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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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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凱旋式上的奴隸 第26章 什麼是羅馬的政治

第一卷 凱旋式上的奴隸

第26章 什麼是羅馬的政治

「叮叮噹噹」,卡拉比斯拿出二十個德拉克馬,一字擺在桌子上,隨後起身,蒙上了斗篷,「一個集市日後,給我預留個能看到廣場羊圈的位子。」隨後,卡拉比斯就離開了這個小酒館。
換上絲綢袍子的卡拉比斯抹了抹自己的頭髮,走到指著凱利等人背影大罵的老闆娘面前,摸出十個德拉克馬,一個一個彈進老闆娘的春山幽谷間,「這是塗鴉的損失費,還有我的座位替我備好了沒有。」老闆娘看到衣冠楚楚的卡拉比斯,怒氣消了一半,但嘴還不饒人,衝著卡拉比斯打著表示氣惱的手勢,喊到:「別以為十個希臘銀幣就能打發了,我還要拿這些錢去買鹽和無花果葉,去平息守護神與門神的怒火呢!進來坐吧。」
走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卡拉比斯嘴裏呼著白色的氣息,灰濛濛的清晨依然很冷,他把斗篷捂住了半個臉,深一腳淺一腳,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疾行,路兩邊快速退去的騎樓,像一隻只展著灰色蝙蝠的翅膀,但這時道路上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多是推著騾車貨物與攤車的商販們,以及上工的工匠們,去大廣場那邊的裘可拉大道參加集市的,到處都有狗的狂吠聲,把陽光一下下吵醒。
「羅馬人是戰爭狂,他們的動機只有一個,那就是根深蒂固的貪婪。」——米特拉達梯六世之語
對面的公民們都驚呆了,有的人惶恐地扶著牆,躍躍欲跑,有的人不安地看著後面的人,人群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前進,「媽的,動手!」凱利低聲命令道,這會兒卡拉比斯突然奪過凱利的錢袋,連帶自己的錢袋,呼呼兩下砸到了人群當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驚叫聲,「沒聽到嗎!都給我滾回去,摟著你們的女人和孩子睡覺,你們不要他們了?滾回去!」
「穿好衣服,然後帶著這個錢袋。」凱利根本不理會老闆娘的怒火,塞給卡拉比斯一個更沉重的錢袋,「你馬上坐在酒館里,見到有人來坐到你對面,掏十個第納爾給他就行,不要多問什麼。剩下的,就當是你的酬勞。還有,這個給你,是Publici的推薦信,事情結束了,帶著它去羅馬城市政司,有人會替你安排工作的。」凱利塞給卡拉比斯一個青銅的小管子,然後拍拍他的胸膛,與眾人離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科洛區的公民們。但你們也得知道,現在只剩你們一個區,還不肯接受好意的饋贈,執意要和前任執政官,偉大的將軍路庫拉斯為難,就因為你們支持龐培那個混蛋?」凱利說完,左手舉起一個錢袋,「這裡是五百個第納爾,卡拉比斯!」得聞后的卡拉比斯也把自己帶的錢袋舉起來,「這兒又是個五百第納爾的錢袋,雙份,全是你們的,聽我的話,放棄前往羊圈,不要去干擾正常的投票程序,乖乖回去摟著你們的女人睡覺——你們區的護民官現在正在做著這事情。」凱利得意洋洋地說到。
後來向管理員德爾費羅打聽后,卡拉比斯才知道,「集市日」是羅馬城通行的日曆:羅馬城的牛市(大市場https://m•hetubook.com.com)每逢八天便是墟日,平民百姓也就以集市日作為記錄日子的方式,和後來的星期差不多。於是乎,次日卡拉比斯就矇著斗篷,來到卡皮托兒的山腳下的羅馬大廣場,這是由行政機構、大神廟、柱廊露天廣場所構成的一個封閉式的區域,也是整座羅馬城政治活動的中心地帶,而所謂的「羊圈」,就是市民大會投票表決的地方——擁有資格的市民進入一大塊用柵欄圈著的土地里,進行暗箱投票表達,決定支持公訴人,或者支持被告。
聽到這話的卡拉比斯心頭一緊,然後他轉身,撥開晾在院子里的一排排濕漉漉的袍子與短衫,走到接過那斗篷的,一個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褐黃色頭髮的姑娘前,一看到這范倫玎娜的模樣,卡拉比斯心裏就有底了,他對著她說:「你父親是不是七軍團的,叫海布里達,低階百夫長。」
同來的兩個漢子,舉著白堊泥和火山灰,在小酒館的牆面上塗上「盧修斯·李錫尼·路庫拉斯誠摯問候羅馬所有的公民」的字樣,剛塗完那老闆娘就大呼小叫地跑出來,叉著腰對所有人嚷道:「這個vici的守護神會懲罰你們的,你們這些羊圈職業流氓,到處塗鴉的流氓,你們等著,我馬上就在那個禿頂迷人的市政官那裡控訴你們,罰你們去火神廟打三個月的苦工!」
往前走了五六百羅馬尺時,卡拉比斯發現,在他們的對面,大約幾十個平民打扮的男子,有的還頭戴花環,正吵吵鬧鬧地走過來,整好兩股人,在狹窄的巷子里「狹路相逢」。
「老闆娘,哪兒有洗衣房?」卡拉比斯提起了錢袋與劍,起身詢問道,準備離開了。
「可惡卑賤的奴隸,你們居然買通了護民官!」領頭的男子揮拳憤怒喊到,他身後的科洛區公民們也鼓噪起來,「不要玷污了我們的政治!讓開!」說完,這群人舉著火把,就亂嚷亂叫地擠了上來。
在風騷老闆娘的酒館前,凱利與十幾個同樣披著斗篷的漢子,果然在門口站立著,看到卡拉比斯來了,凱利點點頭,低聲問:「東西帶來了沒有。」看到卡拉比斯給出肯定的答覆,凱利便將頭一擺,眾人跟著他,拐入了酒館后的巷子里。
陽光灑進了窗戶這裏來,卡拉比斯伏在桌上,大吃大嚼著,一會兒門被推開了,幾名臉上帶著菜色的人走進來,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的樣子,靠在櫃檯上的老闆娘用手摸了摸後頸,對他們向卡拉比斯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靠攏在卡拉比斯的面前。
「窮人的,和我們家一樣的窮人的,父母出去做工,孩子就寄存在這裏。」范倫玎娜的話語,倒是有些與她年齡不相吻合的成熟。
「夫人,你得知道,我也是從七軍團來的,剛到羅馬城來,和你丈夫也算是認得……」卡拉比斯接過陶土杯子,喝了一口,對海布里達老婆說到。
「老闆娘,你值多少?」卡拉比斯笑著問道,收回了胳膊。
最終這幫公民還是拿著兩個錢www.hetubook.com.com袋,一窩蜂地跑開了,「混蛋卡拉比斯,已經被我殺死一個傢伙了,但你把錢全都扔出去了,等於多給了一份。」凱利用斗篷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埋怨道。
「這是什麼?」卡拉比斯疑問道。
「這舊斗篷好像是兵士穿的,你還要它做什麼?」
「也許一百年二百年甚至更遠之前,還不是這樣,我父親曾說過,古風時代的執政官,人們吹著笛子把官位榮添給他時,他還在田中耕種,洗乾淨腳上的泥巴后,他帶領軍隊打敗了蠻族的入侵,然後他卸下了紫色長袍,再次回到田裡去,就和個農民沒有什麼二樣。現在的羅馬城腐壞了,公民關心的不是榮譽,而是戰爭帶來的金銀、奴隸、免費派送的麵包和妓|女,還有——賄選舞弊附加贈送的第納爾和塞斯退斯——就像小哥你今天做的這樣,做的不錯,公民只會把票,砸在他認為值得砸的人上,政治變成了賭博和戰爭,站在台上的沒有政治家,只有勝利者。」老闆娘用手搭在窗戶,像是在感慨羅馬城的前景,也像是在回答卡拉比斯的疑惑。
「不好意思,只有鹽水了。」海布里達的老婆背對著坐下來的卡拉比斯,在灶台上忙活著,還是不是驚恐地回頭望一望。范倫玎娜倒是很淡定,輕車熟路地走到搖籃前,逗弄著在裏面哭鬧的妹妹。
「起碼大部分是,而且你得知道,今天替你庇主做這事的,肯定不止小哥你一個人。」老闆娘倚在窗戶上,笑著說道,「不過,這次的人,和上次市民大會的人又很不一樣了,這表明了他改變了許多公民的資產認證,操控了這場表決的人數對比——你的庇主路庫拉斯果然是最富有的人,他應該和克拉蘇差不多財產了,天知道他為了這次花了多少錢!」
喘著氣的卡拉比斯,霎是疲倦的坐在了靠街的位子,把沾著血的路庫拉斯贈送給他的斗篷,還有劍放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然後將同樣染血的錢袋,擲在桌面上,老闆娘隨後給他端來了鹽拌甘藍,還有盤澆上醋和香料的蛤蜊,「這是定神用的,來羅馬的時間久了,這種事情小哥你也就習慣了。」
隨後,陸續不停有人進來,卡拉比斯就邊咬著蛤蜊,邊分發著銀幣,「你是誰?」突然,卡拉比斯的手按住了錢袋,對著一位衣衫襤褸的傢伙問到。
「小哥,他確實是公民,把錢給他,打發他走吧。」那邊,老闆娘走過來,扔給那傢伙一塊小麥餅,卡拉比斯將信將疑,便只排給他六個銀幣,那乞丐也沒說什麼,接下麥餅和銀幣,就問老闆娘有沒有質量好點的女奴可以快活下,老闆娘伸手,那乞丐給了一個第納爾在她手心,「對了,別忘了送點橄欖油和葡萄酒進來。」說完就喜滋滋地進後院去了。
「你是公民?可我記得你,我清晨穿過卡托皮爾山時,看見你在伊西斯女神廟前乞討。你以為異鄉自由民是好欺騙的,嗯?」卡拉比斯然後把劍舉起來,「別讓哥再看到你,給哥滾開。」
那接待員沒好氣地說:「異鄉的自由民,和_圖_書你頭腦沒壞掉吧,但願你能儘早適應羅馬的物價,這兒的便宜妓|女干一發也就摺合兩塊小麥麵包的,怎麼能和洗衣服相提並論?你沒看到,我們這兒都是純人工的嘛,成本太昂貴了。」卡拉比斯往院落里一看,確實裏面的女人和衣服是密密麻麻的。
「叫我多慕蒳……小哥你在我面前這麼淡定,想必是家有嬌妻?」老闆娘黏糊糊地貼上了卡拉比斯,「洗衣房,左轉第三個街口,那兒規模大些。如果你希望我給你洗,我也十分樂意的,我還能把你從頭到腳好好洗一遍……」
老闆娘誘惑地將手指上殘留的蜂蜜,輕輕在卡拉比斯的腮幫和嘴唇上塗抹了下,說:「天啦,看在你性感的輕薄嘴唇上,只要你能掏得起二十個德拉克馬,或者二十五個第納爾,也在和我後院里辦事。」
「噗!」卡拉比斯的身上的斗篷被噴濺得全是鮮血,他定睛一看,凱利手裡的匕首,從那領頭公民男子的喉嚨對穿而過,「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羅馬的政治!」凱利將那男子的頭髮扯住,把他往右側的巷子牆壁上一砸,隨後又從腰后抽出把闊劍,當得一聲,一劍斬下了男子的腦袋,把腦袋往對面的人群里一扔,幾個人都驚恐地癱坐在地上,看血滴滴的腦袋在他們的雙腳間,像球般滾來滾去。
接著,回到剛剛開張的小酒館前時凱利扔給卡拉比斯一套絲綢衣服,「穿上他,弄得體面點。」
轉過一株無花果樹,卡拉比斯看到了老闆娘所說的洗衣房,院落里數十名女工正在盆邊奮力洗濯著,卡拉比斯把沾上血的斗篷交給接待員,那接待員提著腥味濃濃的東西,絲毫卻沒有任何驚奇的表示,大約羅馬城這種東西已經司空見慣了。
日暮時分,卡拉比斯和范倫玎娜來到了花神廟後巷,一處寒磣的四層公寓里,比卡拉比斯與波蒂租賃的公寓還要凄涼,灰濛濛的底樓,是個寄養嬰兒的撫養所,靠牆的一排柜子里,隔出了一組組抽屜模樣的,許多的孩子,髒兮兮的孩子,就坐在這些同樣髒兮兮的抽屜里,哭著,喊著,睡著。「這都是誰的孩子?」
「市民們,現在我問你,願意現在對這項議案做出你們自己的決定嗎?」宣讀完的平民護民官,再度豎起手來,不同百人團的公民們也紛紛舉起手來,隨後按照不同的職業,經過預先設置好的不同通道(pons,橋),走往投票箱前不記名,將刻著選擇的陶片投了進去。
那范倫玎娜揚起頭,幾綹髮絲垂在她的額頭前,稚氣未脫的眼看到卡拉比斯盯著她看,嚇得抱著斗篷縮到了牆角,低聲說道:「你是誰……」
門打開后,凱利與五六個大漢走了進來,開始翻開了堆在地板上的行李:裏面全是短劍與匕首,還有一些精美的小匣子,裏面應該是價值不菲的東西,最後是幾個錢袋,凱利將其中一個扔在餐桌上,對卡拉比斯說:「裏面是五百枚第納爾銀幣——一個集市日後,去大廣場邊的『羊圈』邊上的第三間小酒館那裡,帶著錢袋和劍,別帶這個女人和孩子,你一個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說完后,凱利與那群人帶上東西,又急速地離去了。
「你們家是不是住在花神廟的後面?嗯,范倫玎娜。」卡拉比斯繼續上前一步。
「不請我進去喝一杯嗎,夫人。」卡拉比斯倚在門口,問到。
「這些人都是剛才拿錢的人嗎?」卡拉比斯問。
七天之後,當星辰還掛在夜空中時,卡拉比斯梳洗完畢,在窗口處看著窄窄的墨黑色的梯伯河道,然後走到卧床處,波蒂睡的尚熟,帕魯瑪則躺在客廳的躺椅上矇著毯子,卡拉比斯從床板下面輕輕抽出了短劍,與那個裝著五百枚第納爾的錢袋,左右挎在腰上,外面倒著蒙上了件厚厚的斗篷,這時波蒂哼哼地從後面摟住了他,晃了兩晃,「別忘記回來……」
就在卡拉比斯想問老闆娘什麼時,遙遙對面的羊圈,集合的鐘聲響了起來,一群群公民按照不同的百人團席位坐定,一個短衫打扮戴著桂葉冠的人,登上了講台——一個用對外戰爭里俘獲的青銅船首做成的講台,舉起自己的左手,聲如洪鐘喊到:「今日的議案,是對前任西里西亞執政總督,東方戰爭統帥路庫拉斯的指控問題,以及路庫拉斯是否可以享有凱旋式的資格方面的表決。」
跟著凱利來其餘的人紛紛拔出闊劍,「喂,卡拉比斯!」凱利側著頭,對著有些失神的他不滿地提醒道,於是卡拉比斯也拔出了劍,「現在,還要誰要和我談政治方面的話題嗎?」凱利恫嚇道。
踏著搖搖欲墜的樓梯,兩人來到了三樓牆壁裂縫斑斑的范倫玎娜的家,叩門后好久,她母親,也是海布里達的妻子,才慌慌張張地開了門,這是個鼻子稍顯鷹鉤的高個子女人,看到卡拉比斯站在一邊,手裡還提著短劍,胳膊上刺著青,就嚇得直哆嗦。
接下來,那名護民官在講台上對議案的宣讀是極其冗長的,卡拉比斯吃飽了后,接過老闆娘遞給他的一杯清水,摸了摸已經乾癟的錢袋,裏面大約還剩三五十枚,吶吶自語:「這就是羅馬的政治嗎?錢和血?」
「一個紀念和禮物,老闆娘。」
「在你這洗一件斗篷,可以讓我吃上兩頓好的,外加干一個妓|女的了。」卡拉比斯不滿地說。
卡拉比斯老婆渾身篩子般地走了進去,卡拉比斯跟了進去,房間很暗,全是一股霉味,灶台塌了半邊,什麼傢具都是黑乎乎的,被煙火熏得,地上幾個地方堆著灰不拉機的破布捲兒,然後卡拉比斯看見一個衣冠不整的男子,正在那裡蕩來蕩去,裝作一副很無辜的表情,看到卡拉比斯,訕訕地笑了下,床上亂七八糟。
※※※※
按照凱利當初的指示,卡拉比斯沒費太多的工夫,就找到了那家小酒吧,位於進入「羊圈」的街道口處,為了熟悉這裏的情況,卡拉比斯依著牆角,慢慢踱了進去。櫃檯處站著個胸脯又酥又大的老闆娘,頭髮卷卷垂在兩側,嘴角一顆痣風情萬種,握著酒壺對正在清掃店面,迎接開張的女奴們指手畫腳。「小哥,今天是凶日,難得你起來這麼早,但大廣場不會有你希望看到的鬥毆外加投票的橋https://www.hetubook•com•com段——要來點什麼?波河莊園的葡萄酒,用來蘸點蜂蜜麵包干再好不過了,今天凶日沒什麼顧客會來光顧,算便宜價,只要五個阿司銅幣(合兩枚塞斯退斯)。」卡拉比斯坐定后,掏出五個塞斯退斯,對著老闆娘點點頭,而後問:「我是剛來羅馬城的異鄉人,以前在小亞細亞的軍團服過役,現在是個自由民,請問一個集市日後,這兒的羊圈要做什麼事情。」
「嗯,把我們的錢匣子保管好,有什麼事情,就帶著小鴿子,離開羅馬城,越快越好,去鄉下度日。」卡拉比斯囑咐完,轉身與波蒂接了個吻,隨後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公寓。
整個場面安靜了一小會兒,而後對面人群里其中一個男子,衝著凱利喊到:「讓開,自由民和奴隸們!我們是羅馬城科洛區的公民,現在要去羊圈,那地方和你們一輩子都不會有關係。」
「他妹夫的,看來以後得少洗點衣服,真心洗不起。」卡拉比斯心裏咕嚕著,接過打上印記的陶片塊,準備轉身離去,卻聽到那接待員細著嗓子喊,「范倫玎娜,范倫玎娜,別和個死人樣子的,把這斗篷洗一洗,瞅你這樣,一天能苦到兩個阿司嗎?笨手笨腳的,你爸爸可是在小亞細亞當丘八,生死未卜,你娘還要在家裡當暗娼,你得有點貧苦家女孩的樣子來!」
卡拉比斯抬頭看了這些人兩眼,然後想起了凱利的話,從錢袋裡排出足數的,帶著血的第納爾銀幣,那些人便帶著稍稍羞赧的表情,依次接下,其中有個還衝著卡拉比斯頷首,「轉告你的庇主,羅馬的公民也誠摯歡迎他,歡迎他在城中的凱旋式上出現。」
「小哥,那我就得告誡你,在羅馬,好奇心會害死像你這樣的異鄉人——加點蜂蜜吧。」老闆娘說完,又端來一小盅蜂蜜,然後把手指從蜂蜜里抽出來,慢慢地抹在了自己的胸脯上,貼在卡拉比斯的胳膊邊低聲說:「廣場上每天發生的事情,都是那些掛著公民頭銜的男人在發泄無謂的精力,像小哥這樣的自由民,何必管那麼多呢?男人出去投票,正是你們撫慰在家女人的好機會,怎麼樣,再來五個阿司,這兒的女奴隨你選,就在後院里辦事。」
「十個塞斯退斯。」那接待員把手一伸。
「小哥來自東方的軍團,那就好解釋了,一個集市日後,護民官要在這裏召集市民大會,議題就是決定對你以前統帥金槍魚路庫拉斯的懲處問題。你認識金槍魚嗎?」老闆娘笑盈盈地將一壺葡萄酒和一碟烤麵包干端上了桌子,然後倒出一半酒,均勻地澆在麵包幹上,歡喜地收下了五個小額銀幣,又回到了櫃檯上,斜著媚眼望著卡拉比斯,一邊用抹布奮力地擦著櫃檯上的油漬,把一對大酥胸帶得和吊鐘般搖擺。不過卡拉比斯可不想多掏三個塞斯退斯,只換來這樣個「殺必死」,他繼續打探道:「親愛的老闆娘……您得明白,我們這些異鄉人,對羅馬的這套東西是最感興趣的。我想……」
「蘇布拉區的公民,古羅馬三十個最古老氏族的後裔。有問題嗎?」那個歪嘴垂涎的骯髒傢伙大言不慚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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