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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拿過周恩來案頭的電報抄件，略略掃了兩眼，笑了笑道：「這個張漢卿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個熱血青年的性子啊？居然要我們共產黨去進攻蘇聯……這還不亂了套？下面的同志能夠理解？」他把電報抄件輕輕放在了桌上。「這個開戰時間我估計是差不多，國民黨現在還沒有完成準備好，大部分的部隊都還沒有滿員，新兵還在加緊訓練，派到歐洲去的部隊也剛剛開始運輸。等這一切都有了眉目，也該是今年10月、11月份了，那個時候離西伯利亞的嚴冬可就不遠了。羅耀國只要不瘋，肯定不會選擇在冬天去打西伯利亞的。這樣一算，進攻時間也就是明年四月五月了。」

周恩來正在看著一份邊防軍空軍局送過了的關於飛機生產的報告，就聽見毛澤東的湖南口音在門口就嚷嚷起來了：「恩來，國民黨已經成立了戰時大本營了！」周恩來搖頭苦笑站了起來，將毛澤東迎接進門來。他臉色有些凝重，衝著毛澤東略微一點頭：「嗯，他們已經準備將國家全面轉入戰時了！這都是預料中的，他們在幾年前就定下了大致的時間表，進攻蘇聯的時間也基本確定了，大約是明年4月份之後。潤之，這是張漢卿參加國防軍高級軍事會議時探聽到的，這是他發過來的密電，你先看看吧。」

現在李碩勛手中拿著的，就是黨內「反蘇派」首腦，邊防軍總參謀長張學良的密電。

這個時候王明正和蘇聯軍事顧問李德一起，乘一輛窄小的汽車駛進了包頭郊外的一個小小的機場。車裡面滿是俄國劣質汽油的味道。包頭冬季的天空倒是分外的明亮深遠，碧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薄雲，顯然這是一乘坐飛機出行的好日子。在明亮的陽光下，十幾架粗短的伊-16式戰鬥機從分散的地下掩體中露出一半，漆在上面的紅星泛著淡淡的光芒。在跑道中央停著一架由四發的TB-3轟炸機改裝的運輸機，機身一側的舷梯已經放了下來，幾個蘇聯飛行員正在飛機旁邊的空地上抽著香煙，看到李德的小車開來，紛紛從舷梯走上飛機。

李德嘆息了一聲：「話是這麼說，可是在眼下的中國，又有幾個無產階級把蘇聯當成祖國了呢？南方國統區的反戰運動越來越低迷，全國反戰大罷工幾個月也發動不起來……倒是有不少紅色工會的幹和*圖*書部被中國的無產階級工人給活活打死了！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主席，張副主席是什麼意思？」

「這個張學良！怎麼糊塗成這樣啦！」

這段時間周恩來的壓力也不比羅耀國小，中共中央連續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目前的國際國內形勢，實際上就是為了背叛蘇聯吹風。不過會議的結果卻令人失望。中共高層的大部分同志對蘇聯都存有特殊的感情，很難接受「蘇聯有可能滅亡」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現實！

雷德爾也舉起望遠鏡望著那幾條特別粗大的煙柱，大聲地笑道：「會的，元首向我保證過！他說：中國人一定會把鎮遠號和定遠號戰列艦也派到歐洲來的。我也相信元首一定有辦法，而且中國人想要在亞洲稱王稱霸，就一定要打敗大英帝國！而打敗大英帝國的地方只能是在歐洲！」說著他又用力揮了揮手，「傳命令下去，讓我們的官兵站坡迎接這些東方來的朋友，大家要禮貌一些，以後打敗英國佬可離不開這些中國人的幫忙……只要打敗了英國，德國就是世界的統治者了！」

……

德國海軍總司令雷德爾上將，站在艦橋上面，輕輕敲打著欄杆。朝身邊的參謀長呂斯特晏低聲笑道：「這都是興登堡總統的高瞻遠矚啊！中國人有四艘鎮遠級，我們到1938年會有兩艘……這樣一共就有六艘四萬噸的大戰艦了，雖然總噸位只有應該海軍主力艦噸位的一半，不過應該有同英國海軍一戰的實力了！」

「那就要看德國的態度了。」毛澤東坐在椅子上面，掏出紙煙，擦上火，慢慢抽了起來。「波蘭歷史上被俄羅斯和普魯士還有奧地利三次瓜分，復國也不過二十年，自然不能和德國、蘇聯這樣的老牌強國相比。如果德國和蘇聯再次達成瓜分波蘭的協議，那波蘭就必然很快滅亡！而後就有可能出現蘇聯和中國開戰，德國和英法開戰的局面……這種局面對我們是比較有利的。

電報從中無就已經收到了，中國的艦隊將在下五5：00的時候抵達柯尼斯堡港外海。冬季陽光從西邊的雲層透下昏黃的淡金色光芒，海面上波光點點。每個人都在甲板上朝西北方向望去。穿著海魂衫的德國水兵都在甲板上面排出了整齊的隊列。大家對於東方這個復興的老大帝國來的遠征軍都有著無比的好奇，和*圖*書多少還有那麼幾分好感。聽說這個國家的國防軍可都是德意志帝國的軍事顧問一手調|教出來的呢！有了這樣一個六億人口的大國助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看起來是穩操勝券了吧？

這時王明看上去像個受寵若驚的小孩子，高興而靦腆的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看您說的，蘇聯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祖國，當然也是我的祖國！我為自己的祖國做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王明同志，您提供的情報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是由為重要的！」李德說：「我代表蘇聯感謝您的幫助。」

「周主席，張副主席急電！」

他一邊矜持地笑著，一邊繼續眺望著能在將來幫德國打敗英國的海軍艦隊。先是一前一後兩根巨大的桅杆出現在望遠鏡的視線裏面，接著就是一片桅杆的森林。前面的那根巨型桅杆上掛著陸軍上將的軍旗，接著就是寬闊的艦橋躍出了海面，正是中國遠征艦隊的旗艦寧遠號戰列艦！艦艏兩座巨型炮塔上的六門380mm艦炮的炮口指著東方已經有些昏暗的天際，散發出陣陣陰森的殺氣。接著另一艘和寧遠號一模一樣的戰列艦——靖遠號，在兩艘戰列艦之後的就是一片龐大的各種艦隻組成的海上鋼鐵叢林。一次運送一個2萬人的裝甲師的運輸船隊當然也是非常壯觀的，而且中國海軍還派出了不少巡洋艦和驅逐艦保護船團。雷德爾海軍上將知道，元首一定有辦法將這裏所有的中國海軍艦船全都留在歐洲，參加未來的那場世界大戰！

毛澤東無所謂地笑了笑：「沒有秘密豈不是更好？這就不是我們不想保守秘密，而是我們根本沒有保守秘密的能力……」

海平面上等候著中國艦隊到了的德國海軍艦隊，以一艘柯尼斯堡級輕巡洋艦為首，擺出了迎接的隊形，軍艦上面都掛滿了彩旗，這是相當高規格的迎接方式了。不管這些德國海軍軍人對他們的學生中國海軍有多少心理上的優越感，但是他們只要想到這次為中國海軍運輸船隊護航的那兩艘4萬噸的鎮遠級戰列艦，就不由得對這支遠道而來的海軍肅然起敬了！更別說少數幾個知道內幕的德國海軍高層了。他們知道那兩艘全世界最強大的戰列艦在亡蘇之戰結束之後，可是會賣給德國海軍的！這兩艘戰列艦現在在德國海軍的花名冊上已經被命名為「俾斯和圖書麥」號和「提爾皮茨」號了，與此同時根據《英德海軍協定》，還有另外兩艘「鎮遠」級戰列艦在建造之中……雖然目前世界上航空母艦取代戰列艦成為海戰主力的形勢已經日趨明朗，可是在氣候惡劣的北大西洋和海域狹窄的波羅的海、北海和英吉利海峽，戰列艦的作用還是不容忽視的！

周恩來對於毛澤東的話也只有點頭的份。這位中革軍委副主席，雖然是最高三人團裏面地位最低的一人，不過他的分析能力，還有掌握全局的能力，絕對是三人團裏面最出色的。

這時汽車已經停了下來，王明和李德下了車，一起走向飛機。李德說：「王明同志，等我到了莫斯科一定會向別爾津同志報告你的功勞。而且我向你保證，只要蘇聯打敗了法西斯敵人的入侵，你也一定能重返中共中央政治局！」

「上將閣下，您認為中國人會同意將他們僅有的兩艘超級戰列艦派到歐洲來嗎？」呂斯特晏中將舉起瞭望遠鏡眺望著遠方的海平面，這個時候已經遠遠的可以看見幾十道煙柱在天際飄動。已經隱隱約約能夠聽見汽笛的鳴響了。

李碩勛為人心細。不言聲兒的仔細看完了電報，低聲道：「張副主席電報上還說蘇聯有可能在今年年底發動對波蘭的戰爭……而國民黨卻沒有辦法在冬天進攻蘇聯，以減輕波蘭的壓力，他們的戰爭準備最快也要在年底以前完成。而且國民黨還計劃用五十萬兵力通過外蒙襲擊蘇聯的西伯利亞大鐵路……這一路要是一旦得手，只怕蘇聯的半壁江山就沒有了！張副主席還要我們務必做好保密工作。」

「對，顧問同志說得對，」王明附和道：「這是最簡單和最基本的軍事學原理。」

另一種情況是德國不和蘇聯瓜分波蘭，而是見死不救，任由波蘭和蘇聯兩敗俱傷，我覺得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樣的話，就要看波蘭和蘇聯誰準備得更好，誰的戰略戰術更正確了！我估計國民黨會在1938年4月份在遠東發動進攻，而蘇聯則有一個冬天的時間可以打敗波蘭！在波蘭失敗之後，德國也會參加戰爭，這樣蘇聯在1938年春季之後就將陷入兩線作戰！到時候情況可就危險了。恩來，如果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們黨一定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口的衛兵響亮的口令聲還有立正和_圖_書敬禮的聲音傳了過來。兩人都朝門口望去，就看見項英一臉沉重地走了進來。這位中革軍委主席看起來似乎在擔心什麼似的，氣色很不好看。一進屋就皺著眉頭道：「恩來，你還是管管下面的那些人吧！王明、胡巽他們幾個整天和蘇聯顧問李德泡在一起，把我們黨的秘密全都告訴了蘇聯！而姜登選、于學忠他們又和國民黨的代表吳重交往過密……這樣下去，我們共產黨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呢？」

周恩來抖著手將電報紙遞給李碩勛。低聲道：「你自己看。自己看……張漢卿同意出兵二十萬幫助國民黨入侵蘇聯！還說什麼中國共產黨人首先是中國人，然後才是共產黨人……這是侵略戰爭！我們借道給國民黨已經是犯了大忌，怎麼還能自己加入進去？這種不義之戰即使能得逞一時，長遠來看還是要失敗的……糊塗，糊塗啊。國民黨主張侵略，我黨反戰，本來是涇渭分明，現在他要我們也加入戰爭，那即便是勝利了，功勞也是國民黨的，敗了我們就要為國民黨反動派陪葬啦！而且我們又該如何去向千千萬萬的黨員解釋呢？」

李碩勛皺皺眉頭，將電報紙遞給了周恩來，自己站在一旁拿出筆記本和鋼筆，準備記錄周大主席的最高指示。周恩來接過密封了的電報紙，忙不迭打開來看。才看了幾行，就猛地一拍桌子，筆墨紙硯全部都跳了起來，墨水濺得桌面上都是。

中革軍委副主席毛澤東快步走進了中共中央主席周恩來的辦公室。這段時間來，他和周恩來、項英三人也正忙著準備一場戰爭，不過既不是要和蘇聯打仗，也不是準備同國民黨開戰，他們這些共產黨人的假想敵是遠東的日本陸軍——至少所有的政工幹部目前都是這樣說的！要擴軍備戰總是要有個「敵人」的，中帝國主義的敵人是蘇聯，蘇聯的敵人是中帝，日本的敵人可能是中國也可能是蘇聯。而中共現在既不敢公開打出反對國民黨的旗幟，也不能把社會主義的老大哥蘇聯當成死敵，所以只能讓那個所有人都不喜歡的大日本帝國來充當一下敵人的角色了！而且中共也將遠東共和國當成自己下一步的發展方向了，那麼同日本的戰爭大概也就不可避免了？

王明也跟著嘆息：「的確是叫人傷心，不過那些打人的工人一定是國民黨特務假扮的，這筆血債只能記在他們頭上！hetubook.com.com到了明年……紅軍戰士們能替我黨的同志報仇雪恨吧？」說到這裏，王明的眼神裏面又充滿了憂慮，緊緊盯著李德。李德笑了笑：「王明同志，您就儘管放心吧！偉大的蘇聯紅軍即使沒有掌握國民黨反動派的那麼多情報，也能將這些侵略者給打敗！而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敵人會在什麼時候進攻，也知道了他們將從哪裡發起進攻！這場戰爭怎麼會打輸呢？要是打不贏就不符合軍事學的基本原理了。」

東普魯士，柯尼斯堡港。

當李碩勛走進周恩來的辦公室，就看到這位中共中央的領袖正站在一張巨大的軍用地圖前面發獃。這是一份蘇聯遠東濱海地區的地圖，也就是阿穆爾河以南的遠東部分，那是整個蘇聯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精華。現在那裡已經被國民黨、白俄和日本三方所控制。不過羅耀國已經在私下答應為中共奪取那塊按照條約應該劃分給日本的地盤提供方便。可是那裡的日本人還得中共自己想辦法去清理！想想也有點扎手……

「潤之，那你說蘇聯有可能打敗波蘭嗎？」周恩來又問。關於蘇聯準備進攻波蘭的消息，雖然沒有證實，不過卻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畢竟幾百萬軍隊的動員、訓練、準備、集結也不可能完全瞞天過海。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也早就獲得了相關的情報，並且傳送回來了。當然具體的作戰計劃，進攻的發起時間之類的絕密情報，中共也不得而知。所有毛澤東也就只能籠統分析一番了。

中革軍委秘書長李碩勛急急地敲了敲周恩來辦公室的房門。辦公室內傳來了周恩來略顯憂鬱的聲音：「碩勛，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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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周恩來感到憂心忡忡的是，中革軍委這段時間還接連不斷受到了邊防軍將士的請戰書，內容都是要求保衛蘇聯的！當然，也不是全體邊防軍都有這樣高的覺悟。那些原東北軍、國民軍系統的邊防軍軍官，不是幸災樂禍就是在那裡摩拳擦掌等著入侵蘇聯，好報仇雪恨！這樣下去，邊防軍非分裂了不可。

一說到保密工作，周恩來就露出一臉的苦笑。默然半晌，輕輕道：「我們已經和國民黨達成了協議，自然不會把他們借道蒙古的消息告訴蘇聯的，不過王明、博古他們會不會說就不知道了！而且也拿他們沒有辦法。」說到這裏，他抬眼看了下李碩勛，「請毛副主席和項主席過來。」