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焦鎮期激動道：「蒙將軍的母親乃是秦人，他的血統中有一半流的是秦人的血液，當初他去康國投軍根本無人賞識，後來才入大秦為將。」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蒙將軍雖為秦將，可是從未帶兵侵略過康國的一土一木！在他心中大康始終是他的故土！」

焦鎮期道：「我們的祖輩為大秦所不容又為大康所棄，便在這裏暫時住了下來，沒想到一住就是五十四年！」他伸手摸了摸福娃的頭頂：「可憐這些孩子全都不知道故國的樣子，終有一日，我會帶他們重返大康！」

我苦笑道：「下手的人真正的目的是針對秦皇，這黑獅子只是被他用來作為工具罷了。」

「末將知罪！」

焦鎮期額頭之上竟然升騰起白色的霧氣，他神情凝重，內息源源不斷的渡入瑤如體內，約莫過了半支香的功夫，焦鎮期大喊道：「唐兄！」

我內心巨震，這白晷果然沒有因為我救他而改變對我的任何看法，還是一心想將我驅逐出大秦。我裝出一臉愁苦的樣子：「母后，孩兒捨不得……這裏……」我故意拖長了尾音，晶后肯定能聽出我話中真正的含義。

我嘆了口氣道：「病人便是我的愛妾……」

焦鎮期向我道：「平王說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我們向那托盤中望去，雪藕倒是從未見過，形體不大，外皮呈淡青色，切面上排列著梅花狀的五孔，又白又嫩，另具一種異樣清香。冰瓜外形上看和哈密瓜無異，只不過比哈密瓜大上好幾倍，綠色長圓，瓤黃子細，其甜如蜜。外包冰雪，已用涼水泡去。切放大玉盤中。

焦鎮期聽到這時已經明白孫三分所問的並非是醫馬，而是醫人。他想了想方才道：「先生可以確定鋼針的位置？」

「孩兒一時疏忽忘記將此事告訴母后，還望母后恕罪！」

我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直到晶后遠去方才敢直起腰來。原本還想趁機一親晶后的芳澤，沒想到招來一通訓斥，我的情緒頓時低落了下去，看來我和思綺之間終究是有緣無分，以後還是少去招惹為妙。

送禮是門極其高深的學問，只要摸透對方的心事，送出去的禮物一定讓他無法拒絕。

早在一旁準備多時的唐昧，雙掌齊齊抵在焦鎮期的後背，焦鎮期將兩人的內力凝於一處，一股霸道無匹的氣流驚濤駭浪般湧入瑤如的經脈，瑤如噗地吐出一口鮮血，與此同時我聽到一聲細微的金屬相撞之聲。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焦鎮期根本就是個獸醫，他焉會為瑤如醫病！

我點了點頭道：「焦大哥因何流落在此間？」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那名為首的小童怒喝道：「你不記得軍紀了嗎？當初我們是怎麼約定來著？給我拖下去重打三棍！」

我慌忙將他攙扶起來：「焦大哥，你這是做什麼？」福娃剛好拎著茶壺出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慌忙也跪在父親的身邊。

我喟然嘆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焦大哥也不必太過自責了。」

我跳下馬來，微笑著來到他面前道：「胤空來此為了兩件事，一是為了當面謝過焦大哥的救命之恩，二是有件事情想麻煩大哥。」

焦鎮期道：「那要看異物本身的大小和所處的位置！」

晶后道：「幸虧你的義兄燕興啟及時出面，他說現在東胡不斷滋擾北疆，若是將你放回大康，歆得皇再無顧慮，有可能乘機發動戰事，一切還是等到平定北疆的動亂再說。」

孫三分馬上為瑤如消毒，又用蠶絲縫合創口。

唐昧道：「下針的是一個叫幽幽的妖女，她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間！」

「白晷今日入朝已經提出要將你送返回國！」

我低聲道：「孩兒不想回去！」

晶后道：「起來再說話！」

焦鎮期笑道：「孫先生千萬不要如此和-圖-書說，焦某隻是會兩手醫馬的功夫，絕對談不上什麼神醫，取針之事全憑武功，況且……」他向唐昧看了一眼道：「若是沒有唐兄的幫忙，我也無力將此針取出！」他分析道：「看來下針之人並非是冷孤萱本人。」

孫三分道：「焦壯士對醫理看來頗有研究，老朽有一件事想請教！」

我頓時無語。

晶后道：「白晷看來是不會把女兒許配給你了，你以後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謙虛道：「承蒙皇上垂愛，胤空一定儘力為之，不負皇上所託！」

我滿臉羞慚道：「這件事孩兒的確考慮不周！」心中忍不住罵燕興啟恬不知恥，這種事情哪能到處宣揚。

晶后冷冷道：「我又沒有責怪你，你跪下作甚麼？」

焦鎮期是康人的消息給了我一個意外的驚喜，只要在故國上稍做一些文章，將他收為己用並不算太困難的事情。

搞了半天，這名叫福娃的孩子竟然是焦鎮期的兒子。

焦鎮期道：「蒙將軍死前曾經囑咐我們的祖輩，不可再食大秦之俸祿，若有機會便帶著他的骸骨返回大康，沒想到一直到今日，我們也沒有完成他的遺願，真是無顏面對蒙將軍。」

我心中暗笑，畫幅畫也要搞到下旨這麼隆重，看來這儷姬仍然不懂宮中的規矩，即便是她肯燕元宗未必會陪著她胡鬧。我含糊的答應下來，轉身離開了皇宮。

那日在御花園儷姬曾經提及此事，我還當她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竟然真的讓燕元宗下了這道旨意。

我和唐昧一早便離開秦都，上午時分才來到將軍村。唐昧揮動馬鞭指了指遠方山谷中的村落道：「就是那裡了！」

「胤空不敢！」

焦鎮期瞳孔驟然收縮道：「老先生可否帶我去看看病人？」

晶后迷人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聽說你和肅王結拜，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我心中一沉，慌忙離座跪倒在晶後面前：「孩兒正要向母后稟告此事！」

我和采雪上床扶助瑤如的嬌軀，孫三分用銀刀小心的分離開患處的血肉，直至骨骼，焦鎮期用鐵筒覆蓋在創口之上，單掌抵在鐵筒的尾部，一股雄渾的內力沿著鐵筒緩緩傳入瑤如的體內。

我讓唐昧將帶來的禮物放在矮桌上，焦鎮期看著桌上的禮盒，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公子何須如此？」

我呵呵笑了起來，這張弓原本是律金坊老闆的藏品，我打聽到以後用兩萬兩銀票和他交換而來，對焦鎮期我自然不能實情相告，我笑道：「這張弓是我的一位好友所藏，我那日聽到焦大哥對蒙軒將軍極為推崇，便向他求來這張弓轉贈給我的救命恩人。」

這時遠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向這邊走來，他遠遠叱道：「你們這幾個孩子終日學著別人打打殺殺，若是驚擾了客人看我不打你們！」那幫孩童一鬨而散，只有那為首的小童笑嘻嘻跑到老者身邊，攙住他臂膀甜絲絲叫道：「爺爺！」

「哦？既然你說得這麼好，我倒要品嘗一下！」晶后將盤中瓜果分給我和儷姬，尚未進口便聞到一股香味。端的色香味三絕，甘芳滿頰，其涼震齒，沁人心脾。才吃兩片，便覺心身輕快，舒暢異常，齊聲讚美不止。

我笑道：「那匹黑獅子我用你教給我的方法，給它喂下了巴豆，可是自從那日開始便瀉個不停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所以想請你去看看！」

「如果是一根鋼針在靠近心胸的位置呢？」

「孩兒此次前來也是和白晷有關！」

唐昧很快便打聽到焦鎮期的住處，他住在蟠龍山附近的一個小山村中，山村名叫將軍村，據說是當年開國大將軍蒙軒埋骨的地方，山內居住的人多數都不是大秦後裔。

唐昧道：「想不到焦大哥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麼大的孩兒！」

那老者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原來是找鎮期的，他就在村內，正幫吳婆婆劈柴呢！」他向那孩童道：「福娃你帶著這兩位叔叔去找你父親！」

晶后呵呵笑了起來，她站起身向亭邊走了兩步：「我還聽說在肅王的慶功宴會之上，你出手救了白晷……」

我失落的走出茶樓，卻看到那個叫凌鳳的丫頭遠遠走了過來，她不住向後張望，顯然害怕有人跟在後面，來到近前她神神秘秘的交給我一封信，低聲道：「小姐不會來了，勞煩你把這封信交給皇后！」說完便轉身離去。

焦鎮期喝了一口茶水道：「焦某用內力逼出毒針，勢必會損傷瑤如姑娘的經脈，要想恢復如常恐怕需要一些時日！」

福娃來到唐昧馬前道：「我可以上馬嗎？」唐昧笑道：「當然可以，他伸手抄住福娃的身軀將他抱上馬來。」福娃興奮的抓住馬韁，儼然像個耀武揚威的將軍大叫道：「我終於像一個真正的將軍了！」

他站起身道：「斷命七絕針乃是魔門熾焰妖姬冷孤萱的獨門暗器，天下間不知有多少無辜性命死在此針之手。」

我微笑道：「焦大哥看看裏面再說話！」

我拿出那封信，恭恭敬敬交到她的手中：「昨日胤空遇到思綺小姐，她特地托我將這封信轉交給皇后。」

焦鎮期雙目露出激動的光芒：「謝平王殿下！」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若是我能夠返回大康一定助你們完成這個心愿！」

晶后冷笑了一聲：「胤空，我難道看不出你有什麼樣的心思嗎？」

焦鎮期又打開了另外一個禮盒，裏面只有一本兵書，上面是我精心抄寫的孫子兵法和蒙軒對兵法的心得，全都得自蟠龍山的石刻。

我已有幾日沒有入宮面見晶后，白晷想送我返回大康之事還是要及早向她稟明才好，順便將思綺的這封信交給儷姬。

我暗叫不妙，難道晶后已經同意了白晷的提議。

焦鎮期擦去額頭上的大汗，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在療傷的過程中損耗了極大的內力，整個人顯得異常虛弱。

孫三分點了點頭道：「我會用銀刀分開傷口處的血肉助你行功！」

晶后黑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你怎麼說？」

我點了點頭，焦鎮期忽然屈膝跪了下去：「大康子民焦鎮期拜見平王殿下！」

晶后緩緩在石凳上坐下，輕聲道：「白晷既然提出，朝中大臣自然都同意他的建議，連皇上都答應了……」

那老者顫巍巍走到我們的面前道：「二位客人是來找誰的？」

我和唐昧對望一眼，不禁同時露出了微笑，唐昧感嘆道：「這裏果然是將軍村，連這麼小的孩童都懂得用兵之法！」

孫三分道：「若是有異物侵入體內，焦壯士有沒有方法取出？」

我低聲道：「孩兒一心為母后考慮，接近肅王是為了查看他的底細！」

瑤如左肩的那塊藍色印記已經擴展成銅錢大小，在嬌雪般肌膚的映襯下更顯得觸目驚心。孫三分道：「老朽雖然可以去除針上的毒性，可是無奈此針深處體內，一日不能取出，針上的毒就無法徹底清除。」

焦鎮期道：「這座山村中的居民幾乎都是大康的子民，我們的先祖當時追隨蒙軒將軍南征北戰，為大秦驅逐北方胡虜，擴展疆域。後來蒙將軍落難，我們的先祖全都落罪，刑滿之後，本想奉送蒙將軍的骸骨返回故土，誰成想到我們卻被大康所不容。」

兩個孩童騎著竹馬揮動竹竿相戰甚歡，兩人身後各自跟隨著幾個童子。隨著兩人的號令居然進退有序，攻防自如。

我呵呵笑道：「小兄弟，有位焦鎮期是不是住在你們這裏？」

我們來到庭院之中，僕人早就為我們重新泡上香茗。唐昧的身材和焦鎮期相若，找出一套衣衫讓焦鎮www.hetubook.com.com期換了，這才出來說話。

晶後用絲帕擦了擦唇角，淡然道：「這些日子你和燕興啟走得很近啊！」

我慌忙解釋道：「母后！孩兒對她並沒有這樣的念頭！」

焦鎮期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我和唐兄加起來功力差不多相當於她的兩倍，所以此針方可順利取出，若是冷孤萱親種此針，恐怕我們用內力逼出此針的機會微乎其微。」他站起身來：「我們還是出去說話，不妨礙瑤如姑娘休息了！」

孫三分點了點頭道：「鋼針位於肩胛後下數第七肋間，針尖朝向心臟所在。」

焦鎮期迷惑的看了看我，這才打開了禮盒，裏面是一張略顯陳舊的彎弓，焦鎮期的目光猛然一亮，他一把抓起那張弓，反覆看了數遍，這才一把拉開弓弦，激動道：「這……這是蒙軒將軍的獵天弓，公子從何處得來？」

焦鎮期緩緩收力，拿起鐵筒，將其中的血液傾倒在一旁盛滿清水的銅缽中，卻見裏面一根藍盈盈的鋼針緩緩沉落了下去，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孩童滿面狐疑的看著我，身後一名小童道：「你認識焦叔叔？」

焦鎮期道：「它拉的差不多了，找些芋頭煮了餵食它止瀉，再弄點露甘、箬亍給它喂下，這匹馬想要恢復元氣恐怕需要一段日子。」

我們按照福娃的指引來到吳婆婆所住的茅屋，卻見焦鎮期正赤|裸著上身在院內劈柴，他身材極為健碩，揮舞斧頭時身上的肌肉隆起健美的輪廓，古銅色的膚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一群孩童看到我和唐昧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打鬥，拿著竹竿一窩蜂沖了上來，將我們包圍在垓心，為首小童道：「來將何人？快快報上名來！」

我嘗了兩片，向小太監要來毛巾揩凈雙手。

孫三分這時也走了過來，他滿臉欣喜之色：「瑤如姑娘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福娃聽得真切，湊過來道：「爹爹帶我去嗎？」

「母后！孩兒只是恰巧在場，以我的能力又怎麼可能救他！」我早就知道此事早晚都會傳到她的耳中。

我眼前一黑，險些沒昏過去，自己好不容易在大秦才擁有了這樣的局面，可是白晷的一個提議卻讓我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今日諸事不順，先是思綺爽約，然後晶后又告訴我這個消息，看來我在大秦已經時日無多。

儷姬點了點頭，我正要走時，她又喚住我：「平王！如果有空可否幫我畫一幅畫像？」

許公公恭恭敬敬解釋道：「啟稟太后，這冰瓜和哈密瓜全然不同，這兩種水果都是天山深處特產，因為長在雪峰高處，所以極為珍貴難得，即便是多年深居的山民，也有終身未得一嘗者。

焦鎮期果然信守承諾，第二天一早便來到了楓林閣，我和唐昧陪他來到馬廄，黑獅子連拉了幾天，已經毫無精神，虛弱的躺在草堆上，毛色暗淡無光，口唇處不停流出白沫。

我已經看出焦鎮期對魔門有深仇大恨，想來說動他幫忙對付幽幽並不算難。現在瑤如已經獲救，我們對付幽幽又增加了幾分勝算。

儷姬看也不看那封信一眼，直接撕碎扔到了水中，我心中大奇，儷姬的舉動實在是匪夷所思。儷姬美目冷冷盯住我道：「你心中是不是把我當成一個瘋子？」

晶后首先注意到了我，向我招了招手，我慌忙跑了過去，向二人行禮道：「胤空拜見母后，拜見皇后！」

來到旭陽宮，我發現燕元宗也在宮內，一顆高懸著的心這才放下，看來儷姬只是想找我畫像，並無其他的事情。

那小童道：「知不知道我為何打你？」

聖命難違，我向焦鎮期解釋了一下，又交待唐昧務必要招待好他，然後才隨著兩名太監前往秦宮。

我慌忙道：「胤空不敢！」

孫三分聽聞有位獸醫過來，也來到這m.hetubook.com.com裏看熱鬧，他忍不住插口道：「那芸榭和巴豆混合會加重瀉藥的作用，若是單獨服用則不會有什麼作用，卻不知誰人對一頭牲畜下如此重手？」

我從皇城東門進入，選擇這裏可以避過儲秀宮，不然燕琳看到我來此，肯定又會一番糾纏。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看到晶后正在陶然亭中和儷姬說著話，兩人不時發出歡聲笑語，看來彼此之間相處融洽。

我正欲向焦鎮期提出此事，這時從門外進來了兩個小太監，遠遠道：「平王殿下接旨！」我慌忙跪倒在地，那小太監大聲將聖旨念了一遍，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燕元宗親自下的旨意，讓我入宮去為儷姬畫像。

果然有兩名童子上來，將那小童拖翻在地，扒去褲子，揮動竹竿毫不留情的在那小童白|嫩的屁股上重重抽了三記，那小童居然十分硬朗，挨打時一聲不坑，打完又一瘸一拐的來到為首小童面前。

我一顆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晶后道：「胤空，你和燕興啟結拜之事實在是荒唐之極，燕興啟那個混蛋到處宣揚，哀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我看到四下有人，自然不便和儷姬單獨相談，向她告辭道：「皇後娘娘，胤空還有事要做，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胤空先行告退！」

她神情稍緩：「我就當你已經答應了，改日我會讓皇上下旨請你！」

晶后搖了搖頭，轉身向鳳陽宮的方向走去，走出亭子又想起了一件事，轉身向我道：「你雖然是大康皇子，可是凡事還要顧慮身份，萬花樓那種場合你還是少去為妙！」

焦鎮期笑道：「這些孩子是我收養的孤兒，他們都叫我爹爹，我還未成親哩！」我心中對焦鎮期的欣賞又增加了幾分。

儷姬冷笑了一聲，螓首仰起，美目緊緊閉上，幽然道：「這信中的內容，我不看便已經知道，看了只會平添惆悵而已……」酸楚之情溢於言表。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儷姬抬起頭看了看我，隨即又把目光投向水面：「平王有事嗎？」

他向我深深一揖道：「平王殿下若是信得過我，焦某願冒險一試！」

我猶豫道：「此事……恐怕不妥……」

我喟然嘆道：「蒙將軍為大秦打下廣闊疆土，在大康眼中自然是罪臣賊子！」

焦鎮期引著我們來到院前垂柳下坐了，福娃蹦蹦跳跳的去為我們倒茶。

焦鎮期來到黑獅子的身邊，用手托起馬頭，看了看它的牙口，耳朵附在馬腹上聽了聽。起身道：「這原是我的疏忽，看來給它餵食迷離草的人還在飼料中摻入了芸榭，防止別人用巴豆施救。」

我和唐昧將他父子二人扶起，焦鎮期這才道：「在下本是康人！」

我舉目望去，卻見山谷之中稀稀落落的排列著十幾戶人家，房屋大都是泥牆茅頂，外用青竹紮起籬笆，村外小溪環繞，水流淙淙。

儷姬看出我有話想要對晶后說，借口去前方觀魚，帶著宮女向九曲長橋那邊去了。

中午我和唐昧便留下吃飯，焦鎮期也是海量驚人，和唐昧兩人推杯換盞，頃刻間便飲下三壇美酒，兩人脾氣性格頗為投緣，席間談起武功，口頭便切磋了起來，不時發出快意的笑聲，我反倒插不上話了。

焦鎮期沉聲道：「若是焦某沒有看錯，這位姑娘所中的是魔門的斷命七絕針！」我聽他一語道破此針的名稱，心中不禁大喜，脫口道：「焦大哥識得此針？」

焦鎮期仰起頭，他馬上就認出了我，拿起肩頭的毛巾擦了擦汗笑道：「公子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騎馬越過清澈見底的小溪，卻見溪邊平地之上有十多個垂髫小童在那裡玩耍。

我神情黯淡的離開了御花園，來到漁港的時候，看到儷姬仍然沒有離去，獨自坐在曲橋的欄杆之上獃獃望著水面出神，才幾日不見，她彷彿又清減了許和圖書多，看來她和燕元宗之間的生活並不如意。

焦鎮期點了點頭道：「此事好說，明日我去秦都購物，剛好去平王府上看看！」

晶后笑道：「自家人哪有這麼多繁瑣禮節，趕快坐下說話！」

我大喜過望，卻仍然不敢確定自己的去留，低聲問道：「母后！皇上怎麼說？」

晶后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突然露出一個醉人的笑容。她輕聲道：「皇上答應等到東胡叛亂平息再將你送回康國。」

我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臂道：「焦大哥若是能治好瑤如，胤空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晶後轉過臉來，妙目盯住我的雙眼，彷彿要看透我的一切心思，我的目光坦然而誠摯，她絕對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焦鎮期瞪了他一眼道：「大人在這裏說話，有你小孩子什麼事情，吃飽了便去和夥伴玩耍，在這裏做什麼？」福娃噘著小嘴向外面走去。

我心中暗道：「這蒙軒雖然未曾親自攻打過大康，可是正是他的存在，秦國的疆域才得以迅速的擴張，有道是此消彼長，秦國的強盛反襯出康國的衰落，無論焦鎮期承認與否，這蒙軒對康國來說只是一個罪人！」我並不想詆毀蒙軒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配合的點了點頭。

燕元宗忽然嘆了一口氣：「一個個都是這樣，自從朕當上了大秦的皇帝，身邊的兄弟親人看到我如同蛇蝎一般，連句親近的話也不肯向我說！」言語中充滿感慨。

從她的語氣我聽出她並沒有真心生氣，這才放心的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母后！我那日在肅王府赴宴，是白晷把我叫出門去，他問我想不想回康國！」

焦鎮期道：「老先生儘管說，焦某對醫馬還有些方法！」

瑤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十指狠狠的掐入我的臂膀之中，我痛得悶哼了一聲。瑤如櫻唇緊閉，毫無血色。

唐昧倒還沒有覺得怎樣，我卻是暗暗心驚，這孩童現在都如此厲害，將來必是一代卓絕人物。

晶后笑道：「我當是什麼冰瓜，原來就是哈密瓜！」

我接過聖旨，那小太監向我道：「皇上讓你即刻前往皇宮，不得有誤！」我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卻不知儷姬讓我畫像究竟有何目的。

焦鎮期向唐昧道：「若想救治瑤如姑娘，還需要唐兄和我配合！」他又向孫三分道：「我還需要一個尺許長度的鐵筒！」

孫三分贊道：「焦壯士果然是神醫！」

焦鎮期贊道：「好字！」他翻閱到書後落款之處，神情微微一變，抬起頭向我道：「你……是平王？」

我先向燕元宗和儷姬分別見禮，燕元宗道：「胤空！皇后想畫幅像留念，我馬上就想到了你！」

福娃高聲叫道：「爹爹！這兩位叔叔找你！」

此時許公公帶著一名小太監端著果品奉上，許公公道：「太後娘娘！這是從西域剛剛運來的冰瓜和雪藕，您嘗一嘗！」

晶后幽然嘆了一口氣：「我何嘗不知道白晷想送走你的真正目的，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提起那門親事，白晷就不會遷怒於你。」

孫三分和唐昧同時向我看來。

孫三分為瑤如包紮好創口，我把她交給采雪照顧，來到焦鎮期面前，躬身正要行禮，卻被焦鎮期攔住：「殿下切勿如此，我乃是大康子民，你這樣做豈不是想折殺我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費了一番心機沒想到最後落到了一個信史的差事。

我恭恭敬敬的將來意向他講了一遍。

儷姬鳳目含威：「你究竟是不願還是不敢？」

晶后嘆了口氣道：「你這句話倒是實情，白晷若是這麼好殺，又怎會有今日之局面。」

焦鎮期的臉上浮現出悲愴之色，聲音低沉道：「此針曾經奪去我愛人的生命，我焉能忘記……」從他的神情我已經猜出，焦鎮期必然有一段極其傷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