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又沒說，我哪知道。」田氏正在往鍋洞里添柴。

冬生也到自己屋編筐去了，而李元青也回家忙了，先前他送了一批木質生活用品到縣城的店裡，結果賣的很好，不光是傢具賣的好，連板栗也好賣的不得了。光是他們幾家收的板栗就快不夠賣了，黃大全便讓他爹又在村裡收其他村民家的板栗。

麥芽看她倆急的樣，笑道：「你倆都到堂屋去坐著，這餃子碗太燙了，你倆不能端，快去！」

她倆聽了大花不是太清楚的表達，卻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田氏怕李氏擔心媳婦，勸道：「那丫頭是該給她些教訓，要不然她都快反天了，你也別心疼，光心疼沒有用，她要是我閨女，我早一巴掌上去，先打一頓再說！」

田氏看著閨女今天的表現，眼裡露出讚賞，她忽然笑呵呵的對李氏道：「老嫂子，我家麥芽今後成了你老李家的人，只怕何秀吃癟的日子還在後面呢！」以前她還擔心麥芽鬥不過何秀，因著麥芽從小到大，從沒跟人打過架，連吵嘴都沒有過。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冬生也到廚房來了，看著妹妹把鍋蓋又蓋上，便問她要不要幫忙。

大花天真的道：「大頭在學堂里老欺負人，連夫子都不喜歡他，叫他坐後面，有一回還把他娘也叫去了。」

不過，她也想了，林大姑也是骨子裡就不愛乾淨。

田氏惋惜道：「看看，這就是她教出來的孩子，你別看林虎平時挺調皮的，可在學堂里卻也乖的很，平時到家裡來玩也能看出來，那是個懂事的好娃，跟大頭簡直是兩個模樣！」

麥芽把水弄好，反身把屋門關上，「冬天也得洗澡，洗過了，身上也能暖和一點，好了，你倆快點脫衣服，別耽擱，要是水涼了再洗，可就不好了。」她又去拿了些干菊花撒在盆里，另外還有特製的皂水，就是用皂角的熬出來，濃度很高的皂角水，倒進盆里，就算作是沐浴露吧！

所以現在不僅要準備過年的事，還得緊著時間趕在臘月二十八之前把這些豬下水，跟牛肉鍋燒出來。既然還有幾天，麥芽便想著先把家弄好，等到臘月二十五之後再開始燒這些菜。

林翠眯起眼睛，陰陰的笑道：「喲，這還沒過門呢，就幫著小姑說話了，行啊，你還是我表姐呢，這麼快胳膊肘兒就往外拐啦！」

因著今年田家做了熟食生意，便有很多人上門來定過年吃的菜，不為別的，就圖個新鮮，也好讓來家的客人眼前一亮。他們也怕田家過年不做生意，便提早前來預約。

「好，我這就去叫。」田氏轉身便出去了，沒過一會，便傳來院門拉開的聲音。

他好像忘了，他才剛剛回來，這出去又是要去哪呢！

麥芽瞧著她倆過來，開心不已，想起辦年貨的時候在縣城給鄭玉買的新繡鞋，本想著等鄭玉來拜年的時候再拿給她，可既然來都來了，便想著等會給她個驚喜。

小花技術更不好，李氏看她吃的費勁，便把碗拿在手裡，餵給她吃。

大花回頭看了眼正在跟小黑玩耍的妹妹，又轉回頭來，「她才不要我帶呢，麥芽姐，我就要跟著你，等學會包餃子，回頭也包給我娘吃！」

林翠站在麥芽的炕邊，看著她去下的被套，驚訝道：「我上回來咋都沒見你在被子上套這個？這是啥時候變出來的？」她摸著軟軟的被套，羡慕壞了。用這東西套著被子，拆洗的時候只要把被套拿下來，而不用再一點一點的拆掉被面被裡，洗好晒乾之後，再一針一線的套上，方便的不是一星一點啊！

除此之外，麥芽對餃子的外形也很講究，捏出來的餃子立在竹扁上，跟個花似的，漂亮的很。

田氏幫著她倆洗頭，想起麥芽小的時候，她白天就是再忙再累，回家也得給她洗的乾乾淨淨，後面她會照顧自己了，也養成了習慣，即使是大冬天，隔上一天，便要用水擦一遍，否則睡不著覺。

麥芽噗嗤笑了，林虎他娘還真會添油加醋，不埋汰死何秀，勢不罷休呢！

小花看著半桶的溫水，眼睛都亮了。大花也是，趴在盆沿邊上，拿手划拉著水玩。

早上的時候，林翠帶著鄭玉來了。先前麥芽生病的時候，她倆也沒少往這邊跑，可因著李家那邊多了兩個陌生的男子，而且跟田家住的又近，時不時就會過來，所以她們不便老往田家跑。

鄭玉抱著被套，走到院里，正好看見他挑著竹筐從菜園裡出來，兩人對上的一剎那，都有些無措，有些慌亂，還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是自己的親娘，還有她們在這個世上和_圖_書唯一的親人了，即使麥芽給她們洗澡，給她們做好吃的，可一看見親娘，小花依舊一頭撲到她懷裡撒嬌了，大花也是，眼睛紅紅的半趴在被窩裡。她還記得昨兒母親哭喊的模樣，叫她很害怕，跟她所熟悉的娘親不是一個樣，所以當今兒再度看見以前的林大姑時，她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那韭菜因著天氣冷，長的不快，冬生便掏了些青灰，蓋在韭菜上面，防止上凍把韭菜凍死了。

「給，這是你們的餃子，慢慢吃，餃子燙，還有好些沒下呢。」冬生把碗擱到她倆跟前。

鄭玉柔和的笑道：「咱們上回來的時候，她就套上了，你沒瞧見，反正我是瞧見了，只是這顏色不鮮艷，你沒瞧出來罷了。」

林大姑猶豫了下，感覺有人在拽她袖子，低下看時，對上大花跟小花期盼的眼神，她只得強撐著笑容，點頭道：「那就得麻煩著你們，老是給你們添麻煩，我真是過意不去，先前那棺材……」

現在路面的積雪過大，已經沒法再到縣城進貨，小二也不來了，臨近年關，酒樓的生意便要關門了，等到正月十六再開張。這是他們歷年的習俗，一年忙到頭，沒個歇息的日子，便只有乘著過年的十幾天，多陪陪家人。

大花一直就趴在那，有時拿著小手戳著麵粉玩，小花就坐不住了，過一會便跑到門口，撿了根樹枝，在雪地里畫些看不懂的圖案。

這樣一來，村裡好些人都樂壞了，閑著沒事幹，跑去山上撿的東西，現在還能換成錢，咋能不高興呢！

麥芽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大哥，該管還是得管，何秀是你婆娘，你要是不想家無寧日，就得好好約束著！」上次她也說過，要是哪天何秀捅出了大簍子，看他還怎麼收場。

林氏回頭笑道：「丫頭，你這說的我愛聽，最近沒人打架，我正愁的手痒痒呢！不過就她那小模樣，我一手就能把拎起來了！」

林氏也呵呵一笑，「就是就是，今晚咱們做點好菜，慶祝一下！」

李元木攥著拳頭，一狠心，把兩個娃，一手拎一個，往家去了，獨獨把何秀丟下。今兒他這人可丟大發了，這樣的鬧騰，若是再來幾次，何秀不瘋，他就得瘋了。

何秀也就愣了那麼一下，接著哇一聲，開了嗓子大哭起來，順勢就坐到雪地里，一面甩著手，一面抹著眼睛，嘴巴張的跟黑洞似的，把她一張原本清秀的臉，硬生生的就給毀了。

查覺周圍人的臉色，何秀臉色也難看了，李元木臉色也不好。

林翠不可置信的把被套翻過來翻過去的看，這上面的針線都是手工縫製的，而不是踩著縫紉機，嗒嗒踩幾下就能出來的。

田氏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無聲笑了。

頭一鍋的餃子，連每人盛一碗都不夠，所以，一等到鍋里的餃子盛完，麥芽便又加柴加火，準備著燒第二鍋。田氏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便來給她燒火，也把堂屋的餃子撿到竹扁里，端給她。

吃過飯，看著大花跟小花身上挺髒的，麥芽便又叫哥哥幫著燒一鍋開水，再拎到房屋去，她的屋子弄了個下水道，用竹節連著的，可以把水直接從這裏倒到外面去。

何秀身板可沒林氏壯，見林氏真的捲袖子，何秀不著痕迹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看見李元木一聲不吭的杵在那，氣不打一處來，「李元木，你要死了啊，站在這兒不動，你沒瞧見有人要打你老婆嗎？我都快被他們給欺負死了，沒天理，沒人性啊……」何秀又歪到地上去了，演起她哭倒長城的戲碼。

不過，最近他越來越聽麥芽的話，叫他跑跑腿，幹些雜事，倒也十分聽話。他就像個陀螺，抽他一下，他動一下，不抽他，就不曉得轉。

林大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摸著大花的小臉，哽咽道：「花啊，咱們回家了。」

田氏看著剩下的餃子皮不多了，便叫麥芽先去下餃子，剩下的他們來就成。

麥芽站起來去給她開門，其實不用她幫忙也成，她一個人也能搞定。

她們倆在那慢慢講著閑話，麥芽這邊可忙的很。因為今晚要包餃子嘛！大花姐妹倆也不去別的地方玩，就在大桌跟前趴著，看著她揉面，看著她把麵糰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揉。

洗完了頭，麥芽便用乾淨的棉布給她倆擦了頭髮，只能擦到半干，就趕緊讓她便鑽進被窩裡面。田氏也翻出麥芽以前穿過的舊衣服，破是破了點，但也算乾淨，給她倆湊合著套上。

李氏搖頭嘆氣，道：「我擔心她幹啥，我是想著我那兩個孫子，照著她這帶ｍ•hetubｏｏk.coｍ.cｏm法，准得把娃帶壞嘍，就算以後不能成大器，但再怎麼說也得好好的做人，不能去壞事了。」

大花抬起頭，認真想了想，「不記得了，好像很久了，我娘說，冬天洗澡太冷了，要是再生病就壞了，臟一點也沒啥，反正又不礙事。」

李氏邊幹活邊瞧她包出來的餃子，笑道：「包這樣漂亮幹啥？還不是要吃的嗎？隨便包包，能吃就成。」

三個女娃，一邊幹活，一邊嘻嘻哈哈的鬧騰。

李元青正準備到廚房去瞧她，兩人在堂屋門口遇見了，看她手裡端著碗，便好奇的問道：「你端這個幹啥？」

李和一聽說好吃，夾了一個餃子便往醋碗里擱，結果夾的時候沒夾緊，餃子啪一下，掉進醋碗里，濺了好些醋在桌子上，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邊笑，一邊把掉在醋碗里的餃子又夾起來，「我手滑，一時沒注意！」話一說完，便將整個餃子塞進嘴裏，結果酸的他直掉眼淚。

有了田氏燒火，麥芽就只等水開就行，瞧見鍋台上放著的醋瓶，她道：「娘，給他們拿醋了沒有？這餃子要蘸醋才好吃呢！」

「閉嘴！」麥芽毫不客氣的回嘴，「那你娘又是咋教你的，竟把她教的這樣蠻橫、摳門、小氣、吝嗇、一點人情事故都不懂，我看你活的這些年，算是白活了，我再警告你，若再這樣教你的兩個娃，等他們長大了，學了你的尖酸刻薄，沒事找事，沒理找理，你就等著吧，等他倆犯下大錯，到時候你就是哭死了，都沒人同情你！」

麥芽摸著她的頭，「那咱們今晚吃好吃的，咱們包餃子怎麼樣？」

只可惜麥芽沒給她這個機會，一見著大家都來了，便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包括大頭如何罵大花姐妹倆的，以及大頭講的話是誰告訴他的，統統講給圍觀的人聽。

麥芽瞧著田氏在看她，嘿嘿的笑道：「我今天也是看她太過份，居然在家裡那樣講林大姑，林大姑都夠可憐的了，她還能講出那樣的話，說明她這人心太狠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以前她再怎麼鬧，都是女人家的潑辣，這回不同了，這回是本性壞了，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當別人都怕她呢！」

田氏在外面聽著她們娘三個的哭聲，也覺得心酸，等林大姑帶著娃走出來時，她道：「今年過年，你們都到我家來過吧，反正我家也是要跟元青他們一塊過，人多過年也熱鬧一些。」

麥芽下好餃子，回頭一看田氏竟然默不吭聲的站著，便道：「娘，你在這兒站著幹啥呢，快叫他們都過來吃飯了，餃子要乘熱吃才好。」

至於餃子餡，那就更容易了。她家菜園有現成的香菜，再跺些肥瘦相間的豬肉，這餡就成了。

冬生從外面回來，瞧見屋裡一片女娃的笑聲，他倒不好意思進去了，便在院子里鏟起雪來，順便也把院子打掃一遍，之前他去幫李元青搬做好的傢具，等會要送到縣城，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批，四方貨棧也要歇業了，本來黃大全早就想歇的，但是黃年想著這店是四家人出的錢，歇的太早不好，再說，也不要大全回來幹啥，他只要把店看好就成了，所以黃大全便準備把店一直開臘月二十八，小六要是想回去，便提前放他假，今年小六賺到錢了，回去也能過個好年。

「唉……」李氏既無奈，又自責。

冬生呵呵笑了兩聲，一手攥著扁擔，又是低頭，又是抬頭，「哦，那……那你們忙吧，我出去一下。」

只這一聲，便叫大花哇一聲抱住她脖子哭的驚天動地。

李元木腳步沒停頓，把娃拎回家之後，反身把大門一關，那聲大的，震的何秀一愣一愣的。

林翠悄悄拐了下麥芽，「哎，你哥咋還害羞呢，我娘都去跟姨家說過了，他們也都同意了，你家要是去提親，那他倆的事，不就在眼前了，還害啥羞呀！」

福嬸手裡拿著鞋底，邊納鞋底邊譏笑道：「喲！我說你家成天把門關著，是做啥，敢情這是在家偷偷講人閑話呢，你這人也真是的，講就講吧，再怎麼著也得背著小娃們講，你不曉得他們學的快，回頭也不怕他們給你抖露出來！」她這說的都是風涼話，其實她在家也沒少說吧！

「包餃子？」大花眼冒紅心，使勁吸了下口水。小花也跟著她一塊念叨，她還沒吃過餃子呢，「麥芽姐姐，餃子是什麼？」

不過麥芽卻不是這樣想的，做生意就得學會鑽空子，跟別人走不一樣的路。

他一進來，不往別的地方去，專跑廚房，正碰上冬生端其他的碗，他便直m.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接把碗拿走了。

何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又變成紅通通的，但她是誰啊，她是最難纏的何秀啊，她豈能吃啞巴虧？

包好的餃子防止粘連，麥芽便在裝餃子的竹扁里多撒上一些麵粉，再一排一排的擺上。

田氏一進來，便趕緊把門關上，防止冷風溜進來，「哎喲，今兒外面可真冷，你們倆還站著幹嘛，快些把衣服脫了。」屋裡燒了炕，暖和的很，田氏便把棉襖脫了，卷了袖子幫她倆脫衣服。

麥芽笑道：「我哥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他要是害羞起來，比那女娃子還會臉紅呢，我估計要是鄭玉再跟他說幾句話，他只怕要扔下東西，逃到天邊去了呢！」

麥芽並不記得她總共包了多少個餃子，少說也得有兩百個，最後被吃了個精光，連一向飯量一般的秦語堂，也整整吃了兩大碗，好像得有二十個左右，等飯吃完了，他已經撐的不能動了。

田氏招呼林大姑到屋裡坐，把昨晚給兩個小娃洗澡的事跟她講了，林大姑感激不已，說著說著，眼睛又要紅了。田氏趕忙勸住她，家裡早上熬了豆腐腦，她便去盛了一碗，放上紅糖，也算是給她補補。

何秀一看她來了，回頭一瞧李元木也來了，她這愛把事情搞大的性子終於叫她得意了。她站起來，抱著李元木的胳膊，就準備一通訴苦，她心裏的苦水那小溪溝的水還要多呢！

麥芽也緊跟在後面，李元青則望著她們的背影，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所以她不得不振作起來，重新把擔子扛起來。

小花也聞到香味了，別在廚房門後面朝里張望。

麥芽包了半天的餃子，站了許久，這兩條腿根本都邁不動了，於是李元青便搶著把碗端到廚房去洗，不用她動手，自然也不能他一個人干，剩下的活還有冬生跟李和呢！

小花看他一副搞怪的模樣，開心的笑了。

但是，在些之前還有好些事情要準備呢！

林翠嘴一撅，「麥芽，你得教我做這個，昨兒我跟鄭玉洗被面洗的都累死了，今兒要是晒乾了，還得一床一床套上，太麻煩了。」

麥芽憐惜的撫著她的小臉，「嗯，待會你就知道了，現在咱們快回家吧，還得和面呢！」

田氏她們很快把剩下的餃子都包完了，也把裝餃子的竹扁也給端了來，還有些沒裝下的，等下完了這一批再說。

大花一把抓過碗，拿著筷子把餃子往嘴裏扒拉，因著剛出鍋的餃子很滑，夾了幾下也沒夾住，她便乾脆搗碎了吃，弄的一碗好看的餃子都爛成菜湯麵了。

麥芽把碗舉到他鼻子跟前，笑道：「你聞不出來這是醋嗎？吃餃子得蘸著醋吃才好，不過要是吃不了酸味，那便罷了。」

麥芽跟林翠透過窗戶，都瞧見哥哥好像屁股有火燒似的，匆匆挑著竹筐又出門了。

還是鄭玉先開的口，「呃，冬生哥，我們……我們來幫麥芽洗被子。」一說完，她便低下頭了。

說來也怪，每天二十三，或是二十二，再陰沉的天，也能放晴了，或許這才是前人的智慧。

田氏伸手制止她再講下去，「就當我們去的喪禮錢，也不是我們一家出的，大家分攤了，也沒多少，你也別往心裏去，帶著兩個娃好好過，把她倆撫養長大，要是有可能，以後招個上門女婿，給你養老養終，這一輩子也就齊活了！」

今兒是掃塵的日子，林家的活她倆昨兒就幹完了，林氏想著田家事情多，便叫她們過來看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

麥芽揉的麵糰很勁道，麵皮也很有韌性，下到滾水裡不容易爛。

她來的時候，大花她們還沒睡醒，昨晚睡的太香了，到了早上還不想起來。

「要我幫忙不？」田氏不放心她一個人弄兩個小娃，便在門外邊問道。

瞧著水還沒開，麥芽便乾脆放下湯勺，把醋倒在碗里，端去了堂屋。

林氏一聽見何秀的哭聲，就頭皮子發麻，跑到外面一看雙方擺的陣勢，那麻勁更狠了，只見她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手裡還拿著鍋鏟，一到跟前，便把林虎扯到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光瞧見林虎臉上的青紫時，那個怒火，跟澆了油似的，蹭的一下就起來了。她揪著林虎，喝聲問道：「你這臉咋了，是誰打的？你咋這樣蠢哦，這麼大個男娃，還叫人把臉打成這樣，丟不丟人哪！」說著，伸出手指，使勁戳了下林虎的額頭。林氏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不主張娃兒打架，但也不眼睜睜看著吃虧。現在瞧著林虎的臉，再看看何秀哭的那死去活來的模樣，這事情不是明擺著，還用問hｔtps://ｗww•hetｕｂoｏk.ｃｏｍ•ｃom嗎？

看著人都走光了，麥芽笑道：「哥，我們也回家吧，看這天，好像又要下雪了，外面可是很冷的，有些人喜歡在外面凍著，就讓她挨凍吧，反正受了病也是自己的，可沒人會同情她。」說著，她又想起來一事，對著林氏的背影喊道：「林嬸，要是有人到你家去鬧事，你只管跟她打，我們都站在你這邊，最好狠狠的打她一頓，大不了出個葯錢，也沒啥，這點小錢咱不在乎！」

旁邊圍觀的村民，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都在想，她怎麼在小孩子面前講這種話，原來何秀平時盡在家琢磨這些事，在人背後亂議論也就罷了，還把話講的那樣難聽，這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嗎？

李元青跟秦語堂邊走邊說話，田氏也跟著他們一起。

這麼大的動靜，不光驚動了李元木，還把不少村民都驚動了。

路上，冬生笑道：「你今兒可真厲害，能把何秀制服嘍，看她以後還敢猖狂不！」

等到冬生把給她倆盛餃子的小碗端去時，就看見她倆正襟危坐的坐在大桌邊上。

何秀竟被堵的無話可說，眼睛瞪的老大，一時也不知做何反應。

何秀被她這一通怒斥，驚的一愣一愣的，等到麥芽講完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這一回神，便是滔天的怒火，若是此刻給她一塊油燈，她現在已經把自己燒成炭了。

「好好，快回家！」大花拉著小花，當先往田家跑去。

麥芽收起笑容，臨走時，很憐憫的看了何秀一眼，也跟哥哥他們回家了。

「哎，知道了。」大花跑出廚房，拉著妹妹一塊往堂屋去了。

他負責擀皮，麥芽便只要包餃子就好了。想想這麼多人要吃餃子，她起碼得包幾百個才夠呢！

大花拍手叫好，「麥芽姐姐好厲害！」她在學堂里，可沒少受大頭兄弟倆的欺負，今兒算是報仇解恨了。

其實，麥芽很早就想包餃子了，這邊的人，也會包餃子，不過包出來的餃子都很大，像她家的這種大碗，頂多隻能裝四五個就滿了。她可不想包這樣的超級大餃子。

麥芽進了廚房，點上油燈，便準備從水桶里往大鍋里舀水，餃子多，這水自然也不能少了。

小花還好，大花怪害羞的，小聲道：「我自己來！」

鍋洞里很快就升起火來，有了柴禾的亮光，廚房裡亮堂許多。大花就蹲在灶台邊上，拿著根稻草在玩耍，小黑也蹲在邊上，搖著尾巴，熱情的看著她倆。

麥芽針線活做的還湊合，那針腳卻也均勻的很，針腳是從裏面走的，等縫好了再翻過來，這樣的話，從外面就看不見線條，這樣也好看一些。

「田麥芽！」何秀邊說邊蹦，「你反天了，竟敢這麼跟我講話，我是你大嫂，再怎麼說也比你大吧？你娘是咋教你……」

何秀脖子一僵，硬聲道：「我說這些咋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啊？你們這些人，哪個沒在人背後講過閑話，現在倒講起我來了，真是不知羞恥，我說歸說，可沒教娃打架吧，我家大頭，腿都被打壞了，不講出個公道來，你們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當大鍋里的水燒開時，麥芽便把裝餃子的竹扁抵在腰跟右手的中間，騰出一隻手，往滾水裡放餃子，這放的動作要快，而且餃子數量也不能過多，否則會出現粘連的情況。

田氏在旁邊瞧了一眼，包餃子這種事，只有在過年時，才有機會包餃子，往年家裡也沒錢買肉，只能買些便宜的五花肉，拌點蔥花就行了。即使是那樣的簡單，可一家人還是吃的很開心。

「亂講。」鄭玉氣的要打她，被鄭玉躲開了。

李和也撐的不行，可被麥芽勒令去掃地，可憐他連腰都彎不下來，一彎腰就覺著剛下肚的飯，直往上泛。

不過等李氏跟田氏忙完了手裡的活，也能過來幫著她包。

等餃子包好時，天都快黑了。

這兩個娃真是沒久沒洗澡了，在澡盆里泡了沒一會，那身上的灰即使不用搓澡巾，也能退下厚厚的一層。頭髮也得洗，要是麥芽沒瞧錯，她倆頭髮上都生虱子了。這在鄉下是很正常的事，冬天冷，不能常洗澡。大花還只會聽她娘的話，等她再大一些，知道要漂亮了，就會好很多。

說著，她將碗放在大桌上，也跟秦語堂打了招呼。這幾日他們也相熟不少，不似之前的那般陌生。

沒一會，便聽見李和推門進來，外加嚷嚷的聲音，「餃子呢，餃子在哪裡，你們可別吃完了呀！」

麥芽笑著問道：「你倆多久沒洗澡了？」

林翠看了半天，總結一句話，「要是我做的話，准比你做的好看！」

福嬸也唏噓不已，htｔｐs://wｗw.ｈｅｔuｂoｏｋ•ｃｏm•com經過何秀身邊時，又咂嘴，又搖頭，最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林大姑本來也沒什麼胃口，但聞見豆腐的清香，還有紅糖的香氣，便打起精神，喝了一碗，等田氏要給她再盛一碗時，她趕忙把碗送到廚房，直說吃飽了。

她還沒講完，何秀臉一白，竄起來照著大頭的後背便給了他一巴掌，咬著牙，小聲道：「你個臭小子，誰叫你出來亂說的！」

不光何秀傻了眼，連冬生跟李元青看的都叫一個傻眼，可這話罵在何秀身上，只讓人覺著她活該，聽著甚為過癮。

回了家，大花免不了要把剛才的事，跟田氏他們講了一遍，這會李氏也坐在田家的堂屋，她倆正洗著豬下水，準備晚上把這些燒好的。

麥芽笑道：「人家不都說要色香味俱全嘛，包的好看，吃著也舒心不是！」

第二天一早，林大姑便來了田家，她不能總這樣消沉下去，就算她可以，她的兩個娃也不能老麻煩別人帶。

還是說到包餃子的事，其中的包法就不必細說，不過麥芽一個人忙不過來，李和又跟著秦語堂到附近採藥去了。她便把哥哥招呼過來，幫她擀餃子皮，這活冬生原先是不會的，但好在他學的快，幾個餃皮擀下來，便擀的像模像樣了。

林大姑苦笑，哪有說的那般容易，不過對村裡的人感激，她還是記在心裏，就是她還不了，也能叫兩個娃以後還。

麥芽笑道：「這有啥難的，你好好看看，不過是兩個被面縫在一起，在一面留個口子，把被子塞進去，再攤平，臨了再把口子縫上，不就完了嗎？你以為有多難呢！」

麥芽站在大桌邊，抱著個盆和面，聽了李氏的話，便道：「所以，咱們現在教訓何秀是對的，至少現在教訓她，還為時不晚，她養的娃，她得自己負責，誰也幫不了她，養不教，父之過，她跟李元木都有責任。」

田家的菜園子也披了一層銀妝，把綠色的蔬菜都蓋住了。

田氏道：「喲，那我們可包不了那樣好看，只要不露餡就成！」

不光是他們來預約，連王大慶他們那幾個分銷點，在臘月二十一這天，也匆忙趕來，也是要提前跟他們說一聲。因為按著風俗，所有的店鋪不下正月十六是不開張的，他們也怕田家同樣不開張。

林氏也不退讓，「你光說你娃傷了，我娃臉還被打壞了呢，這以後要是留了疤，取不上媳婦，可都怨你家大頭，何秀，我告訴你，別說你跟我沒完，我跟你還沒完呢！你想幹啥，你也想打架是嗎？好啊，你過來，咱們打一架試試！」

幸好之前，她家就一直在囤貨，加上連日的大雪，氣溫很低，那些裝著新鮮豬下水的大缸就擺在院子里，哥哥鏟了雪，把大缸埋住，這樣便能保證原料的不會變質。豬下水存了，加大料跟香料，她也存了不少。足夠這些豬下水用的。

麥芽應了聲，舉著都是麵粉的雙手，便去了廚房，大花像小尾巴似的，也跟著去了。麥芽微笑著道：「你跟來幹啥，廚房裡黑不隆冬的，快去堂屋帶小花玩吧！」

但在臘月二十三這天，家家戶戶都有一項大事做，那就是掃塵。主要是房梁、拐角、還有平時不常注意到的旮旯角落，都得在這一天清洗一遍，除此之外，家裡的被褥枕頭啥的，該洗就得洗，該曬就得曬。

「哥，那你幫我去掉些柴，餃子要用大火煮開，再小火慢煮一會才行。」麥芽叮囑哥哥，弄好了柴，便把碗拿來，擺在灶台上，她好把餃子都盛起來。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再鑽進被窩裡，身上滿是野菊花跟皂角的清香。大花長這樣大，還從沒有這樣乾淨過，連睡著了，臉上也掛著笑容。小花也是，兩個小娃甜甜的進了夢香。

既然說好了叫她們過來吃年飯，那田家今年過年可就熱鬧了。

麥芽笑了笑，「大家都回家燒飯吧，天也不早了，該做晚飯了哩！」

他們送貨的時候，也得去收板栗。那糖炒板栗在縣城賣的很火，又因著是四方貨棧獨家供應，加上是季節性的出售，就顯得尤為稀有。板栗不光可以當做零嘴吃，也可以拿來做板栗燒雞，妙用多著呢！

鄭玉笑了，「你呀，講話真不害臊，我咋沒瞧出，你哪裡比麥芽強了？」

看著天色不早了，她就去裡屋，把兩個娃叫醒。

她們來的時候，麥芽正在家裡拆洗被子，田氏也準備拿著自製的長把掃帚，彈彈灰。見她們來了，想著家裡有人幫忙，便帶著東西往李氏那邊去了，田家屋子是新蓋的，那蜘蛛網還沒來得及結呢，屋子也沒多臟。李氏行動又不便，麥芽也不好過去幫忙，便只能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