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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快三十歲了，爸爸不會幹預你的私事。」藺彥博把住了女兒的肩膀，「只是爸爸擔心你會受到威脅。做完這件事之後，你想做什麼、或者想加入哪個國家的國籍，爸爸都不會反對。現在，爸爸需要你的支持。」

隨著轎車緩緩停下，康曉霆迅速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下車后，他走到後車門旁邊，等蘇銘謹從另外一側繞過來，他才拉開了車門。

「也許，你想知道，爸爸告訴你這些事情的目的吧？」

「陳伯伯！」藺慕華叫得有點彆扭，大概根本不記得這個「陳伯伯」是誰了。

「你啊……」

「爸，你說過。其實……」藺慕華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我們不能用幾十年前的事情來衡量現在的制度，畢竟社會在進步，華人的權益得到了保障，不然你怎麼可能擁有現在的成就呢？」

「爸爸告訴你這些，一是要你看清社會現實。畢竟二十多年來，你一直生活在爸爸的庇護之下，對社會的認識並不深刻。二是要你知道，我們是中國人，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們永遠都是中國人、是炎黃子孫。」

「不用緊張，附近都是我以前的鄰居。」

藺慕華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現在的成就是美國賜予的嗎？」

「繩之以法！？」藺彥博冷冷一笑，「在那個年代，我們華人就是三等公民，沒人會為華人伸張正義。後來，你祖父曾經尋求過司法救助，不但沒有得到受理，反而還受到恐嚇。正是如此，你祖父才不得不帶著全家離開洛m.hetubook.com.com杉磯。」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爸……爸……」

藺彥博笑著搖了搖頭，走進廚房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具柏木碗柜上。

「這……」藺慕華嚇了一跳，「爸，你準備與美國徹底斷絕關係？」

「知道你祖父為什麼要帶我們離開洛杉磯，舉家遷往紐約嗎？」藺彥博轉過了身來，「因為就在我五歲那年，也就是你第一次回到祖屋時的年紀，你的曾祖父倒在了這裏。」

「好了，我們到了。」藺彥博在一棟大門緊閉的樓房外停下了腳步，「慕華，這就是你曾祖父留下的祖屋。」

「老陳，我又來看你了。」

「爸，我支持你！」

藺彥博點了點頭，說道：「你祖父去世的時候留下遺囑，要我將他的遺骨帶回祖國，安葬在故鄉的土壤里。落葉歸根，是我們所有炎黃子孫的本性。六十多年前，你曾祖父因為戰亂背井離鄉。現在，祖國欣欣向榮，我們這些遊盪在海外的無根浮萍也該回去，該回到祖國的懷抱里去了。」

藺彥博點了點頭，說道：「知道為什麼要在你五歲的時候帶你回來嗎？」

「爸……你……你……」藺慕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藺彥博掏出一張鈔票遞了過去。

「你剛剛說過了，這是我們藺家的祖屋。」

藺慕華驚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她知道，父親不是那種做事沒有目的的人。講了這麼多，父親肯定有重要的目的。

剎那間，藺彥博彷彿看到了正櫃檯裏面忙碌的和_圖_書祖父、正在門口接待客人的父親。

藺慕華想了想，點了點頭。

「爸，你不會想退休后回來當餐館老闆吧？」

「爸，我跟你說真的。」藺慕華也激動了起來，「你要回國發展，一定要讓我當排頭兵，不然別人都說我是藺家大小姐，繡花的枕頭、雕花的瓷瓶，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但是藺彥博的女兒，還是商界女強人！」

「你的曾祖父被幾名三K黨的暴徒活活打死，當時我躲在這裏面，」藺彥博朝碗櫃指了一下，「眼睜睜的看著爺爺死在暴徒的手裡。為了保護我，你的曾祖父拚死不讓暴徒進入廚房。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忘記爺爺臨死時的眼神。當時，我沒有哭，也沒有叫，只是暗暗發誓，要讓殺害你曾祖父的暴徒血債血嘗！」

「爸，這些你以前跟我說過。還說你當時經常到廚房搗蛋，偷吃東西。」

藺彥博點了點頭。「我已經安排好了相關事情，你把倫敦分公司的事務交給其他人，留下來陪著爸爸。」

「老陳，你別麻煩了。」藺彥博拿起了一隻蘋果，「我帶女兒回來看看，幫我包幾個蘋果與橙子。」

「爸，你又怎麼了？你這幾天太反常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他們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藺彥博的面色突然變得冷酷起來，「我說過，要讓殺害你曾祖父的兇手血債血嘗。我也做到了，他們遭受的痛苦是你曾祖父的十倍、百倍！」

藺慕華非常震驚，她完全無法將慈善和藹的父親跟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聯繫起來，更無法想像www.hetubook.com.com父親在幼年的時候竟然遭遇了如此慘痛的變故。

見到父親的神色非常嚴肅，藺慕華趕緊搖了搖頭，不敢再開玩笑了。

藺彥博笑著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們不僅僅是回國投資。」

說完，藺彥博長長的吸了口氣，控制住了微微顫抖的身軀。

順著藺彥博手指的方向，藺慕華朝廚房的門檻看了過去。

藺慕華暗暗一驚，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這張碗櫃，」把手放在碗柜上的時候，藺彥博渾身顫抖了一下，「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找到它，並且花了十倍的價格把它買了回來。」

見到父親流露出悲痛的神色，藺慕華哪敢隨便開口。

藺慕華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看上去好嚇人。」

「老陳，今天的生意怎麼樣？」藺彥博帶著藺慕華走進了水果店，「這是我的女兒慕華，小的時候，你還抱過她。慕華，快叫陳伯伯。」

藺彥博淡淡一笑，打開了房門。

「那些暴徒……」

「原本，我不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你，畢竟上一代的苦難不應該加到下一代的身上。只是……」藺彥博長出了口氣，「爸爸覺得，很多事情你應該知道，也必須知道，因為你跟爸爸一樣，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脈。」

藺彥博點了點頭，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說道：「你的曾祖父與祖父來到美國后，開了這家中餐館。當時，我們一家人都生活在這裏。下面是大廳，二樓是雅間，三樓是我們住的地方，後面還有一座小花園。」

「現在，你覺得美和_圖_書國還是你平常知道的那個充滿了夢想、奮鬥就能成就一切、人人平等的理想國度嗎？」

「哪裡的話，你跟我客氣什麼？」藺彥博把錢塞到了店主的手裡，「下次，下次我請你吃飯。」

藺彥博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我記得，五歲那年，你帶我回來過。」

被女兒晃了幾下，藺彥博回過了神來。「慕華，知道這是哪嗎？」

唐人街還是一百多年前的樣子，街道很狹窄、兩側都是兩三層高的樓房、小巷四通八達、店鋪比鄰而立、人流穿梭往來，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

一名看上去五十多歲，臉上有一條疤痕的男子從水果店裡走了出來。

「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你不記得了？」藺彥博看了眼女兒，「也是，當時你還不到兩歲。老陳跟我一塊玩大，小時候我經常受白人孩子欺負，他就幫我打架。看到他臉上的那道傷疤了嗎？」

帶著女兒離開水果店，藺彥博沿著大街朝前面走去。

店主立即拿出紙袋，裝上了幾個蘋果與橙子。

「我打算放棄美國國籍，並且把所有產業都轉移回去。」

洛杉磯，唐人街。

藺慕華稍微思考了一下，隨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藺，你難得回來一趟，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裏面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人來過了。藺彥博拉亮了電燈，門內的屏風上爬滿了塵土、桌椅還擺放在原地、過道上留著兩行明顯的痕迹、立柱上的紅色油漆脫落了許多、廚房的門檻上殘留著黑色油跡。可以想像，這裏曾經門庭若和圖書市、人聲鼎沸、食客小二往來不絕。

「爸，那個陳伯伯是誰？」

「它是古董？」話剛出口，藺慕華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雖然藺彥博顯得很輕鬆，但是兩名保鏢卻不敢有一點鬆懈大意。

終於放下了一件大心事，藺彥博也頓時輕鬆了許多。

「慕華，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藺彥博的目光在廚房裡掃過，「其實，你祖父帶我們離開洛杉磯的時候，把這間餐館賣給了別人。直到二十多年後，我才買了回來，並且按照原來的樣子重新裝修了一遍。」

「那你們慢走，有空常回來坐坐。」

藺彥博一驚，朝女而看去時，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藺彥博長出了口氣，將他大學畢業后的經歷講了出來。藺慕華覺得在聽一個傳奇故事，一個常人只能在小說中看到的故事。

「爸，你打算回祖國發展？」藺慕華一下就猜出了父親的意圖。

「可是……」藺慕華還是有點遲疑。

「那是我們七歲那年，他跟一個欺負我的白人胖子打架時留下的。」藺彥博嘆了口氣，「後來，我想幫他，讓他搬到紐約去，他說在這邊住慣了，不想去紐約，我沒有強迫他。畢竟，人各有志。」

「前幾年我回去看過，祖國的變化確實非常大，機會也非常多。以老爸的才能，回去后肯定是鳥入青天、龍翔大海。」

「當時還是小丫頭，現在長這麼大了。」店主笑呵呵的打量了藺慕華一番，「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他們都被繩之以法了嗎？」藺慕華也非常激動。

「你是說……」

藺慕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