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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村公使，請這邊走……」

芳村謙吉聳了下肩，毫不在意地跟著李大釗走進了居仁堂之內。

對於追隨國民政府向日本宣戰，中共中央也是無奈之舉，眼下雖然日本已經快要和中共達成從東北撤軍的停戰協議。不過畢竟還沒有對外宣布，六十多萬日本侵略軍也沒有離開東北，在這種情況下對日宣戰是大義所在。雖然明知其中必有古怪，可是也不得不追隨國民政府對日宣戰。

對於日方的這點小小的要求，中共方面本著為中日兩國長期睦鄰友好著想，也都一一答應了下來。南滿鐵路維持現狀，關東州租界維持現狀，滿洲協定關稅維持現狀，東北三省行政公署官員不予追究責任，沉沒在復州灣以西海域的「扶桑」號戰列艦准予日方打撈后收回，天津租界裏面的幾千個「丟失」武器的日本海軍軍官也准許離境……當然，這些停戰條件對中國來說也談不上什麼「喪權辱國」，不賠款，不割地，也不用派遣官員赴日道歉，這樣的條約實在也是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締結的最平等的條約之一了。

此外對於共產黨，會議也給出了底線——就是《武漢協定》（羅耀國和顧順章所達成的協議）必須得到遵守，中共的勢力被限制在了吉林省，黑龍江省，蒙古省，綏遠省，熱河省和察哈爾省的長城以北部分，還有晉北、陝北等地。至於中共和托派之間的鬥爭則同國民政府和國民黨無關，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國民政府和國民黨將會放棄對托派（王仲義）的支持，而是不會以政府或是國民黨的名義去為他們提供援助……援助將會以「民間組織」的名義提供。

這段時間北京政府和日本之間的停戰談判在蘇聯的搓合下進行的非常順利，日本方面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想維持滿鐵和關東州的現狀，至於東北協定關稅也只是用來忽悠裕仁天皇的，對共產黨根本無效，國民黨也根本不會認帳。甚至滿鐵和關東州也不過是紙面上的東西，如果遼寧給國民黨佔領了，他們會不接收滿鐵的資產？芳村對此是不報任何希望的。

芳村看了一眼中南海的景色，雖然眼下已經是三月份了，不過北京城裡還是沒有多少春意，中南海浩淼的水面，雖然已經開凍，卻沒有一絲綠意，水面泛著青黑的顏色，寒風一過，一圈圈水波緩緩漾開。

「納尼！htｔｐs://wｗw•ｈetｕbook.cｏm•ｃoｍ」芳村謙吉聞言一驚，猛地跳了起來，椅子也碰得乒乓亂響。

芳村謙吉跟著李大釗在中南海的湖邊的小徑當中穿行，一路上到處都是忙忙碌碌搬運著各種物品的工作人員，看起來有點像是要搬家的樣子。芳村也沒心思四下張望，中共打算遷都到包頭的消息，日本公使館當然也是知道的，實際上他們也要一起跟著去包頭安家落戶的。

中南海居仁堂，中華民國大總統辦公室內。

羅耀國所提出的建議非常具有說服力，日本在台灣駐軍不多，日本海軍又已經給打趴下了一半，攻台可以說是必勝無疑。而滿蒙的問題就複雜多了，這裏面涉及到蘇聯、日本、中共、托派（王仲義）等各個方面的利益。而且這些派別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完全可以合縱連橫，哪怕就是國民黨一手扶植起來給中共找麻煩順帶著噁心蘇聯的托派（王仲義），只要價錢合適也完全有可能扔掉托派的旗幟和中共聯合……

芳村謙吉想不明白，也就不打算再想下去了，而是乾脆開口詢問：「毛總統，我能知道，我們兩國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為什麼要突然宣戰？」說著他的聲音陡然加重，還帶著幾分威脅的意思：「閣下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在向大日本帝國的三百萬皇軍宣戰！憑你們那二十幾萬紅軍只怕支持不了一個月，你們就會亡國！」

看到與會的中常委會軍委委員們紛紛點頭稱是，蔣介石就知道大家已經被羅耀國說服了，也有可能是這些黨國大員背後的壟斷財團說服了他們……在那些富得留油的南洋財閥們眼中，蒙古黑龍江這種流放犯人的地方怎麼能和遍地黃金的南洋相比呢？

看起來支那人在這場戰爭中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芳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看到北京市民們臉上的愁苦，他就覺得日本並不是這場戰爭的失敗者，現在的和談不過是分化支那人的計謀而已。通過在東京外務省裏面的一些朋友的「暗示」，芳村已經默會到了上面的意思。上面似乎是想在皇軍撤退以後，將滿洲交給中共統治，讓中共和國民黨去自相殘殺，日本則抓緊時間休養生息，恢復戰爭創傷，重建陸海軍航空兵，為下一次戰爭做好準備！

「要想讓湛江處於萬無一失的保護之下，和-圖-書我們就必須得到台灣，徹底關上湛江港的東大門！」

……自從日本帝國主義施用其橫暴的侵略政策，以武力佔據遼吉二省，將其完全殖民地化，並且以此為武裝進攻蘇聯與準備太平洋帝國主義世界大戰的根據地。強盜組合的國際聯盟及英美法德等帝國主義國家正在計劃瓜分中國，鎮壓中國蘇維埃旗幟下的一切革命運動，英美等國調停的主要作用，便在於此。

……

這個會議的最終結果不出意外，海軍提出的台灣攻略計劃得到採納，為此國民政府將要向日本宣戰，從而挑起兩國間的全面戰爭！

王助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拿出了一張飛機草圖雙手遞給了胡漢民，胡漢民看來幾眼后又遞給了羅耀國：「輔文，你懂飛機的，你看看這款飛機能不能威脅到海軍艦隊？」

所以現在芳村和中國在磋磨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日本帝國的利益」，而是天皇陛下的臉面。不管怎麼說，總要讓這位神仙姐姐的子孫有個台階可下吧？這場戰爭可是裕仁天皇發動的。

「……介公，日本和中共這兩個問題是不可能在這次東北抗戰中全部解決掉的，所以，我們只能選擇一個問題先予以解決。如果我們拿下台灣，再利用台灣戰役殲滅日本聯合艦隊主力，那日本的威脅就將基本消除。現在正是日本海軍最弱的時候，我們應該是很容易達到這個目的。反之，如果我們要先解決中共，那就只能和日本議和，給他們一次復興和翻本的機會。將來或許就是日本突襲湛江港，消滅我們的南洋艦隊了！可是我們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就一定能消滅中共嗎？他們背靠蘇聯，可以得到蘇聯公開的支持，還能得到日本的暗中協助，東北的內戰很有可能會長期持續。我們很有可能會兩頭落空，所以我建議先解決日本這個來自海上的威脅，然後再慢慢找出實現國家統一的辦法。」

毛澤東倒是非常平靜地聽完了芳村謙吉充滿威脅的講話，不過臉上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兒，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得芳村公使隱隱有點毛骨悚然，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大白天撞見鬼了！

聽著羅耀國的話，胡漢民頻頻點頭，蔣介石面色凝重，而汪精衛則微微搖頭，羅耀國接著說：「我國有著極為漫長的海岸線，而且自鴉片戰爭以來，我國所面臨的主要威脅都是來m.hetuｂoｏｋ•ｃom.com自於海上。我們要防衛這樣漫長的海岸，捍衛國家的海權就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而一支強大的海軍就不能沒有一個可供艦隊休整的母港，這樣一個母港必須是一個在一系列海軍基地的捍衛之下，能夠保證絕對安全優良深水港。現在南洋艦隊的母港廣東湛江是我們可以尋找到的最好的據點，可是它的東面面對台灣的海域卻是毫無遮擋的敞開著。日本的航空母艦完全可以從台灣以東的巴士海峽穿過，悄無聲息的行駛到湛江東南海域，然後以艦載飛機實施突襲！」

「蘇聯和全世界無產階級一切被壓迫民族！

毛澤東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實這件事情也出乎他和中共中央政治局的預料，之前他們雖然風聞國民黨方面正在討論一項決定到戰爭走向的重要決策，不過具體在討論什麼卻也不知道。直到三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國民政府正式宣布對日戰爭的三個小時之前，才通過「南北交流基金會」將宣戰決定告知了中共中央。隨後中共中央政治局匆忙召開會議，通過了宣戰的決定，至於要採取什麼樣的後續措施，還沒有開始討論。

「主席，我們現在已經和德國亨克爾飛機公司聯合開發了一款這樣的飛機，第一架樣本機『閃電』已經組裝完成，計劃在今年六月底以前進行試飛。這架飛機目前將會使用兩台660馬力的BMW-129A型發動機，設計時速將高達320公里，最大航程也要接近兩千公里。」

「原來芳村公使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毛澤東嗤地一笑，擺了下大手解釋道：「那是我們的工作疏忽了，其實這次向日本宣戰的不止是我們北京政府，而且也不是我們先宣的戰，而是武漢的國民政府首先向你們宣戰的！就在兩個小時之前。」

……中華民國中央政府特向全世界無產階級及一切被壓迫民眾宣言：本著中華民國政治協商會議第二次代表大會宣言的精神，正式決定對日本帝國主義宣布戰爭，領導全國紅軍與工農勞苦群眾用民族革命戰爭來驅逐日帝國主義出中國，反對任何帝國主義一切瓜分中國進攻中國革命的嘗試與企圖，爭得中華民族的徹底解放與完全獨立。

一九三一年三月十一日。」

胡漢民又沉思了片刻，緩緩點頭，似乎已經認可了奪取台灣的計劃，蔣介石卻還是一臉凝重，wｗw•hｅtｕbooｋ.ｃｏm•com還是搖了搖頭道：「如果我們奪取台灣，那中日之間的戰爭只怕還會持續下去……北方的平定只怕又要遙遙無期了。」

「這種雙引擎中型轟炸機對航行在海面上的艦隊威脅不大，不過對停泊在港口中的艦隊來說還是非常危險的。」羅耀國說：

北京政府的外交部長李大釗穿著件灰色呢子的中山裝，慢慢走在前面，不時還回頭招呼著身後的日本公使芳村謙吉。

……

「那麼說來，你們也要和國民黨一起和大日本皇軍血戰到底了么！」這會兒芳村謙吉可不敢再說什麼一個月亡掉某某國的瘋話了：「難道之前我們打成的一系列協議也統統要作廢了嗎？」

芳村謙吉獃獃地坐了下來，眼睛都不動一下。他再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中國共產黨是吃錯了什麼葯？昨天還談得好好的，眼見著就要達成停戰協議了，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停戰就變宣戰了呢？這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是自己的外交手腕過於僵硬？也不會呀，這回日本已經打算撤軍了，他們還宣哪門子戰呢？

王助一愣，他不是軍委委員，也不是國民黨中常委，只不過是一個少將軍銜的工程師而已。來參加這個會議不過是想在國民黨高層們那裡露露面混個眼熟而已，並沒有打算髮言。可沒想到居然被國民黨主席胡漢民給點了名了。面對這樣一個表現才幹的機會，王助絲毫不敢怠慢，忙站起身大步走到會議桌前，衝著胡漢民微微一躬。

蔣介石口中說的是「北方平定」而非「東北抗戰勝利」，其中的含義羅耀國自然是能聽懂的，他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是的，北方的平定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即使我們不打下台灣，日本蘇聯也不願意看到一個統一強大的中國，他們還是會盡量將滿洲佔領區交到共產黨手中的。」

難道今兒要和他談判的是大總統毛澤東？呃，大總統都出面了，看起來這場談判今天就該收尾了。

「芳村公使。」毛澤東微微擰了下眉毛，斟酌著用詞：「雖然我們兩國已經處於戰爭狀態，不過戰爭的目的還是為了實現更長久的和平嘛，所以我們雙方還是可以通過蘇聯政府保持接觸的。至於之前我們達成的協議是否有效……」毛澤東沒有再說下去。

「現在決定飛機性能優劣最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發動機，現在各個空軍主流的飛機發動機的馬力一般都在4htｔps://ｗww.hetuｂoｏｋ.ｃom.ｃｏｍ50匹到700匹之間，所以還不足以製造出航程遠，速度快，載彈量大且機身堅固的俯衝轟炸機。不過隨著發動機技術的快速發展，用不了幾年，這種對水面艦隊威脅極大的飛機肯定會出現。現在中德航空和德國的BMW公司就在聯合開發的下一代星型發動機將擁有18個氣缸，穩定輸出功率可以超過1000匹馬力。相信到時候海戰將會被性能優異的飛機所主宰，出其不意的偷襲將會成為最有效的作戰手段，如果我們不能得到台灣，那南洋艦隊就將日夜處於遭遇突襲的危險之下，一個微小的疏忽就將在很短的時間內斷送掉整個艦隊！」

念完手中的《宣戰書》，毛澤東衝著呆立在他對面，身子僵硬，眼神發直的日本公使芳村謙吉微微一笑：「芳村公使，現在中日兩國已經處於正式處於戰爭狀態了。不過這個戰爭狀態對我們兩國的人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嘛！俗話說不打不相識，說不定我們兩國打一場更加能促進彼此間的友誼和認知，更加會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局面嘛！」說著毛澤東很大氣的一揮手：「芳村公使，請坐，快請坐，還站著幹什麼啊？宣布打仗了難道連坐一坐都不敢了么？」

這張草圖羅耀國其實早就看過了，這是國民革命軍空軍中型轟炸機計劃的重要項目，主持飛機設計的是新加入亨克爾公司的雙胞胎設計師傑克佛里德·瓦爾塔兄弟。而且熟知飛機發展歷史的羅耀國還知道，這種飛機其實就是另一時空中著名的He111中型轟炸機的前身。

北京城的氣氛也和這個天氣兒一樣陰沉，大街上的行人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幾乎沒有靚麗一些的衣裳。由於缺乏供應，行人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泛著的都是灰黃的色彩，血色淡得幾乎都看不見了。

「王助將軍。」趙正的這番話似乎打動了主持會議的國民政府主席胡漢民，他突然將後排的航空研究院院長王助叫了起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造出能飛一千公里去扔炸彈的飛機來？」

不知道行了多久，走得芳村公使的腳脖子都已經開始有點兒酸痛的時候兒。才來到一處建築之前。他抬頭一看，才發現熟悉。這兒不是居仁堂么？

毛澤東身穿著呢制的紅軍軍服，頭戴八角帽，莊嚴肅立在日本公使芳村謙吉對面，用一口濃重的湖南口音宣讀了一份剛剛擬定的《宣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