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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龍就不磨嘰了，既然蘇小妹都承認了，自己也沒什麼隱瞞的，就跟複述自己的訓練比賽內容一般，語言簡練，動作清晰的挨個描述一番，前後次序清晰明了，武剛端了一杯酒就放在嘴邊，卻一直沒喝下去，聽得入了神！

萬事萬物都在不停變化，這句充滿辯證法意味的話是真有道理的。

陸文龍腦子跟得快：「您說沒有也就沒有，對吧？！」口氣也變了。

武剛皺眉：「殺了人以後有什麼感覺？」

武剛放下電話，指指自己的酒杯，陸文龍立刻就起身幫他倒上，再給自己倒：「武叔，事情已經做下了，我沒在現場留底子，就憑您一句話，是您要我去卧底的，您不能坑我！」一仰脖子，喝了還給武剛亮個底兒，這算是敬茶敬酒的基本規矩。

武剛從懷裡摸出一個電話，撥打過去：「國道397路碑下面還有一支槍，去找出來！」掛掉電話，伸手幫陸文龍再倒上：「你怎麼打算的？」

陸文龍沒猶豫：「帶著上百號弟兄盡量不走歪門邪道，讓大家都有飯吃，過得好。」

陸文龍轉頭就吼回去：「瓜婆娘啊！老子跟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陸文龍沒他這麼收放自如，眼珠子都有些發紅：「信了！老子就是信了，我以為你特么的在前面等我，我滿以為你一定會救我！有個屁！」

陸文龍能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盡量平靜：「肯定肯定……」

武剛詫異的咦m.ｈetuboｏｋ•ｃｏｍ.ｃoｍ一聲：「你還知道正當防衛！？」

武剛轉頭看陸文龍：「嗯……對的，是有塊石頭，二樓也能找到石頭掀下去的痕迹……」

多稀罕，陸文龍抬眉毛：「中學法律課本就有講！」

武剛伸手拿酒瓶，卻發現空了，看看一斤裝的酒瓶被兩人輪番喝得差不多，眯著眼睛沉吟一下：「你無功無過，全是老子的！」

陸文龍聳聳肩膀：「沒什麼感覺，上次在飛機上不是也殺了一個么，那次用的發簪，可能還……反正這種事還是不做的好。」

武剛也重重的喝下一杯酒，伸手幫陸文龍倒上：「說說吧，過程是怎麼回事，我聽聽，這件事必須要拿個結果出來，不可能憑空消失二十七條人命的！」

陸文龍沒笑容：「這個弟兄的家屬，弄到我那裡找碗飯吃，我養了，絕對不吭聲。」沒有半分交換或者炫耀的意思。

陸文龍眼睛都不眨：「恭喜您了！」

武剛嘿嘿兩聲：「現場是沒指紋，但是我說有，那就有，對么？」

冷不丁從幾米外的櫃檯後面傳來蘇小妹的聲音：「是我！第一個是我用石頭砸的！他們說要殺了我們，還要！還要強|奸我！是我砸死的！」小白兔一般輕巧的聲音，這時候卻充滿了蠻勁，不管不顧的聲音，對她的衝擊，恐怕更大吧？！何況剛從女孩兒變成女人，情緒波動的範圍更劇烈！

蘇文瑾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臉上也有點紅彤彤，居然從櫃檯桌面上拿個塑料水杯對著自己喝一口，但看那兔子齜牙的表情，肯定裝的都是酒！才一屁股又坐下去，飄來一句聲音：「我躲在樓上，從窗檯推下去石頭就躲回去了，啥都不知道！」

陸文龍是足夠憤怒的，只有經歷過那樣的場面才會有種后怕的戰慄，只是為了在自己女人面前或者弟兄面前硬扛，表現得淡然而堅強，所以一經撩撥，哪裡管你是什麼局長老爺，大吼大罵地跟著出來！

陸文龍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不殺，就等著他們來殺我？就算要坐牢，要償命，我也要先殺了他們給我墊背吧？」

陸文龍看看他，再看看櫃檯邊的蘇小妹：「國道397公里路碑的下面埋著。」然後就喝下最後一口酒，換他雙眼緊盯著武剛了。

陸文龍居然把手指就老老實實的收回去，武剛還愣了一下，才發現這一貫看起來溫溫順順的小姑娘居然吼得住陸文龍，大感興趣：「你說怎麼回事？」很有點老警察騙小孩子口供的味道。

陸文龍再沒有了之前對著武剛的小心翼翼和知唯本分，也沒有了一直掩藏的恭敬平和，那種手刃多條人命帶來的情緒變化不可抑制的在這一刻爆發了，沒有誰會對殺死這麼多人無動於衷的，那是人，不是豬狗，就算是豬狗，殺個二三十條也會覺得血糊糊的心理有變化！

陸文龍一概不認賬：「ｈtｔｐs://m•ｈeｔuｂoｏｋ•cｏｍ.ｃoｍ我不知道！張平是我正要去揀他的手槍防止他殺我，突然在地上要開槍，我才打的！」反正就滿口胡言。

大眼瞪小眼的兩個男人鬥雞一般地看著對方！

陸文龍毫不客氣的伸手抓過酒杯又喝掉，看看左手撐在膝蓋上，右手毫不在意又幫他倒酒的武剛，身上穿著一件很平常的羽絨服……有點像那一年陸成凡在河灘上把他送上船轉身離開時候穿的那件，心中總是缺乏父母關愛的少年郎恍惚了一下，其實也有大把傾訴的話：「我只想躲在路邊的石房子裏面防禦，他們探路的人回來一起集結，就有十個人，其中四個去了河灘，六個持槍的就來了石房子圍攻，我還是只想邊打邊退，誰知道他們其中一個踩到石頭摔倒，隊形打亂……我才撲出去用斧頭砍人……」

武剛端起自己的酒杯，不慌著喝：「五十二公斤四號海洛因，我們西南地區有史以來破獲的最大毒品量販毒案，你知不知道，我憑藉這個案子，今年內可以到平京參加全國表彰大會，披紅挂彩！」

武剛再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起來：「說你沒文化，你還不承認，那是老木頭，風吹日晒的，哪能一時半會兒做出來……坐下來！長得很高么！跟老子比身高么！」最後兩句才提高點音量，沒了局長的威嚴感。

武剛嘲諷的哼一聲：「不走歪門邪道，還殺人？還特么殺二十七條人命？」

武剛睜開眼：「老子就是貪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功勞，不想節外生枝，就看在武成峰的份上，這件事到此為止！」

說到底也還是因為那二十多條人命，坐在這裏獨斟獨飲的半個小時，腦海裏面全都是那一具具屍體！

武剛再看看陸文龍的情緒，點點頭：「那麼舊的牌子……」

武剛也早就沒有了面對陸文龍的倨傲和俯視，或許之前就表現出來是更多江湖上前輩對後輩的口吻，也許這個原本就有些出格的警察局長，自己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個黑道上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有情有義有規矩，何嘗不是他的價值觀認同的那種江湖人？

直到陸文龍說自己殺完了毒販駕車逃跑以後，武剛才腦筋清晰的追問：「最後一把槍在哪裡？」

蘇小妹也不知不覺拿了那個裝著白酒的水杯也站起來，睜大了眼睛聽經過，她也沒看見，不是么？

從一個所謂求上門的商賈子弟對上剛剛執掌一方的警察局長，到後來名滿天下的奧運冠軍和循規蹈矩，拿著筆記本謹遵上命的官員和和氣氣談話，再到現在血戰槍殺的彪悍黑道後生跟充滿江湖習氣的白道大佬！

陸文龍頓了一下才氣吼吼的坐下，隨手抓起面前的酒杯，一下就喝了，酒精刺喉，但卻能感覺渾身都通泰，情緒也就壓下來，聲音隨之壓低：「真的，我沒辦法……當時我已經絕望了，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就好像我還是個小崽子的時候，被人打壓得無路可走，我只能靠自己，我原本htｔｐs://m.ｈetuｂoｏk•com•cｏm是想拖到你們來，可是……五個小時，你來試試，他們全都有槍，有手雷，還有衝鋒槍，你來試試……」聲音低沉口氣平靜，卻說不出的嘶啞氣息。

武剛鄙夷：「那張平呢，他是被補槍打死的！」伸手到陸文龍的頭邊，還調整了一下距離：「好幾個都是這樣距離補槍死的！」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對比真的是在不停變化。

武剛卻安靜了下來，雙眼死死盯住陸文龍，深吸一口氣，就好像他在官場上遇見比自己高階，自己必須要隱忍的人那樣，想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卻發現剛才的火氣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去了哪，笑了：「武成峰……特么真有這個地名，老子也去看了那塊路牌，你還真信了？」

武剛看了看他，笑著一口把白酒喝了：「比你那個奧運金牌還是差點，沒多少獎金，我那個失蹤的部下還只有五千塊的撫恤金。」笑容變得有些苦笑。

蘇文瑾才不怕他，跳起來就從高高的櫃檯邊露出臉蛋：「本來就是！要死一起死，我就是殺了！陸文龍你給我坐好了說話！指什麼指！」

陸文龍徹底破罐子破摔：「我說得很清楚，我是正當防衛，我都是在他們正要對我們實施犯罪的時候反擊殺人，回頭我就請袁老師給我當律師！」

何況這才是個犟牛！

武剛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你究竟想做什麼？」

武剛實在是難以置信！

陸文龍狗膽包天的一口截斷：「就是舊！老子還以為你們連夜做舊的牌子，騙過了毒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