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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道：「看來最希望完顏將軍跟著我們一起逃走的是耶律赤眉，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將我們全部清除。」

完顏雲娜幾人在前方小溪源頭已經等候多時，看到我背著慧喬過來，幾個人的表情各異，我裝模做樣的將慧喬放下，扶著她在石頭上坐了，慧喬也只好陪著我做戲。裝出一瘸一拐的樣子。

我恍然大悟道：「難怪衛東臨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田玉麟。」

形式急轉直下，我想率領烏氏逃離已經變得渺茫，不過我的心情反倒釋然起來，對我來說，目前唯一的退路就是暫時返回黑沙城，這樣就免除了我左右為難的境況。

我心中暗笑，田循當年和燕興啟的關係又何嘗不是如此。兩人因為利益而走到一起，後來田循對燕興啟失去了利用地價值，況且手中又握有他和東胡勾結的證據，自然成為燕興啟殺之而後快的對象。

我心中一怔，隨即馬上明白完顏列太針對的並非烏氏，而是完顏雲娜，他是害怕完顏雲娜跟隨我們一起離開。

慧喬沉默下去。許久又道：「我看到了你給姐姐的那幅畫，題跋的意思我能夠懂得。」

完顏雲娜關切道：「妹妹看來傷的不清。」

田循冷笑道：「不知道主人究竟需要怎樣的誠意？」

雲娜的嬌軀軟化了下來，她開始無聲的啜泣，而後以變成大聲的痛哭，我靜靜擁抱著她，輕輕撫慰著她的肩頭。

我笑道：「你們先過去，清清姑娘扭到了腳髁，我扶著她隨後就趕過去。」

「他的女兒瑤如是我的侍婢。」我留意到老者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我敏銳的覺察到他呼吸的節奏突然變快，這隻不過是瞬間的事情，隨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難道他真地是田循？

老者道：「我也聽人說過，可是大秦北疆苦寒，他們父子享慣了富貴。焉能受了那種勞作之苦。」

「你快放開！」慧喬拚命掙扎道。

完顏雲那這才驚覺過來，轉過臉，冰藍色的美眸之中淚光蕩漾，當真是我見猶憐，這種表情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身上。

我拿起地圖湊在燭火之上點燃，地圖對我又有何用，每座山川，每條河流都深深印在我的內心之中。

五日之後，我們一行重新返回黑沙城，形式的突然變化，讓我率眾逃離的計劃全盤落空，也許上蒼也不願讓我放棄自己的愛人，我並未讓察哈台陪我回城，耶律赤眉的主要目的放在我和完顏雲娜的身上，我們回城之後，他的伏擊計劃就會全盤落空，很快就會撤去伏兵。

察哈台告訴我們，三鼎集南方的小山之上有一處幽谷，風景絕佳，我讓他為我們引路，一行六人前往幽谷賞玩。

我寬慰他道：「瑤如和她的兄長都平安無事，回到大秦，你們一家就能夠重新團圓。」

我慌忙衝上前去，卻見翼虎靠牆站在那裡，滿臉都是熱淚，想來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已經被他全部聽到，他用力搖了搖頭，大吼一聲，向遠方衝去。

我嘆了口氣，拉著他在草地上坐下，一輪金烏衝破晨霧，從東方的天際緩緩升起，桔紅色的光芒籠罩著我們的身軀。

老者搖了搖頭道：「我祖籍海西縣，距離濟州還有三百多里。」

胡馬嘶和榆塞笛。楚猿吟雜橘村砧。失群掛木知何恨，遠隔天涯共此心。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看來她仍然沒有原諒我。

老者佝僂首肩背，目光迷離望向正南的方向：「葉落歸根，老奴已經是行將就木之年，自然想返回故土，可是恐怕有生之年，這個願望難以實現……」

慧喬俏臉一紅道：「千萬別讓姐姐看到。」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明日我會帶你一起前往蒼白山林場。」

身軀微轉，不由分說地將慧喬負在身後。慧喬大羞道：「你這無賴，當著眾人的面你竟敢……」

那老者感嘆道：「人海茫茫，主人哪會這麼湊巧能和他相遇。」

赫連戰不無羡慕的說道：「龍兄弟真是厲害，看來清清姑娘的一個芳心已經被你俘獲。」我心中暗自得意，被我俘獲的何止清清一人？

我幾乎可以斷定沈馳和燕興啟之間必然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沈馳為晶后策劃這一連串的計劃，真下得益的是燕興啟。

我的心緒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不由自主的被這忽高忽低，如泣如訴的胡琴聲牽動，我辯認出琴聲來自前方馬場，緩步向那裡走去。

赫連戰笑道：「你也不要將我想得如此偉大，莫要忘了，一日雲娜未嫁，我赫連戰便有機會，以後誰能贏得芳心，還未必可知。」

慧喬一張俏臉羞的通紅，一時間竟忘了偽裝，起身道：「我去那邊看看。」完好無暇地向一旁走去。

「你去哪裡？」我怒吼道。

我的目光向下望去。我和他的身影一前一後透射在草地之上。

我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她身邊的慧喬，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本身就沒打算現在離開！」

田循不屑道：「他和燕興啟本來說是蛇鼠一窩。」

我用力點了點頭，內心一陣激蕩，完顏雲娜對我的確情深意篤，臨行之時仍舊不忘為我安排一切。

她輕輕掩住了我的嘴唇：「我知道，每件事我都考慮的很清楚，父親雖然沒有賜給我完顏家族的血統，可是留給了我這個高貴的姓氏。」

「聽說田玉麟因為殺人，已經逃離了北疆。」

「如果不存在？為什麼魔門眾人會三番兩次地去滋擾瑤如？」我必須進一步確認他的身份。

老者的神情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也許還在北疆服役，也許已經死去多年。」

我淡然笑道：「如果燕興啟只是從中收受賄賂，應該不會這樣急於毀去證物。」

我微笑道：「胡琴拉得不錯。」

翼虎獃獃的望著我。他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燕興啟動用魔門力量對付田玉麟，田玉麟帶著賬簿逃離以後，魔門將目標鎖定在瑤如身上。」

是夜我久久無法入眠，並非是因為邂逅田循，也不是因為即將遠離黑沙城，重新回到我嚮往以久的自由中去。我腦海中始終縈繞的都是完顏雲娜和慧喬的影子，對我來說並不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抉擇，當初燕琳被嫁往高麗之時，我曾經猶豫，上天彷彿刻意在戲弄我。反覆讓我在感情和利益之間作出選擇。

完顏雲娜拿出一封信函道：「我思來想去，耶律赤眉定然不會放棄對你等的追擊，你若是想離開東胡，最好的選擇就是海路，從這裏一路向東，由海天城入海，南下方可抵達秦國。海天衛城的守將荊戈乃是我的舊部，你拿著我地親筆書函去找他，便可順利通過海防的盤查。」

老者的目光宛如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我對他越發產生興趣，這種沉穩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上普通的奴隸的身上，即便他不是田循，他地來歷也一定非同尋常。

完顏雲娜黯然道：「我已經答應嫁給國君，翼虎再不會被別人歧視。」

返回烏氏行館之後，我將行館留下的武士遣散，剩下的只有阿動和狼刺二人，留下的人數越多，目標就會越大，反而不利於我們逃離。行館內的貴重之物早已被察哈台在前一段時間轉移變賣，整個行館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我翻騰的內心慢慢平息了下去，望著她精緻的無半分挑剔的俏臉，濃濃的愛意之中又多出了幾分敬重。

赫連戰哈哈笑道：「好漢子，夠豪氣，即便是我赫連戰輸在你的手中也會心服口服。」他解下酒囊，連灌幾口，然後將酒囊遞到我的手中。我接過酒囊也痛快的飲了幾口，四目對望同時大笑起來。

外面響起陣陣的馬嘶之聲，顯然察哈台和手下已經開始準備，完顏雲娜輕輕掙脫了我的手，她看了看牆上慧喬的畫像，輕聲道：「我真的好羡慕清清……」

我大聲道：「我錯了！你根本不了解翼虎，更不了解你自己！」我雙目盯住完顏雲娜道：「就算將來翼虎能夠成就一番事業，位列王侯，他如果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姐姐犧牲幸福所換取，他又會作何感想？」

完顏雲娜轉身走出門去，忽然發出一聲嬌呼，整個人凝滯在那裡。

田循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他現在身為奴隸，根本無所謂得失，他的命運早就操縱在我的手中。田循慢慢的點了點頭：「那本賬冊上記錄的是肅王燕興啟和田氏之間的交易記錄。」

赫連戰道：「我知道，在雲娜的心中我只是她的m.hetubook.com.com兄長，我沒有能力影響她的決斷。」他伸手抓住我的臂膀：「但是你能！你可以影響雲娜，你可以讓她改變嫁給國君的決定！」

我低聲道：「無論是我帶著雲娜離開還是她嫁給完顏列太，對你來說又有怎樣的不同？」

我微笑道：「如果讓我相信你就是田循，你必須拿出誠意。」

完顏雲娜和我對視了一眼，她嘆了口氣道：「龍公子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

「你好狡猾！」慧喬嬌聲叱道，嬌軀卻老老實實的伏在我寬闊地肩背之上。

我和翼虎走下山丘，赫連戰正在小樓之中和完顏雲娜說著什麼。在場諸人都是一臉嚴峻之色。

田循反問道：「主人以為我應該開心嗎？老奴行將就木，無論是留在東胡還是返回大秦，都將面臨一死，唯一地期望就是死後骨骸能夠放置到田氏宗祠。」看得出他已經心如止水，葉落歸根是他此刻唯一的期望。

「有些事情還是徹徹底底的忘記好！」完顏雲娜地聲音中充滿了落寞與失落。

我低聲道：「田玉麟因何又殺掉了衛東臨地兒子？」

老者淡然笑道：「主人過譽了，我只是初學，閑暇的時候用來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

「不會！」我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我激動道：「與其在這裏受屈辱，還不如離開這片傷心之地，就算你照顧翼虎長大又能怎樣？以你們的出身，翼虎難道能夠在這裏出人頭地？別人會承認他的皇族血統嗎？」

看到我回來，赫連戰起身跟我打了一個招呼。

完顏雲娜想要去追他，卻被我一把拉住：「我去！」

我向翼虎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姐姐跳入火坑。」

我內心一陣狂喜，霍然回過頭去，正遇到他極為複雜的目光，我可以斷定他此刻的心情矛盾到了極點，既害怕我是他的敵人，又不想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我拍了拍翼虎的肩膀。站起身來，慢慢向山丘的高處走去。

我緩緩走到他的面前：「有多少，便拿多少，讓我相信你就是真正的田循！」我頓了頓又道：「對你而言，這是個最好的機會。」

完顏列太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迎娶雲娜，將婚期定在下月初六，距離大婚僅僅剩下十日之期。

我背著慧喬緩緩向谷中走去，慧喬輕聲道：「如果不是赫連戰帶來耶律赤眉要伏擊烏氏的消息，你會不會離開？」

我充滿信心道：「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不會有任何機會。」

赫連戰苦笑道：「雲娜在你的身邊的時候想的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想的更是你！」他抓起一枚石子，彈入娟娟清流，溪水盪起一圈圈的漣漪，看來他對完顏雲娜情愫早生。

我知道她定然看出了其中的微妙，笑道：「清清姑娘數次救我性命，辛苦也是應該的。」

「師父！清清姐姐！你們好慢啊！」翼虎大聲道。

田循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悅，他淡然道：「多謝主人。」

我猛然抓住她的香肩，將她用力擁入了懷中，完顏雲娜倔強的嬌軀劇烈的顫慄了一下，隨即拚命的向外掙脫。我垂下頭去捉住她的櫻唇，不顧一切的吸吮著，她的貝齒狠狠的咬住了我的下唇，鮮血從我的嘴唇上緩緩流出，她冰藍色的美目圓睜著，時間彷彿凝滯了。

此時在最前方的翼虎回過頭來，握慌忙放開慧喬。手指卻牢牢牽住她的裙角，讓她無法逃離。

她並沒有覺察到我已經醒來，目光久久凝視在畫像之上。

田循道：「燕興啟貪污事發。被宣隆皇罷免，田氏也被牽涉其中，我和玉麟被充軍北疆，燕興啟一心想除去我們父子，如非有玉麟保護我。我恐怕早已死在充軍的路上了……」

「好早！」我雙目之中布滿血絲。

赫連戰點了點頭，不無失落的說道：「我認識她已經有五年之久，在她的心中我是個可以信任的大哥。」赫連戰神情黯然道：「你沒有感覺到，雲娜看你的眼光和我不同？」

「赫連兄怎麼會找到這裏？」

翼虎望著黑沙城的方向：「師父！我跟你走！」

完顏雲娜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道：「看來今日要辛苦你了。」

「有件事可能你並不知道，令公子正要利用手中地那一賬簿對付燕興https://m.hetubook.com.com啟。」

「我不會後悔！」翼虎大聲道，他抓住我的臂膀：「師父！我知道你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你，我不要姐姐嫁給那個混蛋國君，我要她嫁給你！」

幾朵飄零地花瓣順水流淌到我的腳下，涼風習習，撲面送爽，整個天地更顯得幽深靜謐。慧喬輕聲道：「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不可戰勝的勇士。逃避和退縮不屬於你。」我唇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慧喬的似水柔情已經毫無保留的向我表白，我不禁為自己當初的猶豫而感到慚愧，我一定要帶著慧喬訶雲娜一起離開東胡，成為一個真正的王者未必要以犧牲自己的愛人為代價。

赫連戰激動道：「愛一個人並不意味著就要得到她，只要她能夠得到自己的幸福，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

我坦然道：「我的確猶豫過，最後選擇留下來並不是因為耶律赤眉。」我轉過臉去，盯住慧喬純凈的雙目道：「我留下是為了你，為了完顏將軍。」

我內心巨震，蠻州之戰表面上看是晶後為了清除白晷而策劃，可是幕後的真正策劃者是沈馳，東胡大軍在此役之中處處都佔盡先機。白晷的部隊幾科每一步行動都被對方制摯，現在回想起來，真正地玄機便在於此。

我心中怦然一動，完顏雲娜最大的牽挂就是翼虎，如果翼虎跟我離開，那麼完顏雲娜毫無疑問的會隨著離開，我低聲道：「翼虎，你還小，並不懂得名利的重要，隨著你逐漸長大，你對名利會越發的渴望，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赫連戰道：「我從禿顏那裡得到地消息，耶律赤眉想要藉此機會將烏氏一網打盡……」他看了看完顏雲娜道：「他在國君面前說完顏將軍想隨烏氏一起逃離。」

我非草木，焉能無情？完顏雲娜對我有恩，她之所以落入今日地困境，和我有莫大的關係。慧喬無疑已經對我萌發了愛意，我曾經親手奪去過她的生命，這次難道又要讓她心如死灰。鬱悶終生……

我已經猜想到當時發生了什麼。定然是衛東臨不顧兄弟情誼將田循父子出賣。

老者笑道：「主人好像對田氏一家十分地熟悉。」

我遙望夜空輕輕嘆了一口氣，感嘆道：「不覺間。我已經在這東胡羈留了半年之久，越發的思念故鄉的一草一木。」我轉向老者道：「你想不想回去。」

田循雙目中流露出無比怨毒的神情：「他不但不幫我，反而要將我們父子置於死地，只可惜陰差陽錯，他的奸謀被我察覺，他非但沒有害死我，反而白的丟掉了自己兒子的性命。」

我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臨行之時又道：「田循恐怕現在都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本賬冊帶給兒女多大的麻煩。」

遙望西方，科爾沁草原宛如綠色的海洋，無邊無際的舒展了出去。東方便是巍峨聳立地凱拉爾山，等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登上凱拉爾雪峰的頂端，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我日夜思念的故土？

完顏雲娜憤怒道：「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做出了什麼犧牲，嫁給國君我便貴為王妃，我……」

我內心猛然一陣激蕩：「赫連兄！」

我鼓足勇氣低聲道：「將軍既然不願嫁給那個昏君，為何不幹脆離開這裏？」

赫連戰道：「無論我在雲娜的心中占怎樣的位置，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跳入火坑。」

許久淚光方才重新蕩漾在她的眼中，淚水順著她潔白無瑕的俏臉緩緩流淌下來，浸潤著我們彼此的肌膚，和我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我反問道：「赫連兄難道想為了完顏將軍與完顏烈太反目嗎？」

我們分開的時候，完顏雲娜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堅強，她拭去臉上最後一絲淚痕，輕聲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過去，可是我清楚，你就像凱拉爾雪峰上的天馬，不屬於這片沙塵四起的荒原，決不可能為任何人而留下。我也一樣，為了翼虎，我決不會離開。」

田循道：「主人覺著我夠不夠誠意？」

「赫連戰好像很了解完顏將軍？」

我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你果然不了解自己，你對完顏烈太根本沒有任何地感情，你之所以答應嫁給他，便是想犧牲自己未來換取翼虎的未來！如果你感覺幸福https://m.hetubook.com.com，就不會表露出這麼多的痛苦，就不會終日處於矛盾之中！」

山勢漸漸變得陡峭，察哈台示意我們下馬，將馬匹栓在樹上，步行入谷，我趁機來到慧喬身邊，藉著栓馬的空隙，一把捉住她的縴手。

完顏雲娜俏臉一紅。隨即怒道：「我何時說過要離開了？」

完顏雲娜在刻意迴避我，她和赫連戰相處的時間都要比我多一些。慧喬自從那日的事情以後，對我也顯得異常冷淡。

田循道：「主人可能不知道，我和衛東臨乃是八拜之交，他和東胡之間來往密切，當初燕興啟就是通過他才和東胡聯繫上，我們父子為了保住性命只能去求他，可是沒想到……」

赫連戰點了點頭道：「耶律赤眉已經在三鼎集附近布下伏兵，只要你們逃走，便會對你們痛下殺手。」

我伸手摘下畫卷。卷好送到她的手中：「完顏將軍和清清姑娘對在下的深情厚意，我將永銘於心。」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完顏將軍呢？」

我悄然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長刀，緩步向她走去。

我所至住她的柔夷，這次她沒有拒絕。我們彼此久久凝視，雖然只是剎那之間，卻恍若已經相處了半個世紀。

他們幾個已經向谷內走去，顯然沒有留意到我們這裏發生的事情。

田循冷笑道：「主人可能沒有想過，燕興啟並不是受賄這麼簡單，他給我方便，從我手中獲取利益，用來賄賂秦國朝中眾臣，而且……」田循欲言又止，考慮再三方才說道：「燕興啟曾經通過衛東臨和東胡進行接觸，他出賣秦國的利益換取東胡的合作。」

翼虎近乎發狂的向小山衝去，我在山腳處才將她攔住。

我望著天邊錦緞般絢麗的朝霞，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田循充滿狐疑的看了看我，我們彼此還無法相信對方。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他突然說著句話的目的何在。笑道：「赫連兄何出此言？這兩天好像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一些。」

夜風送來一陣蒼涼的胡琴聲，那一縷琴聲在夜裡隱隱飄著，其聲蒼涼凄婉，讓人心中壓抑無比，一層薄雲翻騰上來，將淡月完全遮住，更顯得小鎮極黑極靜。悠揚抒緩的曲調似流水行雲般不絕於耳，低吟處恰似月光映照下，一對情侶在泉水邊相依相偎喁喁私語；激昂處勾起心中不平的憤悶與鞭撻；悲愴處又宛如硝煙散盡的戰場，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完顏雲娜一臉憂慮之色，輕聲道：「赫連大哥特地來通知我們，國君已經下令，只要烏氏有離開的意圖，就格殺勿論。」

田循苦笑道：「大秦雖大，哪裡還有田循容身之地，燕興啟若是知道我仍然活在這個世上的消息，會不惜任何代價來除掉我。」

完顏雲娜大聲尖叫道：「我幸不幸福跟你有何干係？你只是一個卑賤的奴隸，你無權過問我的決定！」

前方小溪淙淙。我踩著石塊躍過小溪，慧喬悄然將臉貼在我的背後，傾聽著我強勁有力的心跳。

琴聲嘎然而止，那老者轉過身來，看到是我，慌忙從圍欄上下來，躬身行禮道：「主人！」

我走出一段距離，那老者方才開口道：「那本賬冊根本就不存在。」這句話等於默認他就是田循。

我顫聲道：「雲娜……」

我故意試探道：「聽說田循和他的兒子田玉麟都被充軍到了北疆。」

我讓察哈台儘快準備，時機成熟之後，率先將三鼎集的力量撤走，在蒼白山林場等我前去會合。

慧喬道：「她在演武廳呢。」

我目光炯炯的盯住他道：「卻不知田循如今身處何方？」

老者點了點頭道：「當然聽說過，他是秦國首屈一指的富商。不過自從宣隆皇將他地財產沒收，便失去了下落。」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難道他並不是田循？或者是他擔心我知悉他的身份以後會對他不利？

赫連戰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別人便是想辛苦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哦？」

燈下，我久久凝視著羊皮地圖，目光在每一寸韁土上緩緩游弋，成王地道路竟然是如此艱難，選擇這條路。難道就意味著選擇孤獨？

我微笑道：「如果遇到他，我一定會將他帶回中原。」這句話等於給了他一個明示。

翼和_圖_書虎在我身後叫道：「師父！你不是常常告訴我，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嗎？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看著我姐姐跳入火坑呢？」

翼虎大聲道：「無所謂，只要能遠遠離開這裏就行，我不要姐姐為我犧牲，我不要成就什麼宏圖偉業，我甚至不想再姓完顏！」他的眼中飽含熱淚。

臨近黎明時候，我才伏在案上沉沉睡去，一襲暗香隱然傳來，我有些迷惘的睜開眼睛，卻見完顏雲娜正站在前方，默默凝視著牆上的畫像。一顆晶瑩的淚水猶自掛在腮邊。

羈緒鰥鰥夜景侵，高窗不掩見驚禽。飛來曲渚煙方合，過盡南塘樹更深。

「除非你答應不再生我的氣。」

我慢慢來到她地身後，將貂裘披在她曲線柔美的肩頭。

我狡黠的笑道：「所以只好委屈我的好清清裝成腳髁受傷的樣子了。」

慧喬俏臉緋紅道：「不妨事，休息一下應該可以行動如常。」

完顏雲娜掏出錦帕，小心的為我拭去嘴唇上的血跡，就像照顧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老伯可聽說過田循？」

我低聲道：「瑤如日夜都在思念著你。」

我侵略性十足地向她湊近了一步，左臂變本加厲的摟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

田循嘆了口氣道：「他從北疆逃走以後，我就知道他要報復燕興啟，可是玉麟仍然是太過單純了一些，單憑那本賬簿根本無法傷及燕興啟分毫。」

「你可是秦國濟州人氏？」我早就想探聽這老者的來歷，此時四下無人剛好是一個機會。

田循道：「燕興啟一直和魔門的關係密切，多年來他都在為魔門提供資金。」他對燕興啟果然知之甚深，難怪燕興啟會對他如此顧忌，田循的出現對我來說無疑是上蒼賜予我的一個機會。只要對這張王牌利用得當，我應該可以掌握燕興啟的奸謀，以後對付他定然可以派上用場。

我微笑道：「我是因為聽到你也姓田，所以才聯想起他們父子的事情，當初我在大秦之時，和田玉麟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攤開三尺白宣，雲娜、慧喬的音容笑貌彷彿就在眼前。我拿起久違的羊毫，飽蘸墨汁，筆鋒慢慢落在白宣上，內心中的那份深情隨著濃淡有秩地線條盡情奔流。

「和你一樣，我也是一夜未眠。」完顏雲娜的目光重新回到畫像之上。

「實不相瞄，我和田循地確有一段淵源。」

赫連戰望著完顏雲娜的背影，感嘆道：「雲娜若是嫁給國君，當真是沒有任何幸福可言。」

我的肩上多了一件黑色貂裘，顯然是完顏雲娜為我所披，貂裘之上體香仍存。

「你好像並不開心？「

眾人臉上皆露出一絲笑意，完顏雲娜狠狠盯了我一眼，可愛的鼻翼皺了起來：「我也去那邊看看。」她和翼虎也向慧喬那邊走去。

既然已經決定暫時留下我和完顏雲娜等人也就徹徹底底地將這此小鎮之行當做度假休閑之旅。

完顏雲娜咬了咬下唇，黯然搖了搖頭道：「父親讓我照顧好翼虎，還有他留下的這座競山王府，我無論如何不能辜負他的囑託。」

遠遠的看到一個孤獨的背影坐在馬場的圍欄上，彎月從雲層中重新冒出，月光勾勒出他落寞孤獨的剪影，我馬上就認出他就是日間負責洗馬的那位田姓老者。

寨門緩緩打開，十余名騎士從寨門沖入，我居高臨下的望去，那為首的一人竟是赫連戰，不知道他怎麼找到了這裏。

我聞訊後來到競山王府，迎面碰到正要出門的慧喬，看到我，她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我正要去找你。」

我微笑道：「臨別之前總要留下一些紀念。」

慧喬狠狠盯了我一眼，壓低聲音道：「放開我！」

進入谷口，同路漸窄，察哈台和翼虎行在最前，完顏雲娜和赫連戰隨後而行，沒想到慧喬突然提升馬速，衝到我的前方。

田循黯然道：「老奴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這雙兒女，非但沒有將田氏的祖業留給他們半分。反而牽累的他們顛沛遊離，終日生活于惶恐之中。」

慧喬的俏臉變得緋紅，美目中僅存的那絲疑慮已經完全褪去。

走入演武廳，完顏雲娜身穿雪白緊身武士服，手持長纓正在全力揮舞，長纓宛如一團火焰在她的嬌軀周圍奔騰飛舞，留下一片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