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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這一幕，邱言頓時瞳孔緊縮，心中湧出驚訝之意：「這道士竟是毫不忌諱的在府衙之地施展道術！他是如何抵抗官氣侵襲的？而且這樣攙和到凡俗官場，因果和業力的糾葛可是非同小可，此人莫非不怕？」

歷史上，只有改朝換代，天地間氣運、命格大亂的時候，修道之人才會大量出現，各自押寶，征戰天下。

邱言之所以敢走科舉之路，是因為他的這具分身，雖有修行，但一無師承，不牽扯道門，二是有抱負因果，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可為護身，這第三個，就是與神靈本尊之間相對獨立，沒有太多的因果和氣運牽扯。

「大瑞朝雖說過了鼎盛之期，但畢竟未見大亂，居然就有道人明目張胆的攙和到官府之中，嗯？這變法之事，某種程度上，也算革鼎之舉，莫非此人是將氣運押在上面？」

坐在堂中的其他人，似對這道士很是熟悉，並未表現出意外之色。

這名將領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紛紛表達意見，你一言我一語，營帳中頓時一片混亂。

……

宋淵環視了一圈，這才慢悠悠的道：「軍與道，互不統領，如何打仗是咱們的事，輪不到旁人置喙，我武信軍鎮守一方，職責不輕，不能輕舉妄動，還是等局勢明朗些，再議出兵之事，不過戰馬事大，不能任由流落，要擬個章程，看看能不能奪回一些。」

宋淵身側，立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在看過信和_圖_書件后笑道：「五沼窮山惡水，不利馬匹奔襲，聽聞番人的南贊普，有心要再建一支騎兵，交給一名兒子統領，所以他的幾個兒子都在各自動作，想爭取名額，這張杜陵的戰馬，怕是要落入番人之手。」

劉靜這一寫，足足用了一頓飯的時間，期間還與其他官員交換了幾次意見，推敲措辭，並綜合了新近傳來的軍情，寫滿了整整一張紙。

官府衙門，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地方，儘管這是個神道、道法顯世的世界，但神通之士依舊不敢隨意在官場上展露手段，這裏面涉及到龍庭氣運、官氣等事物，非同小可。

那書生又對宋淵道：「劍南道那群官老爺，估計還不清楚情勢，等吃夠了虧，知道永平軍指望不上，才會找我們求援，到時順勢將先前商議的事情提出一二。」

……

只是，滿堂官員並不知道，邱言還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邱言看著那道士，心中思索著，念頭起伏。

到了最後，他突然停了下來，皺起眉頭，有些不解的詢問邱言：「沼人進兵的目的何在？而依你所說，沼人缺馬，搶奪錢糧之後，反而行動緩慢，很容易被官軍追擊、截斷、圍堵，如此一來，他們這一回出兵，豈不是白費力氣。」

邱言與鏡泉子都點頭道：「正該如此。」

這時候，劉靜又招了兩個人來，吩咐道：「去後院收拾兩間廂房，讓邱公子、鏡泉子道長先安頓下來。」

m.hetubook.com.com旁邊的書生一直關注著宋淵表情，等聽到其口中的「邱言」之名，微微色變。

籠罩著一處土丘上的金光隨之消弭，而後浮現出一道巨大的灶公虛影。

不遠處，那道士鏡泉子靜立堂上，面帶微笑，一雙眼睛不時掃過邱言，眼底浮現出一抹奇異之色。

「道士？」

其實，自被召到營中，知道了沼人和番人進兵的消息后，他們就知道宋淵是有了出兵的意思，可何時出兵，怎麼出兵，往哪裡出兵，卻要好生琢磨，畢竟只要出兵，難免會有損傷，當然要考慮清楚，爭取好處。

啪！

立刻就有人出言反駁：「不妥！如今出兵，是為永平軍火中取栗，事後說不定還會被他們倒打一耙，將戰馬之責丟到咱們身上，我覺得還是要靜觀其變失。」

這番話聽在劉靜等官耳中，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他們牧守一方，知道西南局勢，對沼人內部也略有了解，立刻明白了裏面的奧秘。

「如此，那貧道這就要傳遞了。」接過紙張，鏡泉子深吸一口氣，然後手腕和手指靈活翻動，眨眼的功夫，就將寫滿了字的紙，疊成了一隻紙鶴，最後吹了口氣在上面。

與此同時，嘉榮縣外，突然爆出炸響！

帳中，諸將分列左右，上首則是宋淵，一身甲胄，大馬金刀的坐著，有一股大氣，他接過那信，看了一遍，然後傳閱諸將。

嗡！

隨後，虛影擴大，釋放出淡淡氣息，將不遠處的hetubook.com.com縣城籠罩起來。

不過，劉靜卻彷彿已見怪不怪，叫人取了筆墨，當堂書就，將邱言方才所說都寫在上面。邱言則立在一旁，針對劉靜不時的詢問，給出回答。

緊接著，帳頂「噗」的一聲，破開了一個洞！

說完這些，他又轉而去看邱言、鏡泉子：「如今情勢不明，為防意外，還請二位先在這裏待上幾日，你們的親友和道觀那邊，本官會派人過去說明。」

「嗯？」宋淵抬手一攝，將那張紙吸到手中，先是粗看，接著面色一變，凝神細讀起來，最後搖頭笑道：「好個書生之言，邱言啊邱言，還真不該放你走。」

放下紙張，宋淵站起來道：「都準備準備，即刻出兵！儘早解了遠寧府的兵災，另外，讓人飛鴿傳書，給左軍都督府傳遞消息，就說番人僧兵劫了一批戰馬，正經西道北上隴右。」

這紙枯黃、乾枯，好似隨時都會開裂。

噠噠噠！

話落，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呈了上去。

反倒是宋淵，沉靜不語，任由諸將分說。

左首的將領這時出列道：「大將軍，既然張杜陵已有所損失，我等是不是該出兵了？也好將永平軍比下去！」

而後，這叫做鏡泉子的道士就走了上來，與劉靜交談兩句，接著就道：「還請大人將需要傳遞的信息寫在這張紙上，貧道好將之傳出。」他大袖一甩，手上便多了張紙。

見到這道士，邱言卻是心中生疑。

他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破hetubook.com.com空之聲！

武信城，城外軍營。

「哦？張杜陵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了。」

劉靜皺眉道：「好狠辣的手段，不知做出這一手的是德贏、膘信，還是簡多義，眼下的局勢，這目的怕是達成一半了。」話落，落筆將這一段猜測寫了上去。

那膘信行軍，處處搜刮匠人和鐵器，所圖非小，而番人更妄圖藉此傳教，只是這些事情沒有佐證，貿然說出，反而暴露底牌，所以都埋在心裏，要等待時機。

事關軍情，當然不能馬虎，讓邱言和鏡泉子留在府中，不只是防止消息外泄，也是為了發生類似事情的時候，能讓他們排除嫌疑。

一隻紙鶴飛了進來，旋即被滿帳的氣血衝擊的散開，化為一張枯黃紙張，飄落在宋淵跟前。

「學生倒是有點思路，」邱言早料到劉靜會有此一問，「學生在武信城時，曾接觸過沼人小王子，有過交談，知曉其族內部並不安穩。這次，大概是沼人里有人興起了一統沼部的心思，這番進軍，有可能是想借官兵之手，殺一批人，減少族內阻力。」

過了一會，就有人過來領路，帶著二人離去，而堂上的諸官，再次商談起來。

下方諸將頓時都明了，宋淵這是要靜觀其變了。

「好了。」

「這……」

一騎遠來，盪起滾滾塵土。

很快，劉靜收筆，通讀了一遍，這才交給鏡泉子。

「你自己看吧，」宋淵將信紙遞了過去，「沒有這封信，那這次的事情，劍南道官府、兩個軍鎮，就是m.hetubook.com.com互不統屬，可有了這封信，就是整個西南的大戰略，容不得我等觀望了。」

「大將軍，永平軍肯定已經傳信，若是我們也傳，立刻就是兩軍聯名，左軍都督恐怕真的會出動人手，攔截戰馬！還請三思……」那書生出面勸諫，眼睛卻瞟著宋淵手上紙張。

諸將面面相覷，有些摸不到頭腦，這宋淵剛才還一副靜觀其變的樣子，怎麼一轉臉，就要出兵了，而且還要給左軍都督府傳信。

本來，若是由邱言執筆，所想直達筆尖，自然最是理想，可這封信是要傳給宋淵的，又涉及兵權，所以要讓官品位格相當的劉靜來寫。

這人一說話，其他人便都住嘴，紛紛拿眼去看宋淵，靜待下文。

半個時辰后，早就準備就緒的武信大軍開拔西去。

宋淵滿臉惋惜，拿起頭盔，領著諸將離開營帳，而那書生看著信紙，卻是面色連變。

宋淵旁邊的書生又道：「大將軍，如今卻是個機會，劍南道知兵之人不多，局勢只要繼續糜爛，總歸要吃苦頭的，我等不妨放任一番，讓他們知曉厲害，日後提出分兵駐守，他們才不會太過反對。」

紙鶴髮出脆響，接著扇動翅膀飛了起來，一飄一盪的出了大堂，直入空中，速度快極，轉眼消失在天邊。

騎手縱馬急入大營，一路通暢，直達營中大帳，然後翻身下馬，走了進去，單膝跪地，抱拳道：「啟稟大將軍，屬下已探明情勢，永平軍確實出兵了，卻中了沼人和番人的暗算，損失了約一千多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