剛才問錯了問題，眼神慌亂從凳子上站起來，有些慌張的說了句：「對不起啊，我不該問的。」

「情侶啊。」李卓青倒是不忌諱直接說了和_圖_書出來，「我剛才看你的神情激動的不對的，你們兩個肯定有什麼貓膩。」

「以前想過，可是後來就畢業了，沒想過要去追，覺得這樣挺好的。後來喪屍爆發，我有了……有過喜歡的人，而且她也跟我在一起了，所以就不去想陳心語。」

「我明白的。」李卓青說道。

「我為什麼不能進去，我要進去見他，我要找他問個清楚，當初為什麼要騙我！」吳蘊斐在病房的門口咆哮。

李卓青微微一笑，轉身出了門。我知道她是想讓我自己好好的哭一場，其實我哭不出來，鳳高的一切，我還不想哭，因為楚揚和林瓏都還沒有死。

「挺好的，醫院里的人都很好。」她點頭說道。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便是說道：「要是不想說就不說了吧。」

「哎呀，吳蘊斐，你不能進去的。」

關於這點我著實有點好奇，喪屍還沒爆發的時候，陳心語就去了南溫讀書，南溫距離嘉江可有好長一段距離，坐動車就得八個小時，陳林雅就是南溫人。然而喪屍爆發的時候陳心語應該在南溫讀書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最近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在思考怎麼去面對吳蘊斐，怎麼去站在她面前，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和她重新見了面。

她笑著搖搖頭，「等會兒吧，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過去找你。」

高中畢業后雖然經常有電話聯繫，可是我卻再也沒有見過她。很多次想約她出來玩，可是又沒那個膽子，結果一拖，拖到了現在，在這個窮鄉僻壤的醫院當中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