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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現在的她除了逆來順受，還有什麼資格說願不願意？

於是，如玉也挑了一本《奇經八脈》拿在手裡，起初心懷惴惴，但畢竟醉心此道，很快就融入書中，不知身外事了。

「我認識字！」順著她的視線瞟過去，發現犯了個低級的錯誤，花滿城並不著急，冷著臉硬拗過來：「我想問它長什麼樣子？」

哄人，是很講究技巧的，太過則阿諛，太少則無效，分寸的拿捏實為重要。

「哼……」花滿城躺下，兩手枕到腦後，從下往上弔著眼睛看她：「我數到三，你若再不來，我就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了。」

他不說話，只固執地抱著她，象跟誰賭著氣。

滿室葯香，他在昏黃的燈光下睇著她，捧著醫書攻讀的她，好似脫胎換骨，沒了害怕，沒了羞怯，沒了憤怒，也沒了絕望。

「媽的！」花滿城低咒一聲m.hetubook.com.com，忽地推開窗，任冷風挾著雪花捲了進來，拂在臉上，卻怎樣都無法冷卻躁熱的情緒。

如玉安靜地看著書，渾然不覺他的窺視，全身心都浸在其中，幾達忘我之境，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偏，這時他鬆開手，她亦鬆開。於是，男人與女人，陽剛與陰柔，堅硬與柔軟，緊密地貼合。

他又想玩什麼花樣？

「跟我學醫術？」如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禁嘲諷地勾起唇：「怎麼，還要本王去請你不成？」

「這個，是什麼？」不滿完全被忽視，花滿城隨手翻到一頁，指著書中的一幅圖，問。

如玉有些不知所措地瞪著他。

他在房裡來回踱著步，回頭望著蜷成一團象只待宰的羔羊的如玉，煩躁地耙了耙頭髮，重新回到床上，一把將她拽到懷裡，抖開被子胡亂蓋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

「嗯……」花滿城把書一合，往桌上一扔，發出咚地一聲響：「不早了，睡吧。」

「啊？」如玉回過神，才發現他是在跟她說話。

「隨便……」花滿城答得弔兒郎當。

「是什麼？」他蹙起眉，滿臉不耐地催促。

如玉起身，從葯廚的小抽屜里找出一枝大血藤給他看，柔聲解釋：「大血藤，性平，味苦，氣微澀，主治清熱解毒，活血祛風。常用於腸癰腹痛，經閉痛經，風濕疼痛，跌打損傷。」

總之，他是存心想刁難她就對了，是吧？

其實自那次自殺未遂之後，每晚兩人都同床共枕，至今已有月余，她卻始終沒有辦法放下心防，主動去接近他。

「怎麼，你不願意？」花滿城蹺著兩條腿，慢悠悠地晃。

「哦……」如玉的身子明顯一僵，默默地把書歸類放好，慢慢地跟著他進了卧https://www.hetubook.com.com室。

花滿城胡亂捏著那本《本草綱要》，心不在焉地用餘光去瞟她。

「啊……」如玉失去平衡，驚呼著雙手亂揮，下意識地撐住他的胸。掌心下那溫熱而厚實的觸感，令她如遭火吻，慌不迭地縮手。

「要不，」花滿城隨手從桌上挑了一本有圖片的書拿在手裡：「我先看這本？」

如玉在瞬間僵硬成化石。

這，如何使得？

「唔……」花滿城閉上眼，逸出一聲近似於痛苦地低吟，腰間微用力側身把她推入床里，忽地彈身一躍而起，粗聲地，近乎兇狠地道：「快睡！」

「哼……」花滿城凝視著懷中沉睡的容顏，不自覺地露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如玉又驚又詫，心臟怦怦狂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恐他再反悔，做出什麼驚人之舉，蜷著四肢，把自己縮得最小，連被子也不敢拉，緊緊地閉上眼睛。

如玉傾身過去www.hetubook.com.com看了一眼，圖片旁清晰地標明了名稱，心中微感詫異，依舊老實地答：「大血藤。」

花滿城到底是練過功夫的，長久保持同一個姿勢，於他並不覺得如何辛苦。

如此往複數次，探得除了不許她逃出他的臂彎，倒也沒別的危險，如玉慢慢地放低心防，終於倦極睡去。

靜夜裡，只余炭火默默地燃燒，兩個人無聲地僵持著，象在比誰的耐力更好？

如玉卻不然，只覺渾身都酸，忍不住悄悄挪了挪，未見他有任何反應，於是她再往外挪一挪，這次，他手臂一緊，她嚇得立刻又不動。

這反常的舉止，讓如玉摸不著頭腦，卻哪裡敢問他？而過往的教訓讓她更不敢掙扎，只能保持原狀。

「好。」學的人既然漫不經心，教人的自然也就馬馬虎虎。

哄字怎麼寫？左邊一口，右邊一共。換言之，你想哄一個人開心，最佳的辦法就是從她的喜好點切入，與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共同的語言。

如玉無法可施，自知躲不掉，只得把心一橫，極快地脫了外裳，走到床邊，卻為了難——他大刺刺地躺著，要想上去，必得從他身上爬過。

如玉輕咬唇瓣，眼裡浮起求恕的光。

「想，學什麼？」如玉不安地捉著裙邊，囁嚅著問。

正猶豫間，身子一輕，他已攬住她的纖腰，微一使力，把她拎了上來，嘲笑：「你屬烏龜的啊？」

那安靜的睫，恬淡的眉，溫婉的眼，柔和的鼻，輕抿的唇，還有那縈繞在周身，飄浮於空氣里的幽幽淡淡，細細甜甜，若有似無的香……勾勒出一個空靈而雅緻的她。

窗外，今冬第一場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兩盆炭火嗶剝地燃燒著，吐出藍紫色的火苗，烘得一室暖洋洋的。

花滿城脫了外衣搭到床柱上，回過頭見她局促地站在門邊，彷彿施了魔法，剛才那個優雅淡定的女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驚惶恐懼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