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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蘭德斯的話，杜奇威直接過濾掉了。

聽到蘭德斯的話，別說杜奇威無言以對，就連洛布林夫人都萬分驚訝。

為了當上總統，他在美國政壇打拚了幾十年，從一個小小的地方議員秘書干起，一路上經歷了各種挫折與磨難，忍受了不少痛苦與屈辱，好不容易住進了白宮，卻發現自己連一個顧問都比不上。

「也許幾周，也許幾個月。」杜奇威靠在椅背上，非常熟練的掏出香煙，在沒有詢問他人意見的情況下就點上了一根。「雖然我沒有掌握第一手資料，但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公開與半公開信息，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中國當局正在密謀，或者說在幾年前就對現在的中東局勢做了謀划，準備工作早已就緒。別的不敢保證，有一點是在坐各位必須相信的，那就是中東戰爭肯定會在明年上半年之前爆發。」

毫無疑問，蘭德斯非常不爽，因為杜奇威又搶了他的風頭。

蘭德斯的眉頭跳了幾下，杜奇威最後那句話明顯有所針對。

「也許，這就是我們必須重視的問題。」

「果真如此的話，我們將別無選擇。」洛布林夫人把目光轉向了總統，見到蘭德斯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她又把目光轉向了杜奇威，說道，「如果中國當局用了幾年的時間策劃針對中東地區的行動，就應該知道，我們絕對不會拋棄以色列，哪怕會因此付出五萬名戰士的生命。也就是說，中國當局很有可能擺好了架勢，準備與我們大幹一場。如此一來，我們除了想方設法的打贏這場絕對不能輸的戰爭之外，還得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讓這場地區戰爭演變成世界大戰。」

「將軍，」洛布林夫人暗自嘆了口氣，說道，「等下你隨同我前往國務院，我為你準備了一些必要的資料。」

放下刀叉，蘭德斯很有修養的用餐巾的一角擦掉了嘴角處的油漬。不管怎麼說，作為新英格蘭人，數十年如一日的天主教徒般的生活，讓蘭德斯擁有非常好的修養。即便在以禮儀著稱的英國政客面前，他也毫不遜色。

作為罕見的女性國務卿之一，洛布林夫人不但出身政治世家，還擁有能讓絕大部分男性政客相形見絀的經歷。洛布林夫人的父親是前民主黨副總統、在2000年的大選總敗給小布希的科爾。成年之前，麗莎.科爾就非常活躍，不但在高中加入啦啦隊，還在大學中參加多個社團，並且報和*圖*書名參加拯救非洲兒童的志願者活動（最終因父母反對沒能成行）。大學畢業之後，她先在地方報社工作，在2012年加入賈培爾的競選團隊，負責對外聯絡工作，並且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她後來的丈夫、當時的對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團隊中的洛布林。成為洛布林夫人後，麗莎成了一名堅定的共和黨黨員。用外界的評論來說，導致麗莎加入共和黨的關鍵原因不是她的丈夫是共和黨人，畢竟在美國，夫妻持不同政見並不希奇，主要原因是導致賈培爾喪生的「戴維營爆炸案」。加入共和黨之後，洛布林夫人很快就超過了洛布林先生，成為自賴斯之後，共和黨湧現出來的最傑出的女性政治家。非常可惜的是，在2016年的大選中，因為洛布林夫人支持的是弗雷德里克的黨內競爭對手，所以沒能進入白宮、也沒能在國務院謀得一官半職。這次挫折沒有讓洛布林夫人喪失鬥志，反而讓她看清了未來，找准了前進方向。接下來的20多年中，洛布林夫人除了從30多歲的女強人變成年過六旬的外祖母之外，最大的成就就是豎立了一個精明的女政治家形象。蘭德斯競選總統時，首先考慮到的就是洛布林夫人，而洛布林夫人也非常明智的放棄了獨立競選，與蘭德斯達成秘密交易，即通過支持蘭德斯獲得成為國務卿的承諾。雖然進入國務院才短短數個月，但是洛布林夫人已經得到了一個綽號：白賴斯。

杜奇威暗自苦笑了一下，覺得外界對蘭德斯的智商判斷沒有錯。

雖然談話被杜奇威很沒禮貌的打斷了，但是洛布林夫人並沒生氣，似乎早就料到杜奇威會插話。

「杜奇威先生，你終於能夠面對面的了解最厲害的對手了。」

蘭德斯的眉頭跳了幾下，談到中國問題，他永遠不是杜奇威的對手。

杜奇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知道洛布林說的就是他。

跟幾位將領打了招呼，杜奇威控制住情緒，坐到了唯一空著的位置上。

可以說，正是杜奇威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蘭德斯才不敢把他怎麼樣。

「確實如此，王元慶很有可能是我遇到過的最厲害的政治家。」洛布林夫人首先認同了杜奇威的觀點，「關鍵是，王元慶有能力對幾年之後的事情做出準確預測嗎？」

很明顯，蘭德斯已經與在坐的官員、將領、幕僚討論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他卻在吸煙和_圖_書區等了近兩個半小時，哪怕討論的不是中東局勢，而是周末到什麼地方野營，也不應該把專門請來的杜奇威晾在一邊。

離開白宮的時候，杜奇威坐上了國務卿的轎車。雖然洛布林夫人已經63歲了，但是保養得非常好，至少能讓人相信，她年輕的時候非常迷人。當然，杜奇威從來沒有把如此厲害的政治家當女人看待，或者說不會用性別來衡量洛布林夫人。在政治場上，性別也許是最不值得重視的因素了。

「杜奇威先生，我們討論了一個下午，」一開口，蘭德斯首先強調了杜奇威的政治家身份，接著讓杜奇威知道，他還不是內閣成員，「我們大家都認為，中東問題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明天你就要隨同前往開普敦，所以我們有必要交換一下意見，明確在開普敦用什麼辦法應對中國的挑戰。」

「從2027年到2037年，短短十年間，王元慶用兩場大規模戰爭與一場局部衝突證明他是個真正的政治家，而且是一個非常精通如何創造未來的政治家。如果算上他在中國搞的政治改革，以及離任前的修憲舉動，我們更得相信，王元慶一直創造未來，而且是按照對中國最有利的方式創造未來。」杜奇威一口氣說完，又喝了杯葡萄酒，才接著說道，「雖然我不是王元慶，我也不是預言家，但是這幾年來陸續收到的情報、以及各種跡象表明，早在南大西洋衝突爆發前，王元慶就對中東局勢做了規劃。他沒有動手，不是他不想動手，而是沒有足夠的時間。說明確點，在王元慶看來，中國的國內改革高於一切，而他按時離開元首府是確保國內改革成功的必要條件，因此他做出了選擇。他沒有親手引爆中東這個主要筒，不等於他沒有做相關安排。雖然暫時沒有證據表明王元慶與當前的中東局勢有關，但是我們必須相信，一個能夠在彈指間決定上億日本人的生死、一個能夠在談笑中改變十七億印度人命運的政治家，絕對有能力把中東地區搞得天翻地覆。」

蘭德斯不是笨蛋，不可能不明白杜奇威在軍隊中的影響力。

「問題是，中國當局這些年來做了什麼呢？」洛布林夫人不是在與總統作對，而是不想讓總統繼續自暴家醜。「暫且不說中國當局做了什麼，光是中國當局的目的，我們就不能這麼快給出肯定性的答覆。雖然按照我們的思和圖書維方式，中國當局在中東地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取代我們。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只要生活在我國的上千萬猶太人沒有帶著全部家產移民中國的想法與現實可行性，不管中國當局在中東地區做出多大的努力，除非將以色列從地球上抹除，不然都不可能收到實質性的效果。以當前的局勢來看，如果……」

毋庸置疑，服務員的熱情舉動，多少讓蘭德斯有點不爽。

不算太大的餐桌左側坐著國務卿、國防部長、財政部長、貿易部長，右側則是參謀長聯席會議的鮑里斯陸軍上將、克拉克空軍上將、斯蒂芬海軍上將與門德斯陸戰隊上將，國家安全顧問、外交顧問與經濟顧問等白宮幕僚則陪坐末席，只有經濟顧問旁邊那個最不顯眼的位置空著。

不管怎麼說，杜奇威與那幾位將軍的交情還不錯。

這種巨大的心理反差，讓蘭德斯頓時沒了胃口。

洛布林夫人點了點頭，說道：「因此，我們必須儘快與中國當局交換意見，至少要把我們的意思傳達給中國當局。根據剛剛收到的消息，中國國家元首已經前往開普敦，此時應該正在與南非總統進行非正式會晤。隨同顧衛民前往開普敦的人員中，就有不久前才回到公眾視野中的裴承毅。按照我們與中國當局交換的會晤安排，裴承毅將以元首特別助理的身份與我方人員交換軍事信息，而我們的對應人員就是總統特別顧問。」

杜奇威坐下的時候，白宮的服務員就把盛放烤肉的盤子遞到了他的面前。與那些職業軍人、以及外面的特勤人員一樣，白宮的服務人員也是「職業化」的，不會因為更換了總統而失業，因此他們都認識杜奇威。

杜奇威哪能不明白蘭德斯的意思。他沒有急著開口，先是狼吞虎咽的消滅掉了盤子里的烤肉，然後一口氣喝掉了杯子里的葡萄酒。謝絕了服務員遞來的餐盤之後，杜奇威才用餐巾擦了擦嘴，帶著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說道：「該如何對付中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說明一個問題，即即將在開普敦發生的事情肯定會對世界局勢、對中東局勢產生很大的影響。按照我對中國領導人的了解、以及我的個人經驗判斷，只要中國領導人在開普敦提出中東問題，那就意味著我們將在不久的將來面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最嚴重的威脅，甚至可以說是最大的一場地區性戰爭。」

「看來，時ｈeｔuｂoｏｋ.ｃｏm•com間已經不早了。」蘭德斯看了眼手錶，「既然大家都已酒足飯飽，今天的晚餐就到此吧。」

「果真如此的話，我們就應該高興了。」

一番話說完，蘭德斯就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來到餐廳，杜奇威才發現受邀前來與總統共進晚餐的不止他一人。

從某種意義上講，作為美軍最高統帥的總統又不能容忍這樣的影響力。

杜奇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國務卿的意思。

「杜奇威將軍，你能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嗎？」國務卿洛布林夫人替蘭德斯解了圍。

「我也贊同國務卿女士的觀點，中國當局沒有別的選擇。」杜奇威長出口氣，說道，「或許正是如此，王元慶才沒有在中東地區做文章。站在中國民眾的立場上，也許可以接受上億日本人灰飛煙滅的殘酷現實，但是不一定能夠接受幫助阿拉伯國家消滅以色列。對一個追求完美的國家領導人來說，肯定不想站到民眾的對立面上去。與王元慶相比，顧衛民至少不是一個完美型的國家領導人。我們有理由相信，顧衛民與他的老上級，也就是在王元慶之前擔任共和國國家元首的趙潤東一樣，只是一個過渡性質的領導人。如此一來，顧衛民既沒有多少自主權，又沒有多少顧慮。更重要的是，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資料，日本戰爭實際上在趙潤東執政的時候就定了下來，只是當時的日本首相很有一套，一直拖到王元慶上台才與中國翻臉。綜合這些因素，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洛布林夫人微微點了點頭，認同了杜奇威的觀點。

毋庸置疑，洛布林夫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顯然，在很大的程度上，蘭德斯得看國務卿的臉色。

說完，杜奇威故意朝蘭德斯看了過去。

雖然杜奇威沒有說出最壞的打算是什麼，但是在坐的人都聽了出來。

「不管怎麼說，中國當局也不想跟我們打一場世界大戰。」杜奇威補充了一句。

就算杜奇威沒有什麼「座席高低」概念，蘭德斯的安排也讓他感到憤怒。

來自南加州一個墨西哥家庭的門德斯就跟著杜奇威幹了幾年，是跟隨杜奇威參加半島戰爭、活著回到美國繼續受到重用的少數陸戰隊軍官之一，杜奇威離開陸戰隊的時候，他還是個上校旅長。鮑里斯與杜奇威也有一面之緣，當年在半島戰場上，鮑里斯所在的第7步兵師與杜奇威指揮的第2陸戰師並肩戰鬥，第7步和_圖_書兵師的大部分官兵能夠活著回到美國，肯定得感謝兩個陸戰師數萬官兵在北面做出的殊死抵抗。克拉克是在杜奇威擔任國防部長的時候得到提拔的，他能坐上空軍參謀長的位置，除了倡導發展空天力量之外，還多虧杜奇威慧眼識英才，不然他現在還在內華達州的沙漠基地里搞他的空天試驗部隊。斯蒂芬更應該感謝杜奇威，甚至可以說，杜奇威是他的救命恩人，因為4年前，還是第四艦隊司令官的斯蒂芬少將把南下行動搞砸了，不但導致「傑弗遜」號航母遭到重創、上百名美軍官兵陣亡，還使美國當局十分被動，錯失稱霸南大西洋的機會，如果不是杜奇威背了黑鍋，恐怕他早被打入冷宮了。

杜奇威一直瞧不起蘭德斯，卻不敢小看洛布林夫人。稍微沉思了一陣，杜奇威才開口說道：「早在去年年初，CIA就獲得了確切情報，2037年的南大西洋衝突是當時的共和國國家元首王元慶親手導演的，其根本目的不是為其國內的政治改革與政權交接打掩護，而是為了削弱我們在拉美地區的影響力，並且幫助歐洲實現獨立自主，通過打擊西約，起到削弱我們的作用。當時我們就斷定，王元慶不可能只在南大西洋動手。雖然福克蘭群島爭端的影響範圍比較有限，局勢容易控制，但是產生的效果不會太理想。事實也確實如此，時至今日我們仍然主宰著拉美地區，歐洲的一體化進程仍然受英國影響而舉步唯艱。不管各位是否能夠接受，我們必須承認，王元慶很有可能是中國這幾十年來最厲害的政治家，而且很有可能是我們遇到過的最厲害的對手。」

蘭德斯有點忍不住了，但是見到洛布林夫人那高度關注的樣子，他還是忍住了。

「不管中國當局是如何策劃的，也不管中國當局是如何做的，他們的目的就是取代我們，成為中東地區的霸主。」蘭德斯有點興奮，似乎找到了讓杜奇威閉嘴的辦法。「既然我們知道中國想要什麼，就能從這些年來中國當局的行動入手，判斷其下一步行動，也就是即將在中東地區採取的行動。」

「王元慶當然不是預言家，實際上也沒有預言家存在。」杜奇威淡淡一笑，說道，「問題是，王元慶需要預言嗎？這個房間內，除了四位將軍之外，大家都是政治家。我相信，真正的政治家不會預測未來，而是創造未來。」

「不久的將來？」門德斯立即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