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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明月

作者:赤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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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三百八十六章 麻煩

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三百八十六章 麻煩

劉仲武的存在,原本是朝廷防範趙興的,朝廷把他安置在淮西,一方面是為了監控淮東的秦觀等人,另一方面是為了防止趙興再度使出舊伎倆,跨過淮西進入揚州威脅運河。這樣的人物現在突然到了趙興的城堡,不免讓鄭居中有點灰心,雖然侯蒙與劉仲武都竭力解釋,鄭居中還是心境悲涼的感慨:「朝廷籠絡不住人啊,你瞧瞧這裏坐的,一個是北洋事務局的實權主管,一個是淮西安撫使,原本用來鉗制趙離人的手段,現在都到了他的書房密議。」
故而,「鐵面無私」在宋代的意思是這個人嘴上說的很好聽,無私的很,實際上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錢。
鄭居中的意思是:簡王滯留國內不走,而且在杭州招兵買馬,這不符合皇室的立場,趙興答應的快,他來不及阻止,但趙興必須承諾,他新組建的這支呂宋艦隊絕不踏上大宋本土。
簡王眯起眼睛:「得了得了,我剛才聽你安排帝姬,正想著能否把我也安排了,這海外荒僻,傳說那裡痢疾叢生,去的人十九八九不能生回故鄉,我正想著找個借口留在國內,得,這借口你替我想了。」
宋人還依舊保持著晉代那種給侍衛親軍配備面甲的風尚。到了南宋時期,兩大著名抗金將領韓世忠與張浚都喜歡給親兵配面甲,韓世忠給親兵配的是銅面甲,張浚配的是鐵面甲,當時民歌唱道:「韓淮安銅臉,張建康(今日的南京)鐵面。」
趙興點頭:「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你無需擔心……來來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北洋事務局度支郎中侯蒙,這位是原淮南西路安撫使劉仲武——我不佩服這廝別的本領,獨佩服他生兒子的手段,這傢伙有十個兒子,乖乖。」
趙興責備的望了簡王一眼,口裡說:「呂王,這嫁娶之禮終究要到出嫁后才終止的,你剛才的話就不該說出來。」
侯蒙陷入沉思,他邊思考邊說:「張繹還在杭州嗎?看來我是要向他詢問一下藍田公約的詳情,看看能不能在京東京西也推行鄉鄰自守,如此一來,盜匪哪敢隨意過村越縣!」
侯蒙還在辯解:「劉安撫因兵敗事宜入獄,還沒來得及解往京城,被我攔下了,後來朝廷核准了我的奏章,准許劉安撫戴罪立功,恰好我也有事來跟南洋事務局商議……」
劉仲武冷冷的插話:「當然是守法的百姓多,王荊公搞變法,百萬流民被和圖書胥吏弄的破家,可曾有幾個拿起棍棒?」
簡王不想走,這年代,見識過大宋繁華的人都不願意去荒涼的南洋小島,寂寞的做個島主。簡王這次陪妹妹來杭州,一方面是幫助妹妹完全出嫁的準備,另一方面也是完成宗室的託付,把趙興拉入皇親行列。這兩個任務完成後,簡王不免想著進一步跟趙興這位大軍閥搞好關係,或許他能夠更進一步……
趙興望了一眼鄭居中,躬身告退。鄭居中稍一思索,也馬上告辭,他一路追著趙興的足跡,趕到青瓦台書房,書房裡侯蒙帶著一名軍官打扮的人正在等候,鄭居中忍了又忍,終於不顧閑人在場,開口勸解:「太師,呂王的要求有點過分,你怎麼就應了?」
鄭居中一見,豎起大拇指誇獎:「強兵,天下強兵。我聽說秦兵強悍,連太尉大人都喜歡用秦兵,這些秦兵就是當初保護劉安撫衝出重圍的那些親兵吧?好強悍!」
劉仲武說這話不足為奇,北洋事務局是舊黨的勢力範圍,侯蒙就是一個死硬的舊黨。舊黨對待王安石不像趙興那麼客氣,他們一上來是直接破口大罵,劉仲武跟侯蒙關係好,自然是箇舊黨成員,他沒有張口大罵王安石,已經是客氣的了。
劉仲武的親兵配上了銅臉,你還別說,無論士兵做出什麼嚴肅的表情,都不如一副銅臉顯得猙獰。猙獰的銅臉,配上士兵紋風不動的銅臉,讓侯蒙等人咋看咋喜愛,反觀趙興的士兵,侯蒙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嘆息說:「太師,你不會帶著這支軍隊打遍南洋吧?」
趙興坦然點頭:「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嫁娶,不同於民間,豈能用民間的俗禮來約束,昌國的事既然定了,今後住在茉莉園中還是昌國封地,任由帝姬隨意。」
趙興帶著劉仲武、侯蒙來到堡東側的訓練場,這座訓練場就是當初章惇所見的趙興練習馬術的地方,現在他稍稍擴建了一點,增加了一個射擊訓練場,還依舊山勢的坡道,修建了一些類似軍事五項的訓練設施。趙興站在訓練場前,面前站了兩列隊伍,一列是劉仲武帶來的秦兵隊,一列是趙興的侍衛隊。
呂王點頭回答:「正該如此!」
呂王思索片刻,一搖扇子回答:「既是家常見面,還是隨意點好,不如就在此處。」
趙興豎起一根手指:「你們兩個心態都不對——我問你們,本朝是守法的百姓和*圖*書多,還是敢於鋌而走險的匪徒多?」
鄭居中搖頭:「無需通報!前幾日我去了參謀本部,發現參謀本部下有一個軍情司,專門研究軍情密報,傳聞這就是唐時的『陰陽道』,專責通軍情,是古兵法中所謂『知己知彼』的手段。
鄭居中沒來得及阻止,趙興答應的很快:「這事包在我身上,呂宋島上有巨量的黃金儲藏,還有大量的黃銅,這是一個富藩,養一支艦隊綽綽有餘。微臣原本的意思,就是依靠呂宋島的出產養活一支軍隊,以震懾當地土藩,保住我南洋的南大門。呂王的提議正合我的心意。」
趙興點頭:「沒錯,燧發槍槍管保養很麻煩,平常要不斷擦拭槍膛,防止生鏽與腐蝕,匪徒即使弄到手了這種火槍,只要稍稍懈怠,這種槍使用起來,還不如弓箭保險。你可以利用一次大雨,在雨停后,火藥必定受潮,而烘烤火藥是件技術活,匪徒們不可能完全掌握。大雨之後,沒有火藥的燧發槍兵就是待宰的羔羊,人多勢眾的官兵勝不了他們,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火槍的問題。」
說到這,侯蒙轉臉朝向趙興,有事沒事的說:「離人啊,你南洋事務局現在開放了火器貿易,可你也該約束一下貿易的對象,我北洋事務局在京東剿匪,遇到了裝備大量火槍的盜匪,如今這盜匪裝備都比官軍還好,這是什麼世道?」
宋代所說的「鐵面」不是鐵面無私的「鐵面」,宋代的「鐵面」意思是鑽到錢眼裡了,因為在宋代有粗製亂造的鐵錢存在,所以說一個人鐵面,不是說這個人無私的精神,而是說這人做什麼事只認錢。
有這些人在,趙離人對南洋衙門的一舉一動洞若觀火,我們無需人過去,自有人通報消息……只是,王爺打算在哪裡接見太師?」
侯蒙稍一沉思:「雨,你是說利用雨天進攻?!」
我認識其中幾個人——當初京中百官罷朝,有幾個面孔出現在太學,慫恿太學生沖入太廟,抗出祖宗牌位逼迫今上。這幾幅面孔現在都在軍情司,而且我聽說他們早已經是軍情司的密諜。當初在京城鬧事,原是畢業實習。
趙興和善的攤開雙手:「我不應又能怎樣,呂宋島屬於南洋事務局管轄,這位王爺要是一個衛隊都不帶就去呂宋就藩,出了事還不是我的事?」
稍停,簡王又問:「太師,呂宋的情況怎麼樣?」
https://www.hetubook.com.com王恍然:「好好好,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就住在昌國,咱們慢慢來。」
正在此時,茉莉園牆樓上也鳴響了火炮。園中正在演奏的歌舞立刻停頓下來,稍停,程阿珠穿著一品誥命服,領著陳伊伊、喀絲麗走出青瓦台,向跨江大橋走去。呂王見到,輕搖小扇問鄭居中:「需不需要派人跟過去?也好通知趙離人一聲:本王已到杭州。」
趙興剛才的話暗示簡王,也就是呂王:你妹妹沒有出嫁,你這個送嫁的哥哥豈能輕易離開,所以你不該提醒我想辦法留下你,這話一說出來,傳到朝中,意思就變了。我能夠隨意留下被貶的官員,卻不能隨意留一位王爺,因為如此一來,京城裡會有人多心。
簡王沒等多久,趙興馬上帶著孩子過來,由趙雲親手向帝姬呈上八樣禮,包括臂釵等首飾,簡王一擺手,馬上插嘴說:「這俗禮就進行到這裏吧,我知道你家財大氣粗,一份份禮物砸過來,令我們承受不起,這不是官家嫁女,先帝(哲宗)已經過世,我們兄長拿不出太多的錢,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宋代,定親之後不立即出嫁的男女雙方,每年是有很多的禮節的。比如逢年過節女家往男家送彩緞、油蜜、蒸餅,北宋叫「蜜和油蒸餅」,男家送花髻、銷金蓋頭、花扇、花粉盤、畫綵線果等物品,稱為「催妝」。女家到婿家致酒作會,叫做「暖女」。男家送以彩匹、冠花、盒食等物,這叫「洗頭」……
兩位,請你們把心態擺正,不要把百姓都看做是潛在的匪徒,因而擔心他們武裝起來。大多數百姓買火槍回家,並不是為了鋌而走險。實際上,如果百姓手裡都有足夠自衛的武器,那麼哪裡有匪徒縱橫往來的份兒?所以百姓手裡有了火槍並不可怕,甚至匪徒手裡有了火槍也不可怕,他們畢竟是少數。」
鄭居中搖了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事?」
劉仲武蠕動了一下嘴唇,許久,答:「這也正是本官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正要求太尉解惑。」
鄭居中還記得劉仲武剛才的話,他好奇的問:「淮西之亂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幾萬禁軍手持火槍,竟然被山匪打敗了,朝堂震驚?怎麼會敗呢?」
鄭居中一驚,馬上問:「劉安撫,你出獄了?」
太宰鄭居中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看見趙興完全不顧及他在場,直接說這麼明顯和圖書的暗示話,他有點不高興,但讓他更不高興的是呂王隨後的話。這位膽大的王爺繼續補充:「聽說呂宋島土人彪悍,本王出京以來,常想著招募一支衛隊以保護本王的安全,杭州是我最後一站,出了杭州也就出海了。
「當然當然……」趙興答應的心不在焉,他舉手邀請:「呂王,請到花園內小坐,外臣準備了一點薄酒,請呂王鑒賞。」
劉仲武有點扭捏,趕緊解釋:「下官此來,是來向太師索要軍械的。」
趙興舉步走到劉仲武的親兵面前,一揮手指著場中鞍馬等障礙物,厲聲下令:「全體,正步走,開始躍障礙。」
侯蒙搖頭,鄭居中幫腔:「雖然這樣,但民間都能輕易買到大量的火槍,這也不對,本朝向來對弓弩管制很嚴,看來這次也應該把火槍划入管制範圍。」
趙興緊跟著回答:「說得對。本朝兵力部署向來虛內實外,四境布設強大的邊軍,而國境內府之中,一個縣不過十五個步弓手,這樣的布置已經是望縣了,小縣根本養不起十五個步弓手。如此情況兩百年了,雖然時有叛亂,但終究四境安定。說明我們守法的百姓要遠遠多於鋌而走險的匪徒。
趙興起身拱手行禮:「呂王既然提起呂宋,我這裏還要恭喜呂王出京就藩……」
鄭居中誇獎完,回頭望一望趙興的親兵隊,他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劉仲武的秦兵隊頭戴青銅面甲,整隊士兵肅然而立,連一個大聲喘氣的都沒有。處暑的天氣將面甲烤的很燙,士兵臉上的汗珠滾滾的從面甲側面流淌下來,弄得他們腳邊濕了一灘,但沒有一個士兵伸手擦一擦汗。他們站的筆直,整個隊伍里露出股股肅殺的味道。
當初,簡王也正是因為一隻眼睛失明,所以才被向太后以此理由拒絕他繼位。京師里發生百官罷朝事件后,宋徽宗明白百官有廢帝的意思,只是還沒選擇好繼承人而已,為此,他將幾個弟弟全部發配到海外,打的旗號就是「響應趙興的封建號召」。
趙興的親兵隊成員很雜,既有來自高麗、倭國的武士,也有廓爾喀雇傭軍,還有廣西黎人、白彝,以及南洋的土人……當然,其中大多數還是趙興從環慶帶來的秦兵。同樣是秦兵,他們的體格雖然彪悍,但站在趙興那支侍衛隊里,怎麼看怎麼像無賴子。
我在京城常聽說太師擅長訓練士卒,這招募衛隊的事情,太師還要為本王多多操心和-圖-書……我琢磨著,本王去呂宋島就藩,怎麼也該帶一支艦隊,外加一支足夠的快槍兵。」
趙興的侍衛隊最初也是配備面甲的,後來取消了,因為太花錢,製作一套精緻面甲的錢已經相當於一桿手銃了。而趙興又是個追求完美的人,那種粗製亂造的面甲,他也不願配備在自己裝備精良的軍隊中。
簡王這話裡帶有濃重的抱怨神情,他說的是帝姬昌國出嫁,她的父親哲宗皇帝已經去世,那麼繼位者宋徽宗應該負擔昌國的陪嫁,但宋徽宗沒心沒肺,把自己的妹妹派來杭州,從此不聞不問,是簡王這個兄長一手包辦,如果趙興下的聘禮過於豐厚,為了不使妹妹難堪,簡王只能傾其所有,但問題是他跟趙興鬥富,不是一個數量級的。當今天下,只有宋徽宗能跟趙興斗得起富。
趙興豎起了大拇指:「好漢子,我本來以為你會把過錯都推給該死的高永年身上,沒想到你不諉過於他人,甚好……隨我來。」
趙興笑了:「他們不可能比官軍裝備的還好,官軍現在配備的是快槍,民間的火槍貿易出售的是燧發滑膛槍,這種火槍裝填速度慢,威力也就比弓箭稍強一點,其實,只要方法得當,持弓箭的士兵都能打敗燧發槍。」
簡王一隻眼睛失明,他這一眯起眼睛,令臉上的表情有點陰森。
呂王不以為然的擺手:「得了得了,我沒有兄長那份閑情雅緻,你剛回來,還是忙你的事去吧,這園子我也熟了,便隨意走走,你無需管我。」
劉仲武的辯解蒼白無力,鄭居中搖搖頭表示不信。侯蒙趕緊為他解釋:「劉安撫此來是為討個明白,為何一樣的秦兵,為何一樣的火槍,到了太師手中所向無敵,而劉安撫卻敗給了幾個手持竹竿的亂民?」
相對秦兵的肅然,趙興的侍衛隊顯得很散漫,他們沒有戴面甲,所以的士兵站沒個站相,東倒西歪的立在那裡,雖然整個隊伍還能看得出隊形,但他們懶散的樣子,誰看了誰撇嘴。
劉仲武是秦人,他比較讚賞趙興這種說法,陰著臉緩緩提醒:「藍田公約——我是說洛黨推行的藍田公約,令鄉民自守自律。太師曾在環慶推行過這一策略,讓平常百姓也能隨意購買弓弩,此項政策推行后,鄉黨們組織起來,從此西夏人不敢入環慶。無他,環慶百姓一聲吶喊,人人都是弓弩手。」
鄭居中忍不住了,提醒:「太師,這支艦隊可不能踏足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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