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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的是，在陳必時治下，有沒有任命只是一紙公文的差別。

「記住，這是我的請求，而不是命令。」陳必時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認為羅耀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又說道，「十五軍不但是最先上台的部隊，還可能是最後撤離的部隊，能夠堅持下來，沒有愧對祖國、也沒有辜負人民的希望。如果要說什麼的話，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十五軍的將士。不管怎麼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盡到努力，有沒有取得最終的勝利都不怪你們。告訴薛華毅，十五軍已經盡到了職責，應該第一批登上回國的渡輪，可是他們是十五軍、是空降兵、是真正的戰士，所以要留在最後面。至於能不能堅持一周，沒有人會責怪他們，也沒有人會追究責任。」

明確這個認識之後，羅耀武也就能夠理解陳必時的處境，更能明白，陳必時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他叫回來了。

「你覺得十五軍能堅守一周嗎？」

「什麼？」羅耀武也點上了煙。見到陳必時的時候，他就知道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上面基本還是同意了由我提出來的撤退計劃，接下來一周、最多十天，將是最為關鍵的時刻。」

雖然沒有資格參加高層會議，但是回到前線司令部，羅耀武就明顯感覺到，在戰爭決心這個問題上，高層仍然搖擺不定。

「如果要撤退的話，三天就足夠了。」

羅耀武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陳必時讓他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請他吃幾個和圖書城隍廟的灌湯包，而是有要緊事跟他說。

正直勇敢的軍人註定會像岳飛與袁崇煥那樣，成為歷史上的悲情人物嗎？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做的決定。」陳必時回答得非常乾脆，「不管上面怎麼想，我們只是執行命令的軍人，所以需要一周、甚至十天才能完成撤退工作。」

去安排好十五軍的撤退工作后，羅耀武回到了陳必時的辦公室。

「天亮前我就給二十四軍與二十七軍下了死命令，就算拼光，也要守在雲林縣城，直到接到前指命令，才能突圍。」

當初支持方士謙發反擊的高層肯定沒有想到，兩位上將的矛盾會這麼快爆發，而且影響到了整個作戰行動。

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耐人尋味、也非常讓人覺得諷刺的問題。

羅耀武心知肚白，在羅耀武之前，十五軍的軍長就是陳必時，所以陳必時一直對十五軍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與陳必時預料的一樣，方士謙並不承認反擊失敗，把四十一軍全線潰退故意說成了誘敵深入，結果十五軍沒能守住防線，不得不讓還沒做好準備的四十一軍倉促投入戰鬥，結果一敗塗地。

羅耀武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那得看二十四軍與二十七軍能堅持多久，如果給我們足夠的時間修好防線，堅持一周應該不成問題。」

「別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你去安排就行，如果有什麼麻煩的話，直接來找我。」

雖然陳必時也不是吃素的，在高層辯論中，他和*圖*書拿出了兩個證據。

「我讓小張準備了兩份早飯，看樣子你也沒有吃，等下過來。」

也就是說，應該由陳必時承擔責任。

因為通信部門使用了最新式的具有抗干擾能力的數字語音電台，所以前線司令部已經與各軍部恢復了語音通信。只花了十五分鐘，羅耀武就把陳必時的請求告訴了薛華毅，並且讓他明白了陳必時的意思。

羅耀武塄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已經討論過好幾次的問題了。

桃園防線失守之後，上面開始追究責任。

羅耀武愣了一下，沒有明白過來，因為陳必時剛剛向十五軍下達了命令。

十四日上午，陳必時才回到前線司令部。

「我現在就去打電話。」羅耀武非常制取的起身告辭。

即便沒有任命，羅耀武也能履行新的職責：代替陳必時指揮登島部隊。

但是陳必時的反駁只保住了他與羅耀武，卻沒有能夠改變事實，即反擊失敗后，桃園防線全面失守，不得不動用遠程炮火，從而導致戰爭規模擴大。

「你馬上去聯繫薛華毅，告訴他，除非收到我的直接命令，不然十五軍無論如何也得在濁水溪防線上堅持一周。」

調整好作戰部署后，他把羅耀武叫了過來。

「不管怎麼說，上面至少相信，我們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或者說我們即將輸掉這場戰爭。」陳必時把話挑明了，而他平常很少用這樣的方式說話。「雖然從目前的戰局來看，我們還有一些機會，可和_圖_書是要想取得勝利，必須具備一些先決條件，而我們沒有這些條件，比如至關重要的制空權，比如海峽通航能力，比如更多的主力部隊等等。不管怎麼說，在不具備這些條件的情況下，堅持得越久，我們將輸得越慘。」

「十五軍的撤退工作得由你親自安排，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讓我們的戰士撤回來。」

最初的時候，羅耀武還有點不明白。以他與陳必時的關係，還有他在登台部隊各位軍長中的影響力，即便留在前線，也能頂替陳必時指揮作戰行動。事實上，在此之前，羅耀武就經常這麼做。

「你是說……」

「這……這不是等於讓……」

一是四十一軍在潰退之前已經崩潰，在埔心牧場集結的部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為了證明這一點，陳必時拿出了十五軍的調查報告，即從潰退下來的四十一軍將士的作戰報告，以及方士謙讓軍事警察部隊調查四十一軍全線潰退的命令。

從一開始，就有人低估了這場戰爭的難度，認為能夠輕易取勝！

「我……」

「老陳，是不是……」

雖然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吃過城隍廟的灌湯包了，但是想到煩心的事情，羅耀武一點胃口也沒有。

直到十三日下午，羅耀武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別說軍人與政治家，就連國內的很多老百姓都知道，仗打到這個份上，需要擔心的不是打成什麼樣子，而是如何收場。從國家立場出發，不管是實現統一、還是完成復興，都得在戰ｈttｐs://ｍ.ｈetｕbooｋ.com•ｃｏｍ場上使出全部力氣，盡一切可能擊敗對手、或者給予對手重創。也就是說，首先就得樹立起堅定不移的信念，而不是畏首畏尾。

兩份早飯已經放在茶几上，秘書小張正與兩個警衛員在忙著給文件行李打包，看樣子陳必時即將離開這裏。

回到大陸的羅耀武不用為下廚做飯操心，卻得為更加重大的事情費神。

「有城隍廟的灌湯包，我想你很久沒有吃過了吧。」

沒有下達命令，而是個人請求，表明陳必時並不希望十五軍拚命，即便無法完成阻擊任務，也不用承擔責任。

羅耀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陳必時的意思。

「有這個必要嗎？」

羅耀武嘆了口氣，說道：「等下我就給薛華毅打電話。」

「你覺得，我們有機會取勝嗎？」

陳必時與方士謙的矛盾終於發展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這不是命令，是請求。」陳必時長出口氣，朝羅耀武招了招手，讓他坐了下來。「上面已經同意了，從及時起，由你擔任攻台作戰參謀長，全權負責台島上的作戰行動，任命書很快就會下達。雖然仍然由你兼任十五軍軍長，但是由薛華毅指揮。我不會下達命令，因為這不是命令。」

「這不是重點。」陳必時打住羅耀武的話，點上香煙猛抽了幾口才說道，「這次回去連續開了十多個小時的會，好不容易讓上面相信，大潰退與我們沒有關係，完全是方士謙在前面亂搞。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所以我也不會多和圖書說。重要的是，經過昨天晚上的戰鬥，上面終於認清了一件事情。」

二是充當預備隊的五十四軍一直在新竹市，沒有進行前線部署，甚至沒有開赴前線，也就沒有能夠起到預備隊的角色。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要為四十一軍的倉促反擊負責，也應該是五十四軍的軍長、而不是十五軍的軍長。

按照陳必時的安排，將由薛華毅以代軍長的身份指揮十五軍，羅耀武很快就會有一個新的職務。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羅耀武在回到前線司令部的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三日就會收到任命。可惜的是，美日台聯軍在南北兩條戰線上發起的進攻打亂了陳必時的安排，讓羅耀武沒有能及時收到任命。

有了錯誤的開始，要想走上正軌，自然是難之又難。

毫無疑問，高層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而不是有沒有辦法守住新竹防線。

至於箇中原因，就算羅耀武比普通軍民知道得多得多，也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即這並不是一場老百姓願意看到的戰爭。

說到「我們」的時候，陳必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可笑的是，確實有人畏首畏尾，而且不是普通軍民。

「你說的是作戰部隊？」陳必時苦笑起來，「如果只撤走作戰部隊，三天確實夠了，可是我們還有好幾萬傷員，還有上百萬噸的裝備物資，還有上百萬民眾，至少有部分台灣民眾打算跟隨我們撤回大陸。關鍵問題是，上面已經明確表示，不管是自願，還是非自願，我們得想辦法把佔領區內的台灣民眾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