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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君，謙五郎，你們知道他的手腕高明在哪裡嗎？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他能讓所有同他合作的人都覺得有利可圖，都覺得自己佔了便宜，這樣合作就能繼續下去，而到了最後，你會發現他才是得到最大利益的一方！支那的國防軍就是這樣在國民黨各派的合作中建立起來的，支那的統一和社會改革也是在各方合作中慢慢達成的，支那的重工業也是在同西方列強的合作中建設到現在這種規模的……現在又是聯合反蘇，這場戰爭如果勝利了，支那無疑又是獲利最大的一方，而帝國最多能得到些殘羹剩飯。可要是不站在支那一邊，恐怕連這點利益都不會有了吧？」

永田鐵山瞥了山本英輔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是憋著壞笑似的。「這小子一定是為你女兒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吧？真是可憐……」

「只是一試嗎？」永田鐵山深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又問：「怎麼說來著呢？」

「噢，那你怎麼看？」永田鐵山反問。

肝付謙五郎沉沉一笑：「如果支那速勝也就意味著德國速勝，消滅了蘇聯這個威脅之後，就是德國和英法算總賬的時候了！而這次歐洲大戰，失敗的很有可能是英法，帝國正好可以趁機南下！」

肝付謙五郎咧開嘴笑了笑：「儲備戰力就好比是窮人娶老婆，平日裏面省吃儉用把金錢積攢起來，在娶老婆的時候鋪張浪費一回。咱們日本就是個窮人，下一次世界大戰就是娶老婆……英美支德他們都是富人，他們的資源和工業都不是我們能追上的，就好比是富人的收入不是窮人能比的，不過窮人卻可以通過平日的省吃儉用，讓自己在結婚的時候看上去像個富人！而我們日本就要在未來幾年裡面勒緊褲腰帶，至少要積攢下能夠維持六個月到一年軍事優勢的戰爭物資！此外還必須要攢出一支強大的航空力量，這樣的話，帝國就能在下一次世界大戰中賭上一把國運了！」

永田此時看肝付謙五郎的目光里已經充滿了欣賞的意思了。他點點頭，又問：「南下……去哪裡呢？」

「謙五郎，你在胡說些什麼！」聽到女婿向永田吐露真言，山本英輔頓時驚出身冷汗，大聲呵斥道。

陽光照在尼古拉耶夫大教堂的尖頂上，從克倫斯基官邸的窗戶里可以看得見；陽光也照到窗邊寫字桌上攤開著的一封阿和圖書娜斯塔西婭女皇從上海寫來的信上。

「儲備戰力是指什麼？」永田鐵山換上了一副頗為感興趣的表情。

不過俄羅斯帝國的首相大人對這個消息沒有多少興趣，真正引起他注意的還是中國政府的軍備部給共和飛機公司下達的擴產和研髮指令。這兩項指令最後完成的期限都是1938年1月！克倫斯基猜想這個時間很有可能就是中國完成戰爭準備的時間，之後整個國家就由可能完全進入戰時了！

「嗨！」肝付謙五郎看了山本英輔一眼，才衝著永田鐵山躬身一禮。「閣下，根據目前支那國民政府所頒布的第二個五年規劃，到1938年支那的鋼鐵、煤炭、電力、造船、汽車、飛機等所有重工業項目都要遠遠超過帝國了！在這種情況下帝國是沒有戰勝支那的實力，不！準確地說，如果只是日支開戰的話，幾個星期內我們就會遭受到決定性的慘敗！」

聽到陸軍的靈魂人物這麼貶低陸軍，還沒有完全喝醉的山本英輔忙擺了擺手，正色道：「陸軍的那幫動物也是……呃，不對，是陸軍的將士也是天皇陛下的武士！永田君，只有陸海軍精誠合作，大日本帝國才能雄起！」

永田鐵山恍恍惚惚瞥了肝付謙五郎一眼，呵呵笑道：「又是一個山本家的女婿，真是了不起啊，坐，過來坐吧。」

山本英輔白了他一眼，正色道：「那是考驗他的責任心！身為陛下的武士，光有才華還不行，還要勇於肩負起一切艱難困苦！就像我們將要做的那樣……要攢出維持一年軍事優勢的物資來可不容易，不僅是國民要努力仕奉，我們陸海軍更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說著他又加重了語調。「裁軍什麼的恐怕也是無法避免的，我們海軍不準備再修復那四條被打撈起來的戰艦了……土佐號建成之後也不會再開工建造戰列艦了。那艘秘密建造的戰列巡洋艦則改造成航空母艦，再加上徵用來的那兩艘賣給蘇聯的航空母艦，海軍就能擁有四條母艦，到38年之前打算再建成三艘大型母艦……這樣海軍就能擁有六艘大型母艦和至少一艘輕型母艦了，這樣就能超過支那擁有的五艘兩萬噸級航空母艦了，不過在飛機方面還是遠遠比不上他們。永田君，帝國在航空工業必須要加大投入，陸軍也必須要儘可能多拿出些錢來投和-圖-書資搞飛機吧，戰車、裝甲車什麼的，能省就省了吧！」

這時海軍大將看見了正在門口發獃的女兒女婿，笑了笑道：「哦，是謙五郎和彩回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彩，她身邊的是肝付家的謙五郎——這是陸軍參謀本部次長永田鐵山中將。」

「謙五郎，海軍的青年軍官怎麼看我們和支那？」永田把杯子放下，輕輕嘆了口氣：「該不會是像我們陸軍裏面的那幫年輕人一樣，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吧？」

肝付謙五郎也吼道：「父親大人，我要說！」他轉過身，衝著老丈人俯身一拜。「帝國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靠說假話能糊弄過去的了，身為天皇陛下的武士，如果連句真話都不敢說，那還不如切腹算了！」聽到這些話，山本英輔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坐直了身子靜靜聽著。

肝付謙五郎和山本英輔交換了下眼神，才道：「卑職的建議是重點發展戰鬥機、俯衝轟炸機、魚雷攻擊機等三個項目。而且目前國際上軍用飛機已經從雙翼開始向單翼過度，因此日本也要及時跟進，重點發展單翼飛機……此外，日本的航空工業還有一個軟肋，就是發動機技術落後，為了能在短時間內追趕上去，日本應該想辦法從歐美引進技術，甚至可以考慮同支那共同開發……」

「的確是可以一試，不過在試之前必須盡最大努力儲備戰力！」肝付謙五郎這時已經直起了身子，臉上也展露出自信的微笑。「帝國絕非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未來支那同蘇聯的戰爭就是帝國的機會，如果支蘇戰爭陷入僵局，就像是上一次世界大戰那樣，帝國就能在支那耗儘力量之後對支那發動一次突然打擊！如果……蘇聯迅速失敗的話，也有機會！」

「卑職覺得可以試一下。」

「永田閣下，」肝付謙五郎淡淡地道：「現在海軍裏面的青年軍官們都有這樣的想法，帝國可以趁支那和蘇聯打到難解難分的時候加入到蘇聯一邊，對支那發動突然襲擊！」

「聽你這麼說，帝國似乎是沒有一點希望了……」永鐵鐵山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灘酒，然後一飲而盡。「謙五郎，你剛才不是說可以一試嗎？」

俄羅斯帝國，符拉迪沃斯托克。

阿娜斯塔西婭女皇這段時間不停地在上海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之間往來著，上海那裡現在有數十和圖書萬的白俄僑民，他們大多都是從世界各地趕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來為女皇陛下效命的白俄官兵們的家屬。女皇有義務時常去慰問他們，當然女皇陛下在那裡順便還能接受中國的羅耀國元帥私人的慰問！好在俄羅斯人民對於君主的私生活還是非常寬容的，而且那些貴族們也都願意相信他們的女皇是在為祖國出賣色相的……在最新寄來的這封信裏面，女皇用最歡快的語氣向他描述了在上海附近幾家大型工廠的所見所聞。其中還特別提到了由白俄工程師舍維爾斯基和卡特維利擔任總經理和總工程師的共和飛機公司，而且女皇還在信中透露，她本人就是該公司的第二大股東，第一大股東則是羅耀國元帥。

永田鐵山挑了下眉毛，淡笑道：「支那勝利了還能有什麼機會？總不能去和剛剛打贏戰爭的支那開戰吧？」

他的回信還沒有寫完，就放在她的來信旁邊。他用了些筆墨誇獎了一番女皇陛下的投資眼光，然後羅啰嗦嗦地介紹了一番遠東戰爭為什麼會陷入僵局，隨後又拐彎抹角告訴女皇，請她想辦法從羅耀國那裡打聽出開戰的準確時間。因為俄羅斯帝國也要據此制定自己的擴軍備戰計劃，克倫斯基希望屆時俄軍的總兵力可以達到五十萬人，並且能夠擁有一支強大的炮兵和真正有用的空軍。不過在提到分配作戰任務時，克倫斯基又想盡量給俄軍爭取到一些比較輕鬆的活兒……為此他又暗示女皇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發揮一下自己女性的魅力。

肝付謙五郎知道永田鐵山是在拿自己和「財部親王」相比。當然實際情況也差不多，山本家（山本權兵衛家族）本來就有提拔女婿的傳統。肝付很有禮貌地向永田和山本各鞠了一躬，然後走到永田鐵山身邊跪坐下來。他的妻子彩則在和客人打了招呼以後悄悄離開了。屋子裡面只剩下兩個半醉的老男人和肝付謙五郎了。

支那國防軍幾乎是他和蔣介石一手建立起來的，而他的政治和外交手腕又不在伊藤博文之下，他用近乎于魔法一樣的手段將支那的資源、市場、人口優勢發揮到了極限，在不到十年時間就走完了帝國四五十年才走完的道路。而同時他又用高明的外交手腕聯絡整個世界，組織了一個反對蘇聯的同盟，就連我們都參加進去了。

「那就購買支那的吧，買點二手貨和圖書花不了太多錢的。」肝付謙五郎突然插話道：「帝國沒有石油，不可能同時裝備起強大的海軍和裝甲部隊，而且如果海軍不能壓倒支那，陸軍擁有再多的坦克也沒有用！」

肝付謙五郎看了老丈人一眼，才斟酌道：「我們海軍的年輕軍官當然也想要雪恥，實際上9.18戰爭是因為我們海軍才失敗的，正因為這一點我們比陸軍更想報仇。可問題是現在我們離這個目標已經越來越遠，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就看不到報仇的希望了！」

……

永田皺了下眉毛：「可是支那現在有五個裝甲師，以後可能還要擴建……到1938年，他們的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的年產量將要高達八千輛，帝國怎麼能一點都沒有呢？」

「澳大利亞、菲律賓、夏威夷……都是目標，到時候再看情況決定吧。」肝付謙五郎頓了下，又道：「可是在這之前，帝國必須完成戰力儲備。帝國的國力不如支那，也不如英美。所以也不能支持持久戰，必須要在戰爭初期就取得決定性的勝利，要達到這一目標就必須要在開戰之初擁有壓倒性的戰力優勢！這個優勢就只能通過儲備戰力來達到了。」

他放下筆望望窗外，看到的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早晨最常見的景象：清澈碧藍的天空，戴著帽子的男人和包著頭巾的年輕婦女行走著去上班……他們大多都是在由白俄商人們開辦的兵工廠工作，現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生產的步槍、機關槍、迫擊炮、子彈和炮彈已經基本能滿足二十多萬俄軍作戰的需要。可是想要將部隊的數量擴充到五十萬，而且還要配屬上足夠的重炮和一支小而精悍的空軍，那只有依靠中國來提供了。有了這支武力充當骨幹，再通過收編潰敗的蘇聯紅軍擴大實力，等到俄軍回到歐洲的時候，或許就能擁有超過兩百萬大軍了，那樣俄羅斯國家的存在就能有保障了。

「謙五郎！帝國陸軍怎麼能用支那陸軍不要的東西呢！」山本英輔臉孔一板又要訓斥，永田卻擺了擺手，苦笑道：「就這樣吧，總比沒有的好，總之先要發展飛機！對了，謙五郎是海軍飛行員吧？關於飛機，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幾個星期遭到慘敗並不是卑職信口開河，而是海軍軍令部秘密組織的多次圖上推演所得到的唯一結果！我們海軍作戰和陸軍不同，武士道精神和圖書能夠發揮的餘地不多，技術和武器裝備才是決定性的因素。現在的海戰主要靠飛機和航空母艦來進行，支那在這方面一直領先於帝國，而且現在帝國同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他們的飛行員技術比我們好，他們的飛機比我們先進許多，數量也超過我們幾倍，更重要的是支那的航空工業比我們領先太多了！這些年帝國在航空工業方面的投入明顯不足，飛機的產量、技術、原材料和發動機都不行。勉強開上天去也就是送死，等到我們這些航空士都為天皇陛下盡忠了，大日本帝國也就完蛋了。」說到這裏，他露出些凄涼的笑容，望著面無表情的永田。「……當然，有幾百萬天皇陛下忠勇的陸軍在，日本本土是不會受到侵犯的，或許朝鮮也能保住。不過再遠一點的地方你們陸軍是去不了的，因為沒有海軍送你們過去了！」

「謙五郎！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山本面孔一板，打斷了女婿的話，剛想要再訓斥，永田鐵山卻擺了擺手，苦笑道：「謙五郎說得很對，再這樣下去就沒有希望了……不是報仇，而是大日本帝國都沒有希望了！山本君，我對現在的日本沒有信心！我們在朝著一個危險的地方慢慢滑了過去，這方面我也有責任，我是陸軍裏面數一數二的人物嘛……可是我對陸軍的掌控遠遠比不上那個支那元帥對支那國防軍的控制，他是山縣友朋和伊藤博文那樣的人物。

想到這裏首相大人又提起筆，開始用最優美的語言來教唆他的女皇去和娼婦一樣勾引男人。當然同時他還絞盡腦汁想出了一些中俄之間的共同利益，比如德國——中國的西部邊境上出現一個強大的德國，那將是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而且一個將整個歐洲大陸凝聚到一起的德國也絕對不會安分地守在歐洲，而不把擴張的觸角伸向亞洲的。所以一個保持一定力量的俄羅斯帝國既可以充當中德之間的緩衝，又能牽著德國以避免德國過分強大。因此中俄之間是存在著明顯的共同利益的……

信就寫到這裏，他覺得教唆女皇去勾引男人似乎不是俄羅斯帝國首相的職責，可是他卻又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讓俄軍擺脫在下一次戰爭中充當炮灰的命運……這支軍隊是俄羅斯帝國的希望，如果在戰爭中被消耗乾淨了，他真的不敢想象未來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在等待著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