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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必時微微皺了下眉頭，朝那個叫「老李」的中年人看了過去。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吧？」

「研究表明，大部分人會憑直覺做出第一選擇，而第一選擇的正確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李一帆看了眼陳必時，說道，「軍人的這個比例比常人高得多，所以我相信你的直覺沒有錯。」

陳必時瞟了眼李一帆，情報局長的神色告訴他，這條道路的終點就在雲蒙山腳下那座莊園的大門外！

情報局長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他只負責對外事務，不管內部事務。

「有更好的建議嗎？」

與前線將領會議一樣，大部分時間都是局勢彙報與情況簡介，真正用於討論的時間並不多，會議的最終結論也沒有出人意料，仍然是在不擴大戰爭規模的情況下，繼續進行統一與反介入作戰行動。

「沒猜錯……」

坐在裏面的中年人敲了敲駕駛艙後面的玻璃窗，等到轎車啟動，他才說道：「你過來前就部署安排好了，而且我保證這兩天不會有大戰事。」

李一帆的意思很明確，他為國家最高領導人提供決策參考，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不，不是……」陳必時長出口氣，「老李，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我好幾天沒有合眼了，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跟你打啞謎。」

「一個能對敵國政治決策產生決定性影響的軍事指揮官。」

沉思了好一陣，陳必時才長出口氣。「你給的是單選，還是多選？」

他就是軍事情報局局長李一帆。這顯和圖書然不是他的真名，知道他真實姓名的人不會超過一隻手的指頭數量。雖然僅僅是陸軍少將，但是作為唯一直屬總參謀部的情報機構、也是唯一與國安部齊名的涉外情報機構的直接領導人，李一帆不管在軍隊、還是在中央，都很吃得開，屬於核心人物。

「只是猜測，沒有足夠的證據上升到『懷疑』的程度。再說了，資料太多，我們需要時間清理線索，再將所有線索串起來。」

「見一個人。」

「不過，你不是情報官員。」

陳必時也笑了笑，算是回答了李一帆的問題。

李一帆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有宗教信仰嗎？」

因為與羅耀武單獨會談耽擱了時間，所以陳必時在回京路上通過視頻電話參加了高層會議。

「好像就我一個吧。」

陳必時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沒有猜錯，該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陳必時立即鎖緊眉頭。

「多選？」李一帆的神色一下凝重了許多。

這下，陳必時沒有反應過來。

「看樣子，你的努力沒有收到效果啊。」

「你真這麼想？」

陳必時皺起了眉頭，沒有搞清楚李一帆的意思。

「你是懷疑……」

「為什麼不做最壞的打算呢？」

「我知道，走馬上任之前你離開總參謀部有一段時間，對局勢不是太了解，但是你不覺得，這場戰爭來得太快了嗎？」

難道要去見他？

雖然他沒幹過情報工作，但是對情報方面的事情也和*圖*書算有點了解。因為任何情報都具有時效性，所以在情報界，「過時」等於「毫無價值」。

「誰？」陳必時打著打火機，目光在李一帆身上停了幾秒鐘，才點燃香煙。

李一帆看了陳必時一眼，笑著說道：「看樣子，你早已打算穿成這個樣子進八寶山。」

「祈禱有用的話，現在皈依上帝還來得及。」

「我？」陳必時愣了一下。

「等我脫下軍服，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李一帆也笑了笑，知道陳必時沒有騙他。要知道，只要傳出去，那句話不但能讓陳必時丟掉烏紗帽，還等於他下半輩子的牢飯飯票！作為陸軍上將、攻台作戰總司令，不以黨國利益為重，動了惻隱之心，就算槍決也不為過。

「你是說，我應該去買本《聖經》或者《古蘭經》？」

這是由政客主導的戰略決策會議，軍人不會有太大的發言權。

「攻台作戰總司令？」

接住李一帆遞來的香煙，陳必時掏出打火機，問道：「你打算帶我去哪？」

轎車已經駛入山區，從行駛的時間來看，應該是沿著111國道北上，在懷柔水庫北面的某個地方，離雲蒙山不會太遠。

「你派人送回來的資料我已經看了。一天沒合眼，把關鍵的仔細看完了。」李一帆也點上香煙，抽了兩口，才不急不慢地說道，「你確定那些資料是在衡山指揮所里找到的，中途沒被掉包？」

「這就是最讓我擔心的地方，真要到那一天才知道答案，那麼書寫歷史的肯定不是我ｈｔtps://wwｗ•hetｕｂｏoｋ•ｃom•ｃom們。」

「覺得我在開玩笑？二十多年來，我開過幾次玩笑？」

「怎麼可能？」

「雖然我不是陰謀論者，但是職業習慣告訴我，這背後肯定有非同尋常的原因，而且就是我們拚命尋找的答案。」

「恐怕僅僅是軍事指揮官還不夠。」

「最壞的打算？」李一帆笑著搖了搖頭，「情報工作最講準確性，即便是非常微小的錯誤都有可能導致巨大的災難。在我這個位置上，如果只能提供猜測與懷疑，那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李一帆笑著搖了搖頭。「能告訴我，當初你是怎麼想的嗎？」

來到首都郊區的空軍基地，上了那輛掛軍牌的紅旗轎車，陳必時才摘下軍帽。

陳必時的眉頭跳了好幾下，李一帆的這個問題問得太直接了。

「如果這不是為我們準備的，只能說明台灣的同行太不給力了。」

陳必時苦笑一下，沉思了一陣才開口說道：「果真如此的話，我的最終目的絕對不是幫助民進黨，因為這點好處頂不上介入台海戰爭的巨大風險。再說了，美日聯手干預，這個戰場實在太小了。」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有用嗎？我要是上帝，肯定對你的禱告充耳不聞。」

陳必時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都敢說出來，你還不相信？」

「還有，我不是軍人，至少不是貨真價實的軍人。」

事實上，知道李一帆真實相貌的人都不會超過十個。

李一帆笑了笑，說道：「戰前收到的情報沒有錯，新上台的民進和圖書黨當局確實打算在年底舉行『獨立公投』。不管怎麼說，我們只負責提供情報，不參与決策。讓我想不通的是，台灣當局憑什麼認為我們會袖手旁觀，又憑什麼認為美日會出手干預？更重要的是，陳雲林憑什麼認為我們打不贏這場戰爭？」

「老李，有什麼事趕緊說，現在前線吃緊，我得趕著回去。」陳必時一邊說著，一邊將帽子掛好。

陳必時的眉頭迅速跳動幾下，點上第二根香煙的時候朝李一帆看了過去。

「要知道，只要我們打贏這場戰爭，就算沒有死在衡山指揮所的廢墟裏面，也沒有哪個國家與地區敢接納他。」李一帆長出口氣，說道，「亡命天涯的政治家連狗都不如。是什麼讓他有如此大的勇氣，捨得放棄億萬家產，敢於拿自己與所有親人的生命做賭注，開啟這場對他沒有任何意義的豪賭？」

「還能怎麼想？」陳必時長出口氣，沒再開玩笑。「說了怕你不相信，我只是希望少死幾個人。不管誰輸誰贏，兄弟鬩牆的鬧劇，永遠都是親者恨、仇者快，兩邊流的都是炎黃子孫的血啊！」

「人算不如天算。」

「當初，你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

「這個排位與能力無關。」李一帆看了眼陳必時，說道，「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不是我說你，你這把年紀，還如此有幹勁的上將沒幾個了。」

雖然是前線總司令，但是陳必時在高層會議上的發言權並不大。

「我還以為我是頭號人選呢。」

「擴大範圍，還是開闢新戰線？」

ｍ.hetubooｋ.ｃom•cｏｍ李一帆替陳必時點上了一根香煙，讓他考慮好再開口。

「我覺得這是個多選題。」陳必時苦笑一下，用力抽了幾口香煙。

陳必時朝車窗外看了過去。

李一帆點了點頭，說道：「就我所知，你是第三號人選，前面兩個都沒答應，你為什麼要答應？」

「你相信直覺嗎？」

「所以你更有資格以你的經驗，對最壞的情況做一個簡單推測。」李一帆點上了第三根香煙，「不要太複雜，我只需要知道，如果我們失去一切主動權，從始至終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如果你是敵軍最高指揮官，你會怎麼做？」

陳必時皺起眉頭，覺得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真正的軍人都相信直覺。

陳必時與他認識二十多年，都無法肯定他到底長什麼樣，因為陳必時印象中，李一帆的模樣一直在變，很緩慢、卻很深刻的變化。如果將他現在與二十年前的照片放在一起，肯定沒人相信這是一個人。

「二十多年來，你猜錯過幾次？」

「我的建議是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去見某個人。」

「這與老天爺沒有關係。」

陳必時暗自一驚，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李一帆如此緊張過。

陳必時回京的目的不是參加高層會議，因為一部視頻電話就行了，何必花幾個小時在往返飛行上呢？

李一帆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大部分資料都過時了，有些在十幾年前就不是秘密了。」

「說不定，要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我們才能得到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