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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已經被東胡士兵重重包圍，身後傳來一陣心驚膽戰的凄厲血腥，一大隊東胡騎兵從後方衝殺而來，直搗內城，殺得日月無光，如入無人之境，隨意殺戮。

「將軍打算如何脫離眼前困境？」

冒牌燕元宗嚇得『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白大將軍，求求你饒……我狗命……我……賤命一條，哪值得您……」

蠻州中心支起五十口大鍋，裏面煮食著白粥，每名士兵只能分到半碗。

冰冷的雪花和飛濺的熱血共同構成了一幅凄美的景象，身邊剩下的只有危險和死亡。手中長刀一次次機械的揮向前方，我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回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利用手中鋒利的長刀，斬斷數根長矛，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是胡兵沒完沒了的湧來，剛剛脫離這個包圍圈，馬上又落入另一個包圍圈中，我和焦鎮期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彼此的身影。

白晷『噌！』的一聲抽出長劍，全力向燕元宗的頸上斬去，劍刃過處，人頭落地，一直滾動到我的腳下。

白晷感嘆道：「我如果不是對權利如此熱衷，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我的兩個女兒……」話語之中真情流露。

東胡民風彪悍，向來崇尚英雄強者，看到白晷如此氣概，一個個心生崇敬，弓箭凝住不發。

黃昏時分開始起風，凜冽的寒風夾雜著冰粒席捲著整個戰場，東胡人停下了進攻，撤回營地。

黑獅子一聲長嘶，調轉方向，倏地加速，竟然不顧我自行逃去。我惡狠狠罵道：「畜生！居然毫無情意！」想起黑獅子乃是燕元宗所贈，心中頓起殺機。若是讓我再見到它，定然將它一刀斬殺。

在檑木車的接連撞擊下，城門開始出現鬆動。

六名黑甲騎士無聲無息地欺近包圍圈中，六人分從六個不同角度引弓發箭，六枝羽箭呼嘯著向白晷射去，他們縱馬沿著包圍圈狂奔，賓士之中手中不停發射，射出羽箭路線不同，但目標一致，全都直奔白晷要害。

我和焦鎮期端著自己的一份蹲在枯樹下飲用，粥水稀薄，難以果腹。

數百名胡兵如狼似虎地向著我狂攻不舍，我的身上已有無數傷口在不住流血，可是我的精神早已麻痹，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

東胡大軍潮水般的向城內湧入，到處充滿了喊殺聲，我在焦鎮期掩護下向內城退去。內城薄弱的城門更加禁不起檑木車的撞擊，沒等我們喘過氣來，內城又被攻陷。

就在這時慘呼聲從我的身邊接連響起，渾身鮮血的白晷不知從哪裡殺了出來，手中畫戟閃電般殺掉圍困我的兩名東胡士兵，從缺口處沖入。

慘烈的戰爭在鮮血四濺中再次拉開了帷幕。

我重新鼓起勇氣，左手抓住一桿迎面刺來的長矛，右手從雪地上撿起長刀，狠狠地劈入對方的脖頸。鮮血飛濺，對方的頭顱被我這傾盡全力的一刀斬落。

白晷用畫戟撥開數支羽箭，可是這時從頭頂一張大網霍然落了下來，大網罩在白晷身上驟然緊縮，畫戟無法自由揮動，數支羽箭分別射入他的身軀。

守城的五千名力士用鐵索系住百斤以上的釘木，從高處甩落，用來刺殺攻來的東胡士兵。落下后又用絞輪拉回城牆，再伺機放下殺敵，周而復始。反覆使用，阻礙東胡軍的檑木車衝撞城門。

長刀來回劈出，慘叫連連，兩名www.hetubook.com.com敵人屍橫就地。我隨即又刀身反插，一名胡兵被我刺穿胸腹，當場喪命。

白晷向我笑到：「怎麼樣？還吃得消嗎？」

「上馬！」他大吼道。

敵人驚呼聲中，焦鎮期沖入敵人陣營之中，手中長槍翻騰飛舞，槍槍見血，周圍東胡士兵哀號一片，轉眼間已有十餘人在他槍下斃命。敵人強悍之至，同伴的鮮血更激發起他們潛在的凶性，一個個前仆後繼的圍攏了過來。轉瞬之間，我和焦鎮期都已陷入胡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林中湧出的一隊胡兵將我逼迫地向後退卻，我的身邊已經沒有己方的士兵，十余名手持長矛的胡人將我團團困住。此時敵人已佔了壓倒性的上風，四周雖然還有零星的廝鬥，但已無法改變眼前的形勢。

我點了點頭，指向大鍋道：「白將軍為何不吃些白粥？」

我內心一酸，眼淚險些掉了下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內心充滿了崇敬。

白晷站在風雪之中，大聲道：「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已經是又冷又餓，朝廷又背棄了我們，我和你們一樣憤怒，可為什麼我要堅持留下來作戰？」

他棄去了畫戟，拔出佩劍虎吼一聲，斬斷羽箭，妄圖想割開大網，重新站立起來。十余名東胡士兵拿起鉤連槍上前鉤住大網，全力拖拉。

「馬鞍後有弩箭。」白晷提醒我道。

我從馬鞍上摘下弩箭，連續施射，又射殺了幾名胡人。

我建議道：「既然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白將軍還是順水推舟為好。」

數名胡兵同時挺矛向我，我的身體已經脫力，長刀迎出，在對方力量的反震下再也拿捏不住，脫手飛了出去。一名胡將挺矛刺中我的左側肩胛，錐心劇痛傳遍全身，我的身軀一個向前俯衝，方才躲過胸前被洞穿之災。

東胡士兵手搖絞盤，『衝車』上方出現了小型投石車，石塊向城牆上密集彈射。

山上的東胡兵大聲呼號著向下衝來，奔跑之中，手中弓弩毫不停歇，我一邊逃跑，一邊用手中刀擋撥著羽箭，拚命向雪松林跑去。進入密林之中，不利於箭矢的攻擊，不然我很難從箭雨中生存下來。

那胡將慌亂間棄去手中火炬，長槍橫起來隔，我手中長刀鋒利無比，將長槍從中削成兩段，刀刃斜斜劈中對方的肩頭，鮮血飛濺，那胡將慘呼一聲從馬上跌落下去。

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閃爍著激動的淚光，無論白晷的這番話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從心底佩服他鼓動人心的能力。

我這才留意到那羽箭的尾端竟然系著纖細的繩索，六人抓住繩索的尾端用力拉扯，白晷劇痛之下，跌倒在雪地之上。

李衛和那幫武士鼻青臉腫的護衛著燕元宗來到了城牆之上。

我內心一震，望向白晷，正遇上他真摯的眼神。白晷道：「我一度讓權力蒙住了雙眼，戰場的血腥卻讓我的本性慢慢復甦起來。淪落到今日下場，我不會責怪任何人。」

白晷的唇角泛起一絲笑容，他輕聲道：「終於可以回家了……」他用力拔出腿上的羽箭，身體轉向正南的方向，霍然將兩支羽箭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他的身軀筆直的站立，然後緩緩地向後倒去……

白晷不解的看了看我。

白晷嘆了口氣：「我最擔心的還是將士們的士氣，燕元宗之事已經傳遍全軍，很多士卒的內心已經接近絕望。」

方才逃到半山腰處，卻見山頂之上儘和*圖*書是星星點點的火把，卻是東胡人從安陽趕來的援軍及時趕到，越過山野圍堵了過來。

預先埋伏在主城門后的弓弩手，齊齊向大門缺口施射，將東胡妄圖沖入城內的先鋒部隊給射了

我也及時躍離了馬背，可是身體還未曾落到地上，一支羽箭就射入了我的右腿，足下劇痛，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之上。

神弩營控制發箭次數，只有當敵方攻城器械來到城下時，方才開始施射。

我心中一陣黯然，從白晷的身上我忽然感到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

白晷虎吼一聲，雙臂抓住來槍硬生生折斷，將槍頭向外投出，兩名胡兵躲避不及，斃命當場。怎奈敵人眾多，白晷在網內無法躲避，四肢被刺中多處，周身完全被鮮血染紅。

整整一天的抗爭讓將士都疲憊到了極點，更換過城牆防衛士兵之後，我和焦鎮期等人回到城內暫歇。

圍牆上還剩餘的五架『床子弩』開始發射，巨箭命中『衝車』，僅僅在衝車前方鐵皮上撞出一個尺許直徑的洞口。

東胡大軍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並面在衝車的壓力下，不堪重負，終於出現裂縫。再加上火焰不停的融化冰面，冰層開始斷裂，數輛巨大的『衝車』填塞于護城河之中。氣溫極度寒冷，沒多久冰面又再度凝固。率先抵達城下的東胡士兵，呼號著開始攻城。

焦鎮期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城內很快就彈盡糧絕，而且假冒燕元宗的事情被揭穿后，士卒的情緒不斷低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晷。

『衝車』結構龐大，行動緩慢，燃上火的羽箭如同飛蝗般射至，頃刻間進入護城河的衝車，便被火箭點燃，一萬余名兵眾困在車內被烈火猛燒。

焦鎮期也從馬上跳了下來，用盾牌為我遮住羽箭。我咬緊牙關將箭矢拔出，簇尖帶出一塊血肉。形勢危急，根本沒有時間供我包紮傷口。

隨著一聲響亮的號角，山上的東胡軍隊，向下射出密集的羽箭。身邊的士兵紛紛倒地，成了敵人獵殺的目標。我的肩頭被亂箭射中，劇痛之下，從馬背上摔落了下去。

我點了點頭。

白晷感嘆道：「我最對不住的還是酈姬，是我一手將她推入了火坑之中。」

我低聲道：「太后此舉太過毒辣，大秦經過此劫，再也無法恢復往日之繁榮。」

剛剛壓制住敵人的攻勢，東西兩門也被敵人的檑木車撞開。

檑木車終於抵達主城門十丈左右，白晷一聲令下，城牆上箭如雨下，力圖阻截主城大門被檑木車搗毀。一排推車士兵剛剛倒下，另外一批推車士兵馬上又上來補上。捨生忘死，前仆後繼。

剛剛靠近雪松林，就有預先埋伏在林中的東胡士兵向我們沖了過來。

白晷大吼一聲「放箭！」火箭同時射向冰面，塗滿火油的冰面，遇火即燃，環繞蠻州的護城河形成了一條燃燒的火牆。

馬上有兩千護城軍，用早已準備的原木將城門抵住，工匠抓緊時間將厚木板釘在城門之上。

前方山勢雖然不高，可是上面常年冰雪掩蓋，布滿鬱鬱蔥蔥的雪松，也不失為一個暫時藏身的地點。

「什麼？」白晷的臉色湧現出莫名的悲哀，城內的局勢即將處於崩潰的邊緣。

白晷冷笑道：「就是你這混帳害得我三十萬弟兄落入這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今日便以你之鮮血來祭大旗！」

數支響箭射向夜空，敵方的攻勢再次發動。

東胡大軍和_圖_書集合所有的『衝車』和檑木車向城門發起衝擊，弩箭的短缺讓守城的弓弩手殺傷力銳減。更為不幸的是，從安陽又有二十萬的東胡增援部隊正在接近蠻州的途中。

「城內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我提醒道。

我默然不語，許久方道：「若是城破了呢？」

我們在白晷親衛團的掩護下逃出了北門。身旁慘叫傳來，我轉身望去，卻見到李衛翻身墜馬，給一支羽箭射穿盔甲，從后心射入，透胸而出。白晷和他向來感情深厚，看到李衛死在自己面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吼，他迴轉馬頭要衝殺回去，卻被左右隨從死命拽住馬韁，護住他向周圍山林中撤退。

蠻州厚重的城門緩緩閉合，衝車終於成功抵達護城河的冰面。

我身上多處負傷，幾乎每出一刀就能奪取一名東胡士兵的性命，敵人仍然在層出不窮的冒著，身後忽然傳來金戈破空之聲。我根本來不及用眼去看，左足拄地，身軀閃電般旋轉過來，手中長刀斜向劈出，將一支偷襲的長矛從頭砍斷，隨之刀身平削，刀身深深嵌入對方咽喉之中。經過連續的廝殺，我的力量已經減弱了許多，這一刀竟然沒有將敵人的頭顱齊根砍下，反而嵌入他的頸椎之中。

我和焦鎮期縱馬向後城門撤去。

從林中又湧出無數胡兵，沒等我從地上爬起來，早有人按住我的雙臂，將我反剪雙臂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焦鎮期我和相隔已經有十余丈的距離，他拚命想向我靠攏，可是又被兇殘的敵人層層圍堵在核心。

白晷淡然一笑道：「我若是戰死沙場，無論是對太后還是對我都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她估計會為我追封爵位，風光厚葬。」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相信嗎，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我腦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盡我所能地消耗東胡的兵力，為大秦百姓換來片刻的安寧……」

李衛狹持著冒牌燕元宗走了上來，白晷怒視燕元宗，雙目之中寒芒大盛。

淚水在我的眼中凝結，視野中已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看到白晷向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焦鎮期連忙閉上了嘴巴，識趣的讓到一旁。

形式繼續朝著惡劣的方向轉化著，東胡在開展了一系列心理攻勢之後，凝集二十萬兵力再次發起對外圍防線的衝擊。步兵掩護之中，一百余部『衝車』從四面八方向防線開始靠攏，『衝車』長丈，寬約五丈，通體用木材打成，外面裹以厚重的牛皮，內可容納數百名士兵，衝車周圍開有孔洞，供士兵射擊，速度行進雖然緩慢，可是防禦性能良好，外面的牛皮足以阻擋羽箭的射擊。

白晷盯住我雙目道：「燕元宗此人不可小覷，表面上貪婪無比，處處一副小人嘴臉，內心卻藏有如此城府，太后也不是他的對手。」

鮮血從白晷的身上汩汩流到雪地之上，他環視周圍，自知大勢已去，目光中閃過無盡的悲涼。雪花無聲地飄落在他的身上，臉上，他彷彿聽到自己生命流逝的聲音。

我和焦鎮期對望了一眼，均知道今晚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難於登天。我望著舉起火把衝來的敵人，渾身熱血沸騰起來，心中殺念頓起，大吼道：「跟他們拼了，殺的一個賺上一個！」我不顧一切的沖向前方的敵人，揮刀向一名騎馬的胡將猛劈而去。

東胡後方軍隊越過冰面，源源不斷的向城牆處湧來，眾兵冒死推動檑木車，疾飛衝過已經被填平和圖書的護城河。冰面凹凸不平，絆倒了數個推車兵，幾人同時被拉扯到車底下，木製巨輪從他們身體上壓輾而過，登時被壓得血肉模糊，腦漿四溢。

密林之中倏然牽起數道絆馬索，駿馬前蹄躍起，越過第一根，卻被第二根絆住。白晷身軀從馬背上躍起，畫戟在空中閃出一道弧形寒芒，兩名潛伏在樹后的東胡士兵立刻斃命。

白晷無奈笑道：「死亡面前，每人的本性都暴露無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將這個因素考慮在內，否則也不會讓這個冒牌燕元宗暴露了身份。」

我翻身躍到馬後，白晷大吼一聲，揮戟戮死擋在馬前的胡兵。駿馬一聲長嘶，向前方燈火稀疏的密林中衝去。

一名士兵挺起長矛惡狠狠地向我胸口扎來，我及時扣動扳機，羽箭盡數射入他的胸口，胡兵慘叫一生仰天倒下。

在這剎那間，我想到了遠在秦都的瑤如和采雪。也想起了遠走他鄉的燕琳、致我于死地的晶后，還有在大康皇宮中苦苦等候我的珍妃，過去的一切頃刻間全部湧入了我的腦海中。

四周喊殺連天，慘烈之極。

城門在對方檑木車的輪番撞擊下，終於發出『喀勒』木頭爆裂的聲音。

白晷不屑笑道：「項晶畢竟是個女人，為了殺我，不惜犧牲國土和士卒，將大秦的國運當成兒戲。看來大秦運勢已衰，亡國之日已經不遠也。」

他看了看我道：「胤空，沒有想到最後我們竟然會站在同一立場上。」我留意到他對我的稱呼已經由平王改成了胤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的稱呼讓我和他的距離頓時拉近了許多。

檑木車終於重重轟在主城門上，但堅固的城門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仍然屹立無損。東胡士兵只好推開前車，由後上的另一輛檑木車衝撞城門，反覆用同一方法強攻。

主帥親衛團撤退，在城內仍舊堅持戰鬥的士兵，立時軍心崩潰，許多士兵立即拋下沉重的兵器，沒命的向後門奔去。可憐大秦的精銳強師，霎時間變作倉皇逃竄的敗兵辱將，每個人只管保住性命竭力逃跑，先前英勇氣概，都不知哪裡去了。

白晷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

白晷道：「東胡人頻繁攻城證明他們也擔心戰事繼續拖下去，損失將不可想象。北疆最冷的時候即將到來，只要我們能再堅守幾日，東胡大軍必然撤退。」

白晷道：「如果你能躲過這場劫難，我不會再阻攔你和綺兒交往。」

「可是現在城內軍心渙散，白將軍還是儘快找出解決之法。」

白晷揮動令旗，守城士兵將一塊塊榆木製成、布滿狼牙鐵釘的檑木向下投擲了下去。又有士兵將燒沸的火油從上澆落，門前東胡士兵慘呼不斷，哀號連連。這邊火油剛剛澆下，弓弩手馬上將火箭射入火油之上，城門前火勢迅猛，宛如人間煉獄。千余名東胡士兵，渾身都被烈火燃著，哭號著四周亂撞。

我和焦鎮期來到城牆之上，卻見弓弩手全都嚴陣以待。向東胡陣營望去，敵人的大軍似乎又有所行動。

白晷臉色變得鐵青，怒喝道：「混帳！他們眼中還有軍紀嗎？凡是涉嫌殺馬的全部給我抓起來！」

白晷陷入幾百名東胡士兵的包圍之中，畫戟瘋狂舞動，一個個的胡兵在他面前倒下，幾名仍在苦鬥的親衛團士兵看到主帥危急，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救，還沒等靠近包圍圈，便被胡人弓弩手射殺。

我低聲道m.hetubook.com.com：「這些士兵顯然都是因為飢餓異常，才幹出殺馬的事情。眼前的情況下，戰馬的用處並不大，再說草料匱乏，早晚這些戰馬也是被餓死的命運，將軍不如將戰馬宰殺，讓士兵果腹，也能暫時寬慰一下人心。」

我一腳踹飛他的屍體，這才拔出長刀，敵人咽喉中撲出的鮮血濺了我一臉一身。

我連續幾個翻滾，仍未逃脫出敵人的包圍圈。十多桿長矛同時向我的身上扎來。我雙目一閉，內心絕望到了極點，心知此次斷難逃過死劫。

白晷搖了搖頭道：「吃不下……看著跟隨我出生入死的幾十萬兄弟處在水深火熱的困境中，我哪裡還有那種心境。」

白晷哈哈大笑，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兩名黑甲騎士同時施射，羽箭分別射中他的雙腿，白晷搖晃了一下，頑強的意志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兩名將領面露難色：「將軍……現在參与殺馬的士兵有千餘人之多……」

雪越來越大，城內士兵在頒布殺馬之令后，安穩了許多，排著整齊的隊伍在大鍋前依次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份馬肉。

驚慌之中重新集合的長槍兵，排好隊形向對方的騎兵隊伍挺進。

這時候遠處的士兵再次騷亂起來，兩名將領慌慌張張衝到白晷的面前，氣喘吁吁道：「白將軍，大事不好，步兵營的一些士兵沖入騎兵營殺了數匹戰馬，兩方衝突起來，已經有十多名士兵被殺。」

白晷皺了皺眉頭，他反問道：「換作是你處在我的位置，你又會怎麼做？」他彷彿並不想得到我的答案，低聲道：「若是率軍撤離蠻州，恐怕未到雁州，便會被太后冠以謀反之名，不但不會讓我入城，反而會派兵征討。而我們的後方還有東胡追兵，雙方早已形成默契，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條。若是率軍投降東胡，我一世英名必然毀於一旦，而且我的家人肯定會受到誅連。太后早已封死我的一切退路，我能夠做的只有守在這座孤城之中。」

百余名東胡士卒向後撤開，手中弓箭齊齊舉起，百余支冰冷的簇尖對準了白晷。

白晷大吼道：「因為我知道，我保衛的並不是皇上，我所為的是後方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我保住這裏一刻，他們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時光，我將用自己的生命和熱血捍衛親人的安寧！」

滾木，擂石，凡是可以用上的武器全都派上了用場。

白晷的臉色漸趨凝重，他下令城外的士兵開始有序的向城內退守，所有弓弩兵換上火箭準備。

白晷的親衛團，已經不到五千人，山頂雪野之上到處都是火炬的光芒，敵人的數量至少要在五萬以上。

我嘆了一口氣，低聲到：「蠻州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一名黑甲騎士大叫道：「留下他性命！」

萬余名弓弩兵射完了箭矢，只得任由宰割，東胡騎兵殺得個隨心所欲，摧枯拉朽。頓時屍山滿布，血流成河，大秦弓弩兵惶恐之下，四方飛串奔逃，互相踐踏，不知奪取多少無辜性命。有些在急奔逃跑中，便被斬成兩段，有的被槍刺穿心臟，萬余名弓弩兵轉瞬間已經被屠戮大半。

人群中看到李衛的身影，他大聲叫到：「鐵槍營、鐵刀營斷後死守，神弩營、鐵旗營，向北沖，殺開退路，左右兩方各三十隊引開主力敵兵，其餘各部隨我壓陣，保護白大將軍殺出血路，沖啊！」生死存亡的時刻，李衛仍然能夠保持冷靜，及時調動隸屬他調動的親衛團，保護白晷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