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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就給大家來一個。」林振華說道，他伸出手，對著曹文強打了一個榧子，喊道：「Music！」

「當然一視同仁。」林振華道，「郎經理不就是公司領導嗎？以後，不管是誰，如果幹起活來不要命，你們都得採取強制手段予以制止。」

林振華簡單地把郎冬的事情向劉向海說了一遍，劉向海也有些感動了。他當了多年的工人，對於工廠里的這些事情能夠感同身受。

「那好，今天晚上，就給你們兩個掃盲，我們的目標是，消滅舞盲！」羅詠梅霸道地說道。

畢敏道：「在過去這幾個月，全廠最忙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天都沒休息過，還經常加夜班。現在我和詠梅以工會的名義，強制你離開工作崗位。」

曹文強在磁帶里翻了翻，找出一盤，塞進音響里，頓時，一陣鏗鏘的音樂從飯堂四面掛著的大喇叭里傾瀉而出：「成！成！成吉思汗！

「不知道，他說的好像是英語。」邊上的人答道。

漢華公司的定期舞會是在新建的大飯堂里舉辦的，林振華等人走進飯堂的時候，裏面的年輕人們舞得正酣，大喇叭里放著時下的流行舞曲：「來得太早/而了解又太少/不必對我說抱歉/我有同樣的感覺/愛像青橄欖/那苦澀的滋味/要等分了手/才有餘味在心頭……」

「要！」所有的人都扯著嗓子喊道。

「同志們，我們歡迎林經理給大家表演一個！」音響師曹文強一眼看見了林振華，便大聲地喊了起來。

「林經理，你今天在醫院說的www.hｅｔuｂｏok.ｃｏm.ｃｏm事情，是真的？」羅詠梅問道。

「不行，你說了的，你說了的。」羅詠梅推著畢敏，嘻嘻哈哈地走上前來，一人拉著林振華的一隻手，把他往外拽。羅詠梅的膽子更大一些，平時偶爾也會對林振華有些大不敬的言行。畢敏則完全是被羅詠梅鼓動著，才敢對林振華如此放肆的。

「不行，今天晚上就要教我們！」羅詠梅一把拉住林振華，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林振華只好屈服了。羅詠梅不知從哪給他弄來了一件尼龍T恤，外加一條開口不那麼誇張的喇叭褲，非逼著他換上不可，然後又在他的臉上按上了一個大號的麥克鏡，這一來，這個21世紀的技術宅男便徹底徹尾地變成了20世紀80年代中期的時尚青年。

「蹦恰恰啊，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羅詠梅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身體示範了一下，「我們每星期都組織舞會，現在就剩你沒參加過了。你知道嗎，現在整個公司，不會跳舞的就剩下你一個。」

「還有我……」畢敏不好意思地承認道。

「林經理露一手！」

從醫院回到公司，林振華第一件事就是先撥通了劉向海的電話，向他了解上海的海軍醫院的事情。一打聽，知道還真有這麼一家很牛的醫院，它前身是一家教會醫院，日本佔領期間，把它改造成了日軍的海軍醫院，抗戰勝利后又成為國軍海軍的上海醫院，再往後就是由華東軍區海軍接管，一直至今。劉向海告訴林振華，這家m.hetubook.com.com醫院就是他們研究院的定點醫院，技術水平在國內也是排名很靠前的。

劉向海倒是嚇了一跳：「怎麼啦，小林，你生病了？」

羅詠梅一臉壞笑：「這個事，我說了可不算，要聽大家的。」說罷，她轉身對著眾人問道：「大家說，要不要？」

「林經理說的，好像是音樂吧。」青工楊文勇猜測道。他絕對是青工里的另類，兩年時間，他從連26個字母都認不全，現在已經生生背下了5000個單詞。不過，在發音和聽力方面，依然是渣到了家。

「王秘書，今天晚上是跳舞時間，不許談工作。」羅詠梅扭轉頭對王均賢說道，「來來來，王秘書，你也來跳一曲。」

「沒錯，是我說的。」林振華道。

劉向海納悶道：「小林，是什麼職工，讓你這麼用心？你要知道，我去給你聯繫病床，也是要找關係的，不是特別重要的人，恐怕不太合適。」

「又要林經理出差啊，煩死了，還讓不讓林經理休息了？」羅詠梅抱怨道。

「呃，這個嘛，我例外，我很忙的。」林振華食言而肥。

「是！」羅詠梅學著電影里國軍女秘書的作派回答道。

飯堂里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所有的青工全部被震撼得外焦里嫩。誰說人家林經理是菜鳥的，人家玩兒的東西，我們可是連見都沒見過呢。要不怎麼人家能當經理，我們只能當小兵呢，從來沒見林經理跳過舞，可是人家一出手，把咱們統統都給比下去了。

「什麼意思？」

聽到林振華打完電和*圖*書話，站在辦公室外面的羅詠梅和畢敏走了進來，站在林振華的辦公桌前。

「那太好了。老劉，你馬上幫我聯繫一個床位，內科。」林振華對著電話聽筒大聲地喊道。這條電話線路實在太不給力了，林振華算是體會了啥叫通訊基本靠吼。

有威名！有魄力！有智慧！異常英勇！

「林經理，詠梅說，是你說的，如果誰違反勞保規定，就要強制他離開崗位，是這樣嗎？」畢敏怯怯地問道。

林振華得意洋洋地說道：「以後可不許說我是舞盲了。等到咱們設備完工，我給大家開一個街舞培訓班！」

青工們一起開始起鬨。平時里總聽林振華訓他們，現在可算是找著一個逗逗經理的機會了。大家私下裡早就議論過，說林振華從來都不參加舞台，在跳舞方面肯定是個菜鳥，什麼時候一定要讓他在舞場上出出醜。

林振華這也是有心和大家一起瘋一回了，這種街舞時下雖然在美國已經出現，但在中國，卻是90年代後期才開始為人們所熟知的。林振華讀本科的時候，也跟著同學們一起玩過幾天，不過，以他當時的身體素質，玩這種什麼什麼全旋之類的動作是根本不可能的。現在，他憑著這副偵察兵的身手來舞上一曲，也算是給自己彌補了一個遺憾了。

「別別，我可不會，別閃了我的腰。」年齡已是奔四的王均賢求饒道，「對了，我是來通知林經理的，省勞動廳打了電話過來，讓你明天務必趕到南都去。」

王均賢笑道：「這回可不是出差，是好事。林經理當了和*圖*書全省勞動模範，勞動廳通知他，去北京參加國慶觀禮呢。」

「他說什麼？」曹文強納悶地對身邊的人問道，別看他一天到晚追求時尚，骨子裡其實還只是一個土包子而已。

「林經理來一個！」

「小林，像這麼好的幹部，你們真的應當珍惜才對啊。你放心吧，我馬上讓秘書去給你聯繫，讓他們安排最好的醫生給你們那位經理會診。」劉向海大聲地允諾道。

「那，如果是公司領導違反了呢？」

「歐！」青工們一齊喝起彩來，這快節奏的舞，可是非常見功力的哦。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職工。」林振華說道。

「大家讓一讓，給林經理空出場子來。」羅詠梅揮手指揮著，所有的青工心領神會，迅速地向後退去，在飯堂中間留出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大圓圈。飯堂頂上的射燈呼呼地轉著，把一束束彩光交替地投射到場地中間的林振華身上。

「什麼事情？」林振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說道：「沒錯，你們兩個商量一下，看看怎麼把咱們公司的勞動保護搞起來。咱們要大幹快上，但一定要杜絕以健康和安全為代價的蠻幹。」

羅詠梅道：「我們早就討論過了，你這段時間太累了。林小華同志，國家和民族都需要你保持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今天晚上你不能再工作了，跟我們跳舞去吧。」

「別別，二位姐姐，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這是拉我幹啥去。」林振華拚命告饒。

「那太好了。」畢敏大著膽子說道：「林經理，現在就請你下班吧。」

「那就和-圖-書多謝了。」林振華道。

她既然已經鬧起來，就索性鬧得過火一些，把老闆的名字都給改了。

要說起來，林振華雖然是一家資產幾千萬的公司的經理，但畢竟只有23歲，而且平日里和青工們也是沒大沒小瞎鬧的，所以羅詠梅並不怕他。

伴隨著這激昂的音樂，林振華揮動著手臂有節奏地狂舞起來。他的舞蹈動作與青工們熟悉的迪斯科大不相同，看起來似乎更為狂野，也更為自由奔放。舞到高潮之處，林振華突然一個翻身，用手撐著地，頭朝下，腳朝上地轉起了圓圈。

「小華，你要放什麼音樂？」曹文強問道。

「真要跳？」林振華對著羅詠梅呵呵笑著問道。

「林經理在這嗎？」公司秘書王均賢從人群中擠過來問道。

有劉向海幫忙，醫院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在醫院的時候，林振華也向李惠深入地諮詢過，知道郎冬這種情況屬於慢性中毒，病來得慢，去得也慢，但目前在國際上已經不算是絕症了，只是國內大多數醫院的條件不夠好，還治不了。如果能夠負擔得起費用，找到大醫院去治療，應當是不會危及生命的。有李惠這點保證，林振華的心裏輕鬆了許多。

「不謝，不謝。」劉向海說道，「明年你再出去一趟，再給我們弄幾個訂單過來，咱們就扯平了。」

「節奏最快的！」林振華答道。

「跳舞！跳什麼舞？」林振華滿臉驚訝。

林振華一曲舞完，青工們一齊擁上前去，熱切地要求著：「林經理，你這是什麼舞啊，你可一定要教我們啊！」

成！成！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