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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的酸，加上魚的鮮味，再放些辣椒提味，這又酸又鮮又辣的滋味，真叫人胃口大開。

李氏納悶了，「他這是幹啥去啊？」

首先發現他們回來的，是小黑，它衝著院門的方向，『汪汪』叫了兩聲。聲音中沒有敵意，還拚命搖著尾巴，以示歡迎。

林翠邊跟她們說話，邊納著鞋底，小臉沉靜而安逸，麥芽靜靜的瞧了她一會。縱然林翠表面如此，可還是看得出，她的內心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平靜，各人苦痛各人自知。

「娘，這個給你烤火，要是實在冷的話，再把上面的蓋子打開。」

麥芽這會開口道：「咱們不說，不代表二叔就不會知道，不過現在出頭出面的人是大全，想必二叔一時半會也猜不到，我也覺著先不說為妙。」

其他三人都笑而不語，都曉得二妞是在掩飾而已。

鄭玉挑著睫毛，看了下林翠，嘴巴張了張，復又低下頭去，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我只怕……只怕我配上不他。」雖然知道冬生也喜歡她，而且也算是互相有了心思。可回到家之後，面對那些叫她難堪的人和事，她總覺著自己配不了田冬生，他是一個好男人，可她呢，只怕是有很多人要講她的閑話。

黃二妞一邊躲，一邊回嘴，「人家講實話也講不得，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麥芽拍掉二妞的手，「行了，她都快沒力氣了，別鬧，快吃你的板栗吧！」

麥芽攏了攏被子，「林虎的鞋不|穿夠嗎？要不要我幫著做？」

鄭玉沉默了下，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回去晚了姨娘該擔心了，有空我們再來就是。」

寂靜的小山村，到了冬天，即使是白天也格外安靜，沒事大家都不想出來，窩在家裡，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才叫神仙過的日子。所以農曆快臨近臘月時，家家戶戶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著過新年，在這期間，除了要辦年貨之外，其他啥事都先放下，享受這一年之中，唯有的清閑時光。

中午，麥芽煮的一大鍋酸菜魚。材料都是現在成的，魚是自家打的，酸菜是她泡的大白菜。就是不能像飯店裡的一樣，有大廚把魚削成片，這樣燉出來的酸菜魚，味道才是最好的。

鄭玉笑的花枝亂顫，「小翠，你別老是說她，二妞胃口大，力氣大，吃的自然也多，反正她現在親事定下了，就算吃成個大胖子，也不愁著嫁不出去。」

她這樣一說，冬生又想起一事，「娘，要不，咱們跟大全合夥做生意的事，還是先不要讓二叔知道，等穩定下來了再說，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要來鬧。」

她們說話的功夫，二妞已經縮到被窩裡睡著了，她單獨蓋了個被子，麥芽她們三個都靠牆坐著，剩下的一床被子蓋在三人的腿上。

林翠笑了，「過了年你就嫁人了，再像這樣每天尋思著吃，該要叫人笑話死了。」

李氏道：「傻小子，說啥傻話呢，不成親就不能傳宗接代，要你爹娘知道了，還不得哭死，以後這話可不興再說，聽見了沒！」

鄭玉收起東西，「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吃過晚飯早些上床捂被窩。」

李和一張臉漲成了豬肚色，一甩頭走了，還嘟囔道：「背就背，有啥大不了的。」

看著放到跟前的炭爐，田氏心裏也是暖的，想起李氏在家，也不曉得咋樣了，「芽啊，過會去看看你李嬸，要不就叫李和把她背過來，她一個人在家也怪冷清的，正好我也冷清，我還想跟她說說話呢！」她跟林翠她們也聊不到一塊，也沒共同語言，所以她寧可坐在冰冷的堂屋，也不想跟幾個小女娃子嘮家常。

田氏將一大勺魚肉加酸菜舀進她碗里，揮手讓她坐下，「不用站起來，這魚不能剩，中午都得吃完了，你們幾個可得解決了。」

田氏可不忍她們吃的少，忙又拿著勺子給他們舀菜，「你們吃的多，嬸才高興呢，要是到了嬸家，連飯都不吃，我倒要以為你們對我有意見呢！」既然人人都舀了，自然也沒少了鄭玉。

吃過飯，鄭玉勤快的幫著麥芽收碗，二妞也不好吃過就跑炕上去待著，也幫著她們一塊收拾。李氏跟田氏落了個清閑，李氏每回吃過午飯便要回去睡一下，得睡熱炕才行。麥芽本想留她在自己炕上睡，但李氏知道她們幾個女娃還有話要講，再說了，換個床她不一定睡得著，還是回去的好。她這麼想，李和當然也是這麼想。他摸著圓鼓鼓的肚皮，無力的打了個飽嗝，撐的連腰都彎不下了。這會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躺被窩，暖暖的睡上一覺，這才叫美嘛！

田氏點頭，「這話說的不錯，和_圖_書這做生意跟做人是一回事，你瞧瞧當初宏記生意多好，可現在呢，再看陳掌柜，當初要不是他為人善良，咱們家也不會跟他做這麼長久的生意，往後你們可得多叮囑大全，可不能學田貴那般做生意，凈把人得罪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田氏看鄭玉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鄭玉當然也感覺到了，她也挺彆扭的，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這個污點會叫長輩看著不舒服，可都發生過的事，她又怎樣呢！

「用這個吧。」麥芽直起身，從床頭拿了個雞毛撣子。她也不喜歡睡覺的床被弄髒，即使是這麼冷的天，她都要每天把炕抹一遍才能睡下。

田氏聽到此處，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啊，我也不盼著日後能掙多少大錢，但願不虧本就成。」

二妞悄悄湊到她跟前，盯著她的眼睛瞧。鄭玉還在專註想著自己的心事，冷不丁眼前多了這麼一個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先前林翠也沒注意她手裡的鞋是給誰做的，這樣一對比，才發現兩個鞋底子差不多。如今林虎尚未成年，可這一雙腳卻長的跟林德壽差不多，真正的大腳丫子，也因為如此，他穿鞋才格外的傷，基本上林翠做鞋的速度剛好趕上他穿鞋的速度。

看著他倆臉色慢慢好了，田氏急著想知道盤店面的事，李元青示意冬生講。

堂屋裡的田氏跟麥芽，早等的心急。麥芽跳起來，便道：「我去開門！」李氏因為受不得冷，早早就回去休息了，不過也是睡不著的。

鄭玉道：「你們睡吧，我坐在這裏納鞋底就好。」

李和一直不喜歡二妞，一是因為二妞嘴巴厲害，他講不過，二是因為她比男娃的力氣都大，別人他是不知道，反正他幹活是干不過二妞，所以二妞常這個來嘲笑他，甚至連林虎也笑話他，這回又聽見她在嘲弄。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回走。

麥芽聽她們要走，想留她們吃飯來著，「都這麼晚了，不如等吃過晚飯再走，再說，我哥哥他也該回來了。」

田氏用鐵鉗把炭爐子的火撥旺了，好讓堂屋能溫度再高一些，「要是結了冰倒還好，驢子套上板車，也能在雪地里走。」想著過幾天還得去辦年貨，她可擔心了，總不能靠著人力去縣城裡背，那還不得累死。

突然被人抓到身子，鄭玉一下退出老遠，回過神來，知道是二妞搗的鬼，紅著臉，又回來報復她，兩個人在炕上打鬧開了。麥芽跟林翠都笑翻了，惹得李和在外面聽了直搖頭。暗想，自己以後娶婆娘，絕對不要這樣的，太可怕了。

冬生咧嘴笑道：「咋了，不認識我倆啦？」

麥芽跟鄭玉閑聊起來，鄭玉還沒來得及開口，二妞倒替她說了。

鄭玉跟林翠的花樣繡的都很好看，麥芽卻不想學，太繁瑣，一針一線，綉上十天半個月也出不來效果。不過女娃家穿的鞋，還是多有繡花，因著麥芽只喜歡做簡單的男鞋，鄭玉便允諾她，等空出手來，給她綉雙漂亮的布鞋，反正女娃的腳也不會再長大，保養的好，還能再多穿幾年。

沒過一會，李和果然把李氏背來了，而且背的很輕鬆，臉不紅，氣不喘。不過，若是擱在他來李家之前，背這麼一段路，雖不說累個半死，卻也會很吃力。經過這段日子的鍛煉，他的體力上強了許多。

鄭玉聽她這樣講，笑道：「我也在給大虎做鞋，春上的時候給他做了一雙，現在再拿起鞋樣，發現他的腳整整大了一圈，男娃的腳長的真快。」

這回笑的不止李氏了，連原本心情不大好的田氏也跟著笑了起來。

李氏急的拿筷子打他手背，「沒人跟你搶，你就不能吃慢些嗎？麥芽天天都燒菜給你吃，你咋還是這副模樣？」

李氏道：「你怕個啥，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權沒勢又咋的了，總歸有解決的辦法，如今咱們的幾個娃都理事，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他們能處理好嘍，你就等著接新媳婦進門就成了。」

「哎，那你路上慢點。」田氏站起來，扭了扭，便去了麥芽的屋子，關上門，上床休息去了。

李元青也笑，說歸說，麥芽還是趕緊把他倆推進堂屋。趕著去廚房打了些熱水，拎到堂屋，轉身又把木盆拿了來，倒了半盆子溫水，「趕緊把鞋脫了，過來泡泡腳，鍋里還熬著薑湯，我去你倆盛一碗來。」

除了酸菜魚之外，麥芽還就著煮飯的大鍋蒸了些野兔子肉，都是先用醬抹了一遍，味道進的足足的，等到拿下來蒸的時候，幾乎什麼都不擱。而且麥芽還推陳出和-圖-書新，仿著熏魚的辦法，把兔子肉，以及野雞肉都用稻草煙熏了一遍，這蒸出來的味，與眾不同，不光是下飯，還有點像煙熏肉，咬一口滿嘴的熏香味。

「死丫頭，又拿我開玩笑。」鄭玉慌忙轉過身子，拿後背對著她們。

等田氏走了，麥芽小聲的問道：「你們倆是不是餓了，那我去煮些面給你們墊巴一下好不？」

麥芽也給李元青端了碗薑湯，無意中碰到他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瞧出她眼裡的擔憂，李元青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過一會就能暖和了。」

李氏無可奈何的搖頭，這吃飯跟難受有啥關係，真是的，分明就是貪嘴嘛！

麥芽細心的發現，鄭玉這回來精神好多了，不似上回那般萎靡不振，臉上的笑容直達眼底，是真心真意的開心。麥芽爬上炕，屁股坐到熱乎乎的炕頭上，也笑著擠兌鄭玉，「你要是做了我家嫂子，我們保證也不嫌棄你胖瘦，咋樣，要不明年春上就叫我們就找人去提親？」

麥芽笑的狡猾，就是要叫人聽見才好，林翠明白麥芽的心思，勸道：「該來的叫會來，你要是再躲，小心錯過這麼好的人，這附近的幾個村，可是有很多女娃都在盯著冬生呢，你若再遲疑，只怕就得看著他娶了別人呢！」

麥芽點頭，「成，我去院里喊一聲，李和那小子耳朵靈的很，就等著我招呼他吃飯呢，我一喊，你只要數到十下，他准得奔過來。」

二妞不好意思的捂住嘴，並跟她道歉，動手反床鋪拍乾淨，「對不住啊，我沒注意，一時興奮就給忘了。」

鄭玉始終紅著臉，默不作聲，有好幾次針不小心戳到手上，疼的她趕緊把手指放進嘴裏吸。

鄭玉趕忙搖搖頭，「我……我從沒這樣想過，冬生是好人，這我知道，我就怕連累了他，或許……或許他還可以找到更合適的人呢。」她說這話明顯底氣不足，說到最後都沒了聲，可見她並不是真心期望冬生能另外其他女子。

林翠抬眼瞧了瞧她，嘆著氣道：「你咋這樣磨嘰呢，這有啥好想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瞅著你也想了半天，你倒是說句話啊？」

林翠道：「你只對吃食心心相惜，可不是對人哦。」

麥芽笑道：「是不大認識了，去縣城轉了一圈回來，你倆就變白了，咋跟變戲法似的？」

田氏呵呵的笑了，李和最近被麥芽制的死死的，只怕他娘的話，他都沒這麼乖的聽過，「你啊，他再怎麼說也是你未來的小叔子，不可太過分了。」

二妞久等麥芽都沒進來，正急著要去找呢，瞧見她手裡端著炒熟的板栗，頓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板栗吸引了過去。

沒辦法，麥芽只能把魚切成中等的塊頭，放在酸菜鍋里煮，當然這魚事先用油煎了一遍，煎到兩面焦黃才好吃。

田氏坐在堂屋裡，笑道：「這邊不是人多嘛，人多吃飯才熱鬧，你不過來吃飯，李和也要過來的，難不成你一個人還要燒啊！」

李和一百個不情願，倒不是他背不動，李氏瘦的很，還沒林虎重呢，他背林虎玩的時候，都能背好遠。他就是不想這麼乖乖聽話，要是擱平時也就算了，可現在有外人在呢！但也不敢拒絕，就在那磨磨蹭蹭的不肯動彈。

原來鄭玉她娘，瞧著閨女悶悶不樂，整天愁眉苦臉的，便將她送到林家來了，想著讓她在林家散散心，林氏看鄭玉瘦成這樣，便乾脆叫她過了年再來接人，所以鄭玉在林家能住到年後。

烤饃這種事是個人都會，所以不會麥芽教。她去裡屋捧了些昨兒炒好的板栗，先分了一半出來擱在大桌上，其餘的都拿去給二妞他們吃了。

酸菜魚還沒煮好呢，二妞就禁不住誘惑，賴在廚房裡不肯走了。李和本來也想湊過去的，可一看見二妞在那，只得不爽的轉身回到堂屋。中午的主食是米飯，為了方便大家盛飯不用再往廚房跑，麥芽便二妞把飯盛在瓦盆里，蓋上蓋子，端到堂屋去，也酸菜魚也不用另裝盤子，也拿盆裝著，端到炭爐上燒，這樣既能保溫，又能吃上趕著熱首勁吃。這酸菜魚非得乘熱吃不可，要是涼了，那味道就得打對摺，不好吃了。

「好冷啊！」

李和吃飯的時候，竟也不忘了他的搭檔小黑，時不時從碗里撥些魚骨頭給它啃，怕它卡著，又扔了幾塊兔子骨。小黑跟他也越發親近了，誰讓這位主子隨時都能弄到吃的呢！

想起烤饃的香氣，李和吞了下口水。

麥芽瞧著二妞的模樣，也開始為她擔心了，「小翠說的對，以後進了婆家門，就不興再天天想著吃了和圖書，得放勤快些，聽見沒？」

李元青道：「嬸子，你先去睡吧，我等下也回去了。」

麥芽笑道：「娘，您這願望也太小了點，只要咱們出的貨好，價格又公道，咱會不賺錢呢！」

二妞憋著笑，等他不見人影了，笑的前俯後仰。麥芽轉頭佯怒的瞪她一眼，這丫頭，還真敢拿話擠兌人。

麥芽聽見哥哥跟李元青的腳步聲時，天都完全黑下了，雖然沒有月色，但因著白雪的映襯，外面還是有光亮的。

二妞扯著被子，嘀咕道：「你這床上加上墊被，總共就四床，鋪在下面兩床，上面蓋的就只有兩床了，咱們四個人睡，怕是不夠吧！」

二妞又笑道：「李和，你該不會是背不動吧？要不我去幫你背你吧，李嬸也沒多重，我就能背得動！」

「你小聲些，講這樣做啥？」鄭玉急了，眼睛瞅著房門，生怕有人衝進來。

回到家，鄭玉她們幾個早將碗筷收拾乾淨，三人又窩到房間里去，二妞還把被子攤開了，看樣子也準備睡一覺的。

林翠跟鄭玉坐在邊上偷笑。

傍晚的時候，冬生他們還沒有回來。

「黃二妞，你又胡說。」本來是心底的小秘密，一下被二妞戳了個底朝天，她哪能不生氣。只見鄭玉一改往日的溫馴，拿著鞋底就要去二妞。

李和吃的滿嘴油，「她燒的菜味道重，又下飯，我每頓都要多吃一碗，不吃心裏難受。」

李元青忙道：「不用了，都這麼晚上，還煮啥面，太麻煩了。」他是不想麥芽這樣累，畢竟現在時辰也不早了。

田氏幫著他倆脫了外衣，脫了鞋子，那鞋在腳上穿久了，又被雪水浸濕，加之這會氣溫驟降，都快結成冰，差點就脫不下來了。

林翠看看麥芽，麥芽也看看她，兩個相視而笑。

麥芽瞧他的模樣，好笑道：「你到底去不去啊？在那站著不冷嗎？趕快去把李嬸背來，我在堂屋升了炭爐，早上還剩一個饃，你要是餓了，就放在火上烤烤，也能墊吧墊吧！」

這煙熏兔子肉，大傢伙都是頭一次吃，人人都讚不絕口。李和更是不曉得吃哪樣好了，他吃的太快，差別就叫魚刺卡著。

麥芽不同意她的話，「我這可不是過分，我這是為他好哩，你又不是沒瞧見他爹娘怎樣的望子成龍，再說了，我這可是為他好，一個男娃要是不曉得賣力幹活，不曉得上進好學，以後成了家，那日子能過好嘛！」

二妞她們見麥芽這麼久還沒進來，又聽見她在院里跟李和講話，便挑開窗子，朝院子里看了過來，聽見李和剛剛的一番話，二妞笑嘻嘻的道，「多跑些路，你中午才能多吃幾碗飯，不然你哪來的肚子吃那麼多！」

田氏又嘆氣，「我哪有要攔的意思，我之前就在擔心，只怕鄭玉家的事不好解決，咱就是普通的鄉下人，一沒權，二沒勢，真要跟人對上，那得咋解決啊！」田氏越想越愁，這些日子她都盡量不去想冬生跟鄭玉的事，一想起來，心就堵的慌。

田氏嘆口氣，現在不知道，將來知道了，也一樣的鬧，可眼下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你們幾個看著辦吧，我先回屋睡覺了，等到現在，我這腰都酸死了。」

林翠有些恨鐵不成鋼，「哎喲，你呀，真是想的比天邊還遠，這有啥配上配不上的，你又沒跟那老頭怎麼樣，你怕個啥，人家要講閑話就讓他們講去，只要你跟冬生以後把小日子過好，這不就成了！」

「對啊對啊，又不是明天不來了，衝著你燒的菜，我也巴不得每天都來呢。」二妞中午美美的睡了一覺，精神好的不得了。

麥芽站在堂屋門口，微笑著：「還沒呢，這會又沒到晌午，吃飯還有一會。」

二妞一邊夾魚肉，一邊竟難得的幫著李和說話，「嬸，你別說他了，就是我每回來都吃好多飯，沒辦法，誰叫麥芽做的菜這樣好吃，你叫她下回把菜燒難吃點，我們保證吃的少。」

冬生搓著手，接過妹妹送來的薑湯，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哎喲，這一路走的，我腳都快麻了，還好今兒有元青在，要不是他拉著，我差點辯不出方向，不曉得要走到哪去。」

李氏便叫李和扶著她，一塊回家。

二妞縮在被子里，伸頭看了看外面，窗子一開，冷風灌進來，三人都打了個冷顫。

李氏呵呵的笑了，「是在說你哦，改天嬸幫你務色一個，也給你娶個婆娘回來，可好？」

縣城離榆樹村這樣遠，晚些回來也是正常的。鄭玉坐在屋裡的時候，也老愛往窗邊看，其餘三人皆心知肚明，卻不明著說。

其實盤店面在生意人的圈了里和-圖-書，也屬很常見，只要人沒問題，文書沒問題，大部分情況下，也不會出現啥事。陳掌柜對這附近的人都比較熟悉，跟那雜貨鋪的老闆也較為相熟，所以中途沒出事啥問題。之所以回來的這樣晚，是在幫著他們收拾店鋪，幫著原先的老闆把貨清了，裝上馬車，雖然下大雪，但他走的是大路，沒什麼妨礙，再說，他也不敢再耽擱，生怕這雪越下越大。

麥芽瞧著鄭玉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忽然道：「鄭玉，你想嫁給我哥不？」她這話特別加大了音量，叫外面的田氏跟李氏都聽見了。

裏面鬧騰的厲害，外面田氏卻重重的嘆口氣。李氏瞟她一眼，悠悠的道：「你啊，也別自找煩惱，不如順水推舟，讓兩個娃自己發展去，鄭玉是個好娃，雖然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沒解決，可要論相貌跟人品，冬生娶她，也不委屈，要是冬生真對鄭玉有意思，你再去攔著，那不是叫娃難做嘛！」

麥芽笑著卻不再說話，等到給田氏升好了炭爐。便去院里，衝著李家的方向，喊了李和的名字。果然，都不用數到十，就聽見咚咚的腳步聲朝這邊由遠而近，緊接著院門就被推開了。

二妞也道：「就是，想當初，我也喜歡過冬生哥，可他看不上我呀，不過我是個很大方的人，不同他計較，嘿嘿！」二妞咧嘴一笑，因她嘴裏包著板栗肉，這一笑之下，碎屑都掉在炕上，有些還噴在林翠的鞋底上，惹的林翠趕緊從炕上跳下來，一面拍打，一面訓道：「小姐，麻煩你吃東西的，能不講話嘛，你瞧瞧這床上弄的，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樣邋遢！」

冬生也道：「麥芽說的不錯，陳掌柜也覺得此事很有前景，眼下縣城裡做雜貨鋪生意的店鋪有幾家，可因為貨物不全，或是質量不好，生意平平，有些農產品啥的，只能在趕紅集，或是廟會，還是過節的時候才能買到，要是咱們的店能把這些貨都弄齊全了，以後都不用自己去進進貨，人家就得主動把貨給咱送上門，生意是慢慢做出來的，憑的是信譽，這一點，大全比我了解。」

這場雪下到傍晚時，漸漸變小了，飄下來的雪花變成細小的雪粒，可這氣溫卻越來越冷。

麥芽的心思跟林翠一樣，不過她也知道鄭玉顧慮的是對的，畢竟人言可畏，她輕聲道：「那些風言風語的，總會過去，等他們找到更好的話題之後，誰還會想起你的這些破事，關鍵在於你們自己，我哥哥這人我是知道的，他雖然不愛講話，可他心眼好，為人也實誠，你還怕他對你不好嗎？」這妹妹誇起哥哥來，一向是不吝美詞。再說了，冬生確實沒的挑。

李元青也脫了濕透的鞋跟布襪，跟冬生一塊泡腳，「我們回來的時候，那雪地走起來咯吱響，照這情形看，明兒的凍上的肯定大，一時半會化不了。」

李和很快就將菜櫃里剩的一個饃饃拿到手，又拿著先前做燒烤用的鐵架子，正好可以把饃放在上面烤。麥芽好心提醒他，最好把饃饃掰開，掰成兩半，這樣更容易烤熟。

李和正在啃饃，聽了半截話，納悶的問道：「啥新媳婦？你們誰要成親？」

她跟李氏吃的都不多，就把菜都往幾個娃碗里舀。

麥芽拉開院門，映入眼帘的，是兩個被白雪覆蓋的人，頭上，衣服上，鞋子上都沾了雪，就連眼睛也沾了不少的雪花。

二妞壞心的悄悄伸手，猛的抓了鄭玉的腰，「哎喲，這小腰真細啊，不曉得冬生哥是喜歡粗腰還是細腰哦！」二妞自打定了親，講話越發的粗，也許她以前就這德行，只是礙於自己沒嫁人，不好講，現在定了親，就沒顧慮了，啥話都敢講，整個一潑皮的樣。

麥芽忙叫住他，正事還沒講呢，「等下嘛，我是要你把李嬸背過來，她腿不好，走雪路容易滑著，要是腳沾著雪水怕也受不住，可她一個人在家，我們也不放心，所以還得勞煩你背一下，成嗎？」

至於那處倉庫改建問題，以及店鋪的名稱招牌啥的，且等大傢伙慢慢合計著。眼下，他們再去縣城也不大方便，餘下的事，黃大全一個人就能承包下來。有機會能做老闆，他內心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幹勁也很足，哪裡要人幫忙。

田氏自知說不過她，只道：「好好，你都有理，明明是使喚他使喚上癮了，還狡辯！」

他將李氏放在堂屋門口，李氏嘀咕道：「哎喲，叫我過來幹啥呀，你們自個兒吃午飯就好了嘛，我家裡也有菜呢，稍微熱熱就成了。」

外面雪還沒停，瞧著李和這會也背不動，麥芽便給李氏穿上和*圖*書草鞋，親自將她扶著送了回去，又給她把炕燒上，濕了棉鞋也放在炕邊，藉著炕的熱力，等她起來的時候，鞋也幹了。

「你心虛了哦，我可以聽出你心裏不是這麼想的。」二妞神神叨叨的把耳朵貼向她，「喲，我聽見你心裏的聲音在說，冬生哥，快來娶我吧，你只能娶我，不能娶別人哦！」

林翠也道：「我也不困，我家林虎過年還沒有新鞋穿，我急著在給他做鞋呢！」

她的鞋子沒濕，李和的倒是濕了，來回跑了兩趟，后一趟還背著個人，不濕才怪。李氏正要叫他把鞋脫了，就見他早一頭鑽到廚房去了。

李氏這幾天一直跟麥芽睡一個炕，但一看她們四個在一塊擠著，又不好進去，便跑去跟李氏擠一個炕。

「謝謝嬸子。」鄭玉見田氏給她舀菜，連忙站起來，伸碗去接。

麥芽把李氏扶進堂屋，坐到炭爐邊上，「嬸，中午二妞她們也來了，等會我煮個大鍋子，咱們圍著鍋子吃飯，又熱鬧，又暖和，哦，你鞋子濕了沒，要不要放在爐子上烘一下？」

李和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才不要，娶婆娘回來多麻煩，還得供著她吃，每天聽她嘮叨，以後要是生了娃，更煩了，小娃整天吵吵鬧鬧，煩都煩死了，打死我都不要。」

李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低頭又接著啃起自己的饃饃來。

話題重歸到冬生跟鄭玉的事情上，麥芽知道剛才她老娘一定也聽見了，鄭玉露一次頭不容易，要是他倆真的互相有好感，不如乘熱打鐵，哥哥若是有了良人，這個人又是溫柔賢淑的鄭玉，她才能放心的嫁人哪！

「你叫我幹啥，要吃午飯了不？」李和這會是真餓了，雖然一個上午也幹啥活，早上也吃了一個饃，喝了一碗湯飯，外加一個鹹鴨蛋，但他還是餓。

麥芽一向喜歡把剩菜擱在菜櫃里，現在是冬季，不用擔心菜會壞掉，不過還是得防小南瓜偷吃。

二妞本來是高高興興的，被她們這幾話勾動了痛處，眼神閃了閃，別過身子，避開她們三人的目光，「哎喲，你們幾個都快趕上我娘了，早都說了，我現在就是過一天算一天，以後只有回娘家才能到你們家來玩，所以啊，你們現在可都得讓著我一些，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得緊著我，聽見沒？」

剛才他們院子里說的田氏都聽見了，便笑著說道：「還能幹啥，麥芽允他一個饃，說是把你背來了，就有烤饃吃，他能不急著去找嘛！」

冬生清了清喉嚨，開始講起這一天發生的事。他們到了縣城之後，便依著田氏的話，先去找了陳掌柜，因為下大雪，陳掌柜的生意少了些，他把飯館交給小二之後，便陪著他們一塊去了。

她們三個來的時候，都夾著鞋底跟針線，知道麥芽怕冷燒了炕，反正在家也沒事可做，她們當然要來蹭溫暖了。

一聽沒有飯吃，李和的臉瞬間又跨了下來，「沒吃飯，那你叫我幹啥，好冷的，跑來跑去又不好玩。」

冬生把腳擱進溫水中，水溫不高，微微的溫意，直達全身各處，舒服的閉上眼睛，加上剛才那碗薑湯去了寒氣，這會才算回魂。

「我正覺著餓呢，你就端板栗進來了，看來咱倆心心相惜啊！」

林翠笑道：「你哪有空，冬生哥穿鞋肯定也傷，再說，你還有元青呢，光是他倆就夠你忙的了。」

氣溫不升，外面的冰只會越結越厚，這裏又沒有溫室效應，冬天就是冬天，冰雪不到春天都不會化。

二妞輕哼了一聲，放下鄭玉，不滿的對麥芽抱怨，「喲，還沒過門呢，你就護上哩，真是胳膊肘兒只往裡拐啊！」她抱怨歸抱怨，一雙手卻沒停下，開始剝板栗了。

「他倆的鞋也不全是我做，我娘跟李嬸，也會幫著他倆做鞋，冬天縮在家裡也沒什麼事，便多做一些也無防。」麥芽輕聲笑道。

他的烤饃慢慢散發出香味，烤的兩面烤黃，可香了。小黑盤在他腳邊，搖著尾巴，用黑眼珠看著他。李和掰了一塊饃，扔在地上，小黑聞了聞，便啃了起來，一人一狗，吃的津津有味。

「唔，外面好冷，凍的我臉都疼了。」麥芽從李氏那邊回來，一進屋趕緊拍拍頭上身上的雪花，把鞋子一脫，跳上炕，再把蒙在棉褲外面的單褲也脫下，沾上雪水，都被打濕了。這才鑽進暖暖的被子里，舒服的嘆了口氣。

李氏看了看自己的鞋，擺手道：「不用，一出門李和就背著，哪裡會濕。」

裡屋的鬧騰，以鄭玉的求饒告終，要比力氣，她哪裡是二妞的對手。二妞只要握住她的手腕，就完全把她制住了，鄭玉根本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