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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這是這些年來，共和國司法學術界爭論得最多的問題之一。

「見到葉致勝，讓他趕緊過來，軍需生產還得讓他多出點力。」

在全體代表大會授予元首戰爭權之前，王元慶無法讓國家進入戰爭狀態，也就無法讓政府發起戰爭動員。王元慶能做的，只是讓顏靖宇在政府的許可權範圍之內進行戰爭準備，比如調動由中央控制的國營企業的資源，通過政府影響力調動民間資源等等。

三人討論得很激烈，顧衛民與顏靖宇都對王元慶的做法很不理解。

三人立即起身告辭，分頭離開了元首府。

雖然王元慶可以以維護周邊局勢為名，出兵印度，甚至打垮印度的軍事力量，但是在沒有得到全體代表大會授權的情況下，王元慶不能向印度宣戰，更不能對印度進行實質性的軍事佔領。

按理說，政府在戰爭爆發後進入戰爭狀態沒有任何問題，即便這場戰爭的根本性質不是保家衛國，也不是收復失地，可是共和國軍隊是主要參与者，從軍事角度講，政府越快進入戰爭狀態，軍隊的壓力就越小，為戰爭付出的代價也越小。雖然受到法律限制，但是王元慶完全可以以元首身份要求政府在某些方面為戰爭服務。

「總體情況比我們預料的好得多，海軍已經順利完成任務，全殲印度西部艦隊，摧毀印度東部艦隊。雖然印度東部艦隊有數艘大型戰艦逃脫，但是三艘航母均被擊沉，海軍艦隊將在二十四小時後進入印度洋，開始執行第二階段作戰行動。」項鋌輝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剛剛收到消息，駐紮在大吉嶺的兩個步兵師與一個裝甲旅進入了錫金，在距離辛塔姆不到十千米處突然停止前進。」

顧衛民與顏靖宇都是一驚，王元慶也露出了震驚神色。

顏靖宇還想開口，顧衛民朝他搖了搖頭，讓他耐心等待。

從這也能看出，顏靖宇非常注重做出決策的依據。

不管顧衛民怎麼說，王元慶都是不為所動。

顧衛民還好說，與王元慶認識這麼多年，早就習慣順著王元慶的意思做事。既然王元慶堅持要在全體代表大會授權之後採取行動，他也沒有表示反對。實際上也沒什麼麻煩，只要向全體代表大會提出決議，肯定會獲得通過。晚幾天讓國家進入戰爭狀態，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因為印度還沒有主動擴大戰爭規模，所以晚幾天向印度宣戰，也不會對軍事行和*圖*書動產生負面影響。

毫無疑問，顏靖宇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對外政策上，顏靖宇絲毫不比王元慶軟弱，甚至比王元慶還要強硬。因為顏靖宇進入中央的時間太短，其地方工作又與涉外問題沒有多大關係，所以暫時還沒有多少人知道總理的對外態度。

不得不承認，直到王元慶出任國家元首，共和國非常幸運，至少在21世紀前面幾十年非常幸運，哪怕王元慶選定的接班人能率領共和國繼續前進，也沒人能夠保證在此之後，共和國的每一任國家元首都能以國家利益、民族利益為重。人格不能保證，只能通過制度、也就是法律去約束國家元首。作為變革的發起者，如果連王元慶都不尊重與遵守法律，怎麼能夠指望今後的國家領導人尊重與遵守法律呢？

只是項鋌輝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

顧衛民與顏靖宇都知道，王元慶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項鋌輝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空中打擊能在十四點之前開始，地面進攻最快能在十四點三十分開始。」

顏靖宇不明白的是，王元慶在政府問題上的態度也很古怪。

戰爭繼續打下去，法理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如果站在軍人的角度，項鋌輝不會認為這樣的民意基礎有什麼好處。

為了說服王元慶，顏靖宇還帶來了一份厚達數百頁的資料。

如果說顧衛民與顏靖宇不明白王元慶的意思，那肯定是騙人的。

從實際情況出發，只有一種情況能讓共和國進入「特殊時期」，那就是共和國遭到武裝侵略，被迫進行反侵略戰爭。也只有一種方式才算得上是「特殊手段」，那就是為了保衛國家所進行的戰爭。

為此，顏靖宇還根據國務院幾個部門提交的報告，做了粗略估計。按照他的評估，早一天進入戰爭狀態，共和國為戰爭付出的代價就能減少大約200億元，將戰爭的持續時間縮短半天。雖然這一觀點的依據並不可靠，但是顏靖宇的評估與實際情況相差不大，國家是否及時進入戰爭狀態，對戰爭產生的影響非常明顯。

項鋌輝遲疑了一下，沒有表態。

「對了，國防部的記者招待會什麼時候結束？」

項鋌輝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軍在攻打唐古印軍陣地的時候，使用了一種爆炸威力為五噸TNT的新式炸彈。根據以往的測試結果，印軍很有可能認為我軍在戰鬥中使用了低當量戰https://m.hetubook.com.com術核彈頭。」

王元慶長出口氣，說道：「項總，你的意思如何？」

雖然項鋌輝是軍人，不像政治家那樣關心民意，但是項鋌輝知道，王元慶之所以在這場戰爭中謹小慎微、處處提防，與共和國的民意有很大關係。如果全國軍民一致支持向印度開戰，王元慶不會有太多顧慮。

毫無疑問，王元慶不想開這個先例，不想破壞親手建立起來的法律體系。

只是在顧衛民與顏靖宇看來，在特殊情況下，可以採取特殊手段。

沉思一陣，王元慶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錯過發起地面戰爭的機會。項總，你馬上聯繫裴承毅，讓他安排作戰行動。老顧，你立即回去主持工作，爭取在明天上午向全體代表大會提交戰爭授權法案。顏總理，政府的戰爭準備工作要提前安排到位，獲得全體代表大會的授權之後，我會立即宣布國家進入戰爭狀態；還有，記得聯繫閻尚隆，安排好外交部的工作。」

沒有法理依據，政府工作也很難進行。

「突然停止前進？」顧衛民立即皺起了眉頭。

王元慶淡淡一笑，說道：「看樣子，這是我們發起地面戰爭的唯一機會。」

項鋌輝趕到的時候，王元慶正在與顧衛民、顏靖宇等人商討政府工作。

「我們有足夠的情報證明，印度並未打算使用核武器。當然，按照作戰預案，我們的戰略防禦部隊早就進入了戰備狀態。」項鋌輝立即說出了三位領導人最關心的事情，然後接著說道，「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我們何時進軍印度。」

針對印度的戰爭計劃早就確定了下來，各方面的準備工作早已就位。別的不說，僅僅是與戰爭有關的宣傳工作就進行了3年，比如從2032年開始，共和國各大新聞媒體就以紀錄片的方式報道了錫金游擊隊為了爭取民族解放與國家獨立，數十年來艱苦卓絕的武裝鬥爭經歷。

王元慶把顧衛民找來，就是要解決法理上的問題。準確的說，是希望藉助顧衛民在全體代表大會上的影響力，儘快讓全體代表大會授權元首發動針對印度的軍事行動，從而為王元慶向印度開戰鋪平道路。

「我？」項鋌輝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按照作戰計劃，我軍將在印度向錫金增兵之後發起地面戰爭。各參戰部隊已經做好準備，空降兵能在接到命令后立即出發，其他地面部隊也能在數https://m.hetubook.com.com個小時之內投入戰鬥。」

其次是「特殊手段」無法確定。授予元首戰爭權力是特殊手段，那麼其他方式算不算特殊手段，以及什麼方式算特殊手段。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國家元首就可以把任何方式當作特殊手段使用。

王元慶讓顧衛民與顏靖宇留了下來。

爭論開始后，氣氛就有點緊張。

王元慶看了眼手錶，已經是13點35分了。

項鋌輝看了眼顏靖宇，把目光轉向了王元慶。

項鋌輝到來，化解了三位領導人的紛爭。

說到這，項鋌輝沒再說下去。

顏靖宇看了眼顧衛民，隨即點了點頭，表示支持顧衛民的觀點。

三人點頭答應了下來。

王元慶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更加強硬，一切以全體代表大會的授權為準。

「增援部隊離開錫金，我們就沒有理由發動地面戰爭了。」

相對而言，顏靖宇就有點不好對付了。

政治改革搞了這麼多年，王元慶所做的一切，都是將共和國建設成法制社會，用法律約束對包括國家元首與中央政府在內的所有社會成員的權力，最終通過法律將國家的權力歸還給組成國家的每一個公民。如此一來，只有加強全體代表大會作為共和國最高權力機構的地位，才能達到目的。

由王元慶發起的政治改革，最終限制了王元慶的權力，也算得上是實質上的進步吧。

顏靖宇沒多羅嗦，答應了下來。

項鋌輝點了點頭，說道：「按照裴承毅的分析，印度軍隊突然停止前進，很有可能與我軍在錫金北部地區進行的軍事行動有關。」

「項總，作戰行動最快能在什麼時候開始？」

「按照之前的計劃，我軍進攻印度本土的時機已經成熟，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戰爭已經爆發，法理方面的問題並不大。為了準備這場戰爭，早在2033年，王元慶與顧衛民就向全體代表大會提交了《涉外事態安全法》，其中明確規定，為了維護盟國利益與周邊局勢，政府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採取軍事行動。嚴格說來，這部法案並不完善，存在很多漏洞與缺陷，比如沒有明確界定在沒有經過全體代表大會批准的情況下、政府可以調動的軍隊與軍事行動的規模。年初時，經王元慶同意，顧衛民向全體代表大會提出了修正案，只是修正案還在討論之中，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年初才能進行投票表決。因為出兵錫金，屬於穩定周邊局勢的軍事行m.hetubook.com.com動，所以王元慶可以直接調動共和國的軍事力量。

「應該結束了。」顏靖宇看了眼手錶，說道，「大概是記者過於積極，問題太多，耽擱了時間。」

顏靖宇拿出的證據很有說服力，觀點也很明確。

越快宣布進入戰爭狀態，傷亡官兵就越少，傷亡帶來的影響也越小。

突然爆發的戰爭對共和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在返回總參謀部的途中，項鋌輝就注意到，首都市民對這場與共和國幾乎沒有關係的戰爭沒有多大的積極性，沒有出現當年向日本開戰時的場景。顯然，共和國公民對待戰爭的態度越來越理智。隨著共和國在3年前收復了藏南地區，很多共和國公民並不贊成向印度開戰，甚至認為共和國應該與印度改善關係，修改單方面支持巴基斯坦的南亞政策，在南亞地區建立起新的戰略平衡，從而最大限度的維護共和國在南亞地區的利益。

討論中，顧衛民甚至一再暗示，只要王元慶在全體代表大會上提出戰爭請求，投票表決就會獲得通過。

應該在特殊時期採取特殊手段嗎？

雖然剛進中央，顏靖宇在國務院的根基還不是很雄厚，但是他有非常鮮明的個性，那就是與王元慶一樣，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按照顏靖宇的說法，早一天宣布國家進入戰爭狀態，就能少一分損失。

顧衛民看了眼總參謀長，又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總理，說道：「確實如此，這很有可能是我們發起地面戰爭的唯一機會。印度地面部隊在進入錫金境內之後，突然停止前進，很有可能是魯拉賈帕尼下達的命令。按照項總所說，魯拉賈帕尼認為我們在戰爭中使用了戰術核武器，從而擔心我們會用戰術核武器對付增援部隊。如果我是魯拉賈帕尼，我也會讓部隊立即停止前進。」

元首已經做出了決策，就得趕緊採取軍事行動，不能錯過稍縱即逝的機會。

「如果印軍畏懼我們的進攻，為什麼要派部隊進入錫金？」顏靖宇跟著問了一句。

按照顧衛民的說法，完全不應該在最後關頭被法理所限。

要將這一點確定下來，並不容易，光是立法就有很多工作要做。

「魯拉賈帕尼最明智的做法不是讓部隊停下來，而是把增援部隊撤回去。」顏靖宇補充了一句，隨後又說道，「但是從實際情況出發，魯拉賈帕尼對戰局的了解程度肯定不夠，也就有可能在慌亂之中做出錯誤判斷，從而下達錯誤命令。換和*圖*書句話說，他沒有想到增援部隊如此迅速的進入了錫金境內，也就沒有下達撤退命令。只要魯拉賈帕尼反應過來，肯定會下達撤退命令。」

王元慶此時的所作所為，也反應出了他對未來的某種擔憂。

「我們早已針對此類情況做好了準備，各參戰部隊已經做好準備……」

這也正是顧衛民最不理解的地方。雖然堅持法律基礎並沒錯，但是元首在適當的時候發揮影響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王元慶在國內的威望，只要提出向印度開戰，絕大部分代表都會支持。可是王元慶卻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發揮影響力，堅持要求全體代表大會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進行投票表決。

見到兩人一唱一合，王元慶再次把目光轉向了項鋌輝。

「沒別的事，你們就趕緊回去準備吧。」王元慶首先站了起來，「吃了午飯，我還得與美國總統通熱線電話。雖然美國的態度已經無法阻止我們的軍事行動，但是摸清美國的底氣對我們的進攻有很大幫助。你們吃晚飯的時候過來，我讓廚師準備幾樣小菜，到時候邊吃邊聊。」

如果站在國家的角度，項鋌輝不得不承認，王元慶的政治改革已經深入民心。

問題也在這裏。

首先是「特殊時期」如何界定。戰爭是特殊時期，那麼其他情況算不算特殊時期，以及什麼情況算特殊時期。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前面的所有工作都等於沒有做，因為國家元首隨時可以宣布共和國進入特殊時期，從而獲得難以想像的巨大權力，讓政治改革的成功化為泡影。

公民敢於質疑政府的戰爭決策，本身就是公民意識覺醒的標誌。雖然政府是國家的統治與領導機構，但是衝鋒陷陣的不是政府官員，而是來自公民群體的軍人，最終承擔戰爭創傷的也不是政府，而是所有共和國公民。公民開始思索戰爭帶來的好處與壞處，是公民保護自身權益的基本表現。只有當公民為權益考慮，敢於用思想與行動維護自身權益，公民才是國家的主人。

如果戰爭按照王元慶的設想發展下去，印度戰爭的規模不但不會比日本戰爭小，反而會隨著地面部隊參戰，遠遠超過日本戰爭。關鍵就是地面作戰行動，海上作戰與空中作戰對共和國的影響不是很大，而難以避免重大傷亡的地面戰鬥肯定會對共和國產生影響。根據半島戰爭的教訓，當傷亡數字官兵超過4位數，政府就得考慮戰爭對共和國社會局勢產生的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