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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調度員。」牛大猛拍了拍張逸夫的肩膀笑道，「這個丫頭，很出名的，他們調度局的局長，對她可是讚不絕口，外加表現突出，值得收一份鋼筆。」

「恩，及時提。」

「真是……意想不到。」鄭道行掩飾住驚訝，撓頭笑道，「我沒來得及仔細看名單，原來逸夫也來了。」

「廠長……」張逸夫不得不指著夏雪的名字道，「我多句嘴，咱們連調度員都送？」

二人正聊著，一個微胖的身影從走廊中閃出，正是牛大猛。

「我聽出來了，這是損我呢！」

「我去……」鄭道行顯然認為這是一個笑話，只搖了搖頭，不再追問，他抬頭看過表后說道，「再半個小時就是飯點了，直接去餐廳就可以，你是在這吃還是回家吃？」

「……同學吧。」張逸夫無奈搖了搖頭，「給同學送禮，有點難堪。」

「明白，有困難我就找您。」張逸夫笑道。

此番冀北三人都是輕裝上陣，只有隨身公文包而已，很快便安置下來。

想想看，張逸夫才剛畢業，跟部里和華北局的領導一個不認識，讓他去硬闖送禮，這對他臉皮厚度，圓滑程度有著極大的要求。

「哪裡的話，是逸夫自己表現突出，懂得爭取。」牛大猛大笑著望向段有為，「對吧老段。」

送華北局人東西，找郝帥引薦。

正常來說，副廠長老徐才能勝任這件事，但事到如今，只有交給張逸夫做了。身為大學生，通常面子薄，不肯接這種活m.hetubook.com.com兒，就算接了，送的時候怕也是畏畏縮縮，大氣不敢喘，要送30個人東西，最後能送出去一半就算不錯了。

送部里人東西，找鄭道行引薦。

張逸夫笑著答道：「沒討好，就是實力太強了，領導不叫我都不合適。」

可從張逸夫的表情來看，他有自信把這30支鋼筆通通送出。

就此，張逸夫告退而去。

其實牛大猛想多了，這事張逸夫真的很好辦……

櫃檯前一男一女，女的穿著招待所的制服，很明顯是賓館的人，而男的西裝革履，精神利落，想必是部里派來專門迎接的人。

這也正是張逸夫的高明之處，要技術有技術，要猥瑣有猥瑣。

「可是……直管咱們的是華北局，咱們要送也送華北局的調度員，有必要這麼早就給部里的調度員送么？」

「辦吧。」牛大猛點了點頭，「能早送就早送，盡量低調，既然你跟辦公廳的人有同學這層關係，應該比較順利。」

這個點兒，接待時間已過，來報到的參會人員人已經不多了，鄭道行也不十分忙，見張逸夫折返回來，可樂壞了他。

一年一次來薊京，送禮的事情是免不了的，都是系統內，送些薄禮，算不得是出格的事情，也是各個大電廠、各級電力局會做的事情，這一支鋼筆並不多麼貴重，只求大家和和氣氣，安安穩穩地度過來年，表達出親和的態度。

「是我們牛廠長和段總給的機會。」張逸夫連忙和*圖*書微笑著退後一步，依然讓兩位領導站在前面。

「嗯，好辦法。」張逸夫點了點頭，調笑道，「不愧是辦公廳的，腦子轉的就是快。」

「嗯，說的是啊。」張逸夫對此深以為然，在圈子內混的第一步，首先是臉熟，讓大家都知道有你這麼個人物，「可我不好這麼纏著廠長，他沒準有私事呢？另外那個總工，我估計他除了開會吃飯，是不打算出門了。」

出差的感覺，是很詭異的，尤其是跟老段住在一個房間。

「耽誤牛廠長這邊了，不好意思。」鄭道行連忙賠笑，推走了張逸夫。

老子要給那傢伙送禮？！

牛大猛坐在房中，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我搞定。」張逸夫哪能真讓廠長給調度員送禮去，連忙應了，將這些東西收入囊中，轉而問道，「廠長，那我現在就去辦？」

他一路跟著牛大猛，來到他房中，待關緊房門后，牛大猛走到桌前，從包中抽出了一個信封，遞給張逸夫。

送禮，表面上看是個簡單的事情，但實際做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隨後，鄭道行領著三人到櫃檯前，核對名單、登記過後，由賓館人員領著三人入住。由於房間緊張，一個電廠的隊伍只能分到兩個房間，廠長單獨、其餘兩個人共處一室。

「哈哈！」

段有為只稍微洗了把臉，便拿出一本不知是什麼的書，泡上茶，坐在房間內桌前津津有味地品讀起來。這讓張逸夫繼續呆在房間里感覺渾身難受，在跟老和*圖*書段請示過後，暫時告退，出去晃悠晃悠。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

就這麼輕鬆愉快。

張逸夫若是能把這事兒辦成了，對他自己和電廠都是好事，與此同時牛大猛對他的信任和肯定，無疑更上一個台階。

「哎呀！我就知道你在這裏！」牛大猛找到了張逸夫，神色輕鬆了一些，遠遠揮了揮手，「過會兒再跟同學敘舊，咱們先開個小會。」

「哈哈哈哈哈！」牛大猛聞言大笑不止，疑慮一掃而空，「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有困難，夏雪這支我找機會。」

「啊……」鄭道行看著張逸夫，徹底獃滯。

鄭道行聞言驚道：「原來您就是牛廠長啊，久仰，久仰，我剛好有個同班同學在冀北。」

張逸夫接手一掂，立刻什麼都懂了。

由於張逸夫輕車熟路，原本坐火車趕往薊京的計劃變成駕車，此番冀北電廠排出的陣容是牛大猛、段有為以及張逸夫，這一路四個多小時的時間，三位少不了交流溝通，實際上這正是給領導開車的樂趣，正所謂日久生情，你天天在領導眼前晃悠兩個小時，只要你別太蠢，今後什麼事都好辦了。

張逸夫看著看著名單，突然一愣。

「好啊你！！竟然憋著壞悶聲來參會了！也不提前言語一聲」鄭道行上前一把摟住張逸夫，小聲問道，「說吧，用什麼辦法討好領導的。」

「同班同學？」牛大猛也是一愣，這才讓了一步，引出了身後的張逸夫，「你說的是逸夫么？」

西裝m.hetubook.com.com革履的青年微笑著上前，一眼便分辨出了誰是老大，熱情迎接道：「您好，我是辦公廳的鄭道行。」

張逸夫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用困在這個招待所，自家距離此處不過步行十分鐘的樣子，回家吃住貌似美美的。

二人送走前面下榻的領導后，上前迎接冀北這三人。

「得……」鄭道行無奈搖了搖頭，「我看這樣，你啊，過去找你們廠長問問，有沒有什麼安排，沒安排的話你就說你回趟家，看他態度，他要是願意介紹你跟圈裡人認識，肯定就留你了，他如果自己有私事，肯定就放你了。」

鄭道行彷彿看出了他的小算盤，立刻低聲道：「我覺得吧，這種機會挺難得的，業內同行交流交流，而且這次來的都是領導，你跟著你們廠長四處走走，還是有好處的。」

「成。」張逸夫微微低頭掃了一圈名單，這上面標明了頭銜和單位，多數是部里或者華北局管安全、生技和調度的領導幹部。

我干……為什麼上面會有夏雪，一個小調度員而已！

就這樣一路談笑風生，談談達標，說說技術，約莫晚飯時分，車子已經停在了距離電力部大樓不遠的招待所門口。

人脈這東西，潛移默化起作用的地方還很多，果然是要多多積累了。

牛大猛有太多時間干這件事了，但偏偏現在才做，想是為了避開老段了，至於這錢是幹什麼用的，張逸夫心下已經十分清楚。

去哪晃悠，顯然是大堂，找誰，顯然是鄭道行。

段和*圖*書有為只能點頭。

他立刻問道：「牛廠長，有名單么？」

很明顯，這是錢。

「你好，我們是冀北電廠的。」牛大猛也沒有怠慢，主動與之握手。

「誒，不差這一支的。」牛大猛倒也有些納悶了，平常幹事利索的張逸夫，怎麼突然糾結起來，「逸夫，這個夏雪，是不是跟你有過節啊？」

這可是廠子里一二把手，至少是中層骨幹才能參加的會議，怎麼你丫也混過來了？

牛大猛一愣，他也沒想到，啥都沒交代呢，張逸夫就直接猜到結果了。

送禮落個不大不小的人情，混個臉熟，倒是樁美事，新人從頭做起，都要從送人禮開始混，才能混到收別人禮。

張逸夫也是滿心狐疑，什麼叫開個小會，要商量什麼問題么？這種走過場的會議，很難想象要商量什麼問題……

由於要迎接全國不少電廠的一二把手前來參會，這座稱得上高規格的賓館門口早已拉起了橫幅，歡迎全國電廠領導前來參會。當冀北三人組走進招待所大堂后，也很快找到了專門負責迎接的櫃檯。

「這裏……」牛大猛很快打開公文包，抽出了一張手寫的單子，交到張逸夫手上，「不用太貴重，鋼筆就好了，這邊我們已經聯繫好賣家了，你去上面地址上的地方取下貨，然後伺機送給名單上的人就好。」

這種事，牛大猛自然不方便親自做，若是副廠長老徐來，八成是他做，可這段有為堅持來，老段又是個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人，任務自然落到了張逸夫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