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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京道：「汪省，你不要盡說客氣話。說得我不好意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汪老爺子是楚江的學術大師，我一直很敬重。你我二人這輩子是難以企及到他的高度了。

汪鳴風不斷的提出問題，陳京自然也是對答如流。

本來，陳京還想跟汪鳴風談朗州開發問題的。

那個時候他們是多麼的對黨和國家領導感恩戴德？

而且那個二十斤，很難有大米供應，有時候就是玉米、小米一類的。

陳京漫不經心的把電話拿在手中，道：「我是陳京，您……」

「叮，叮！」手機響起。

要說原因，可能和陳京此時此刻的心情有關。

他腦子裡經常就想，這幾百萬人中，有多少人在期盼著當官的能給他們一個好一點的生活。

他們的要求高嗎？

那時候陳京一家五口人，一月商品糧只有二十多斤大米，其他的父母工資加起來，只夠買二十斤額外份額的糧食。

那個時候還是計劃體制經濟，母親還是民辦教師，還吃不上商品糧，一家人的口糧基本都是靠父親商品里糧的那個紅本本來解決。

陳京在荊江執政的時間剛剛一年，可是這一年，他想的問題，做出的各種努力，超過了他以往任何一個崗位。

第二個問題，現在荊江缺乏正確的發展經濟和抓第三產業的路子。人要致富，需要找到路子，地方的發展，老百姓要致富，也要找到路子。

陳京總是把紅薯翻出來，只吃m.hetubook.com.com下面的白米飯，搞得和妹妹經常為爭東西吃打架。

我這個當兒子的，不稱職啊！」

他都已經想好了，從哪個地方還是切入談話，但是忽然之間，他就沒多少心情了。

而不知不覺，他的心已經緊緊的和荊江這塊土地聯繫起來了。

陳京在這個問題上，自然又免不了「彙報」一番。

陳京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年三中全會，改革開放包產到戶的政策下來。

官場之上，往往就是這般虛假，明明聊的是好的東西，但是包含的含義卻十分的俗氣，名和利，面子和矯情，都深藏其中了。

老實說，陳京對產業園沒有寄予多大的期望，因為當時荊江的頭號問題是國企問題。

聊老人是假，彼此找個話題冰釋前嫌是真，陳京說俗，還真的俗。

汪鳴風一笑，道：「也不知道喜不喜歡，反正我給了他，他就在書房關了一上午。下午我去他的書房，畫就掛在了牆上最顯眼的位置。說句實在話，你很讓我慚愧啊，老爺子把我養這麼大，我竟然還沒你了解他的喜好。

產業園管委會是正處的架子，管委會主任周進強是從區委書記調過來的，有招商背景。

荊江內燃機廠找到了婆家，荊江船廠的問題解決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汪鳴風自然不會體會到陳京現在所想，在電話中陳京感覺得出來，他很高興，心情可以說是極度愉悅。

第一和圖書個問題是荊江缺乏真正抓經濟的幹部，柳新林算有能力，但是他肩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沒有精力去專門抓經濟，抓第三產業。

「陳京！」一個低沉的聲音，很熟悉，赫然是汪鳴風！

陳京淡淡一笑，道：「汪省，老爺子喜歡就好！這東西放在我那裡是明珠暗投，也只有您家老爺子能夠懂得畫中的韻味。對了，老人家還喜歡吧！」

這個原因他自己也難以說清楚。

他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高尚，只是他看到荊江人民的生活，他就想到了兒時的自己。

副駕駛座方剛接聽電話，他臉色一變，扭頭道：「書記，您的電話……」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而剛才在紡織廠食堂的那一幕場景，在他腦子裡久久揮散不去。

陳京下一個視察的目標是市工業園暨下崗職工創業產業園。

一個五歲不到的小孩，這個年齡應該是上學的年齡，奈何家裡如此條件，卻只能整天像放羊一樣放在一家污染極重，環境條件極差的廠房區玩耍。

這究竟有多大的意思？

有時候糧食供應緊張，家裡還買紅薯。

至於常務副市長劉德才，最近這個人很不穩定，暗地裡搞了不少事，最近班子內部整體和諧，唯一有不和諧的就是劉德才在暗中在使壞，陳京現在還沒抽出手來對付他。

說句實在話，你我現在都在紅塵中，沾盡塵垢，俗不可耐。

陳京記得那個時候他最不愛吃紅薯，一鍋子大和_圖_書米和紅薯煮一塊兒，大米都在下面，紅薯全在上面。

「你太客氣了，點清先生的畫作這麼貴重，你說送人就送人，也不怕弟妹知道了，讓你跪搓衣板？」汪鳴風笑道。

兩個人對這個項目熟悉得很，所謂彙報和提問，更像是一場演練，但是這個過程必須有，要不然怎麼體現誰是領導，誰是下屬？

但是，現在，這一刻，他卻很下意識的選擇了保留。

荊江政府徐兵要總攬大局，而且徐兵這個人搞守成可以，搞開拓創業，銳氣差了一些，辦法少了一些。

國企問題就像一座山，壓得荊江財政喘不過氣來，陳京給自己定的方針是所有的精力都要投入到這個問題上，所以，其他的工作，他都能放就放了。

陳京最近一直在分析荊江的優勢，如何發揮荊江的優勢，找到一條適合荊江經濟發展和第三產業發展的路子，這是他亟需考慮的問題！

對老夏一家來說，他們的要求也許只是住一個雨天不漏水，夏天不暴晒，然後家裡有廁所的房子。

陳京現在竟然無法做到！

而對那個狼吞虎咽的女孩子來說，他可能只是希望，一月能夠多吃幾頓肉而已。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陳京以前和汪鳴風是無話不談，陳京工作的事兒，私人上的事兒，只要有煩惱，或者有想法，他都願意和汪鳴風交流。

陳京上台以後，由於考慮到下崗職工的群體，把鼓勵下崗職工創業納入了產業和*圖*書園的布局之中，產業園重新掛牌，就有了現在新的名字。

所以，我這次也就沒敢親自來拜訪他老人家，怕他看到了不高興，也怕污了他的書房。」

很快，兩人聊了幾句，很自然就扯到了荊江船廠的事情上來了。

對剛才的那個小女孩來說，他可能只是希望，每天都能吃到一個蘋果。

汪鳴風哈哈一笑，道：「陳京，你還行，你還是楚江才子。我就不行，如果不是今天日子特殊，老爺子連書房都不讓我進的。他說我進了他的書房，他三天都寫不好字！」

在工作方面，他從未有過的投入，在做事方面，他從未有過的認真。

現在，多少年以後，陳京自己走上了領導崗位，領導了荊江數百萬人。

可是在荊江這個地方，陳京的所見所聞，陳京真正的零距離和老百姓接觸，竟然又讓他想到那曾經的艱苦歲月。

兩人都是高級幹部，心胸不比常人，一點小小的矛盾，最後能冰釋前嫌，根本不會在彼此心中留下太多的痕迹。

陳京一時只覺得索然無味，也沒有多少心思和汪鳴風繼續溝通下去了。

微閉雙目，陳京腦子飛快的轉著，想得有些頭疼。

情況發生的這樣的變化，陳京就需要重新調整自己的工作重點，理所當然工業園區的建設和下崗職工的再就業問題，要提上日程了。

這樣的感覺對他的衝擊是巨大的，這也是他在工作上如此賣力，如此拚命的原因，而對荊江的感情和-圖-書變得如此不可分割，也就是這個原因……

現在晃眼過了這麼多年，那樣的歲月似乎漸漸的在陳京的記憶中淡去了。

這就是荊江人民的生活！

陳京這一路就思考兩個問題。

陳京會心一笑，簡短的幾句聊天，雖然聊老爺子，其實哪裡那麼簡單？

這個產業園以前就有，這是荊江上一屆班子花了很大力氣才把這個產業園弄起來，卻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時時刻刻都在維繫彼此的身份，都在向對方通過某些言辭傳達和本身言語完全無關的意思。

陳京的情緒有些低落，因為他想老百姓天天希望當官的能夠做實事，給他們一個好一點生活。而當官的人，哪怕是親密的政治夥伴之間談話，卻是處處機鋒，處處用心。

那個時候，家裡的父母親戚聊天，他們是多麼渴望當官的人能夠有好的決策，他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孩子們能吃飽肚子，這個要求過分嗎？

這可能不盡然。

其他一些中小型國企，有了大廠的榜樣在前，這個工作交給柳新林，陳京也可以放心。

就因為兩人的一次矛盾，讓陳京和汪鳴風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了嗎？

當時他住郊區那些農民一個個興緻勃勃，喜極而泣的情形。他們一起找到自己的父親，請知識分子幫他們丈量田土，給他們算每戶每家分的土地，山林，還有水田。

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因為有一頓肉吃，那麼一個羞澀的丫頭，卻不顧形象，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