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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明月

作者:赤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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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三百八十三章 婚嫁

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三百八十三章 婚嫁

「議定」結束后,說明這樁婚姻算議定了,下面就是「下財禮」了。下完財禮,男女雙方交換完庚帖,意味著婚姻已完全成「定論」。而後男女雙方都要傾其所有。
趙興聽見這聲炮響,望著艙外若有所思的說:「那是二十年前吧,我正是從泉州啟航,闖蕩南海,眨眼之間,大宋已是另一個天地。眼前這繁榮,又能持續多久?」
果然,按照黃金格律畫出來的畫,做出來的布局,果然賞心悅目。像這樣的繪畫妙律,不是大量的經驗怎麼能夠總結出來?所以朕一直在思索,趙離人還有多少朕不知道的秘密?」
尾隨在一丈青身後出艙的是一名歐洲人打扮的年輕人,他金髮碧眼,手裡拿著一個六弦琴,正急切的盯著秋日搖曳的腰肢,邊走邊撥弄著琴弦。趙興目光掃向這位金髮青年,他招手示意對方靠過來,嘴裏無所謂的說:「或許正能與竇融同類,我不是差一點廢帝了嗎?」
秋日笑著:「原來那個國家把『掌書記』叫做『詩人』!」
詹范馬上拍馬屁:「揚州一丈青,艷名天下聞,我等廣南指射之地,早聽說過宋姑娘才藝雙絕,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賞天下絕技。」
廣東百姓有理由歡迎趙興,原先廣東只有一百六十萬人口,經過趙興的大力開發,再加上這幾年的人口自然增長,廣東的總人口量已經達到了六百萬,這也意味著廣東絕大多數人口是承沐趙興的恩情,由趙興一手遷移過來的。
「哪能呢?」詹范笑著說:「太師這艘戰艦是兩千料大船,水果積的多了,太師不妨先下幾門炮去,一定載的住那些水果。」
這是一種深重的悲哀,趙興現在正在竭力逆天,想挽回這種悲劇,可任他在南洋做的多麼出色,不消滅北方蠻族,終究令他寢食難安。
程阿珠在這裏說的「量力而為」,指的是「量女方之力而為」。
在這種享樂主義盛行的情況下,宋代婚姻論財已成為一種普遍的風氣,這與宋代以前講究門第、等級的懸殊是有明顯區別的。在這種風氣影響下,為下聘財損資破產,乃至嫁娶失時、不能成禮的特別多起來。所以「世俗生男則喜,生女則戚」。
昌國公主說的是宋徽宗將他的一些兄弟遠封海外的行為,原本宋代藩王無需出京就藩,只需要遙領一份封地,而後由管家,或者太宰、宗正指定的官員代為管理就行,但現在為了控制海外,宋徽宗一狠心,將幾個兄弟轉封海外,並命令他們出京就藩。
陳伊伊點頭:「使得!」
陳伊伊拍手:「姊姊想怎樣,咱家都備得起,只是如此一來,倒讓女方家不知如何措手。」
一丈青聽到人誇獎,欣然起身:「奴家便為詹守、周守歡歌一曲,來人,取一丈白布來。」
此時,艙門口正走出一丈青與秋日,聽到趙興說話的尾音,一丈青脆聲回答:「功臣,賢臣,能吏、名將,太尉大人都能算上。太尉大人一手支撐大宋財賦半壁江山,這樣的人能與蔡京同列?能與王荊公同列?能與竇融同列?」
此刻,那位曾經受趙興指點過的米芾正在京城,正在皇帝的御座前奮筆疾書。
趙興看著甲板上迅速增高的水果,憂心忡忡的說:「等到晚上,我這艘炮艦就要被擊沉了!」
宋徽宗再問:「依元章看,趙離人是真的字畫不好,還是故意把字畫寫丑?」
不僅如此,阿拉伯人還滲透了大半個印度洋,觸角直抵大宋的泉州。因為阿拉伯人這種咄咄逼人的姿態,完全斷絕了與東方聯繫的歐洲不得不退回到完全的農業社會,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商業輸入了。
官員宴遊的時候,拿出自己得意的寵姬宴客,是一種官場風氣,也是一種炫耀。詹范這要求不為過,他說的很小心,是因為秦觀曾經在廣州生活過。秦觀調戲過碧桃,因他那首風流詩,使得他在官員中甚有惡名,所以廣州官員一般不把寵姬拿出來宴客,生恐遇上像秦觀學習的風流才子。
「有道理!」趙興讚歎道。
此時,趙興正進入廣州港,他受到了廣州百姓的盛大歡迎。整個廣州成為一片歡騰的海洋。
不過他不用愁,宋人寫的詩詞本來就誇張,當日的情景被無數讀書人記錄下來,他們誇張的成分超出了趙興最大胆的預想。
一舞過後,所有的人都沉靜在舞https://www.hetubook.com.com蹈的優美中,周文之不禁讚歎:「天下一絕,我聽說宋姑娘以前畫的那副巨龍保留在揚州書院里,不知道今日這幅畫能否贈給下官?留存在我廣州學府。」
趙興出海之前,阿拉伯人壟斷了整個地中海,連這時的西班牙也被阿拉伯佔據著,故此阿拉伯人學著羅馬人的腔調,將地中海稱之為「我們的海」。
此二人都知道趙興好美食,像蔡京一樣喜好景緻的玩意,兩人呈現的美酒美食都極盡奢華,堂下歌舞的女伎們也盡挑選的兩廣最艷麗的伎樂,她們奏響的音樂,跳起的歌舞,充滿著廣州特有的妖艷風格,令一丈青與秋日也瞠目結舌。
當夜,趙興抵達廣州轉運司衙門,從廣西趕來的廣西轉運使周文之與詹范一起替趙興接風。這兩位都是趙興舊友,他們在蘇軾貶謫的時候,曾經不怕被打擊,堅持給予蘇軾優惠待遇,這種尊重知識的人生態度得到了趙興的尊重,此後這二人直線陞官。
趙興家送的禮物重,簡王也按最上等的標準回禮,女方備些紫羅匹緞、珠翠須掠、篋帕鞋鞍等回定禮物,再用兩隻空酒罐,放滿清水,投入四條金魚、用金銀打造一雙魚筷,用彩帛做兩棵生蔥,掛在魚水罐外面。作「回魚筷」送往男家。
趙興輕笑駁斥:「馬屁話,這些名稱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有了,沒有我,他們依舊存在。而這些以自家姓氏命名的荔枝,正體現了我大宋商人的商標意識、名品意識,至於禁止旁人冒用別人的商品名,這倒是我的功勞……你們看看,我們是否應該出台一部商標法。」
程阿珠插嘴:「十六個瓶子已經備好了,妹妹看還需要什麼?」
趙興點頭:「沒錯,我們確立一個期限,十年!我不知道你那位同伴是否能成功返鄉,但我可以承諾,如果你願意替我服役十年,我會派人護送你踏上那片大陸。」
維克多彈起了六弦琴,殷勤的說:「元帥是英雄,我元帥吟唱一首英雄的讚歌,法蘭西的《羅蘭之歌》。」
除了這些稅收上的福利外,趙興還給廣州帶來了文明之火,在他與元祐貶官一起的努力下,兩廣的文化水平直線上升,創造力大大激發,而保護專利的做法也是從兩廣首先開始的,故此,兩廣人首先感受到的是趙興對他們的保護,對他們文化的保護,對他們創新的保護。
石文冠把臉扭向一邊,假裝沒聽到趙興這句犯忌的話。
程阿珠也不管了,她呼喊:「喊閭丘觀來……等等,近日楊祖仁夫婦來拜訪,他家與范仲淹、歐陽修淵源深厚,不如請他出面護送禮物出去,可使得?」
正在此時,先鋒舟鳴響了一聲火炮,這是通知後繼船隻,船隊已經到了港口邊緣,再往前走就是遼闊的大海。
皇帝都愁嫁妝,錢王宮裡,簡王也被趙興的禮物嚇到了,他回完了「魚筷」,坐卧不安的在宮中亂轉,嘴裏心驚肉跳的念道:「兩艘巨艦,他家竟然拿出兩艘兩千料巨艦來作為議定禮,天爺,什麼樣的回禮能夠相稱,妹妹也,你哥哥我折騰不起了。」
昌國抿嘴:「妹妹既然出了京城,這八年又去哪裡,難道要返回京城等待——只有以趙家媳婦的身份,才能住入茉莉園,才能停留在昌國附近,這也是皇帝哥哥的意思。」
此際,泉州港,趙興的戰船緩緩起錨,他看著艙內幾個盤中的荔枝,一邊挨個品嘗,一邊沖身邊的侍衛嘟囔:「藍家紅、陳紫、江綠、方紅、游家紫、小陳紫……你們知道這些荔枝為什麼都用名姓命名嗎?」
普通人家送的「三金」已經一團富貴了,官宦之家還送銷金大袖或紅素羅大袖緞、黃羅銷金裙、緞紅長裙、珠翠團冠、四時髻花、上細雜色彩緞匹帛、花茶果物、團圓餅、羊酒……簡直像展開了一場送聘禮的比賽,看誰送得多,送得好。
周文之大聲讚賞詹范的主意,他扭臉一看,看見趙興望著畫沉思,馬上又問:「太師,我曾聽說你也擅長畫兩筆,曾指點過李公麟與米芾,不知太尉對這幅畫作何評價?」
其中,周文之曾經去謝麟的兩湖做個一任官吏,原本他想逐漸進入京城坐上京官的寶座,但隨後蔡京掀起的黨爭令荊湖派官員絕望,故此,趙興一召喚,他重新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到了兩廣,擔任廣西轉運使。
所謂議定,指的是婚姻雙方商定聘禮與嫁妝的多少,為了防止婚後出現財產糾紛,需要事先立好契約,將雙方的承諾都寫在契約上。這叫「將娶婦,先問資裝之厚薄;將嫁女,先問聘財之多少」,是當時最基本的婚俗第一步。
水果實在太多,甲板上的水手不敢露頭,趙興擦著冷汗,扭頭對上船迎接的廣東轉運使詹范念道:「阿也,再這樣下去,我這艘戰艦就成了有史以來第一艘被水果擊沉的炮艦,而且是被歡迎的水果擊沉的,怨不怨。」
米芾搖搖頭:「臣也不知,或許有人生而知之也不一定。」
維克多鞠躬:「尊敬的夫人,我們一路走,鄧爵爺(鄧御夫)就在教我說你們的語言,等到了斯里蘭卡,我的語言已經很流利了。」
其實,昌國公主封在昌國,原本也是鉗制趙興的一項舉動,因為舟山島正在杭州灣出口,封給昌國,恰好可以把趙興建設的軍港收歸皇家。只是皇家沒有想到,趙興推出了碼頭使用費這項措施,用租借的方式從昌國那裡租借港口的所有權,而且不由昌國反對,便將這筆財富劃撥給太宰鄭居中掌控。
陳伊伊這裏調笑昌國公主這份禮物不知道誰出錢,實際上,宋代嫁女的高昂資費,連皇帝都叫苦不迭,比如宋真宗就無力給女兒置辦一份嫁妝,導致他有一個女兒不得不出嫁為尼,現代人也許聽到皇帝置辦不起嫁妝深感驚愕,但它確實在宋代出現過。
因為宋代這種嫁娶的高昂費用,也才導致宋人「榜下捉婿」風潮的大盛,連丞相家、親王家都不免受到這股誘惑。因為比較起走正式程序所需要的高額嫁資,雇兩三個壯漢到科舉榜下,隨便綁架一名新科進士甚至貢士,實在是價廉物美、經濟實惠又經久耐用的東西。
趙興感慨的是物是人非,眨眼之間,整個世界的格局都變了。
維克多立刻站起身來,躬身行禮:「我的主人,你得到了我的效忠,我將在今後十年裡,全心全意服侍你,我的一切全憑您的賜予……」
米芾大筆淋漓,揮灑寫畢,擲筆于地,大聲誇獎自己:「瞧我這筆字……一洗二王惡札,照耀皇宋萬古。」
為了防止男女雙方因出不起聘禮與財禮而導致的男不婚女不嫁,宋代官府特地將聘財定立等第,宋刑統規定,男家為主,大致分為上、中、下三等:「上戶金一兩,銀五兩,彩緞六表裡,雜用絹四十匹;中戶金五錢,銀四兩,彩緞四表裡,雜用絹三十匹;下戶銀三兩,彩緞三表裡,雜用絹一十五匹。」
趙興轉向維克多:「鄧御夫鄧大人向我推薦你,我聽說你是使團的吟遊詩人,也很感興趣,所以特地叫上你隨行。沒錯,你剛才看到季風起了,此刻你們的使團已經開始出發回國,但你能不能回國要看我的許可。我的小維克多,聽說你的記憶力很好,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學會我們的語言。我想知道的是,你們使團有幾位吟遊詩人。」
十六個瓶子的禮物是宋刑統規定的平常人家「議定禮」,作為官宦上戶,這份禮物還有不足。陳伊伊快手快腳的招呼僕人:「準備一擔珠翠、一擔首飾、一擔金器、銷金裙褶一擔、緞匹茶餅一擔……還要牽上兩頭羊。
維克多眼珠轉了轉,躬身回答:「元帥,我們的艙位很緊張,不可能帶上多餘的閑人,使團里的吟遊詩人只有我一個。」
米芾不客氣,衝著這名書畫皇帝翹起了下巴,得意洋洋的回答:「那是自然!」
米芾說的「二王」指的是王羲之夫子。
這段規定彷彿是現代印度,現代的印度也常常因為女方陪嫁不足而無力成婚,所以政府特地用法律形式規定婚姻中聘禮與財禮的等級標準。以免因此產生法律糾紛。這在中國古代是獨此一份的,唐以前,法律還管不到婚嫁的財禮與聘禮多寡,而宋以後,則乾脆不予規定。
宋徽宗嘆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他說的黃金分割率,李公麟曾留下當時的記錄,我手下一個青年名叫『張擇端』,畫藝也不錯,他見了李公麟的記述,大為驚嘆。朕也越琢磨越發現其中奧秘。
「蘋果號」上有三層炮艙,裝備著一百二十門大炮,這樣的炮艦若是能被水果擊沉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就笑話了,故此,趙興剛才的憂愁純粹是裝樣子,是等著人來就眼前這幅情景寫詩誇獎。
維克多腿一軟,立刻癱倒在甲板上。趙興俯身和煦的望著他,繼續說:「我知道你們使團里還有一位吟遊詩人——必定是這樣吧。或許這位詩人已經搭上船動身回國,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我不介意他偷走了我們的配方,但我肯定他不一定能在今年回國,那可是一段漫長的,戰火紛飛的旅途。」
秋日看一丈青的表演搶盡了風頭,馬上撒嬌說:「太師大人這麼說,一定知道怎麼設計出一頭老虎來,奴奴不管,太尉大人也替奴家設計一套舞姿,就選老虎吧。奴家願相公虎嘯天下,虎威咄咄。」
詹范從沉醉中驚醒,他馬上叫嚷:「如此絕妙的畫藝,該流芳百世,我建議將這幅畫刻在石壁上,以便後人觀賞。」
簡王眼前一亮:「妹妹說的對啊,大海茫茫,船上的人不開口,誰能知道哥哥到了哪裡,八年好,這八年妹妹婚事未定,哥哥作為女家主持人,免不了要常跑杭州看看,妙,真妙!」
據宋史記載,宋代連親王都發愁女兒嫁妝,不得不把女兒許配像唐棣一樣不計較嫁妝的「公主收藏者」,或者乾脆出家為尼。
但眨眼之間,世界改變了,歐洲人一浪接一浪的攻勢終於打通了東西方商路,因為大量的貨物流通,歐洲迅速擺脫了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伴隨著東西方的跨海交流,文藝復興也開始了,歐洲人順理成章的步入了工業化時代。
陳伊伊挽起了袖子,呼喊僕人:「準備好的琉璃瓶拿來了嗎?」
趙興盯著對方,笑的憨厚:「這麼說,你一定背誦過一篇配方,那配方里一定有硝石、硫磺存在,能告訴我它們的比例如何嗎?」
這些移民在廣東安下家來,緊接著感受到征服者的快樂。是的,是征服者的快樂,整個南洋成了宋人的洗腳盆,宋人在南洋里享受治外法權,一名普通的宋人就敢在異國的皇宮門前昂著頭走路,那份上等人的驕傲是趙興用大炮與火槍帶給他們的。
陳伊伊看著簡王回贈的禮物,滿意的點點頭:「女家回復的倒是一份上禮,嘻嘻,不知道這筆錢是由簡王出,還是由官家出手。」
不僅如此,昌國剛才還明確表態,她拿出太宗的家訓來說事,表明自己加入趙興家中,當以丈夫家的利益為重,如此一來,宋徽宗又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現在昌國要嫁入趙興家,雖然昌國住進了茉莉園,可以監視趙興的動向,令皇室不再遭受趙興的突然襲擊,但這樣一來,昌國的封地不免又進入趙興的囊中,以後付給昌國的港口使用費,那是左口袋的錢裝入右口袋,皇家一個銅板的便宜都占不到。
維克多稍稍緩了口氣,膽戰心驚的詢問:「尊敬的元帥,您的意思是說,終究要放我回家,放我返回故鄉。」
婚嫁中,男方送得多,女方的陪嫁越多。比如王安石嫁女到蔡家,慈壽宮賜一珠褥,就值數十萬錢。南宋景定年間,一小小九品鄭姓將仕郎之女慶一娘,許嫁給萬知縣之子,僅資裝費錢就高達十萬五千貫,隨嫁五百畝田尚不算在內……
昌國斬釘截鐵的答覆:「能見到,我那個小丈夫最喜歡遊歷,妹妹以後會讓他駕船送妹妹去看哥哥,另外,南洋海面由趙家說的算,哥哥若住不慣勃泥,閑暇沒事也可以去昌國玩玩,只要我家阿翁一點頭,南洋上誰敢泄露片言隻語。」
趙興笑了,他盯著他們,心不在焉的回答:「大書特書是肯定的,但不知道會把我寫成什麼,權臣焉?奸臣焉,還是大軍閥?」
三日後,過去的簡王,現在的呂王抵達杭州。因為他要與趙興家議親,所以不能住入茉莉園,錢勰的後人讓出了過去的錢塘王宮殿。得到簡王入住的消息,整個杭州歡騰了,程阿珠在茉莉園中也慌了神,直跺腳埋怨:「此等大事,相公也不回家主持一下,哪裡像個父親。」
昌國提到官家待兄妹們輕浮,這個詞實際上應該是「刻薄」,簡王也感同身受,他嘆了口氣,悶悶的說:「不知道呂宋怎麼樣?我聽說那個貿易領是趙離人最早下手的,但願他建的亦如茉莉園,可梁園雖好,不是故鄉。從此一別,不知道此生能否再見到妹妹。」
昌國微微輕笑https://m.hetubook•com•com:「太宗家訓曰:出嫁從夫,昌國今後既然是趙家人,豈能再事事以皇家為主,皇帝哥哥做事確實輕浮,別說滿朝大臣,就連我們這些兄妹,不也頗為凄涼嗎?」
石文冠不知道趙興的心思,他不知所謂的拍著馬匹:「大宋之變因太尉而起,太尉今日所為,史書上必然大書特書。」
原本,若是沒有那次異族入侵,走在這個時代、走在整個地球前列的華夏文明,應該比歐洲先進入現代文明世界,但接連兩次的蠻族入侵,使中國進入了「蒙古地帶」,成了千年後依舊落後的未開發國度。
不過這都是普通上戶禮物份額,咱家不同別家,需要再加上兩匹名馬,兩頭天竺健牛……不如再添上兩艘海船,姊姊看這禮物相稱嗎?」
詹范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躲避著飛來的水果,回答:「太師休要登岸,現在局勢緊張,萬一登岸時發生踩踏事件,那就不妙了,不如等到夜深時候,我再派衙役開路,我等悄悄登岸。」
昌國抿著嘴笑,宋代習俗,下的議定禮越貴重,越表明男方家中對女子的滿意。所以昌國是心中滿意的,她才不理簡王的煩惱,細聲細氣的說:「哥哥慌什麼,你馬上要赴呂宋,正需要戰船往來,妹妹就把這兩艘戰船送把於你。實在嫁不起妹妹,你把一艘船賣了,碼頭上的商人一定會給你湊足禮物。」
那位金髮青年是歐洲使團的隨行吟遊詩人維克多。比福歐,趙興招呼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問:「歐羅巴現在流行什麼船隻?是圓肚子的柯克船嗎?」
現在,趙興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自然要按照正式的官宦之禮來進行。在陳伊伊的招呼下,僕人拿過來十六隻玻璃瓶,程阿珠與陳伊伊一起動手,給每瓶瓶口插一朵大花,共插八朵;剩下的八個瓶子,瓶口則插上金釵金簪金頭面等頭飾,而後把紅色的絲綢系在擔子上。
接到簡王回贈的禮物,程阿珠拍拍胸口,深深的鬆了口氣:「可算把『議定』完成了。」
趙興跟著解釋:「歐洲的識字率普遍不如我大宋,那裡許多貴族目不識丁,所以他們會在身邊帶上一位神父,一位吟遊詩人。神父是給他們治病的,同時有替他們書寫家譜的義務,而吟遊詩人負責替他們寫文章。」
秋日將艙門開了個縫,貼著門縫咯咯笑著:「聽你們說的誇張,這些水果能有多重,讓他們再扔三天,也擊不沉這艘炮艦。相公,這可是全大宋最堅固,最大的炮艦啊。」
維克多談到船帆的時候,不禁望了一眼風帆,發現海上的季風已經出現,情不自禁的歡呼一聲。
宋代「議定禮」規定:議定時,男方家人擔著盛一點酒的大號玻璃酒瓶——沒錯,是玻璃酒瓶,這不是趙興改編的歷史,在趙興之前早已存在,只是當時趙興身處淮南黃州,左右多是五胡亂華後來定居的改姓胡人,他不知道規矩,別人也沒告訴他,結果成就了一套半宋代,半晉代胡俗的親事。
趙興慢慢的說:「所有的美麗都是用尺子量出來的,這幅畫的設計真是巧奪天工,它將一個龍的形體分解成許多點,而後設計出一套舞姿,每一個舞步都踩在固定的點位上,一曲舞罷,所有的腳印便串成了這幅畫……我想,只要精心設計一番,不僅能畫龍,連老虎也能畫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聽到趙興的戰船進港,廣州凡是手頭沒事的閑人全聚集在碼頭,碼頭上的少女手裡拿著水果,尖聲叫著向戰船投擲,而男子則揮舞著摺扇,大聲為女人的行動喝彩與助威。
稍傾,侍衛回報,說是趙興家中回答很滿意。簡王長鬆了一口氣,稍停,他小心的試探:「妹妹,我聽說趙家有家規,男子非二十不婚,趙雲那個小孩才十二吧,那你不是有八年時間,何必如此急切?」
宋代有錢人家送聘禮,以送「三金」為時髦,即金釧、金頭面、金帔墜。送不起金器的家庭,用「銀鍍」的代替。這種以金為主的財物聘禮,閃爍著好一派富貴氣象。這是在唐代婚姻聘禮中所未見的,也是元代以後婚姻聘禮所未達到的,反映了商品貨幣經濟在宋代城市婚姻中佔有的無可爭辯的主導地位。
男方的禮物送出去不久,女方禮物回的很快。宋刑統規定,女家收到男方禮物后,可以將酒瓶中的花朵與金飾取下來,收藏入女孩的嫁m.hetubook.com.com妝中,而後拿酒瓶中的酒犒勞挑夫。隨後,女方要將淡水裝入送來的酒瓶中,瓶內放三五條活金魚,瓶口掛上一雙筷子,這叫「回魚筷」回應。
「每常聽說廣州服妖、風氣也妖,果不其然,只是,小女子聽說這些都是相公的傑作,是吧?」一丈青細聲細氣的問。
與此同時,南洋海道的開通使巨量貨物源源不斷的流出、流入,兩廣的稅賦獲得巨大的增長,在大宋這個「共和」時代,巨量的賦稅意味著老百姓享受的退稅多,福利好。換句直白的話說,就是:打從趙興當上兩廣轉運使,兩廣的百姓都不知道農稅是什嘛東西。
趙興翻身招呼艦長:「船艙里有什麼無關緊要的貨物?」
這首漫長的敘事長詩不可能被翻譯成中文,也不可能一天唱完。維克多唱了一段,停下琴來,結結巴巴的用宋語翻譯著個中的意思。聽到蠻夷之地也有歌頌英雄的詩歌,一丈青與秋日倒是很感興趣,她們真聽進去了。而船艙上的水手也盡量輕手輕腳幹活,同時側耳傾聽維克多的吟誦。
皇帝稍稍沉吟,若有所思的問:「聽說元章曾受過趙離人的指點,創做黃金分割法,後來又為躲避趙離人遠赴海外,稍後回國又直接住進趙離人家,可謂與趙離人關係密切。我聽說趙離人字寫得不好,從未動過畫筆,但他怎麼知道書畫之中的道理呢?」
米芾翻了個白眼:「官家,人都喜好炫耀,趙離人若是書畫比的上我,他怎麼不在我面前炫耀呢?」
一丈青瞪大眼睛,驚訝的說:「相公,這裏頭竟然還有這樣的道理,奴奴當初練這套舞姿整整花了五年時間,如此說來,這套舞步原來是專門設計出來的,只是不知道這位才子是誰,竟能如此奇思妙想,實在令人驚嘆。」
一丈青斜眼看了一眼維克多,秋日咯咯笑著,嬌憨地問:「相公,你不是說那個歐洲使團里都是有大學問的人,怎麼還有一位詩人?他們國家也崇尚詩文嗎?連隨團都要跟上一位詩人?不過這人宋語說的挺流利,哪裡學的?」
程阿珠手足無措:「依妹妹看,議定禮該多少?」
所謂「回魚筷」取得是諧音「愉快」,表示女方對這樁婚姻「愉悅快樂」。
米芾晚年創造了一套新書法,為後世所景仰。其作書謂「刷字」,意指其作書行筆方法與前人不同。這次宋徽宗召米芾上京,是想讓他將《周官》書寫于御屏,以便時時觀看。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套騎士宣言,你只是一個貧民,輪不到你發騎士的誓言……現在歐洲流行什麼歌謠,給我唱一首聽聽。」
艦長回答:「艙內載著兩百料的鐵球,原本是給過去的火炮做炮彈的,太尉大人若是急切,我們扔幾箱鐵球下去,這些鐵球反正已經沒用了。」
陳伊伊不願意了,她辯解:「相公說了,前面議定、下定都是走流水,他出不出面無所謂,等下財禮的時候,相公定會趕回來,大娘莫急,此等小事,妹妹替你張羅了。」
簡王點頭:「明白了,妹妹你可算好了,杭州雖然不比京城繁華,但此地物華阜茂,不次於京師多少。有了這份議親,你也可以像李清照一般出入無禁,皇兄一定感到放心了。」
陳伊伊淡笑:「咱這樣的人家,還需要立什麼契約,議什麼妝財,按照禮儀送過去就行。」
程阿珠擔心的問:「總得量力而為!」
侍衛官,石氏將門子弟石文冠回答:「此乃太師之功勞,自太師倡行版權法,大宋商人都喜歡用自家名姓命名自己的創造,故而有這些名品荔枝。」
維克多鞠躬:「沒有誰比得上元帥你的睿智,不過柯克船比不上你這艘戰船龐大,它的風帆也不如你們靈活……哦,季風起了!」
潛立於屏風后的送徽宗聽到如此不知廉恥的自誇,不覺步出屏風,湊近觀看。馬上擊案讚歎:「果然一絕。」
石文冠回答:「太尉大人不是正在制定行業規則嗎,讓他們添上與商標相關內容就行。」
陳伊伊最後添加的那些東西,不是宋刑統裏面規定的內容,她這一添加,程阿珠很滿意:「兩浙人家還要加上四罐酒樽,用綠銷金酒衣或羅帛帖套花酒衣蓋上,酒擔用紅綠緞繫上——如今的海商為了誇富,都加上了這些別樣禮物。咱家既然增添了牛馬,不如也照海商的份額,把東西都備全了,樣樣顧及到,免得村婦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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