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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常冰聽出了他音調的端倪——有「什麼」可聊的「呢」？

李煜看了看常冰的左腿，往後指了指，「這邊倒數第二間。需要我扶你么？」

王雙曼沒有放開手。

「來，我拉你上來吧，你手上沒東西抓，腿使不上力氣了。」張綉山伸出手。常冰此時也不再拒絕幫助，抓住了張綉山。

「嗯，知道了。」常冰一瘸一拐的朝周記堂的房間走去。

……

周記堂突然睜開了眼睛，頭沒有轉動，眼珠瞥了常冰一眼。

「有什麼可聊的呢？」周記堂還是沒有看常冰，他很生硬的拒絕了常冰。

他回頭看，卻什麼異常也沒發現。衚衕里安安靜靜，有幾具屍體趴在地上，風吹動屋檐上掛的一條木頭小魚，小魚來回晃，像是在遊動。

李煜哈哈笑著，斜靠在沙發上，很快也睡著了。

「嗯，知道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總覺得身後，幽長晦暗的衚衕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你身高比其他人矮，比很多喪屍都矮，但是差距並不是特別明顯，稍微跳起來點就可以。」

她盡情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抬頭凝視著藍天和一縷縷白雲，太陽恰好藏身在一縷白雲後面。

她把頭挪開，四處走了走，望了望。

「有，但是要爬鐵梯子上去，豎著的那種。」李煜看她的意思，像是想要上去看看，「你的腿……」

「還可以。周記堂在哪間屋？」

沒有回應。

常冰站起身，又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外。

「你醒了？休息的還可以吧。ｈttｐs://ｗww.hｅｔuｂook•ｃoｍ•ｃｏm」李煜恰好從樓上走下來，看見了常冰。

但他心中始終還是不安，就像一部電影里，在最正常的場面里，突然閃回了零點零一秒的恐怖鏡頭，這鏡頭轉瞬即逝，你都來不及看清它，但那鏡頭已經影響了潛意識裡的情緒。

「走吧，讓我自己多待著。」周記堂話語中帶著嘆息。

「你讓我像他一樣？」李煜看著王岳山，對著金玥笑著。

「你醒了？」王雙曼此時負責照顧常冰。

常冰看著張綉山笑了笑，沒有說話。

鄭介銘不想將這份不安傳染給別人，藏了起來。

王雙曼也爬了上來，走到常冰身旁。

「不用了，我自己試一試。」常冰兩手抓著樓梯側欄，右腿使力往上爬。

李煜看了看王雙曼，王雙曼也看了看李煜。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來。」常冰低頭，手上胡亂摩挲著被單，上面沾滿了泥土。

「有天台么？」

金玥歪著頭看了看他的笑臉，她喜歡他的笑臉，但她故意擺出一副不可違抗的姿態。

「行，你注意保護著她，上那個豎梯的時候注意點。」李煜待王雙曼回復后，安心的下了樓。

而且他並沒有反對她坐在旁邊。

「他情況怎麼樣？說什麼了么？」李煜問。

「去！不取大鍋的話，小樓里那點小炊具得累死李義盟。」鄭介銘打起了精神。

她看見了周記堂的側臉，在窗口微弱的亮光下，發紅髮黑，他微微閉著和圖書眼睛，像是在油畫里。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呼吸起伏，常冰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沒有車了嘛，也沒有工業了。」錢牧一邊警惕的望著十字路口，一邊插話。

「我是常冰啊，你怎麼不說話了。」

「哈哈，還真成女漢子了，好好，我休息會兒。」李煜被金玥拉到長沙發旁邊，坐下，「哎對了，你不是說要剪光頭么？什麼時候剪啊？」

「沒事，走吧。」他深呼吸一口，穩了穩心神。抬起頭，他看見董原也頗有擔憂的看著他。

「知道了。」

「你也去沙發上躺會吧！有什麼事我再叫你。」金玥把他往屋裡拉。短沙發上，王岳山正在打呼嚕，響聲震天。

常冰和王雙曼走到三樓，錢牧在頂樓望風，張綉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爬了上來。

房間很暗，周記堂背對著大門坐在床邊。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周記堂打斷了常冰。

「誰……是周記堂？樓里人太多，我還沒認全。」王雙曼其實還沒有見過周記堂。

張綉山幾乎是將她拎了上來。

她不想讓王雙曼扶著自己，主要是想單獨和周記堂見見面。王雙曼見常冰自己也能走，就把手放開，但還跟在她旁邊走。

常冰聽見周記堂終於搭理自己了，遂不再說話，等他開口。

「沒什麼，可能是太緊張了。」鄭介銘回頭，一臉憂慮的搖搖頭。

「不要碰我。」

「隨便聊聊，這些天事情是蠻多的。」她開始試探著說話。

「過幾天才是盛夏呢，現在連雨https://m.hetubook.com.com都沒怎麼下。」錢牧又插了一句嘴，他沒有注意到常冰正開心的笑著。

「你知道周記堂在哪屋么？」常冰問。

「可能情緒不太穩定。」李煜很認真的說，「你注意點，如果可以，也順便去開導一下他。」

「周記堂他……」李煜欲言又止。

「我們要是真打起喪屍來，你就在我們倆中間，打不動就撤，注意找好隱蔽。」

常冰注意到門鎖已經被撞爛了，門是虛掩著的。

金玥回頭，看見李煜從屋裡走出來。

「少羅嗦，老娘現在就命令你了，你必須躺下休息會兒！」

常冰關上門，慢慢走到床尾，她想要看看周記堂的正臉。

半響。

我們還有希望。

她站在周記堂門口，想了一會兒，敲了三下門。

「發現什麼了？鄭哥？」葉然回頭，看見鄭介銘站在原地，回頭望著。

「一共三層。」

常冰把話吞回了肚子里。

「你應該去休息會兒了，你臉色都不好。」金玥皺著眉頭看著李煜。

「這小樓一共幾層？」常冰問李煜。

「你的傷怎麼弄的？還挺嚴重的。」王雙曼扶著她坐在床沿，「要下地走走么？我扶你？」

樓下，金玥、花奉等人打開一扇門，正坐在門口，等著接應鄭介銘。花奉一邊等，一邊教冷雨涵怎麼參与戰鬥。

常冰從床上坐起來，左腿還有些疼。

周記堂的背影，坐的很直，但卻毫無生機，像是一尊雕塑。此時的周記堂，讓常冰感覺無比的陌生和遙遠。

「你別說了。」周hｔtｐs://ｗwｗ•hｅｔｕbooｋ•ｃｏm•ｃom記堂轉過了頭。

「可能我在湖邊……可能在地鐵站里就已經死了。」常冰見周記堂不說話，自己開始停不住說起來。

她艱難的爬上樓梯，頭伸出了天井口，窗外的光亮讓她心頭為之一振。

「你……還好么？」常冰猶豫了一下，開口發問。

我們真的還有希望……的吧……

「你可以讓她跟金玥多學學。她可是個女漢子。」李煜的聲音從門裡響起。

「我扶她去吧。」王雙曼主動站出來。聽見有天台，她其實也很想上去。

鄭介銘呢？常冰心裏一閃念想了一下，但是沒有問出來。

常冰向前，想要伸手拍拍他。

還是沒有回應。

「你走吧。」周記堂還是冷冷的坐著。

常冰抽回了手。儘管周記堂這句話是在拒絕，常冰心裏卻放下了許多，至少他睜眼說話了。

但是她的左腿不太好使力，需要兩手把身體往上拽。

「愛睡不睡。」金玥叉著腰，扭頭出門，她故意特別使力的扭頭，頭髮唰的一下甩開。

「跟我聊聊吧。」常冰慢慢的坐在床尾。

「我們雖然高一些，但是很多小個子喪屍卻處理不好，你主要可以幫我們幹掉那些小個子的。」

「怎麼樣，我這老骨頭還行吧。」

「周記堂？」

「有沒有覺得末日了，天空反而更藍了？」常冰太喜歡這個天台了，她突然就覺得心情大好，幾天以來的陰霾彷彿一掃而光。

「怎麼不好了？」李煜說，「你看我不是照樣走來走去么？只不過手臂儘可能不活動，腰儘可能不彎罷了和-圖-書。」

「你們要上來？我幫你們啊！」

「好像連溫度也下降了，都不像是夏天了。」常冰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她不禁感嘆自己的善變，幾分鐘前，在周記堂屋子裡還滿是壓抑，現在卻一掃而空。

「還去取鍋么？」葉然很關心鄭介銘的狀況。

「沒關係，不用扶我，我自己找找。好像是在走廊那頭。」常冰說著就要往外走。

「嗯。」常冰把門拉上，點點頭。

張綉山一探頭，恰好看見了兩個女人。

「知道了。」

常冰搖搖頭，不想多說話。

「不用。我自己能過去。」說著，常冰一瘸一拐的就往前走。

重音在最後的「呢」字上，稍稍提高了一點，但又刻意的壓著。

「出來了？」李煜和王雙曼還站在樓梯口等著她。

「他怎麼了？」常冰停步，回頭看著李煜。

「沒問題的，我想上去看看。」常冰覺得自己被憋的透不過氣，此時什麼都不顧，只想上天台去站站。

她將門推開。

很長時間的沉默。常冰似乎能隱約聽見樓道里上上下下的人聲。

「沒關係，我扶著牆自己能走。」常冰試著站起來，在王雙曼的攙扶下走了兩步。

「要不要我幫你推車，你調整調整？」葉然問。

「我其實打心底真的，非常的感謝你……」

常冰從噩夢中醒過來，看見旁邊坐著的人不是秦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沒關係，那又怎麼樣呢？常冰不再說話，抿著嘴笑著。

「周記堂……」

我們還活著。

鄭介銘突然心裏萬分沉悶，他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