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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禁笑了起來，不過這兩次奔喪的心情全然不同。上次因為胤翔之死，我的心情壓抑，這次要好上許多，何況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奔喪，而是去和拓跋醇照商談聯盟之事。

我微微一怔，暗忖道，自己剛剛來到北胡，而且是來為拓跋壽繕弔孝，去那種場合若是被人撞到，豈不是十分不妥？我很多時候要顧及自己的身份。

赤魯溫道：「貂裘皮袍，遠不如絲綢布料穿著舒服。」

也許是精神太過虛弱，綠珠終於躺在我的懷中沉沉睡去，我為她除去蠻靴，為她蓋上羊皮褥子。

雅克幾個都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禍，一個個默不做聲，我生恐驚擾了綠珠休息，將他們帶到書房之中。

赤魯溫道：「我跟你一起去。」他在烏庫蘇城人脈廣泛，跟我前去一定有很大的幫助。

赤魯溫搖了搖頭道：「拓跋醇照和他的父親不同，他的頭腦和能力遠在歷代可汗之上，再想像過去那樣經營，應該很難。」

赤魯溫微笑道：「在這裏，我是主你是客，哪有讓你主動登門的道理？」

他們沒想到我會上來，兩人都是一怔。

離開這片廢墟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我舉目向四周望去，卻見雪地之上俱是觸目驚心的殷紅色，一具一具的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風雪之中，在時間的長河中完全定格在永久一刻。

作為一個王者，我可以理解拓跋醇照的做為，北胡經歷了這場戰事，整個國力處於極度衰弱的時候，他肯定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國庫重新充裕起來。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把握國內主要的經濟命脈，壓縮民間商人的利益。

我們幾人同時向烽火台上攀去，順著阿東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片黑線向我們所處的位置飛速地靠近著。

我微微一怔，低聲道：「父汗新喪，綠珠公主正在悲傷之時，我此時離開是不是……」

我和他在長期的貿易之中，已經建立了相當的信任關係，而且對此人的頭腦頗為推崇和欣賞。我大笑道：「赤魯溫兄，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此時府內的一名胡女向我和綠珠居住的小樓走去，看到我施了一禮道：「殿下，七公主前來探望綠珠公主。」

雅克呼呼道：「這混蛋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要強|暴叉塔族的女孩子！」

綠珠紅著臉兒點了點頭。

赤魯溫道：「這次戰爭讓北胡損失慘重，大汗和周邊修好應該再情理之中，不過他為何不選擇大康而選擇殿下呢？」

雅克迷惘地看著我。

他苦著臉道：「忽乎公子傷成了這副模樣，元帥那邊我該如何解釋？」

赤魯溫笑道：「我改不了追逐金錢的嗜好，你也改不了追逐權力和土地的嗜好，人活在世上並非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追逐過程，平王殿下以為我說得對嗎？」

赤魯溫的府邸仍然是原來的那番模樣，簡樸舒適，而不是張揚。

他和我來到僻靜之處，低聲道：「平王殿下，這件事卑職恐怕不好交待。」

經歷了此事，我也不敢繼續在銷金窟久留，生恐回頭博貼爾讓人過來尋仇，慌忙帶著雅克幾人返回了公主府。

我重重點了點頭。

綠珠道：「你去吧，不過明日下午的時候千萬要回來，莫要耽擱了祭掃我父汗。」

看得出拓跋壽繕的死並沒有影響到大家高漲的情緒，所有人都將這次的弔喪看成了一次愜意的旅程。

赤魯溫望著我的雙目流露出欣賞之色，他試探著問道：「平王殿下這次來北胡恐怕並不是單純為了奔喪吧？」

我笑道：「我有那麼不近人情嗎？」

雅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赤魯溫笑眯眯道：「平王殿下請便。」

我冷冷道：「雅克安答，你果然沒給我惹事！」

突藉搖了搖頭道：「我並未跟他們進去，一直在外面賭錢，便看到銷金窟外圍滿了人，裏面已經大打出手了，我便慌忙去府中通報，後來才知道主人到這裏做客。」

雅克脫下外袍，為那名叉塔族的女孩披在身上。

那北胡官員一邊為我們引路，一邊恭敬道：「大汗這兩日正在忙於處理國事，一時間恐怕無法趕來，他讓我向公主和駙馬錶示歉意。」

突藉的表情顯得有些慌張，他見到我的第ｗwｗ•heｔ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一句話就是：「主人，大事不好了，雅克他們在銷金窟跟人大打出手，事態已經驚動了城內的駐軍。」

我小心地將綠珠抱入帳中，爐火早已生好，帳內溫暖如春，我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記，這才走出了帳外。

負責接待我們的北胡官員，將我們一行引到預先準備好的公主府，這座府邸是拓跋綠珠嫁給我之後方才修建，建築精巧，佔地廣闊，從這一點便可以看出拓跋壽繕對小女兒的重視和疼愛。

我不禁攥緊了雙拳，雅克果然帶著狼刺他們去尋花問柳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給我惹事，真是混帳到了極點。

我邁步走上二層樓梯，卻見雅克和狼刺每人抓著一個胡人大漢的肩膀，正作勢要向樓下丟去，那胡人滿臉都是鮮血，不住悲號，應該就是博貼爾的兒子忽乎。

這邊雅克幾個剛剛離開，北胡商人赤魯溫便過府前來拜訪。

這時從四周緊閉的房內先後走出了幾名胡人女子，圍住那女孩，輕聲安慰著，那女孩過了許久方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來，大聲哭泣起來。

我不覺一怔，沒想到他的這句話中隱然含有哲理。

我緩緩將酒杯放在桌上，等待著赤魯溫的下文。

我沉吟片刻，毅然道：「你們幾個馬上離開北胡！」

我怒道：「這件事由不得你們做主，博貼爾在北胡位高權重，若是存心想對付你們，你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你們離開這裏，他就算想找我的晦氣，勢必也要顧及到我的身份，這件事情反而容易解決。」

我怒道：「你以為自己比他高尚嗎？」

我心中不由得一沉，此時聽到樓上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王八蛋，有種的一個一個地跟老子比過，想倚多為勝嗎？小心我將這龜兒子的卵蛋給割了。」

赤魯溫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大汗早晚都會向我們這幫商人下手。」

雅克道：「那忽乎如果不是太過分，我也不會下如此的重手。」

赤魯溫忍不住笑道：「平王殿下好像對我們的這位七公主怕得很呢！」

從綠海原前往烏庫蘇城，要比上次我取道陰山路途平坦的多。我知道綠珠現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於是棄馬乘車，儘可能多一些時間陪在綠珠的身邊。

銷金窟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砸得殘破不堪，杯碗碟盆摔得到處都是，顯然剛才這裏經歷了一場大戰。

我嘆了口氣道：「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便要將它儘快解決……」我停頓了一下道：「不要忘了，任何時候我都會站在你們一邊。」

從聲音我聽出是雅克在說話，皺了皺眉頭，早知道他這麼喜歡鬧事，我這次就不該帶他同來。

我打開木匣，卻見裏面放著兩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心中頓時一陣溫暖。采雪為我考慮的相當周到，生恐我在北胡遇到什麼危險，帶上這兩張人皮面具，定然便於脫身。冷靜下來，卻覺得采雪的身世越發的神秘，她表現出的能力越來越像一個江湖中人，她的身上究竟有怎樣的秘密？為何不願向我吐露？

「放！」隨著阿東一聲令下，烽火台上的五十名弓弩手同時射出弩箭，弩箭如同雨點般向敵人的隊伍中落去，沖在最前方的敵人不少已經被射中，從馬上跌落下來，一時間人仰馬翻，後方的騎兵不及勒住馬韁，被跌倒在地的同伴絆倒在地。

雅克大吼一聲：「沖啊！」率領二百名鐵甲武士全速向海蕪族的陣營衝去，我手下的這幫騎士裝備之精良遠遠超過那幫海蕪族人，鐵甲對人和馬匹起到了有效的防護作用，同時也增加了騎手的重量和衝擊力，對方的不少馬匹在我方騎手的衝擊下被撞到在地，閃亮的長矛輕易便戳穿了敵人身上的皮甲。

雅克率先道：「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和他們幾個沒有關係，你要怪便怪我吧。」

赤魯溫又將那將領拉到了一邊，顯然又偷偷做了些功夫，總算將那群胡人支走。

雅克哈哈笑道：「你雖然是我的安答，可是在察哈台他們的眼中，你是令人生畏的主人。況且這次去北胡又不是去賀喜，乃是奔喪，所以他們自https://m.hetubook.com.com然搖忌諱一些。」

我囑咐道：「盡量先用遠程攻擊耗去他們的力量，將我們的傷亡壓至最低點。」

我笑道：「既然叫我安答，還說這些話是不是太外氣了？區區千余名海蕪族人，對我們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不必擔心，我明日一早便會親往元帥府中致歉。」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臨來之時，我怎麼沒有注意到你們帶著這麼多的酒來？」

赤魯溫關切道：「知不知道和他們發生衝突的是什麼人？」

我們在烽火台四周紮起營帳，突藉讓人將我的營帳扎在烽火台內，依靠烽火台的圍牆，可以阻擋凜冽的寒風。

我微微一怔，雅克站起身來，頗感迷惘道：「這裏剛剛出了綠海原的邊界，什麼人會如此大胆？」

我笑道：「雅克安答果然會享受人生！」

綠珠用絲帕擦去眼淚，輕聲道：「有什麼事情嗎？」

我搖了搖頭向騰多爾道：「給阿東送一條羊腿上去。」

我苦笑道：「你們的這位七公主並不喜歡我，所以我還是避免和她見面的好。」

我點了點頭道：「赤魯溫邀請我去他府中做客，我正好去那裡迴避一下。」

赤魯溫猜到我的顧慮，微微一笑，也不勉強，他低聲道：「夜色已深，今晚殿下便在我的府邸中歇息，明日再返回公主府也不遲。」

我笑道：「以赤魯溫兄的才智，任何時候都會發現利益的所在。」

他們幾人的目光之中頓時流露出激動之色。

我看了看車外漸漸昏暗的天空，低聲道：「天色快要黑了，你去告訴雅克，在附近找一個能夠躲避風雪的地方暫時歇息一下。」

那將領也明白此事兩邊都開罪不得，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平王的幾位手下在事情沒有處理完之前，絕不可離開公主府。」

雅克道：「我率領二百人衝上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我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等以後再說吧！」

我們紮營的地方便是一座烽火台，整座烽火台以沙石砌成，邊角處已經塌陷多處，不過仍舊能夠躲避風雪。

我低聲道：「最好讓陰山其它部落也加入殲滅海蕪族的戰爭之中，所有部族利益均分，大家就會消除對你的敵視心理。」

阿東率領一百五十名弓弩手，收起弩箭，拿起長矛也加入了戰團，鮮血在雪花飛舞的夜空中綻放，血腥隨著凜冽的寒風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我低聲道：「你們先放開他再說！」

一直沒有說話的赤魯溫開口道：「平王殿下說得沒錯，眼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你們離開。」

為了避免和拓跋玉兒狹路相逢，我和赤魯溫從角門離開了公主府。除了角門，還要經由公主府後面的長巷才能抵達赤魯溫的車馬停靠之處。

我低聲道：「綠珠公主知不知道？」

突藉道：「主人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狼刺提醒我道：「我們這次帶來了足夠的弩箭！」

我微笑道：「你先將忽乎救走再說。」

雅克道：「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雅克已經讓人在烽火台的另一角燃起了篝火，騰多爾將隨行帶來的黃羊放在火上烘烤，香氣隨著凜冽的寒風四處飄散了起來。

我掏出遠望鏡，視野之中出現了一群頭戴獸皮面具的胡人，粗略國際人數大概有千人左右。我將遠望鏡交給雅克，雅克看了看，低聲道：「是海蕪族！」他放下遠望鏡，惡狠狠地罵道：「這幫混帳，定然是跟蹤了我的行蹤，從陰山西麓的小路過來阻殺我的！」我知道雅克統領的叉塔族和海蕪族之間的仇恨，這兩年叉塔族在我的扶植下已經成為陰山列族之中最為強大的一支。海蕪族多次被雅克圍剿，被逼得在陰山之中四處逃竄，死在雅克手中的族人數以萬計，他們對雅克的仇恨可謂是深重之極，前來尋仇也在情理之中。

雅克在我的身邊低聲道：「等我從烏庫蘇返回以後，勢必將海蕪族人趕盡殺絕。」

我伸臂將她抱入懷中，又在她的櫻唇上深吻了一記，輕聲道：「千萬要注意身體。」

他設宴的地方乃是他平時飲茶之所，整個房間就是一個大大的地炕。室內已經燒得溫暖如春，炕桌之上擺好了各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om類山珍。赤魯溫雖然是胡人，卻不喜葷腥，菜肴之中以素食為主。

北胡方面安排得相當周到，即便是丫鬟侍女也是原來負責伺候綠珠的那些，綠珠見到她們又免不得一番唏噓。

我輕聲道：「父汗在天有靈會庇佑你一生平安，他如此疼愛你，一定不會埋怨你。」

我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難做。」

雅克呵呵笑道：「我即便是享受也忘不了你們這些兄弟。」

赤魯溫點了點頭又來到那將領身邊說了幾句，那將領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雅克猶未解恨道：「這龜兒子無恥到了極點，放著這麼多的美女不去光顧，偏偏想去強|暴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

周圍士兵閃開了一道縫隙，我從容地邁步走了進去。

赤魯溫笑著站起身來，為我引路。

我命令道：「突藉你馬上吩咐下去，讓所有的弟兄準備迎戰！」

突藉和狼刺每人抱著兩壇美酒來到我們的身邊。

我呵呵笑道：「赤魯溫兄何須如此客氣？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彼此幫助，彼此照應才對。」

我笑道：「既然如此，赤魯溫兄乾脆去大康經營，我可以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安穩的環境。」

我慌忙迎了出來，卻見赤魯溫身穿灰色松鼠皮袍，頭戴灰色貂皮帽，足下卻蹬了一雙漢人常見的布靴，笑眯眯走了進來。

我低聲道：「七公主過來了。」

雅克還從未見到我發這麼大的火，一時間呆在那裡。

根據我的估計這千余名海蕪族人至少在前兩輪的射擊中損失了一半。

綠珠幽然嘆了一口氣，我曾經對她說過自己和拓跋玉兒之間的過節，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姐姐是否還記掛著過去的事情，你暫時還是迴避一下的好。」

雅克笑道：「酒是我讓察哈台放在車子里的，他害怕被你訓斥，所以沒敢跟你說。」

綠珠一雙美目哭得有些紅腫，拓跋壽繕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綠珠也一直期待能有一日回去和家人團聚，沒想到上次的遠嫁，便成永別。

赤魯溫道：「你們漢人有句俗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人並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赤魯溫也笑了起來。

赤魯溫道：「有件事我必須提醒平王殿下，拓跋醇照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的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和此人相處，殿下還是多加小心。」

突藉縱馬來到我的車邊，他的鬍鬚眉毛全都被雪花染成了銀白色，微笑道：「主人，此次我從宣城來的時候，采雪姑娘專門讓我將這個木匣給你！」他將手中的木匣從車窗處遞了進來。

我點了點頭道：「帶我過去，我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事烽火台上，阿東忽然道：「有人過來了！」

海蕪族人的強悍超乎我的想像，密集的箭雨並沒有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倖存者仍然向我們的位置衝來，進入了環繞烽火台腳下的一百名弩手的射程之內，更為密集的一輪射擊開始了。

雅克裂開大嘴笑了兩聲，聲音收斂了許多。他抬起頭望向烽火台的上方，原來阿東站在那裡，默默為我們守候。

我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請赤魯溫去裏面說話。

我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道：「我真的有些倦了，赤魯溫兄為我安排一下，我想歇息了。」

他飲用美酒感嘆道：「兩胡已經停戰，短時間內貿易的重點已經轉移，牟取暴利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赤魯溫笑道：「平王殿下果然對綠珠公主情深義重，不過我剛剛來的時候，已經知道北胡皇室中的皇親國戚馬上就要過府來拜會公主，殿下留在這裏也插不上什麼話……」

我怒吼道：「我讓你放開他！」

我點了點頭道：「大汗邀請我前來是為了和我進一步加強聯盟。」

雅克歉然道：「是我連累了安答。」

突藉低聲道：「要不要喊他下來？」

我來到綠珠的面前，將她微冷的嬌軀摟入懷中，輕聲道：「不用害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綠珠點了點頭，忽然趴在我的懷中大聲哭泣起來。

戰局已經註定，我負起雙手緩緩走下烽火台，卻看到綠珠不知何時醒了，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衫靜靜站在營帳外的雪地之上，目光迷離，不知道在想些什m.hetubook.com.com麼……

赤魯溫笑眯眯抄起衣袖：「我所追求的生活便是安逸，並非奢華，金錢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這個數字越龐大，我的內心就會感到越發的滿足，我卻並非一定要去花銷它。」他看了看我道：「正如你們這些為王者，給你一座府邸足以讓你居住，可你們仍然要不停地去打拚，去擴張，這政讓你擁有天下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概念而已，你又能夠住的了這麼大的地方嗎？」

他又滿上一杯道：「這一杯酒，我感謝平王殿下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幫助和照顧。」

赤魯溫提出的這個問題我並非沒有考慮過，我的答案是拓跋醇照已經看到了我不斷發展壯大的力量，我已經引起了他足夠的重視。

我點了點頭道：「你先為我們安排一下，明日我和公主想先去父汗的陵前祭奠一下。」

綠珠含淚道：「我……連父汗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我是不是太過不孝？」

我們一方除了三人死亡，二十六人受傷之外，並沒有什麼重大的損失，經此一役，我們和海蕪族之間的矛盾將更加難以化解。

雅克道：「上次過於匆忙，我們都未曾在烏庫蘇好好遊歷。這次說什麼都要躲逗留兩天，將烏庫蘇城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享受一遍。」

此次前往北胡，我除了讓雅克當嚮導以外，還帶上了阿東、突藉、狼刺、騰多爾，還有五百名訓練有素的武士隨行。

赤魯溫道：「拓跋醇照登上汗位雖然沒有幾天，可是已經著手改造北胡的大政方針，將經營畜牧、軍備的權力收歸國有，這對我這種商人來說，無異於天大的打擊。」

我淡然笑道：「滅絕海蕪族人固然可以解決一個敵人，可是也會引起陰山其它各部的警覺，雅克安答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還需要慎重。」

雅克憤然道：「那又怎地？」他顯然也意識到闖下了大禍，聲音不由得低了許多。

我笑道：「這沒有任何的問題，赤魯溫依靠兩胡戰爭大發橫財，這次我們前去，凡事都由他做東，他肯定不會心疼那點銀子。」

綠珠撲入我的懷中大聲哭泣起來。

我愉快喝下。

我向赤魯溫道：「赤魯溫兄，你跟他說一聲，我去裏面將這件事情解決。」

狼刺嚇得率先將忽乎放開，雅克猶豫了一下，終於也放開了他的臂膀。

我還是第一次聽赤魯溫談起自己對女人的看法，頗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

樓外的北胡士兵已經沖入樓內，那為首的將領和赤魯溫一起來到我們的身邊，他從赤魯溫的口中已經知悉了我的身份，言談之中顯得頗為恭敬。

我強忍憤怒道：「他老子是北胡大元帥博貼爾。」

忽乎癱倒在地，嘴角處仍然有鮮血不斷流出，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證實他仍然還有呼吸，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海蕪族人呼號的聲音隱約傳出，風向忽然變了，他們原本順風衝擊陡然變成了逆風，我的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冷笑，看來上天都在幫我們。

幾名絹裙輕薄的胡女正蹲在桌下瑟瑟發抖，十多名胡人武士躺在地上哎喲不止，看來傷得不輕。

海蕪族人激越的吶喊，馬上變成了一種哀號，他們終於發現自己對我們的圍剿，無異於送上門來供我們屠戮。

等我們來到銷金窟前的時候，果然看到被北胡士兵包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將領和赤魯溫十分熟識，赤魯溫微笑著走了上去，和那將領耳語了幾句，重新回到我的身邊，表情顯得極為凝重，低聲道：「麻煩了，你的手下將博貼爾元帥的兒子忽乎給傷了！」

我這才知道今日事出有因，轉身望去，卻見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蜷曲在牆角處，看她的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一歲，衣裙被扯破了數處，露出羊脂般的肌膚，一雙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無比驚恐的目光。

他們絲毫沒有被同伴的死傷嚇倒，呼號的聲音反而更加激越。

回到房中，綠珠正和過去的幾位宮女敘舊，看到我進來，那幾名宮女慌忙退了出去。

突藉道：「我沒敢驚動她！」

那官員又道：「三天之後便是先汗升天之日，到時候你們自然會見到大汗。」

赤魯溫笑道：「我比平王殿下更加害怕女人，所以我不敢對任何的女人產生感情ｈtｔps://ｗｗw•ｈet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需要的時候，招來兩個美女滿足一下身體的歡愉足以，若是讓我娶妻，不如將我殺了。」

赤魯溫卻搖了搖頭道：「我在這裏還是不便打擾，今日來此主要是請平王殿下跟我去府中一聚。」

我點了點頭指向烽火台上：「這裏可以布置五十人，讓他們從高出對那幫人實施射殺！」

赤魯溫笑道：「本來說好為殿下洗塵的，說著說著居然又回到政治上去。」他壓低聲音道：「北胡最好玩的地方便是銷金窟，不如我帶殿下去見識一下。」

我皺了皺眉頭，向那名胡女道：「我去告訴公主。」又向赤魯溫道：「赤魯溫兄先在這裏稍待，我去去就來。」

阿東淡然道：「這群人應該是烏合之眾，隊形都無法保持整齊，除掉他們應該沒有任何的難度。」

雅克和狼刺同時道：「不行，我們決不離開！」

我們登上赤魯溫寬敞的坐車，腳下的火盆炭火正熊。我脫去外面的貂裘，赤魯溫也脫去了他的那件松鼠皮外套，裏面現出一身藍色布衫，布料再尋常不過，卻是我們漢人的服裝，難怪他足下會蹬著一雙漢人的布靴。

赤魯溫回身看了看我，我心中隱然覺得發生了事情，不然突藉不會如此匆忙地趕來。我慌忙道：「趕快請他進來。」

車外狂風呼嘯，我掀開車簾望去，卻見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由於風力迅猛，雪花飛速向後滑去，形成一道亮銀色的斜線。

我打趣道：「赤魯溫兄這一身的衣服絕對不會超過五兩銀子，對你這麼以為富甲天下的大財東來說，是不是有些寒酸了呢？」

五日之後，我們一行順利抵達北胡的首府烏庫蘇城，途中的這場驚險，絲毫沒有影響到眾人的心情。所有人雖然表面上裝出哀傷的樣子，可是內心之中都興奮異常。

突藉和狼刺他們聽到這句話，也呵呵笑了起來。

我饒有興趣道：「看來赤魯溫兄對女人方面頗有心得？」

我微笑道：「這兩日我們剛好歇息一下，大汗又何須如此客氣。」心中暗道：「著拓跋醇照，剛剛繼承北胡的汗位，所要顧及的事情肯定很多，即便是無法來見我們也是應當的。」

我們繼續前行五里左右，在一片古堡的廢墟前停下，北胡和大康之間這種建築極為常見，多數都是當年戰火頻繁的時候修建的防禦工事，後來隨著兩國邊界的不斷變化，很多工事便廢棄了，慢慢被風沙侵蝕成為廢墟。

赤魯溫為我斟滿美酒，舉杯道：「這杯酒我為平王殿下的遠道而來接風洗塵。」

翌日午後，拓跋綠珠從宣城趕到了綠海原，自從聞知了父汗的死訊，她便始終處於極度的悲傷中。

我淡然一笑，其實拓跋壽繕的死對我沒有任何的影響，我唯一擔心的便是綠珠的感受。我坐在篝火旁指了指遠處的營帳道：「綠珠剛剛睡著，喝酒可以，說話的聲音務必要小一些，千萬不要驚醒了她。」

剛剛走出房門，便看到嚇人慌慌張張走了過來，恭敬道：「主人門外有一位叫突藉的人，口口聲聲要面見平王殿下。」

我微笑道：「其實拓跋醇照應該可以想到，如果對你們太過苛刻，只會將北胡衰落的經濟變得雪上加霜，有些時候壓制還不如扶植，達到共榮才是真正高妙的決策。」

雅克咕嘟咕嘟飲幹了大碗中的美酒，微笑道：「沒想到我兩次隨你入胡都是去奔喪。」

「駙馬放心，明日黃昏下官便過來為你們引路。」

赤魯溫呵呵笑了起來：「多謝平王殿下的美意，不過大汗短期內還是不會對我們有所行動的，我只是將自己的擔心說出來。」

我摟住她的香肩勸慰道：「生死乃上天註定，任何人都躲不過這一天，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了。」

雅克幾人來到這裏，暫時沒有了任務，向我請示了之後，便相伴前往城內玩耍。我特地交代他們這裏並非我們的勢力範圍，千萬不要在城內惹事。

我心中一震，她口中的七公主就是拓跋玉兒，也就是胤翔的妻子，當年因為和薩滿都赦憲的奸|情，一手謀殺了胤翔的拓跋玉兒。上次我來北胡之時，假手拓跋醇照殺掉了她的姦夫，從此和她結下深仇，在薩庫蘭節的合會上，如果不是綠珠及時發現，她已經將我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