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廟堂風雲
第175章 原來是你
「卑職奉命跟著小妖精，她果然回了娘家。我在屋頂上聽了一會，好傢夥！那老妖婦真是狡猾，教她怎麼糊弄楚臨風；還說拿著喬大人的把柄，要把喬大人搞得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在房裡，什麼事？」三狼回。
花滿城這才悄然鬆開手指，默默地凝視著掌中長嘯的青狼。
他的心便也似那星光，忽明忽暗，忽起忽落。
今天，他終於信了。
三狼垂著手立在房外，輕聲提醒：「爺，掌燈了。」
花滿城面色陰沉，並不說話。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最要緊的事！」十三狼急忙從懷裡掏出手帕恭敬地呈上去：「爺，在這呢……」
三狼趕緊掐了他一把。
就算也曾叱吒風雲，翻手為雲覆手雨，那又如何？
花滿城抬起眼皮，淡淡地撩了他一眼。
他心中苦笑，原來他也不過是個俗人！
「著啊……」三狼微笑著擊掌：「女人最了解女人，說到對付這種市井潑婦，沒有人比十一妹更在行。」
原來，世上真的有報應！
略等了片刻，房中依舊未有動靜。
花滿城一怔，背心僵直，苦笑慢慢浮上嘴角。
「嘖，」花滿城拆包裹的時候，五狼打趣：「這老妖婦的東西，你還敢貼身藏著，小心穢氣一直纏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你！」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伴著衣物的悉簌聲傳來，如玉的聲音低低地響起，輕若夢，飄如絮，低到幾不可聞：「是你，原來是你……」
花滿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吩咐：「本王累了，都下去吧……」
十三狼推門而入，五狼趕緊跟了上去，三狼皺眉：「你跟去幹嘛？」
他以前從不相信報應。
只是臘八，城裡到處已開始點燈放炮，遠遠的喧鬧之聲隨著夜風飄來，隱約可聞。但那片繁華離他這般遙遠，在齊國，他始終是個異鄉人。
想到如玉，他孤寂凄冷，彷徨無計的心，忽然又生出一絲溫暖，一絲希望。
王爺苦心隱瞞的事實，竟然讓這老妖婦給發現了！
三狼瞧了一愣：「她收著這玩意做什麼？」
「嘿嘿……」五狼索性回頭將他也拽了進去：「爺又沒說只讓小十三進，咱們不都得侍候著嗎？」
「嘿嘿……」十三狼從懷裡摸出個小包裹得意地晃了晃：「老妖精那順手牽羊拿的，順便修理了她一下，這會子怕還在路上走呢！」
花滿城坐在黑暗裡，手裡雖握著一本書，然而他的心思顯然並不在書本上，目光幽遠，似穿過書卷，落在一ｍ.ｈetｕｂooｋ.com.com個遙遠的時空。
五狼嘻地一笑，用好奇的眼神瞅著他：三哥，爺會不會是睡了？
三狼心中咯噔一響，忽地意識到一件事，冷汗瞬間爬滿了背脊。
花滿城剛要彎腰，五狼手快，已搶先把玉拾了起來，就著燈光一看，嚷了出來：「咦……這不是爺掉的那塊玉嘛，怎麼在老妖婦手裡？」
報應？報應！
夕光收盡，暮色四合。
「嗯，做得乾淨利落點，別落下把柄。」
花滿城臉上陰晴不定，目光陰冷，伸手，從五狼手裡把玉拿過來，也不看，只合在掌中細細地摩挲。
他放下酒杯，慢慢地踱到院中。
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也只有如玉了！
「她敢？」五狼把袖子一捋：「老子先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行了，」三狼攔住他，示意十三狼敲門：「不管是啥，先給爺送去再說。」
三狼瞪他一眼，揮了揮手：皮癢了？走，爺餓了自然會傳膳。
「爺的玉？」十三忙忙踮了腳過來看：「真的誒，真是爺的！奇怪，它怎麼在這老妖婦的手裡？」
花滿城吃了幾口，只覺索然無味，便又倒了杯酒，慢慢地品嘗。但飲著飲著，竟只是寂寞難言。
沒多久，晚膳在花廳中陳設。因是臘八，廚https://m.hetubook.com.com房裡也應景地上了幾樣臘八粥，甜咸都有，風味各異，配上幾樣精緻的小菜，擺了滿滿一桌。
「心事？」五狼更奇怪了：「爺能有什麼心事？」
「哈哈哈……」幾個人對視一眼，皆仰頭大笑。
「爺，這事如何處置才好？」
耳邊，依稀響起的，竟是如玉低低地，哀婉地企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兩個人躡手躡足地轉身，剛走了幾步，房中傳出低沉的聲音：「傳膳。」
「我怕什麼……」十三狼滿不在乎地道：「小爺專殺老妖精！」
三狼翻個白眼，低嘆：「真是夏蟲不可語冰！總之，你老實點就對了！」
世上，果然沒有永遠的秘密！
「什麼情況？」花滿城已在書桌后坐著，淡淡地問。
一個如玉，還是他強行綁在身邊的，若不是他一直糾纏，她只怕早投到楚臨風的懷裡去了吧？
「噓……」三狼示意他噤聲，待目送花滿城頎長的身影沒入房中后，這才壓低了聲音提醒：「爺有心事，這幾天皮都給我崩緊點。」
「王爺早點休息……」三狼等人魚貫而出。
回首過往的三十年，忙忙碌碌，蠅蠅苟苟，馬踏西風，披星戴月，竟不知為了什麼？
連年征戰，好容易盼來個天下太平，眼下年關m.hetubook.com.com將近，京中上上下下都忙乎了起來，上至皇親貴胄，下至百姓，都憋著一股勁要好好過一個歡樂祥和的新年。
「是啊，」五狼也發表意見：「爺，我看讓十一妹去最合適。」
「爺怎麼了？」五狼見他茶飯不思，坐立不安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圓睜了眼睛，瞪著花滿城的背影，悄然問身邊的三狼。
窗外忽地傳來一聲嬌笑，十一狼隔著窗子道：「爺，這事交給我吧。包管不傷她性命，卻又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永遠都不敢開口吐出一個字！」
手帕層層打開，首先露出的竟是半張名貼。
十三狼把他聽到的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末了得意洋洋地道：「小妖精走了，她立馬就鬼鬼祟祟拿了樣東西，用手帕包著出了門。我就猜那老妖婦不是省油的燈，肯定要去找喬大人麻煩。我一路墜著她，果然到了喬大人門外。她沒想到咱們爺捷足先登早把喬大人接走了。我呀，乘機就把她的轎子給打發走了。她左等右等沒等著，只好打道回府，她一出門，我就把她的東西給順走了，還撞了她一個仰八叉。那老潑婦，坐在地上猛罵街，罵了足足刻把鍾，才發現東西和銀錢都沒了。嘿嘿，這會呀，那老妖婦指不定在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著呢……」
花滿城未動聲色，冷冷淡淡地問：「東西呢？」
「你不能這樣對我，求你了……」
他當日並不在摩雲崖，所以對整件事至始自終並不知情。
花滿城在屋裡已經聽見，不待他請示，發了話：「進來吧。」
「給我瞧瞧……」五狼跳上來就要搶：「啥破爛玩意，得意成這樣！」
五狼這時也想到了原由，機靈靈打了個冷顫，脫口道：「不好，老妖婦要下毒手！」
五狼立刻焉了，囁囁低聲：「十三，你繼續說……」
「是！」香風遠去，十一狼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說著話，十三狼一陣風似地颳了進來，清亮亮的眼睛帶著笑：「三哥，五哥，爺呢？」
是的，他還有如玉。
花滿城未動也沒有吱聲。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會有報應的……」
「三哥，你掐我做什麼？」十三狼不解，委屈地嚷。
天邊一鉤冷月襯著幾粒星子，明明滅滅，閃閃爍爍。
三狼心中猶豫，只得又說了一句：「爺，是不是該上晚膳了？」
柳青娘死不足惜，但她畢竟是顏懷珉的妻，是如玉的二娘，如今更是楚臨風的岳母。輕重之間拿捏失當，搞不好又是一場風雨。
到如今，也不過落得形單影隻，伶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