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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曰晃晃手中的肥大的白貓，說著他也覺得這事兒荒謬，自顧自笑起來：「畜牲發狂，我也沒轍不是？」

果然是給認出來了。余慈摸摸下巴，三年間蓄起的鬍鬚，早就颳去，此時他的形貌，與幾年前比，並無大的改變。不過他倒有點兒好笑：「哦，沒想到當初是給你這麼個印象，怪不得呢……」

只不過，趙子曰才動了一動，鐵闌便以凌厲劍壓將其徹底壓制，真正衝過來的，只有那隻「獅子貓」。

鐵闌終於現身，對一波劍氣無功，也感覺到驚訝，還待再出手的時候，余慈卻喊了停。

「獅子貓」一金一藍的雙眼陡地變成血紅，身外竟然也漲開一層與趙子曰身上相似的赤焰光圈，就此攪亂了方圓百尺範圍的氣機。陸青眉頭微蹙，竟沒有再阻擋，而是落到余慈身邊。

趙子曰輕咳一聲，就要再度開口，此時余慈卻笑了起來，搶在他發言之前，下了指令：「動手！」

「上回在華嚴城外，地氣異動前後，攝走『碎片』的，莫不就是道兄你嗎？」

余慈一劍得手，卻是暗抹一把冷汗。

必須要明確對方的目的，但在此之前，余慈還要把對方手中的「變數」打掉。

當初在絕壁城，可沒有注意它有這般能和_圖_書耐！

余慈仔細打量這個人，自絕壁城一別，大約也有四五年的時間沒見了，余慈自是今非昔比，趙子曰看來也不差，純以氣機推斷，此人修為應該也在還丹中階和上階之間，比當初要提了至少一個檔次。

嘴上說著，趙子曰仍未回頭，僅就威脅性來說，那位正以劍氣遙指他心口的步虛劍修明顯勝過一籌，不過，自這次偷襲發動以來，事態的走向讓他明白，要「講理」的話，還要找後面的那位才行。

「現在，你給一個交待吧。」

轉眼間，白貓已經衝到趙子曰身邊，正好迎上鐵闌下一波的劍氣衝擊，莫名地，趙子曰和獅子貓身外的赤焰光圈竟是融在了一起，顏色驟然加深，更有焰光吞吐——不是那種爆髮式的亂迸，而是翻轉如輪，自具法度。

他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摩奴，你害苦我了！」

當年絕壁城中，滅掉白日府的回憶倏閃而過，余慈點頭回應，「怎麼說也算是共御強敵，沒想到一轉眼，就落得兵戎相見。」

余慈莫名地覺得眼前一幕的哪個元素有點兒熟悉，微微愕然。

說又說回來，這倒是印證了他前面的一個猜測。

「這回我可真是冤枉，我本人可真路過，和-圖-書只是這位……」

「哧哧哧哧……」連續幾聲長音，無堅不催的飛仙劍氣投入焰光之中，刺耳的哨音震得人耳膜鼓脹，如輪的赤焰光圈略有扭曲，但整體依舊穩健，在余慈感應中，它竟是將入微入化的劍氣折射出去，防禦之堅韌，令人驚嘆。

余慈避讓得很及時，而且也不是純粹避險，身形一動，袖中已有一道無形劍光橫在半空，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噝」地一聲響，衝過來的貓身白影已和無形劍光撞在一處，身影猛窒，更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此時陸青拳意已橫空而來，將其攔下。

混亂|交錯的氣機中，余慈第一個做的不是攻擊，而是矮身側移，因為這一刻，趙子曰和他那隻「獅子貓」齊向他攻來，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可供突破的最弱一環。

見他如此坦白，余慈就知道他必是認出了鐵闌，也對，當初他們是交過手來著。不過這傢伙連鐵闌都認出來了，難道還認不出這邊的「故人」？

陸青來得時機正好，省了余慈一番口舌。他愈發不著急開口，事情來得太快，他也要把思路梳理清楚。說實話，正聽萬里之外的那些大人物說起某人，「某人」轉眼就在他眼前出現，且是帶著濃重的殺意而和*圖*書來，這感覺也太過古怪。

趙子曰也是一聲慘哼，精純的飛仙劍氣已將其護體罡煞絞碎，破體而入，他身上爆出一片血霧，人也拋跌出去，只是他身上的黑袍似乎頗是不俗，血濺在上面，竟是激發出了一圈赤紅的光焰，將後續的劍氣截斷。

所以，他問了一句：「六陽真火雷比之潛陰雷火如何？」

接收到他的指令，鐵闌待要發動，卻見趙子曰一鬆手，那顆火紅色的六陽天火雷便順著手臂滑入到袖子里去，與之同時，他棄了寶劍，雙手空空，擺出了放棄的架勢。

聽此言語，趙子曰愕然之餘，氣勢頓挫。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顆「六陽天火雷」上，他確實感受到了極其澎湃的火行力量，這是個變數，但仍不足以擁有主導話題的資格。倒是這傢伙認出了鐵闌，極有可能也認出了自己，轉眼間成為了對他最知根知底的人，余慈可是不爽得很哪。

只不過堂堂修士，激發六陽天火雷，還用得著手嗎？把那恐怖的玩意兒遮住，反而讓人更難判斷。

巨木倒地，濺起一片煙塵，讓眾人的視線受到影響。這一刻，趙子曰身上的肌肉的略微繃緊，但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在趙子曰的罵聲里，這片地下森林氣機驟然爆和-圖-書開，五個點，五個方向，彼此卻像是有皮筋連著，每個點動作，都會引發其他四個點的變化。

想殺想殺，想停就停，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況且趙子曰做得越是圓滑，越能說明這廝完全沒有與人偕亡的打算，此刻自家佔了絕對的上風，又豈能給人機會？

卻不知余慈根本不是對他說，林子中有人淡淡道：「六陽天火雷乃是截取修士度劫時的天雷劫火製成，來勢猛烈，發則必中，與潛陰雷火相比，當可全面勝出。不過以驅使天雷劫火，反噬必不可免，視修為強弱，發動時也要有半息到一息的僵滯，距離近了，並不實用。」

這是個好姿態！

「嗷！」

光圈中，趙子曰再次吐血，卻是死抱著「獅子貓」不撒手，折射的劍氣則將周圍巨木掃倒了一片，這處黑月環陣邊緣的林地，已經是一片狼籍。

他心中又是一動，剛剛才閃過的「熟悉」感覺重翻起來。但那感覺也是模糊得很，一時想不明白，余慈將這個感覺記下，眼下，他有更直接的問題需要解決。

余慈視線從那隻獅子貓身上掃過，那隻貓的金藍雙瞳也退去了血色，恢復正常。在此他又見到一樁異處，一般來說，面對強光的時候，貓兒總是會眯起眼睛的，可眼m.hetuｂoｏk•ｃom•com下焰光如此強烈，這「獅子貓」的瞳孔依舊大睜，森森幽光，盯著他不放，還真有點兒「恨恨」之意。

尤其是對方發言時，語音縹緲，雖是字字入耳，偏偏聽不出來路，不可避免地牽扯他一部分精力，再加上前面鬼修的凌厲劍壓，他的心神損耗登時大幅增加，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那「獅子貓」來去如電也就罷了，還是銅皮鐵骨，不，應該是比銅皮鐵骨更皮實，先前被太乙煙都星火符擊中，對那足以熔金銷鐵的高溫，已是無視，如今由誅神刺驅動太初無形劍，迎頭正中，竟然也能擋住……這貓兒是哪兒的品種來著？

巨木倒折的聲響終於止歇，趙子曰「呸」了一聲，吐出口中的血痰，抱著貓站起來，身邊依舊焰光如輪，接下卻是微微而笑，一點兒都不見瀕臨絕境的緊張：「幾年不見，余仙長果然還是那睚眥必報的性子。」

趙子曰就笑：「怎麼能比……」

剛剛他忽略掉的那個「鬼劍修」——亦即是「劍修的鬼修」，正以凌厲的劍壓抵住他，這次，他再不能像上回那樣，與其糾纏抗衡了，手中那件能夠克制鬼修的法器，甚至沒有使出來的機會。

至此，他已被逼到了牆角上，就算還保持著從容的姿態，嘴裏卻有些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