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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如玉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她如此親昵地行為，卻在偏頭的瞬間聽到了這句話。似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全身冰涼。

「玉兒，好好照顧自己……」娘微笑著轉身，漸行漸遠。

於是，一切歸於沉寂，只余轔轔的馬車聲，伴著晨曦緩緩地駛入一座小鎮。

如玉面色潮|紅，孱弱得秋天枝頭最後一片楓葉，只需一陣最輕柔的風便能將她吹散。她努力挺直了腰桿，靜靜地望著十一狼，聲音很輕卻隱含著奇異的執拗：「告訴我，他死了嗎？」

「哼！」十一狼輕哼一聲，重重地躺了下去：「我先睡了，你支應著吧。」

記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嗟……」十一狼和圖書碰了個軟釘子，頓感無趣轉而研究起如玉的那套銀針：「這玩意，真的能解爺的頭疼？」

接二連三死去的士兵，雜亂的腳步，驚慌地喊叫，冰冷的眸光，孔強如敗革般頹然倒下的身軀……

四狼皺了皺眉，遞給她警告的眼神，轉過頭去。

十一狼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白得象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蒼白的嘴唇翕動，潮水湧進眼眶，眼神絕望得幾近茫然，然後這雙凄美的眼睛倏地閉上了，一顆清淚緩緩地滑下。

「他，」如玉閉了閉眼，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死了嗎？」

而如玉，卻成了唯一的例外，一個她極度憎惡的例外！和*圖*書

「是我的錯……」如玉低喃。

「喲，還沒斷奶呢？」十一狼單手支著下頜，懶洋洋地斜睨著她。

「老四，你說老三他們是不是腦子壞掉？」十一狼曲肘支著身子，纖細的手指輕佻地撫上如玉的頰：「這種貨色怎麼可能入得了爺的眼？巴巴地跑了這麼遠的路，興師動眾地劫了來，萬一錯了，是什麼後果？」

「爺什麼時候戀過女色？」四狼抖了抖手裡的皮鞭，啪地一聲脆響，馬兒撒開四蹄跑得更歡了。

「什麼？」十一狼沒有聽清。

夜色寂廖，天空中飄著細細的雨絲，篤篤的馬蹄聲在無人的驛道上清脆地響起，顯得隔外的空曠。灰黑的山林從馬車旁輕快地掠過，空氣中的hetubook.com.com潮濕，消卻了秋老虎的暑氣，帶來了愜意的清涼。

夢裡，有人輕柔地撫觸著她的發，有一雙溫柔恬靜的眼睛，默默地凝望著她。

「噓……」十一狼俯瞰著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按著她的唇角，神色睥睨：「別嚷，姑奶奶心一煩，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懂嗎？」

「你，是誰？」如玉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還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十一狼啞然，悻悻地扔了銀針，狠炙的目光掠過如玉娟秀姣好的面容，緩緩地停在了百匯穴上。

十三狼里，老七的性子最傲，從不屑於說謊。

她本來，是可以阻止孔強的，她當時張了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十一，我勸和_圖_書你還是考慮清楚再下手。」四狼頭也不回，冷冷地提醒。

十一狼懶洋洋地歪在車裡，雙手枕在腦後，兩條修長漂亮的長腿交疊著，瞟了一眼身旁沉睡的如玉，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十一狼突然咯咯地嬌笑了起來，象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老四，你聽到沒有？她居然問我他死了沒有？」

十一狼傾身，緩緩地靠近如玉，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溫柔地沿著她蒼白毫無血色的唇瓣一直滑到頸下，似一條蛇蜿蜒而過，附在她耳畔，吐氣如蘭，聲音嬌媚婉轉：「我的手下，從不留活口。」

四狼靠在車轅上，半眯著眼睛，豎起耳朵警惕地捕捉著一切可疑的聲響。

只要輕輕一按，www.hetubook.com.com這個討厭的女人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如玉吸一口冷氣，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老七說他親眼所見。」四狼回得簡潔有力。

十一狼挑起柳眉，嘲弄地望著她：「這麼快就忘了，喬醫官？」

如玉的心裏哽著千言萬語，幾經掙扎，喉嚨漲得發痛，才終於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娘，帶我走……」

一直以為，那個殺人狂魔必定是個凶神惡煞，五大三粗的男人，誰想到竟會是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娘，娘……」如玉大叫著，霍然而醒，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充滿了譏誚的漂亮的丹鳳眼。

「孔強？」如玉的驚呼聲被十一狼的手指生生地封在喉嚨里。

如玉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很遙遠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