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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鐵絲網已經基本上被炮火清除，其它障礙物本來就不多，眼下也都沒有了蹤影。只是那一道又寬又深的壕溝暫時拖住了進攻部隊的腳步。好在烏里雅蘇台一帶多日沒有下雨，這道壕溝沒有變成護城河，要不然麻煩還要更大一些。

想到這個問題，羅耀國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周恩來。只見他滿臉的肅然，背著手遠眺著烏里雅蘇台城，只是濃眉緊鎖著，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羅耀國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望遠鏡扔給了身後的秘書盛世才，負手傲立，遠眺著整個大草原，一股豪氣頓時從心中油然而生。

羅耀國沉沉一嘆，沒有再說什麼。在這方面他和中共的理念完全不一致，中共的民族政策是從蘇聯傳承而來的……這一套民族自治和扶植弱小民族的虛偽理論，已經在南斯拉夫和蘇聯兩個多民族國家身上檢驗過了！可就算是這樣，中共在另一個時空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不知道改變。

「恩來兄，這支蒙古方面軍比起你們中央紅軍來如何？」

周恩來淡淡一笑：「我可要代表中共中央感謝輔文兄幫我們建立起這樣的精銳了。」

「恩來兄，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可是曾經誕生過匈奴、鮮卑、蒙古，這樣偉大的草原民族的啊！在歷史上，哪怕是中原王朝的鼎盛時期，都沒有能夠將這裏徹底征服！而如今，整個漠北蒙古就臣服在我的腳下，你知道我能來這裏，誰的功勞最大嗎？」

他們倆是乘坐羅耀國的專機飛到庫倫，然後再和王仲義的大軍一起到達烏里雅蘇台的。

接踵而至的炮彈在曾經的將軍府內外炸裂開了，一團團火光在這座破敗的府邸四周騰起。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煙塵和無數細小的金屬碎片將一堵堵牆壁推倒，將一座座屋頂掀起。只是一轉眼的功夫，便將這座曾經輝煌的烏里雅蘇台將軍府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可是令布曼增迪萬分遺憾的是，他所在的將軍府大堂居然奇迹般的沒有被密集的炮彈命中！他的生命暫時保存了下來，註定還將經歷更多的苦難和屈辱。

「當然是我黨了！」周恩來正色道：「如果沒有我黨的主義武裝紅軍的思想，他們能打敗人民軍嗎？沒有我黨在共產國際面前替王仲義擔待著，你們能是蘇聯的對手嗎？」

在烏里雅蘇台城四周蜿蜒的塹壕中，還有很多身穿著式樣和中和_圖_書國紅軍相仿，只是顏色不同的軍服的官兵。他們或懷抱武器蜷縮在塹壕里，或側躺著縮在角落裡，或無所謂地坐在塹壕的底部的地面上。這些人的口中或多或少都是念念有詞的在祈禱佛祖保佑！哪怕就是人民革命黨的政治委員和內務人員，眼下也都將無神仙論的馬克思主義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滴滴答滴……滴答滴……」

「中共中央？」羅耀國噗哧一笑，搖搖頭道：「蒙古方面軍就是用來保衛蒙古的，不會南下幫你們作戰的，你們就別想了。我之所以會繼續武裝他們，完全就是為了這一百五十二萬平方公里的國土！現在只有他們能夠保衛這裏。」

壓制住了蒙古人的機關槍之後，紅軍很快便突破了壕溝。幾把雲梯架了上去，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跳入一人高的壕溝，用身體當橋墩頂住雲梯。隨後又是一陣吶喊，幾個紅軍的連排長帶頭，抱著漢陽兵工廠生產的，7.62mm口徑的捷克式輕機槍沖了上去！這種輕機槍的代號是民十六式機關槍，眼下也剛剛開始裝備國民革命軍正規部隊，是標準的班用機槍。不過到了紅軍這裏就成了下級軍官們帶隊衝鋒時，最趁手的兵器了。

羅耀國呵呵一笑：「征服蒙古民族這樣一個曾經偉大的民族的不是我，更不是你們中國共產黨，而是藏傳佛教！」

周恩來的臉色刷一下就沉了下來，羅耀國的這一套理論很明顯是大漢族主義，和中共幫助弱小民族的理念完全相悖。

炮聲一停，中國紅軍特有的衝鋒號就在進攻發起陣地的四下響了起來，這號聲便是軍令。

「萬歲！萬歲！萬歲……」

此時在距離人民軍塹壕約一千米的地方，就是中國工農紅軍的進攻出發陣地。炮聲響起的時候，粟裕的身體也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他現在也在進攻發起線的塹壕當中，在他身邊的滿滿當當都是身穿著藍灰色軍服的紅軍官兵，這些人是粟裕所指揮的紅軍蒙古方面軍第二步兵團的官兵。聽見炮響，士兵們都忍不住下意識的低下頭，而粟裕和其他軍官們則紛紛從戰壕里站起身來向前張望。

戰到此時，就是傻瓜也看得出蒙古人民軍是必敗了。因為他們只是挨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特別是這支蒙古人民軍居然沒有炮兵！這事說起來也是可憐，原本人民軍各師都和-圖-書是有炮兵營的，也都裝備了76.2mm的野戰炮，如果真要拉出來倒也是可以打一打的。可是那個殺千刀的蘇聯顧問拉科夫斯基卻將這些炮營集中起來組織了一個炮兵旅，擺在了烏蘭巴托的兵營裏面……現在不是被摧毀就是歸了中國紅軍了。

「你……說什麼？」周恩來只是苦笑著搖搖頭：「唉……你馬上就是元帥了，怎麼說起話來還是這樣不著調呢？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神仙呢？」

見對方把話挑明了，周恩來的臉色頓時也沉了下來：「我們保不住？這次要不是我們出面包庇王仲義，蘇聯方面能那麼痛快把蒙古人民黨給賣了嗎？這蒙古……這麼都該有我們的一份。」

周恩來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隨即又恢復了笑容滿面：「不南下就不南下吧……那東進有沒有可能呢？將來滿洲如果有變，蒙古方面軍能不能東進呢？」

岡奇金·布曼增迪這會兒並沒有鑽進陰冷潮濕的防炮洞，而是戎裝筆挺地端坐在烏里雅蘇台將軍府內，平靜地等待著自己的末日！對今天這場戰爭的勝負他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了。和那些仍然在塹壕中蜷縮著，瑟瑟發抖的戰士不同，他已經知道了莫斯科的選擇。他和他的民族被斯大林所拋棄了！偉大的蒙古民族現在居然連曾經的奴僕都瞧不上眼了！

羅耀國擺了擺手，打斷了周恩來的話。呃，任何一個有他這種經歷的人，是很難接受「無神仙論」的！

羅耀國瞥了一眼身邊的周恩來，笑道：「蒙古和滿洲都是我們國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蒙古方面軍能保住蒙古就算完成了歷史使命……那裡面有一部分是貴黨的忠貞黨員，到時候我會讓他們東進的。不過想要把整個方面軍調走，那就別想了。這蒙古……是不能給你們的，因為你們保不住它。」

這會兒小小烏里雅蘇台城差不多已經被紅軍用炮火犁了幾遍，高高騰起的煙柱籠罩了全城。不過粟裕接受過的軍事訓練卻告訴他，這種程度的炮擊還遠遠稱不上密集……對於那些蜷縮在塹壕裏面的人來說，躲過炮轟仍然是一件大概率事件，真正解決戰鬥的只能是自己指揮的步兵！

「胡說，我見過神仙的！」

八點十分一過，中國紅軍的炮聲戛然而止。此刻的炮兵陣地上已經堆滿了黃燦燦的彈殼，有些還騰著熱氣。十分鐘的炮轟一共打掉了www.hetubook.com.com三千多發75mm的炮彈，這些炮彈都是漢陽兵工廠或是石井兵工廠的產品。每一顆都是經過千山萬水的跋涉才被運到蒙古高原上的，所以也異常的珍貴。

對早已經抱了死志的人來說，十分鐘的炮擊或許並不漫長。可是對蜷縮在烏里雅蘇台城內外的塹壕中的那一萬多個蒙古人民軍官兵來說，挨炮轟的煎熬，每一分鐘都是那樣的漫長，似乎時間已經在凝固在了某一個節點一樣了！

跟著粟裕先翻出陣地的便是各營各連的軍官，在他們後面的則是士兵中的黨團員，最後出來的才是普通紅軍士兵……留在陣地裏面督戰的則是團政治委員和內務人員！呃，不知道其他紅軍部隊裏面有沒有督戰隊？至少蒙古方面軍是有的，而且也是用機關槍來督戰的。

第一波攻擊部隊，扛著雲梯，大聲吶喊著衝鋒。從進攻發起線到蒙古人民軍在城外的那一道塹壕不過一千米的距離。進攻部隊也沒有保留體力，一開始就是猛衝。雙方機關槍的子彈在空中你來我往，不時有紅軍官兵中彈倒地，蒙古人民軍陣地上也揚起一叢叢的小土柱，子彈啾啾的鑽進土裡面的聲音響成了一片。此時人民軍的步兵也開始反擊，一支支步槍從塹壕裏面伸了出來開始射擊。不過在紅軍優勢火力的壓制之下，並不顯得怎麼密集。紅軍官兵們一口氣衝到人民軍塹壕前面的壕溝處才放慢步伐，傷亡也開始多了起來。扛著器材的士兵不斷有人倒下，不過又很快有人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恩來兄，民族這種事情是久假成真。現在的漢族裡面也有不少其他民族的血統，而中國其他的民族身上也有我們漢族的血液，所以說全部中國人都是漢族是對的！現在超過四萬萬中國人裏面，漢族佔了99%！還有1%用不了幾十年就同化了。這是歷史留給我們這一代人的使命！你們中國共產黨人能負擔起來嗎？」

「……所以蒙古不能給你們！給了你們將來一定壞事。蒙古在我們手裡，將來就會把蒙古人都變成漢族人……如果蒙古給了你們，將來蒙古人就會越來越多了。恩來兄，我們的國民黨，你們的共產黨都未必能存在數百年，而我們這個民族卻已經屹立了數千年了！我們作為現在漢族的領導者，有義務使她變得更加強大！任何試圖削弱漢族統治地位的政策都是對這個ｈetuｂooｋ.coｍ•ｃom民族的犯罪！」

不過蒙古人的機關槍並沒有得意多久，紅軍的迫擊炮就開始發威了。紅軍蒙古方面軍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緣故，他們的武器裝備非常不錯。每個團都配屬了一個迫擊炮連，擁有六門60mm輕型迫擊炮。這些迫擊炮現在都架設在了紅軍進攻發起線的塹壕裏面，猛轟著對面蒙古軍隊的機槍火力點……只是打得不太准！紅軍迫擊炮連的指揮官們全都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所以也不會正確使用各種觀測工具，打起炮來難免會有失準頭。要是換成了從國民黨中央軍校炮科出來的專業人員，就蒙古人那些傻乎乎的不會轉移陣地的機關槍早就沒有了。

轟！轟！轟……

羅耀國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一本《三民主義》遞給周恩來：「恩來兄，你們能不能別瞎解釋總統的主張行不？總統的民族主義認為咱們中國四萬萬人，除了幾百萬滿蒙等族以外全部都是漢族！這就是大漢族主義……我們就是要把全中國所有人都同化成漢族，只有這樣咱們這個國家才能永遠存在並且強大下去！」

說這話的竟然是羅耀國！此刻他正和周恩來兩個人並排站在距離戰場約四五公里的一座山頭上，手裡攥著架蔡司中國分公司生產的六倍望遠鏡。

羅耀國不屑地哼了一聲，又一次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對方的講話：「你們共產黨別的地方還過得去……可是這個民族問題上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們是漢族！應該站在漢族的立場上面講話！藏傳佛教多好的東西啊！那些蒙古人吐蕃人歷史上那麼厲害，要是當年他們不相信藏傳佛教，而去相信了你們的馬克思主義，現在早就沒有我們漢族人啦！」

……

別看他此時說得輕鬆，其實心裏面也正驚訝著呢！在這個時空周恩來也算是久經戰陣了。眼前這支紅軍的戰鬥力，比起中央紅軍來，強了何止是一點半點啊？中央紅軍眼下擴張太快，兵員、訓練、軍官、武器裝備，都已經跟不上了。唯一還值得稱道的也就是官兵的士氣和精神了，不過這蒙古方面軍在這方面似乎也不比中央紅軍差多少……但願那些國民革命軍和他們不一樣！

「哼，你們的三民主義不也講究五族共和嗎？五族裡面可就有蒙古族，現在你這樣不就是背叛了孫先生的三民主義了？」

在機關槍射擊線路的掩護下，紅軍的第一波和_圖_書衝擊在烏蘇里雅台城的正北面，也是剛才炮火打得最狠的地方。鐵絲網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北面的城牆也是破破爛爛的。其中一截城牆從腰上面垮了下來，露出幾個齜牙咧嘴的口子，離地不過兩米高，城磚已經打掉了，露出了裏面堅實的夯土。

已經貴為紅軍團長的粟裕聽到衝鋒號聲，毫不猶豫便躍出了陣地，揮舞著手中的駁殼槍，同時振臂高呼：「共產黨員，共青團員，跟我沖！」

周恩來重重點點頭，笑道：「你說的對，所以我們才有義務幫助蒙古人民擺脫這種害人的宗教，幫助他們樹立起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幫助他們……」

周恩來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認同你的看法……我們是中國共產黨！不是漢族共產黨！」

此時城牆上倖存的蒙古人民軍也開始用各種火力俯射，特別是幾架蘇制的M1910式重機槍噴射出的一道道火流。將衝鋒中的紅軍官兵紛紛打倒，一時間彈雨橫飛，屍橫遍地，中國紅軍的官兵死傷累累，第一波進攻似乎就要受挫了。

紅軍的戰鬥就是以軍官身先士卒的衝鋒打出的威名。在另一個時空里，哪怕像許世友當上軍長以後仍然參加過敢死隊，這種勇敢無畏的精神是國民黨軍根本無法比擬的！哪怕是這個時代已經進步了不少的國民革命軍也一樣不成。

羅耀國又搖搖手：「我們不討論神仙的問題。我們現在的話題是神棍，征服這些蒙古人精神的就是西藏的那些神棍！實際上……藏族在唐朝的時候也曾經是一個偉大的民族，不過他們也被藏傳佛教這種消極的宗教給毒害了。而蒙古民族則是藏傳佛教的第二個犧牲品……也是最大的犧牲品！」

「佛教？」周恩來微微一愣，才想起來他來找羅耀國就是要說藏傳佛教的事情：「輔文，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仙的！」

此時歡呼聲從遠處的戰場上面傳來，蒙古人民軍精心布置的防線似乎在短短的時間裏面就被攻破了！紅色的軍旗和五色的國旗被衝進烏里雅蘇台的戰士們插上了已經殘破不堪的城牆上，這會兒正迎著凜冽的北風高高飄揚，顯示著一個曾經偉大的草原民族徹底走向沒落！只是不知道，在這個時空裏面，會不會有一群無私的人，來幫助他們實現偉大復興呢？

由粟裕第一個喊出口的口號聲音瞬間就響徹了整個戰場：「共產黨員，共青團員，跟我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